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城南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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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二十年，正月初一。
云梦轩最为宁静的房间“乌蒙”里的卧榻上，叶凌霄还在酣睡。
明明是寒冬，但因为屋子里放了熏炉的缘故，随着无烟的木炭熊熊燃烧，整个屋子里温暖如春。
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她踢到了床下，她浑身上下只穿了纯白的亵衣亵裤，如玉般的肩胸和修长挺直的腿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太阳突然从天际跃出，把晨倾洒在了云梦轩的阁楼上，透过轩窗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了熟睡着的叶凌霄的身上，妖娆起伏的线条，温润晶莹的肤光，比温暖的日光还要耀眼。
叶凌霄感觉到眼睛被阳光刺得生疼，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肢百骸仿佛不是她自己的一样，无力感充斥着全身，叶凌霄微微皱眉，身子在卧榻上像虫子般蠕动了两下，看得出是想要挣扎着起床。
然后她放弃了蠕动，重新闭上了眼睛。
昨夜所有宾客都离开后，她又一个人在房间里一边欣赏天际燃放的烟花，一边坐着自斟自饮。在宴会上她就已经喝了太多的酒，饶是她酒量惊人，最后还是自己把自己给放倒了。
这时突然有人轻轻敲响了房门，叶凌霄又睁开了眼睛，脸色微微有些懊恼。
正准备闭上眼睛回个笼，不速之客却来扰人清梦，叶凌霄声音中带了几分怒色：“谁？”
“是我，姐姐。”少年的声音隔着房门传了进来，是云离来了。
“哼，进来。”叶凌霄哼了一声，撑着手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刚坐直一股眩晕感就涌上了脑海，她不由皱眉扶了扶额。
“真的喝多了。”叶凌霄喃喃自语。
云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兴许是新年的缘故，他穿了一身崭新的紫袍，腰间束着金色的腰带，袍角掖在了华贵的腰带上，脚下的豹皮靴子完全露了出来，他本来生得眉目清秀，面色白皙，看上去完全是一个豪奢的贵族公子。
“穿这么风骚来云梦轩，你是来嫖妓的么？”叶凌霄起床气还没散去，语气冷得像冰。
云离正要说话，目光却先移到了叶凌霄身上，叶凌霄云鬓散乱双颊酡红，浑身上下大半的肌肤都暴露了出来，慵懒中却透露出了一丝妩媚。
云离喉结滚动了一下，赶紧咳了两声，把头撇了过去。
叶凌霄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形象有那么些不雅观，冷冷哼了一声，拿起了昨夜因为感觉热而褪到了一旁的睡袍披在了身上。
“这新年第一天大清早的，你不好好在云家待着，跑到我这来干什么？”
看着叶凌霄的娇躯被掩盖在了宽大的睡袍下，云离这才送了一口气，叹道：“大清早？姐姐以为现在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
“已经是正午了，”云离以手扶额，“怎么来了帝都中，你反而放松下来，居然烂醉成这种模样？”
叶凌霄一惊，走到窗边远远眺望出去，这才发现日影果然已经移至中天，她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面色微微有些尴尬：“瞎说什么，我就多睡了一会儿而已，根本没醉好吗？”叶凌霄看着云离，突然露出了一丝愠色，“你这小鬼头胆子越来越大了，有这么说姐姐的吗？”
“实话实说咯，反正越是酒鬼喝醉了越是爱说自己没醉，”云离摊了摊手，“今天早上云梦轩热闹啊，昨天那场大宴，你提前数月布置了那么久也不过来了百来人。刚才我来的时候外面连个停马车的位置都找不到了，纪南和我说云梦轩主楼的大厅里尽是给你送来的拜年礼，都快堆满放不下要往后院搬了。”
叶凌霄闻言轻轻笑了笑，听到云离的话她心中丝毫没有诧异，因为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昨夜那场大宴过后她的名声已经响彻九重天阙，没有到场的贵族们想必为错失和苕华交好的良机肠子都已悔青，必然会在今日大张旗鼓前来拜会。
这世道就是这样，错过了的机会，即使付出更加沉重的代价，也不一定能够重新得到。
云离见叶凌霄只是高深莫测地笑却不说话，不由皱了皱眉：“姐姐不出去见他们吗？”
“不见，脸没洗头没梳妆没画，有什么好见的？”叶凌霄伸直双手长长地展个懒腰，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小猫般慵懒的哼声，听得云离心中一痒，面红耳赤。
云离赶紧定了定心神：“纪南说了，裕王和穆王两位皇子都早早来过了，听说姐姐还在休息就没有打扰，说明日再来拜访姐姐，送了礼物就离开了。”
裕王和穆王分别是当今圣上的次子和四子，是当今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二，大清早就迫不及待来拜访她，拉拢的用意便是不言而喻。
叶凌霄淡淡道：“走了就走了，出去让纪南把其他人也叫走，今天我谁都不见。”
云离觉得她今日莫名其妙的有些任性，但他知道自己也说不过她，索性什么也不问点了点头。
“知道了还不快点出去，一直盯着我，是要留下来看我换衣服么？”
云离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狡黠，调侃道：“当然不，我只是觉得姐姐你挺好看的。”
