正文 5.姐弟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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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七，赤足黄金铤三千五。”
“一百二十八，西域夜明珠两千。”
“一百二十九”
已经是深夜了，天际寒月高悬，云梦轩的花园里不知什么时候满了火烛。
烛光把四周照得亮如白昼，身穿黑衣的男性随从们从马车上把一个个巨大的铁箱陆续抬到花园的空地上。
之前同时驾驭八匹马的那名车夫手中拿着一本册子，嘴里不断念出代表着箱子序号的数字和每个箱子中放置的奇珍异宝。
数十辆马车中足足放置了数百之多的铁箱，每次车夫开口，就会有一个铁箱被抬到他的面前打开。
等他看过箱子中的物品后就会点头然后在册子上划上一笔，被检查过的箱子就抬到了屋内摆放。
云离站在一间小屋的窗前默默看着花园里的景象，这间小屋不是云梦轩最华贵的房间，但却是最为僻静的一间。
房门上钉着写有“乌蒙”二字的木牌，那是这间小屋的名字。
地上铺着毯子，一张花梨木的酒案，上面摆了一瓶酒和几个玉制的酒杯，小桌旁随意地放着藤编的坐垫，屋子的木板墙上挂了几幅没有署名的水墨画，兴许是年代久远的缘故，纸面已经泛黄了。小窗恰好对着花园里的池塘，池塘中月影浮动。
而在屋内的卧榻上，乘大车而来的白衣公子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床上，他怀里抱着一个枕头，双手环抱着曲起的膝盖捧着一本书专心看着。
公子依然是一身白色，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女装，白色的抹胸，白色的轻纱绸裙，而满头黑发在头顶上挽了一个发髻。
床头放了一盏宫灯，烛火让他白玉般的脸颊晕上了一团酡红。
原来不是风流倜傥的公子，而是个明艳动人的佳人。
云离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一下落在了她胸前那如同春山般轻柔起伏的曲线上，又忍不住顺着往下移到了她修长浑圆的裸足。
烛光下那具姣好的身躯充满了妖娆的魅惑，云离轻轻咳了一声，赶紧移开了目光。
一直认真读书的叶凌霄突然轻轻笑了出声：“你在偷偷看什么？”
云离面色一窘不知怎么回答，这时房门突然被扣响了，云梦轩的女仆抬着一盆热水进门，把水雾弥漫的木盆放在了叶凌霄的卧榻下。
女仆离开后叶凌霄把书放在了床头的宫灯旁，对站在窗边发呆的云离说道：“有空愣着胡思乱想，不如过来给我把脚洗了。”
云离听到这话没有多想，他轻轻合上了窗，径直从窗边走到了卧榻前半蹲了下来。
他把手伸进热气腾腾的木盆试了试水温，然后伸手去接叶凌霄的脚。
就在他指尖刚要碰到那双细腻修长的脚时，叶凌霄突然一下把脚缩了回去，然后她拿起了床头的书卷起来，朝着云离的头劈头盖脸一阵猛打。
“站起来，你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说起来还是云家最被看好的年轻人，给女人洗脚算什么，还有没有半点骨气了？”叶凌霄又好气又好笑，狠狠瞪了云离一大眼。
以雅言善谈闻名于公卿之间的东临君愣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缓缓开口：“不是姐姐你让我替你洗的？”
叶凌霄重重叹了口气：“这都半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跟只呆头鹅一样，我看你名声是越来越大，脑子却没有半点长进。”
桀骜不驯的东临君被这么批头盖脸一顿打骂，却没有半分怒色，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接着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在叶凌霄面前他更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往日那般凌厉如刀的气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叶凌霄把脚伸进了木盆里，弯下腰伸手轻轻搓洗着：“记好了，女人的脚可金贵了，只有自己特别喜欢的男人才能碰，你是我喜欢的男人吗？”
云离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啊。”
“那你干嘛要替我洗脚？”
“我方才没想那么多，只是听姐姐的话而已。”
这话听起来有些轻挑，叶凌霄又瞪了他一大眼：“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还挺会说，不知道你用这张嘴在帝都祸害了多少年幼无知的女孩子。”
“哪有，”云离一边矢口否认，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说到这个，我有件事情要和姐姐说。”
“什么？”
“我要成亲了。”
这次叶凌霄真的吃惊了，她怔了怔：“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在几天前，家族中的长老们替我定了一门亲事，对象是广陵吴家的大小姐，明年夏天过门。”
“广陵吴家”叶凌霄那双明媚的眼睛眨了眨，“吴家是江南望族，在朝中有几分势力，和你们云家倒也算是门当户对。你们家那群老头子认真替你找了这么一门亲事，看来是真的想让你继承下任家主了。”
云离轻轻点了点头：“他们也是没得选，除了我也没人救得了现在这个云家了。”
“噗，说话这么有气势，真的像要成亲的男人了，”叶凌霄笑了出声，她洗完了脚，换上了一双绫罗袜子，又重新把身子缩到了卧榻上，“那吴家的大小姐你见过了么，叫什么名字，长的什么样？”
叶凌霄的问题连珠炮一般袭来，云离稍稍思忖了片刻才答道：“大约是两年前吧，那年新春我刚刚来帝都，族中长辈带我进宫觐见陛下，宴会上有一个吹笛子的女孩就是她，叫吴楚楚。”
叶凌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怎么，只见过一次就把人家给放在心上了？”
云离摇了摇头：“不，那场宴会上她坐在帘子后面吹笛子，我没有看到她的长相，也是听人说了才知道那个人是她。”
“那她的笛子吹得怎么样？”
“嗯”云离闻言微微皱眉，像是陷入了沉思，“挺好的，比宫中那些乐官都吹得要好。”
