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鹬蚌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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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霄突然觉得这两位王爷颇为有趣。
众所周知，当今圣上永安帝膝下共育有四子：长子黎王c次子裕王c三子穆王c四子淮安王。
南齐的朝政受四大家族把持，这份影响同样体现在后宫。
黎王是皇后嫡出，而皇后的姓氏，和当今权倾朝野的宰相钟离启并无不同。
皇后出阁前的闺名叫做钟离柔，是钟离启的三妹。
当年为了加深对朝政的影响和控制，钟离家将自家千金送入宫中，出于政治上的妥协，永安帝将钟离柔册封为后，生下了一子一女。
裕王c穆王虽然是贵妃庶出，但他们的母亲分别出自四大家族中的古家和孟家，身份也算尊贵，所以两位皇子也被封为了亲王。
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三位皇子都受到了娘家的庇荫，替他们在夺嫡争取太子之位的斗争中出谋划策贡献力量。
只有四皇子淮安王李靖宇，算得上是真正的身份卑微无枝可依。
淮安王的生母，早已不在人世多年。坊间传言其母不过是宫中的一介婢女，乃是一次宫宴之后永安帝喝得多了些，酒后乱性让其怀上了淮安王。
淮安王是郡王，品秩上便低了亲王一等，他没有身世显赫的娘家支持，在帝都中无权无势，就连王府也不在皇城之中，每日便在府中养花种草，斗鹰走犬，终日沉迷声乐酒色。这太子之位和他算是没有半点关系。
“三弟这话就说得有些不妥了，”裕王微笑着看了穆王一眼，“叶先生愿意帮谁固然是叶先生自己说了算，但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本王和叶先生素来亲近，三弟想要横刀夺爱，未免令为兄心中有些难过了。”
“呵呵，我深慕叶先生风雅已久，深知叶先生品行，叶先生最恨的就是虚伪做作毫无诚意之徒，皇兄大言不惭与叶先生亲近，也不怕风大了闪了舌头。”
穆王不屑地瞥了裕王一眼，嘴上仍是与他争锋相对。
叶凌霄深深地看了穆王一眼，心中只觉得好笑。
她确实向来不喜虚伪的人不假，但她在入京之前，做的是天下人都忌讳不齿的行当。这些王公贵族多半只听说过她的名头，连她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都丝毫不知。只是如今她大张旗鼓而来，手中握着许多令这些世家大族不得不刮目相看的资源。
没有人会和利益过不去，叶凌霄手中有着足以令世家大族眼馋的利益，于是王公贵族们闻风而来，纷纷试图拉拢她，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两位身陷夺嫡之争的皇子。
这两位皇子，裕王性情沉稳，处惊不变，城府颇深，但开口闭口都是“本王”，显然是自持身份之人，而穆王看似说话直率，每一句话却都暗藏刀锋，恨不得把裕王狠狠踩在地下，戾气又实在是重了些。
深慕风雅，叶凌霄淡淡地笑了笑，她和穆王素昧平生，不知道这风雅是从哪里深慕来的。穆王指责裕王虚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裕王闻言却依然面色不变，微笑道：“叶先生设宴之日，虽然本王和三弟都没有到场，但那日毕竟是父皇也在宫中设了宴，我们做儿子的，理应孝敬父兄为先，想来叶先生也能体会我们二人的难处。但本王虽不能亲自到场，仍是托付姑母前来，足以证明本王对叶先生入京的重视。”
裕王口中的姑母指的自然便是平临公主，他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表面上看上去是替自己和穆王当日没有到场合情合理的开脱，实则指责穆王没有派人赴宴，对叶凌霄不够尊重。
穆王面色变了变：“姑母难道只是皇兄一人的姑母？”
“姑母自然是你我二人之姑母，但三弟莫要忘了，常言道妇嫁随夫，姑母虽然身为公主，如今却更是古家的夫人，赴宴自然也是代表古家而来。”