叶凌霄又好气又好笑：“我说你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说话还跟个纨绔子弟一样，轻浮。”
云离笑道：“我说真的啊。”
叶凌霄睁大眼睛瞪了他一大眼：“那还用你说，我知道自己生的美，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可以在宫外排上几圈，你这小鬼就别来凑热闹了。”
云离捧腹大笑，连腰都快直不起来：“哈哈哈哈，姐姐你那么美，又有那么多人喜欢你，怎么现在都还没嫁人呐？”
“我倒是想嫁，你看有人愿意娶吗？”叶凌霄继续瞪着他。
云离闻言一怔，他想了想，叶凌霄凌厉得就像一把刀，什么样的男人敢娶了她和她睡在一起，只怕躺在床上手脚都在发抖。
便如名刀，只宜束之高阁，远远欣赏仰慕即可。
“我看那个顾惜言就挺喜欢姐姐你的，他这么多年都独身未娶，是不是为了姐姐你啊？”云离笑呵呵地打趣道。
叶凌霄闻言眼色一黯，轻轻叹了口气：“别瞎猜了，顾兄对我便如自家妹妹一般，不是你想的那样。”
“啧啧啧，顾兄，”云离砸了砸嘴，眼中却分明写着“不信”两个大字，“那姐姐谁都不想见，今日打算做些什么？”
“我发现你现在跟个老太婆一样，嘴又碎又多，”叶凌霄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要去一个老地方。”
“咦？”云离微微诧异，“姐姐你离开帝都这么多年了，以前知道的地方多半都不在了，是要去哪里？”
叶凌霄思绪稍稍变得有些悠远，目光深邃：“不过是故地重游罢了。”
云离皱眉正欲继续询问，这时侍女们从别院里出来，手里托着木盘，木盘上放着熏香的热巾，刷牙的柳叶枝，擦牙的细盐和漱口的花露水。
她们朝叶凌霄的房间走来，在这个轻寒的早晨，她们白皙柔嫩的双颊红扑扑的。
“算了，我先走了，到时候要派人跟着你吗？”云离叹了口气。
“不用，我自个儿去。”叶凌霄淡淡地说道。
“对了姐姐，纪南让我跟你说个事情。”云离突然想到了什么，扶了扶额。
“什么？”
“昨天的宴会上，淮安王府也来了人。”
“淮安王？”叶凌霄不由微微皱眉，她听说过这个庶出的三皇子，记得自己好像也顺手给他送了张请帖。
据说这人是个沉迷声色的闲王，在帝都中无权无势混吃等死，在皇位之争中没有半点竞争力，不知道纪南为何会专门提他，“他让谁来的？”
“是个帝都中从来没人见过的人，叫做楚空月。”
夕日欲颓，楚空月遥遥地看着天际，看着红霞渐渐的黯淡下去，看着那轮血日渐渐消失在帝都地平线的尽头。
耳边隐隐还能听到从帝都各个地方传来的爆竹声，新春的元气让整个帝都变得热闹了起来，压住了今年严冬的寒气。
街道的民巷口有某位大臣的家奴搭起了棚子施舍薄粥，长长的队伍排到了一里之外。
帝都今冬缺粮，饥肠辘辘的百姓不在少数，只要排队就有粥一碗，包子两个相赠。得到食物的人快要饿晕了，找个角落就大口地吞食。
偶尔有人大声喊痛，接着马上欣喜若狂，那是大口吃包子时咬到了里面的金珠。大臣让厨子在包子里塞了几百个金铢，谁运气好算谁的。
百姓们都开心了起来，只觉得这个新年又有盼头了，虽然每天都有不少冻死饿死的人从巷子里被抬出来，然后拖到郊外的乱葬岗里随便给埋了。
楚空月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无论是新春的热闹，还是百姓的欣喜都离自己很远，于是他转身朝城南缓步走去。
走了不久，来到了一处街道，这街道像是早已没什么人住了，极为冷清，只有为数不多几户人家门上贴了春联，挂着两个破旧的大红灯笼。
楚空月抬头去看，街角是一座大屋，门上的匾额早就被拆掉了，两扇大门也已腐败枯朽。从门外望去，庭院中十分幽暗，竟鬼气森森，想来早无人居，阴森得有些怕人。
“城南鬼屋。”楚空月喃喃自语，念出了这个帝都中的人人都知道却又不敢靠近的地名。轻轻笑了笑，长袖一振，径自往大屋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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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轩最为宁静的房间“乌蒙”里的卧榻上，叶凌霄还在酣睡。
明明是寒冬，但因为屋子里放了熏炉的缘故，随着无烟的木炭熊熊燃烧，整个屋子里温暖如春。
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她踢到了床下，她浑身上下只穿了纯白的亵衣亵裤，如玉般的肩胸和修长挺直的腿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太阳突然从天际跃出，把晨倾洒在了云梦轩的阁楼上，透过轩窗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了熟睡着的叶凌霄的身上，妖娆起伏的线条，温润晶莹的肤光，比温暖的日光还要耀眼。
叶凌霄感觉到眼睛被阳光刺得生疼，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肢百骸仿佛不是她自己的一样，无力感充斥着全身，叶凌霄微微皱眉，身子在卧榻上像虫子般蠕动了两下，看得出是想要挣扎着起床。
然后她放弃了蠕动，重新闭上了眼睛。
昨夜所有宾客都离开后，她又一个人在房间里一边欣赏天际燃放的烟花，一边坐着自斟自饮。在宴会上她就已经喝了太多的酒，饶是她酒量惊人，最后还是自己把自己给放倒了。
这时突然有人轻轻敲响了房门，叶凌霄又睁开了眼睛，脸色微微有些懊恼。
正准备闭上眼睛回个笼，不速之客却来扰人清梦，叶凌霄声音中带了几分怒色：“谁？”
“是我，姐姐。”少年的声音隔着房门传了进来，是云离来了。
“哼，进来。”叶凌霄哼了一声，撑着手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刚坐直一股眩晕感就涌上了脑海，她不由皱眉扶了扶额。