叶凌霄更加乐呵了，她轻轻拍了拍手：“那真是很好了，吹笛子吹得好听的女孩子一定不会差，你可别辜负了人家。”
云离闻言一愕：“这是什么歪理，吹笛子吹得好和人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哎不用管这些，我说是就是咯，”叶凌霄没有再看云离，她轻轻在床板上点着脚尖玩，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把手指轻轻放到眼角轻轻抚摸着，最后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连你都已经要成亲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随个什么礼，我是真的老了。”
云离借着柔和的灯光看着叶凌霄手指刚刚才抚过的眼角，他这才发现，岁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即使屋内灯光晦暗看不真切，也很难再藏住她眼角那一点细细的皱纹。
一时之间，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叶凌霄目光渐渐变得悠远了起来：“那年我在淮水边捡到你的时候你才八岁，又黑又矮，瘦的跟只小猴子一样，跟你说话你不但不理不睬，还恶狠狠的瞪着我，可凶了，像是我要把你拐到黑市上卖了一样”
云离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段往事，跟着陷入了回忆之中，嘴角不由上扬了起来：“姐姐你别恶人先告状，你那时候更凶，我还真以为遇到什么坏人了。”
叶凌霄轻轻用手敲了敲他的头：“胡说八道，我那么贤淑文静的人眼看着你身子一天比一天健壮起来，个头现在也比我还要高了。其实你都是行了冠礼要成亲的男人了，在我心里还一直把你当成个孩子。”
“在我心中姐姐永远是姐姐，不会变的。”
叶凌霄闻言身躯一颤，眼底迅速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阿离，你恨我吗？”
云离脸色大变，眼中露出惊惶：“姐姐为什么会这么说？”
“把你这样的孩子一点一点推向朝堂的斗争中，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啊。”
“我这条命是姐姐给的，我自问此生难以偿还姐姐的恩情，”云离面色肃穆地摇了摇头，“况且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姐姐不该这么想。”
云离说完这句话，房间里突然陷入了沉默，静得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良久，叶凌霄长长叹了一口气，表情终于变得坚决起来，她的眼神冷若寒冰，房间里的气氛顷刻间变了，不再是姐弟重逢互相寒暄的温暖场景。
看到这个样子的叶凌霄，云离浑身一颤，额头上突然浮出了一滴冷汗，她真的回来了，不是温柔亲切的姐姐叶凌霄，而是让天下人都敬畏忌惮的苕华主人——苕先生。
想到“苕先生”提剑杀人的模样，云离只觉得如同站在死神的面前，这条命仿佛都已经不再是自己的。
“你和顾惜言打过照面了，觉得他怎么样？”
云离闻言赶紧回过了神，稍稍思索后答道：“雨山君是个商人。”
叶凌霄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废话，我当然知道他是个商人。”
云离摇了摇头正色道：“我的意思是，他很圆滑，我们河西老家那边有句俚语来形容这种人，叫做‘老油子’。”
“哈哈，老油子，这个词好，挺适合他的。”叶凌霄闻言忍俊不禁，挑了挑眉毛，“你的意思是我不能信任他吗？”
云离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在帝都之中我只有两个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其中一个是你，另外一个就是顾惜言。”叶凌霄淡淡道，“当年他拼尽全力让我逃离帝都，差点搭上了整个顾家，没有他如今我不可能还活在世上，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怀疑他。”
云离面露诧色，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叶凌霄和顾惜言之间还有这段往事。
他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半点不正经的商人领袖竟然还做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心中隐隐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我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你不用对他有所提防，他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我清楚了，”云离先是点了点头，他是个爽快的少年性子，对叶凌霄又是打心底的信任，当下便对顾惜言再没有怀疑。
他继续问道：“明日就是姐姐你要设宴的日子，但是你今日入夜方才入京，想要镇住那些人，这场宴会就不能不办得足够盛大，但姐姐你甚至现在连食材都没有让云梦轩这边提前准备，这场宴会要怎么来办？”
叶凌霄淡淡地笑了：“你去窗边看看他们东西搬得怎么样了。”
云离走到窗边打开了窗，花园里车夫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三百零七，西域驼峰。”
“三百零八，南海鱼翅。”
竟然已经到了第三百多个箱子，黑衣随从们继续把箱子放在地上给车夫检查。
这几个箱子不同于之前放置黄金珠宝的那些打开后流光溢彩，而是不断升腾着森然寒气。
原来如此，云离不由暗叹一声自己多虑了，叶凌霄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后面的这些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驼峰c乳鸽c海参c鱼翅c猩唇c熊掌c鹿胎c狸尾等名贵食材，为了保鲜，箱子里还盛满了冰块。
