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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7.爱久见人心(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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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零零」下课的铃声准时响彻整个校园,校门被缓缓打开,有学生陆续地走了出来。李懂和顾顺一起下车等在校门口。

    不多会,穿着白色短袖c深蓝长裤校服的少年出现在俩人的视线中。少年也发现了他俩,眼睛瞬时染上了喜悦。

    “哥。”高兴地冲李懂跑过来。

    李懂温柔地揉揉少年的头,脸带笑意。旁边的顾顺看着面前的兄弟俩,心里渐渐产生了另外的一个想法。

    三个人一起上车回家,餐桌上也早就备好饭菜。这样一回到家就有着精致晚饭等着的感觉,实在是让李懂觉得心下温暖无比。

    吃过晚饭,李懂又亲自榨了果汁,一杯给了顾顺,另外两杯自己端着,陪少年上楼去写作业。顾顺一边喝果汁一边上了三楼的露台,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这个点不太确定许白是否有空,掏出手机先给他传了信息。

    「速回电,顾顺。」

    干净利落的字眼,一贯的霸气不拖泥带水。另一头的许白看着屏幕上的信息,不禁失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跃。

    季颜从手机铃声响起的刹那就一直在注意自己面前的人,看着他脸上不经意露出的小表情,眼里的温度在下降,表情也渐渐僵硬了。

    「十五分钟后给你打电话。」

    摁下发送键,许白收回手机,继续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吃饭,夹了一筷子的豆角放入饭里,还是无法忽视对面人传来的冰冷视线,再次放下筷子抬起头。

    “季颜,你能让我安心吃顿饭好吗?”表情是难说的复杂。

    注意到这一点,“呵。”语气里是止不住的薄凉,“许白,你现在已经到了跟我吃个饭都这么勉强了吗。看来当初你留下的那些泪,可真廉价。”

    “季颜!”许白的情绪被瞬间点燃,“现在的你没有资格去评判我们的过去。这饭,我觉得已经没有再吃下去的必要,我有事先走了。”端起餐盘转身准备离开。

    “把我这个旧爱扔在一边要去会你的新欢吗?”冷淡的嗤笑声响起,手里把玩着刚才被放下的钥匙。

    许白强自镇定住自己,极冷的音色出现,“季颜,我去见谁,我有没有新欢,都跟现在的你没有关系,充其量你不过是我前男友,旧爱这个词,你配不上。”说完不再停留,径直大步离开。

    捏着钥匙的右手在不断地用力握紧,手腕上的青筋暴起。

    走出食堂的大门,身后再也没有那股可怕但又十分熟悉的视线,许白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己和季颜,真的是孽缘。明明一个月前接到调任通知,觉得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可悲的自己和可悲的爱情,可谁会知道季颜也跟着自己调任过来。更可笑的是,俩人在蛟龙一队仍然是住在一起的队友,也是,通讯兵和医护兵本来就是搭档。可是——自己和季颜,大概是再也不可能了吧。

    许白在心底狠狠地嘲笑自己,也告诫着自己,「就这样吧,许白,就当作队友一样的普通关系,之前的所有一切,就让它永远地过去。」

    但是,有些事情,不到最后我们谁都不知道结局到底会如何。无论当下的自己做出怎么的决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发生改变。从始至终,唯一不变的就只有自己的内心。

    收到回复的顾顺,低头喝了一口李懂刚才递过来的果汁,芒果的甜酸味沁入口中。看着杯子里澄黄色的浓厚果汁,顾顺产生了一种道不明的情绪。

    裤兜里手机的震动声引回了他的注意力,拿出手机。

    “喂,许白。”

    “顾顺,你要和我说什么?”

    “许白,你知道我要和你谈论什么。”稍微停顿了几秒,“我觉得李懂的病情加重了。”语气很平静,但是内容却如平地惊雷。

    “理由。”许白很冷静。

    “就像我们俩之前猜测的一样,李懂和父母的关系并不像普通人那样。他的亲生父母离婚了,后面都各自组成家庭,他跟着母亲长大,现在是住在继父家,还多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他的继父我目前还没有见到,不过母亲我已经见识到了。对待李懂的态度,大概就是比陌生人还差那么一点儿吧。”耳边传来细小的摩擦声音,顾顺停下话。

    “没事,你继续,我拿笔记点东西。”

    “但是今天我们在一个景点见到了李懂的生父,还有他现在的家庭。最重要的是,他的父亲并没有认出李懂,还因为李懂给他让位置说了声谢谢。”