裕王的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平临公主是古家家主古延津的夫人，如今代表的便不是皇家，而是古家的立场。而裕王的母亲古贵妃，恰好是古延津的亲妹，所以平临公主既是裕王的姑母，又是他的舅母，古家与皇室可谓是亲上加亲，而在夺嫡之争中，也是全力支持裕王。
穆王脸色却十分不好看，他的生母孟贵妃出自四大家族之一的孟家，是当今孟家家主的姑姑。孟家和苕华素无间隙，也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是以对苕华入京一事颇为不置可否，于是错过了结识叶凌霄的良机，穆王心中甚是懊悔。
“二位王爷怎么一见面就争起来了，两位都是客人，不如先坐下喝杯茶歇歇脚，有什么话才说也不迟。”
眼见穆王因为理亏面上有些难堪，叶凌霄便淡淡地说了一句，裕王和穆王也意识到这样争吵有失风范，于是都各自咳了两声，在叶凌霄地安排下就坐。
少顷，便有仆人替主客三人奉上了热茶，叶凌霄举杯品了一口香茗，这才淡淡道：“说来刚才我有些没听明白，两位王爷刚才提到让我相助一事指的是什么？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闲人，南齐的帝都也不过是初次前来，两位王爷位高权重身份尊贵，不知我有什么能够帮到两位的地方？”
“叶先生客气了，本王听平临公主说过，叶先生此次前来帝都，是想要在帝都做生意，不知可是如此？”裕王也跟着品了一口茶，只觉得唇舌之间一股幽冷的清香弥漫着挥散不去，不由赞叹道，“好茶！”
“千山月冷？”穆王眼中露出了诧色，“传言此茶只生长于极北苦寒之地，每年产量极低，大部分又都被地处江北的北魏摘取，在南齐很是稀少，比黄金还要珍贵，便是宫中也几乎没有。”
“穆王爷竟然也懂茶，不错，这正是‘月冷千山’，”叶凌霄点了点头，“裕王爷说得也不错，我这次千里迢迢来到南齐，确实是有做生意的心思，只是我不是南齐之民，不知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叶先生多虑了，”裕王微微一笑，“叶先生手握重金，又有各种各样商道上的门路，这样的贵客，我南齐又岂会拒之门外。”
叶凌霄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是穆王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拱手道：“叶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不是喜欢绕弯子的人，为了表示对苕华的诚意，和上次不曾赴宴的歉意，我能够给叶先生一个承诺。只要叶先生愿意，我可以替叶先生向父皇上书，为叶先生在朝中谋得职位，这样叶先生无论想在帝都做什么，都会方便许多。”
“哦？我不是南齐之民，又是个女子，也能在南齐朝中仕官么？”
叶凌霄闻言眼睛一亮，突然觉得这个年轻更轻的穆王爷很是有点意思。
“我朝用人，讲究唯才是举，此前并非没有有才能的女子仕官的先例，至于籍贯上的问题叶先生更是不必担忧，我可以为叶先生安排好一切，今后叶先生便是我南齐之民。”
依照律法，外来之民若要取得籍贯是异常艰难之事，但叶凌霄穆王能拍着胸口说出这个承诺，确实有他的底气所在。
孟贵妃的亲侄，当今孟家的家主乃是南齐度支尚书，乃是正三品的大员，专门负责天下财政户籍之事，若要替叶凌霄更改户籍，确实是轻而易举之事。
一直沉稳平和的裕王脸色终于变了，他今日前来本来只是想要试探叶凌霄的态度，却没有想到穆王当着他的面，竟然直接将手中的砝码给抛了出来。看到叶凌霄似乎对穆王的提议饶有兴趣，他暗道不妙，赶紧思索起了对策。
这时穆王做了一件令裕王更加诧异的事，他缓缓起身，向叶凌霄拱了拱手：“叶先生，我不似某些满口圆滑之人，我是对叶先生自心底尊敬，愿意竭尽所能替叶先生方便，相信叶先生也能看到我的诚意。叶先生若是有兴趣和穆王府合作，只需要派下人来会知一声，我会替叶先生安排好一切。”
说罢，穆王冷冷地瞥了裕王一眼:“今日有幸得见叶先生，实在是一大幸事，来日方长，我便不多做打扰，这就告辞了。”