这时叶凌霄开口了：“此行不仅你我，苕华所有人的生死均系于一线之间，稍有不慎便要坠入无尽深渊万劫不复，我又岂能考虑不周，置你们生死于不顾。”
云离微微低下了头：“是我多想了。”
“我要办一场举世无双的大宴，让每一个到场的赴宴的人都不后悔他们所做的选择，”叶凌霄盘膝而坐，面色冷若寒铁，“明日过后，我的名字便会响彻帝都九重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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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八，西域夜明珠两千。”
“一百二十九”
已经是深夜了，天际寒月高悬，云梦轩的花园里不知什么时候满了火烛。
烛光把四周照得亮如白昼，身穿黑衣的男性随从们从马车上把一个个巨大的铁箱陆续抬到花园的空地上。
之前同时驾驭八匹马的那名车夫手中拿着一本册子，嘴里不断念出代表着箱子序号的数字和每个箱子中放置的奇珍异宝。
数十辆马车中足足放置了数百之多的铁箱，每次车夫开口，就会有一个铁箱被抬到他的面前打开。
等他看过箱子中的物品后就会点头然后在册子上划上一笔，被检查过的箱子就抬到了屋内摆放。
云离站在一间小屋的窗前默默看着花园里的景象，这间小屋不是云梦轩最华贵的房间，但却是最为僻静的一间。
房门上钉着写有“乌蒙”二字的木牌，那是这间小屋的名字。
地上铺着毯子，一张花梨木的酒案，上面摆了一瓶酒和几个玉制的酒杯，小桌旁随意地放着藤编的坐垫，屋子的木板墙上挂了几幅没有署名的水墨画，兴许是年代久远的缘故，纸面已经泛黄了。小窗恰好对着花园里的池塘，池塘中月影浮动。
而在屋内的卧榻上，乘大车而来的白衣公子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床上，他怀里抱着一个枕头，双手环抱着曲起的膝盖捧着一本书专心看着。
公子依然是一身白色，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女装，白色的抹胸，白色的轻纱绸裙，而满头黑发在头顶上挽了一个发髻。
床头放了一盏宫灯，烛火让他白玉般的脸颊晕上了一团酡红。
原来不是风流倜傥的公子，而是个明艳动人的佳人。
云离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一下落在了她胸前那如同春山般轻柔起伏的曲线上，又忍不住顺着往下移到了她修长浑圆的裸足。
烛光下那具姣好的身躯充满了妖娆的魅惑，云离轻轻咳了一声，赶紧移开了目光。
一直认真读书的叶凌霄突然轻轻笑了出声：“你在偷偷看什么？”
云离面色一窘不知怎么回答，这时房门突然被扣响了，云梦轩的女仆抬着一盆热水进门，把水雾弥漫的木盆放在了叶凌霄的卧榻下。
女仆离开后叶凌霄把书放在了床头的宫灯旁，对站在窗边发呆的云离说道：“有空愣着胡思乱想，不如过来给我把脚洗了。”
云离听到这话没有多想，他轻轻合上了窗，径直从窗边走到了卧榻前半蹲了下来。
他把手伸进热气腾腾的木盆试了试水温，然后伸手去接叶凌霄的脚。
就在他指尖刚要碰到那双细腻修长的脚时，叶凌霄突然一下把脚缩了回去，然后她拿起了床头的书卷起来，朝着云离的头劈头盖脸一阵猛打。
“站起来，你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说起来还是云家最被看好的年轻人，给女人洗脚算什么，还有没有半点骨气了？”叶凌霄又好气又好笑，狠狠瞪了云离一大眼。
以雅言善谈闻名于公卿之间的东临君愣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缓缓开口：“不是姐姐你让我替你洗的？”
叶凌霄重重叹了口气：“这都半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跟只呆头鹅一样，我看你名声是越来越大，脑子却没有半点长进。”
桀骜不驯的东临君被这么批头盖脸一顿打骂，却没有半分怒色，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接着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在叶凌霄面前他更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往日那般凌厉如刀的气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叶凌霄把脚伸进了木盆里，弯下腰伸手轻轻搓洗着：“记好了，女人的脚可金贵了，只有自己特别喜欢的男人才能碰，你是我喜欢的男人吗？”
云离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啊。”
“那你干嘛要替我洗脚？”
“我方才没想那么多，只是听姐姐的话而已。”
这话听起来有些轻挑，叶凌霄又瞪了他一大眼：“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还挺会说，不知道你用这张嘴在帝都祸害了多少年幼无知的女孩子。”
“哪有，”云离一边矢口否认，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说到这个，我有件事情要和姐姐说。”
“什么？”
“我要成亲了。”
这次叶凌霄真的吃惊了，她怔了怔：“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在几天前，家族中的长老们替我定了一门亲事，对象是广陵吴家的大小姐，明年夏天过门。”
“广陵吴家”叶凌霄那双明媚的眼睛眨了眨，“吴家是江南望族，在朝中有几分势力，和你们云家倒也算是门当户对。你们家那群老头子认真替你找了这么一门亲事，看来是真的想让你继承下任家主了。”
云离轻轻点了点头：“他们也是没得选，除了我也没人救得了现在这个云家了。”
“噗，说话这么有气势，真的像要成亲的男人了，”叶凌霄笑了出声，她洗完了脚，换上了一双绫罗袜子，又重新把身子缩到了卧榻上，“那吴家的大小姐你见过了么，叫什么名字，长的什么样？”