    吸气声从话筒的另一边猛然传来,接着是笔尖摩擦过纸面的「沙沙」声,顾顺再次顿住了话语,直到耳边回复了安静。

    “所以李懂见到他父亲后,情绪失控了对吗。”许白淡淡的但又十分笃定的声调传来。

    “算你厉害,李懂后面的情绪变化很明显,一开始他很激动,也很悲伤。我在一边开导他,没有过很久,他的情绪奇迹般地平复了。但是他周身的那股气息,该怎么形容,应该直接变成了绝望。”顾顺的话语很简练直白,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内心的痛有多复杂。

    「沙沙」声持续地传来,许白没有立刻回话,顾顺也安静了。

    另一边的许白皱着眉看着自己在纸上写的几个词,大脑在快速地运转,只是有一点让他困惑,李懂和他父母之间应该还有个关键点没有找出来。开口,“顾顺,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没跟我说。”

    “下面这些话我想你以李懂的主治医生的身份来听。”

    顾顺语气里有着淡淡的难过,许白很确定。

    “好,我答应你。”

    顾顺理了理思绪,将李懂在火车上告诉自己的一切,全都如实转述给了许白。还有这几天自己所有的观察以及今天李懂的全部情绪表现,也都和盘托出。

    说完后,两边都是长长的沉默。

    许白握着笔写字的手也停住了,终于,他浅浅地叹出了一口气。“世事无常,李懂真的承受了很多。我得仔细想一下他下一步的治疗计划,后面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去好好陪他吧,尽量让他的心情开朗一点。”

    “我知道。”其实从自己口中亲自说出李懂的故事,加上这两天亲身经历过的,这些都让顾顺更觉得心疼,他突然很想去拥抱住李懂。

    察觉的对方气息有点变化,许白开口,“顾顺,你还好吧。”

    “我没事。对了,还有一点。”

    “什么?”

    “李懂和他的弟弟关系很好。可以看得出来,李懂是真的很爱他这个弟弟,他的弟弟也很依赖他。”

    “他弟弟?好的,我都知道了。”许白又在纸上写下「弟弟」二字,“那等我好好研究一下,再跟你联系。”

    “恩。”

    挂了电话,顾顺走到一旁的躺椅上坐下。仰头看着天空,颜色已经有点墨蓝,又看了眼时间,竟然打了快一小时的电话,将手机丢在一边,仍旧端起手边的果汁,喝光了剩下的所有,缓缓闭上了眼睛。

    楼下的兄弟俩也终于搞定了作业,少年兴致勃勃地拉着李懂准备去练拳,李懂失笑。

    问过陈妈顾顺的位置,李懂让少年先在花园里做热身,自己上楼去找顾顺。

    看了眼自己的房间,没有人。转到露台,立刻看见了躺着椅子上的某人,静静地感受了下,躺着的人呼吸平顺,应该是睡熟了。瞥了眼旁边的空杯子,嘴角露出笑容。又起身回了自己房间,抱了条毯子出来,轻轻盖在顾顺身上。在旁边又看了他会,睡着的顾顺整个面部线条柔和了许多,给人莫名一种乖巧的感觉。视线掠过他的浓眉,高挺的鼻梁和精致的嘴唇。李懂突然浮现出之前顾顺在军营里的传言——顾顺的外貌和他的本事一样,完全成正比,迷倒了一众女海兵。想起说出这些话的那个战友嫉妒又羡慕的表情,李懂在心里暗自偷笑。又回想起那时刚听到这些话的自己完全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现在竟然和他成为恋人,缘分这种事还真是谁也料不到。

    「所以,顾顺,我一定会把你的手牵牢。我会让自己好起来,我不想再让你为我担心,我想要和我在一起的你开心。不管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真正爱我c在乎我的人,我都选择护着你,陪着你,爱着你。」李懂第一次在心中下了决心,第一次真正决定要和顾顺一直走下去。

    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李懂太过于悲哀,或者是让他真正看清楚了一切。从今以后,他的未来他要自己去把握。

    有人问:爱情到底是什么样?

    有人答:爱情就是我在想着你的时候你也刚好在想着我,我在担心你的时候你也在为我担心。

    躺着的人睡着前还在为他的病情是否加重而忧心,为他所经历过的一切而伤痛,为他什么时候能真正康复而担心。却不曾想到,这一切都被另外一人全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另外一人也在默默地努力,努力让自己恢复,努力让他变得不再为自己痛心。

    也许,这才是爱情最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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