叶凌霄也没有想到穆王做事会如此果决，心中对他的评价不由高上了几分，她正欲起身相送，穆王却随意地摇了摇手，径直离去了。
眼看被穆王将了一军，裕王不由露出了苦笑，只觉得如坐针毡，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但他毕竟也不是等闲之辈，最后还是起身走到了叶凌霄跟前，从怀中拿出了一枚金牌递给叶凌霄：“叶先生初至帝都，想必有许多俗务缠身，本王确实不宜多做打扰。帝都中有许多盛景，无论宫内郊外，只要持着这块金牌，便能通行无阻。”
叶凌霄当然知道这块金牌的分量不仅仅是平日里开开道这么简单，知道裕王多半是被穆王刚才的行径给逼急了，于是淡淡道：“裕王爷这 份礼重了。”
裕王坦然一笑：“叶先生言重了，只是一点见面礼，不必放在心上。”
叶凌霄笑了笑，坦然地收下了这块金牌，拱了拱手：“盛情难却，那便多谢裕王爷的好意了。”
看到叶凌霄收下了令牌，裕王眼中笑意更盛了，他拱手道：“叶先生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托人到裕王府中传话，本王定当相助。”
另外一边，纪南在叶凌霄的命令下跟随顾惜言在回顾府的路上。
顾惜言对这个叶凌霄这个黑衣冷面的随从很有一些兴趣。
他们同乘马车回到顾府，但是一路上纪南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纪先生，敢问今年贵庚啊？”顾惜言又一次锲而不舍地向他问话。
纪南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纪先生可曾有了家室啊？”
纪南微微盍上了双目，双手环肩，仿若老僧入定。
“纪先生，你什么时候认识凌霄的啊？”顾惜言见纪南一言不发，倒也不以为忤，依旧平和地笑着问道。
听到叶凌霄的名字，纪南这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淡淡地瞥了顾惜言一眼，冷声道：“无可奉告。”
“哎，罢了罢了，反正有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少年高手跟在凌霄身边，我也就放心多了。”
“雨山君”眼看这个男人实在跟个话痨一般，纪南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你的妹妹都弄丢了，还有心情和在下胡扯吗？”
顾惜言轻轻笑了笑：“正是因为心里没点谱，这才忍不住将希望全部都放到了纪先生身上，总是想多问几句，让自己心里踏实些。”
纪南闻言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才深深地看了顾惜言一眼，缓缓开口道：“雨山君不用担忧，只要是主人交待我做的事情，必将竭尽全力。”
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夫掀开帘子告诉顾惜言到了。
“请纪先生下车吧。”顾惜言自行掀开车帘下车，纪南也利落地跟着下去。
“我听人说，凌霄入京的那夜，替她策马的便是纪先生。”
顾惜言突然问了一句让纪南摸不着头脑的话，他愣了一下：“是我。”
“能同时驾驭八匹烈马，真是了不得的身手啊。”顾惜言面带微笑眼含深意地看了纪南一眼，“纪先生请。”
两人一同走进了顾府的大门，刚刚踏入顾府，纪南又愣了一下。
他跟随叶凌霄多年，期间见过太多身家不菲的豪商，那些豪商为了展现自己的财力在外人面前增足面子，多半会把自家的府邸装饰得金碧辉煌，屋内的装饰也是尽豪奢之能事。
他却没有想到名满天下的商人领袖顾惜言的府邸，竟然如此的朴素
简洁，屋内连一点金玉的装饰都看不见，放眼尽是寻常人家的木质家具。
纪南看向顾惜言的目光变得奇怪了起来，仿佛在看一个他不能理解的怪人。
“这里就是舍妹的房间了。”顾惜言和纪南停在了一个房间前，房门从外面被大锁锁死了，顾惜言从怀中拿出了钥匙，卡擦一声，铁锁应声而开。
纪南暗自点了点头，顾惜言毕竟不是无知之徒，发现顾惜语失踪后立刻把她的房间从外面锁死，保留了当时的痕迹。