“真的喝多了。”叶凌霄喃喃自语。
云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兴许是新年的缘故，他穿了一身崭新的紫袍，腰间束着金色的腰带，袍角掖在了华贵的腰带上，脚下的豹皮靴子完全露了出来，他本来生得眉目清秀，面色白皙，看上去完全是一个豪奢的贵族公子。
“穿这么风骚来云梦轩，你是来嫖妓的么？”叶凌霄起床气还没散去，语气冷得像冰。
云离正要说话，目光却先移到了叶凌霄身上，叶凌霄云鬓散乱双颊酡红，浑身上下大半的肌肤都暴露了出来，慵懒中却透露出了一丝妩媚。
云离喉结滚动了一下，赶紧咳了两声，把头撇了过去。
叶凌霄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形象有那么些不雅观，冷冷哼了一声，拿起了昨夜因为感觉热而褪到了一旁的睡袍披在了身上。
“这新年第一天大清早的，你不好好在云家待着，跑到我这来干什么？”
看着叶凌霄的娇躯被掩盖在了宽大的睡袍下，云离这才送了一口气，叹道：“大清早？姐姐以为现在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
“已经是正午了，”云离以手扶额，“怎么来了帝都中，你反而放松下来，居然烂醉成这种模样？”
叶凌霄一惊，走到窗边远远眺望出去，这才发现日影果然已经移至中天，她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面色微微有些尴尬：“瞎说什么，我就多睡了一会儿而已，根本没醉好吗？”叶凌霄看着云离，突然露出了一丝愠色，“你这小鬼头胆子越来越大了，有这么说姐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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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霄闻言轻轻笑了笑，听到云离的话她心中丝毫没有诧异，因为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昨夜那场大宴过后她的名声已经响彻九重天阙，没有到场的贵族们想必为错失和苕华交好的良机肠子都已悔青，必然会在今日大张旗鼓前来拜会。
这世道就是这样，错过了的机会，即使付出更加沉重的代价，也不一定能够重新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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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霄睁大眼睛瞪了他一大眼：“那还用你说，我知道自己生的美，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可以在宫外排上几圈，你这小鬼就别来凑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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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霄思绪稍稍变得有些悠远，目光深邃：“不过是故地重游罢了。”
云离皱眉正欲继续询问，这时侍女们从别院里出来，手里托着木盘，木盘上放着熏香的热巾，刷牙的柳叶枝，擦牙的细盐和漱口的花露水。
她们朝叶凌霄的房间走来，在这个轻寒的早晨，她们白皙柔嫩的双颊红扑扑的。
“算了，我先走了，到时候要派人跟着你吗？”云离叹了口气。
“不用，我自个儿去。”叶凌霄淡淡地说道。
“对了姐姐，纪南让我跟你说个事情。”云离突然想到了什么，扶了扶额。
“什么？”
“昨天的宴会上，淮安王府也来了人。”
“淮安王？”叶凌霄不由微微皱眉，她听说过这个庶出的三皇子，记得自己好像也顺手给他送了张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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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帝都中从来没人见过的人，叫做楚空月。”
夕日欲颓，楚空月遥遥地看着天际，看着红霞渐渐的黯淡下去，看着那轮血日渐渐消失在帝都地平线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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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都开心了起来，只觉得这个新年又有盼头了，虽然每天都有不少冻死饿死的人从巷子里被抬出来，然后拖到郊外的乱葬岗里随便给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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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不久，来到了一处街道，这街道像是早已没什么人住了，极为冷清，只有为数不多几户人家门上贴了春联，挂着两个破旧的大红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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