叶凌霄的问题连珠炮一般袭来，云离稍稍思忖了片刻才答道：“大约是两年前吧，那年新春我刚刚来帝都，族中长辈带我进宫觐见陛下，宴会上有一个吹笛子的女孩就是她，叫吴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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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的笛子吹得怎么样？”
“嗯”云离闻言微微皱眉，像是陷入了沉思，“挺好的，比宫中那些乐官都吹得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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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霄轻轻用手敲了敲他的头：“胡说八道，我那么贤淑文静的人眼看着你身子一天比一天健壮起来，个头现在也比我还要高了。其实你都是行了冠礼要成亲的男人了，在我心里还一直把你当成个孩子。”
“在我心中姐姐永远是姐姐，不会变的。”
叶凌霄闻言身躯一颤，眼底迅速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阿离，你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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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条命是姐姐给的，我自问此生难以偿还姐姐的恩情，”云离面色肃穆地摇了摇头，“况且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姐姐不该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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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叶凌霄长长叹了一口气，表情终于变得坚决起来，她的眼神冷若寒冰，房间里的气氛顷刻间变了，不再是姐弟重逢互相寒暄的温暖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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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苕先生”提剑杀人的模样，云离只觉得如同站在死神的面前，这条命仿佛都已经不再是自己的。
“你和顾惜言打过照面了，觉得他怎么样？”
云离闻言赶紧回过了神，稍稍思索后答道：“雨山君是个商人。”
叶凌霄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废话，我当然知道他是个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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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离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在帝都之中我只有两个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其中一个是你，另外一个就是顾惜言。”叶凌霄淡淡道，“当年他拼尽全力让我逃离帝都，差点搭上了整个顾家，没有他如今我不可能还活在世上，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怀疑他。”
云离面露诧色，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叶凌霄和顾惜言之间还有这段往事。
他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半点不正经的商人领袖竟然还做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心中隐隐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我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你不用对他有所提防，他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我清楚了，”云离先是点了点头，他是个爽快的少年性子，对叶凌霄又是打心底的信任，当下便对顾惜言再没有怀疑。
他继续问道：“明日就是姐姐你要设宴的日子，但是你今日入夜方才入京，想要镇住那些人，这场宴会就不能不办得足够盛大，但姐姐你甚至现在连食材都没有让云梦轩这边提前准备，这场宴会要怎么来办？”
叶凌霄淡淡地笑了：“你去窗边看看他们东西搬得怎么样了。”
云离走到窗边打开了窗，花园里车夫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三百零七，西域驼峰。”
“三百零八，南海鱼翅。”
竟然已经到了第三百多个箱子，黑衣随从们继续把箱子放在地上给车夫检查。
这几个箱子不同于之前放置黄金珠宝的那些打开后流光溢彩，而是不断升腾着森然寒气。
原来如此，云离不由暗叹一声自己多虑了，叶凌霄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后面的这些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驼峰c乳鸽c海参c鱼翅c猩唇c熊掌c鹿胎c狸尾等名贵食材，为了保鲜，箱子里还盛满了冰块。
这时叶凌霄开口了：“此行不仅你我，苕华所有人的生死均系于一线之间，稍有不慎便要坠入无尽深渊万劫不复，我又岂能考虑不周，置你们生死于不顾。”
云离微微低下了头：“是我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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