“失礼了。”纪南沉声说了一句，随着顾惜言一同走进了顾惜语的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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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当今圣上永安帝膝下共育有四子：长子黎王c次子裕王c三子穆王c四子淮安王。
南齐的朝政受四大家族把持，这份影响同样体现在后宫。
黎王是皇后嫡出，而皇后的姓氏，和当今权倾朝野的宰相钟离启并无不同。
皇后出阁前的闺名叫做钟离柔，是钟离启的三妹。
当年为了加深对朝政的影响和控制，钟离家将自家千金送入宫中，出于政治上的妥协，永安帝将钟离柔册封为后，生下了一子一女。
裕王c穆王虽然是贵妃庶出，但他们的母亲分别出自四大家族中的古家和孟家，身份也算尊贵，所以两位皇子也被封为了亲王。
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三位皇子都受到了娘家的庇荫，替他们在夺嫡争取太子之位的斗争中出谋划策贡献力量。
只有四皇子淮安王李靖宇，算得上是真正的身份卑微无枝可依。
淮安王的生母，早已不在人世多年。坊间传言其母不过是宫中的一介婢女，乃是一次宫宴之后永安帝喝得多了些，酒后乱性让其怀上了淮安王。
淮安王是郡王，品秩上便低了亲王一等，他没有身世显赫的娘家支持，在帝都中无权无势，就连王府也不在皇城之中，每日便在府中养花种草，斗鹰走犬，终日沉迷声乐酒色。这太子之位和他算是没有半点关系。
“三弟这话就说得有些不妥了，”裕王微笑着看了穆王一眼，“叶先生愿意帮谁固然是叶先生自己说了算，但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本王和叶先生素来亲近，三弟想要横刀夺爱，未免令为兄心中有些难过了。”
“呵呵，我深慕叶先生风雅已久，深知叶先生品行，叶先生最恨的就是虚伪做作毫无诚意之徒，皇兄大言不惭与叶先生亲近，也不怕风大了闪了舌头。”
穆王不屑地瞥了裕王一眼，嘴上仍是与他争锋相对。
叶凌霄深深地看了穆王一眼，心中只觉得好笑。
她确实向来不喜虚伪的人不假，但她在入京之前，做的是天下人都忌讳不齿的行当。这些王公贵族多半只听说过她的名头，连她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都丝毫不知。只是如今她大张旗鼓而来，手中握着许多令这些世家大族不得不刮目相看的资源。
没有人会和利益过不去，叶凌霄手中有着足以令世家大族眼馋的利益，于是王公贵族们闻风而来，纷纷试图拉拢她，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两位身陷夺嫡之争的皇子。
这两位皇子，裕王性情沉稳，处惊不变，城府颇深，但开口闭口都是“本王”，显然是自持身份之人，而穆王看似说话直率，每一句话却都暗藏刀锋，恨不得把裕王狠狠踩在地下，戾气又实在是重了些。
深慕风雅，叶凌霄淡淡地笑了笑，她和穆王素昧平生，不知道这风雅是从哪里深慕来的。穆王指责裕王虚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裕王闻言却依然面色不变，微笑道：“叶先生设宴之日，虽然本王和三弟都没有到场，但那日毕竟是父皇也在宫中设了宴，我们做儿子的，理应孝敬父兄为先，想来叶先生也能体会我们二人的难处。但本王虽不能亲自到场，仍是托付姑母前来，足以证明本王对叶先生入京的重视。”
裕王口中的姑母指的自然便是平临公主，他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表面上看上去是替自己和穆王当日没有到场合情合理的开脱，实则指责穆王没有派人赴宴，对叶凌霄不够尊重。
穆王面色变了变：“姑母难道只是皇兄一人的姑母？”
“姑母自然是你我二人之姑母，但三弟莫要忘了，常言道妇嫁随夫，姑母虽然身为公主，如今却更是古家的夫人，赴宴自然也是代表古家而来。”
裕王的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平临公主是古家家主古延津的夫人，如今代表的便不是皇家，而是古家的立场。而裕王的母亲古贵妃，恰好是古延津的亲妹，所以平临公主既是裕王的姑母，又是他的舅母，古家与皇室可谓是亲上加亲，而在夺嫡之争中，也是全力支持裕王。
穆王脸色却十分不好看，他的生母孟贵妃出自四大家族之一的孟家，是当今孟家家主的姑姑。孟家和苕华素无间隙，也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是以对苕华入京一事颇为不置可否，于是错过了结识叶凌霄的良机，穆王心中甚是懊悔。
“二位王爷怎么一见面就争起来了，两位都是客人，不如先坐下喝杯茶歇歇脚，有什么话才说也不迟。”
眼见穆王因为理亏面上有些难堪，叶凌霄便淡淡地说了一句，裕王和穆王也意识到这样争吵有失风范，于是都各自咳了两声，在叶凌霄地安排下就坐。
少顷，便有仆人替主客三人奉上了热茶，叶凌霄举杯品了一口香茗，这才淡淡道：“说来刚才我有些没听明白，两位王爷刚才提到让我相助一事指的是什么？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闲人，南齐的帝都也不过是初次前来，两位王爷位高权重身份尊贵，不知我有什么能够帮到两位的地方？”
“叶先生客气了，本王听平临公主说过，叶先生此次前来帝都，是想要在帝都做生意，不知可是如此？”裕王也跟着品了一口茶，只觉得唇舌之间一股幽冷的清香弥漫着挥散不去，不由赞叹道，“好茶！”
“千山月冷？”穆王眼中露出了诧色，“传言此茶只生长于极北苦寒之地，每年产量极低，大部分又都被地处江北的北魏摘取，在南齐很是稀少，比黄金还要珍贵，便是宫中也几乎没有。”
“穆王爷竟然也懂茶，不错，这正是‘月冷千山’，”叶凌霄点了点头，“裕王爷说得也不错，我这次千里迢迢来到南齐，确实是有做生意的心思，只是我不是南齐之民，不知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叶先生多虑了，”裕王微微一笑，“叶先生手握重金，又有各种各样商道上的门路，这样的贵客，我南齐又岂会拒之门外。”
叶凌霄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是穆王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拱手道：“叶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不是喜欢绕弯子的人，为了表示对苕华的诚意，和上次不曾赴宴的歉意，我能够给叶先生一个承诺。只要叶先生愿意，我可以替叶先生向父皇上书，为叶先生在朝中谋得职位，这样叶先生无论想在帝都做什么，都会方便许多。”
“哦？我不是南齐之民，又是个女子，也能在南齐朝中仕官么？”
叶凌霄闻言眼睛一亮，突然觉得这个年轻更轻的穆王爷很是有点意思。
“我朝用人，讲究唯才是举，此前并非没有有才能的女子仕官的先例，至于籍贯上的问题叶先生更是不必担忧，我可以为叶先生安排好一切，今后叶先生便是我南齐之民。”
依照律法，外来之民若要取得籍贯是异常艰难之事，但叶凌霄穆王能拍着胸口说出这个承诺，确实有他的底气所在。
孟贵妃的亲侄，当今孟家的家主乃是南齐度支尚书，乃是正三品的大员，专门负责天下财政户籍之事，若要替叶凌霄更改户籍，确实是轻而易举之事。
一直沉稳平和的裕王脸色终于变了，他今日前来本来只是想要试探叶凌霄的态度，却没有想到穆王当着他的面，竟然直接将手中的砝码给抛了出来。看到叶凌霄似乎对穆王的提议饶有兴趣，他暗道不妙，赶紧思索起了对策。
这时穆王做了一件令裕王更加诧异的事，他缓缓起身，向叶凌霄拱了拱手：“叶先生，我不似某些满口圆滑之人，我是对叶先生自心底尊敬，愿意竭尽所能替叶先生方便，相信叶先生也能看到我的诚意。叶先生若是有兴趣和穆王府合作，只需要派下人来会知一声，我会替叶先生安排好一切。”
说罢，穆王冷冷地瞥了裕王一眼:“今日有幸得见叶先生，实在是一大幸事，来日方长，我便不多做打扰，这就告辞了。”
叶凌霄也没有想到穆王做事会如此果决，心中对他的评价不由高上了几分，她正欲起身相送，穆王却随意地摇了摇手，径直离去了。
眼看被穆王将了一军，裕王不由露出了苦笑，只觉得如坐针毡，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但他毕竟也不是等闲之辈，最后还是起身走到了叶凌霄跟前，从怀中拿出了一枚金牌递给叶凌霄：“叶先生初至帝都，想必有许多俗务缠身，本王确实不宜多做打扰。帝都中有许多盛景，无论宫内郊外，只要持着这块金牌，便能通行无阻。”
叶凌霄当然知道这块金牌的分量不仅仅是平日里开开道这么简单，知道裕王多半是被穆王刚才的行径给逼急了，于是淡淡道：“裕王爷这 份礼重了。”
裕王坦然一笑：“叶先生言重了，只是一点见面礼，不必放在心上。”
叶凌霄笑了笑，坦然地收下了这块金牌，拱了拱手：“盛情难却，那便多谢裕王爷的好意了。”
看到叶凌霄收下了令牌，裕王眼中笑意更盛了，他拱手道：“叶先生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托人到裕王府中传话，本王定当相助。”
另外一边，纪南在叶凌霄的命令下跟随顾惜言在回顾府的路上。
顾惜言对这个叶凌霄这个黑衣冷面的随从很有一些兴趣。
他们同乘马车回到顾府，但是一路上纪南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纪先生，敢问今年贵庚啊？”顾惜言又一次锲而不舍地向他问话。
纪南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纪先生可曾有了家室啊？”
纪南微微盍上了双目，双手环肩，仿若老僧入定。
“纪先生，你什么时候认识凌霄的啊？”顾惜言见纪南一言不发，倒也不以为忤，依旧平和地笑着问道。
听到叶凌霄的名字，纪南这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淡淡地瞥了顾惜言一眼，冷声道：“无可奉告。”
“哎，罢了罢了，反正有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少年高手跟在凌霄身边，我也就放心多了。”
“雨山君”眼看这个男人实在跟个话痨一般，纪南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你的妹妹都弄丢了，还有心情和在下胡扯吗？”
顾惜言轻轻笑了笑：“正是因为心里没点谱，这才忍不住将希望全部都放到了纪先生身上，总是想多问几句，让自己心里踏实些。”
纪南闻言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才深深地看了顾惜言一眼，缓缓开口道：“雨山君不用担忧，只要是主人交待我做的事情，必将竭尽全力。”
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夫掀开帘子告诉顾惜言到了。
“请纪先生下车吧。”顾惜言自行掀开车帘下车，纪南也利落地跟着下去。
“我听人说，凌霄入京的那夜，替她策马的便是纪先生。”
顾惜言突然问了一句让纪南摸不着头脑的话，他愣了一下：“是我。”
“能同时驾驭八匹烈马，真是了不得的身手啊。”顾惜言面带微笑眼含深意地看了纪南一眼，“纪先生请。”
两人一同走进了顾府的大门，刚刚踏入顾府，纪南又愣了一下。
他跟随叶凌霄多年，期间见过太多身家不菲的豪商，那些豪商为了展现自己的财力在外人面前增足面子，多半会把自家的府邸装饰得金碧辉煌，屋内的装饰也是尽豪奢之能事。
他却没有想到名满天下的商人领袖顾惜言的府邸，竟然如此的朴素
简洁，屋内连一点金玉的装饰都看不见，放眼尽是寻常人家的木质家具。
纪南看向顾惜言的目光变得奇怪了起来，仿佛在看一个他不能理解的怪人。
“这里就是舍妹的房间了。”顾惜言和纪南停在了一个房间前，房门从外面被大锁锁死了，顾惜言从怀中拿出了钥匙，卡擦一声，铁锁应声而开。
纪南暗自点了点头，顾惜言毕竟不是无知之徒，发现顾惜语失踪后立刻把她的房间从外面锁死，保留了当时的痕迹。
“失礼了。”纪南沉声说了一句，随着顾惜言一同走进了顾惜语的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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