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3.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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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什么？
李清禾这半年来想过无数次，每次都是无疾而终。
他不如宁晏通透，可就是这个通透的人在爱情的路上，一去不回头。
新闻曝光时，燕都城一片哗然，有人可惜，有人笑话。
这个他放在心里多年的女孩，生前深居简出被外界不断揣测，在死后，也没得到安生。
陆家股票下跌时，陆远棠也已经两个月没有上班，科行敌对公司找上了李清禾，让他带走技术部的核心资料。
对方给的饵很大，明显冲着陆远棠而来。
总经理的职位对于李清禾来说其实并没有任何吸引力，他的生活条件早就不需要去考虑物质生活了。
他只是想给陆远棠一个重击，想让陆远棠明白什么是心如刀割。
然而，在拿取核心资料后，内心原本的那股冲动也消失了，为人最起码的廉耻之心让李清禾犹豫了，可是他怎么甘心？
李清禾第一次去了陆家。
陆家大宅，充满着浓浓的中国古典气息，像一座囚笼一样的旧朝王族府邸。
李清禾走过蜿蜒的小道，他想象不出，宁晏那样无拘无束的一个人，当初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待在这里，甚至几近到了闭门不出的地步。
他记得，苏雪说过，她的阿晏，属于北方的林原，属于南方的洱海，属于江南的水乡，属于西北的高坡，属于西藏的雪山，属于新疆的大草原，属于世界的山与海，雪与原，唯独不属于爱情。
然而，这一生，谁都没料到，宁晏不属于所有，唯独把自己许给了爱情。
这一念，便是一生。
陆远竹将他带到陆宅一个很僻静的小院子里，找到了陆远棠。临走前，陆远竹还特意趴在他耳边叮咛了句“别在大哥面前提起大嫂”。
一月初，北城很冷很冷，这个小院子里却开满了雪白的海棠，一朵朵成了一簇一簇。
陆远棠就穿着单衣坐在海棠中间，安静地仿佛不像活在这个世间的人。
淡漠得倒像是和这雪白的棠花一般了，干净而纯粹。
大学时，宁晏还是大一的师妹，李清禾一次趁着社团活动问她，最喜欢什么花？
宁晏随口就说，海棠，白色的海棠。
他问为什么，宁晏很俗气地说，国之所艳，艳而不俗。
李清禾当时只觉得好笑，现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她遇到陆远棠，爱上他，为他生，也为他死。
进了屋内，陆家的佣人站在一旁倒了一杯茶给他，便被梁杰带下去了。
屋内，只余他和陆远棠两个人。
一片的寂静中，偶尔还能听见雪落海棠的声音。
细长的指节缓慢地摩挲着青瓷杯缘，李清禾眸色幽深地看着对面那人好一会，才道：“陆总，不问问我为什么过来？”
陆远棠却仿佛没听见，当他不存在一样，静静地看着窗外。
在商场上，李清禾是十分敬佩陆远棠的。一个男人能够在燕都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且还未至而立之年，这样的人太过不凡，也让太多人望尘莫及。
陆远棠出现在人前一直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至少在李清禾看来，除了他曾经在那双眼中看到的怒意外，陆远棠这个人一直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着上位者本身具有的威压，但也并非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有些人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你不得不信服。
然而这种似乎什么都无法让他兴起喜怒的姿态放至那人面前，李清禾只觉得愤怒。
过了好半晌，陆远棠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李清禾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
“她不是说最喜欢看海棠吗？海棠都开了这么久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李清禾猛地站起身，杵着眉头死死地盯着他，心中陡然戾气横生，他走上前，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有意地重重敲在他心上。
“陆总怕是忘了，阿晏被您害死了，暴尸荒野您还记得吗？”
“您当时在哪，喔，我想想，在和别人共度良宵呢。”
仿佛没看到陆远棠僵住继而颤抖的身体，话一出了口，李清禾只觉得出奇地感到一丝快感。
他嗤笑一声，残忍地又道：“陆总，那时您不知多爽快”
“我没有，我没有”
似是被逼问地紧了，陆远棠尖着声叫了起来，眼底一片猩红。
几秒后他突然倒在地上，抱着头身体抽搐了起来，嘴里还嘶吼着那个人的名字。
阿晏，阿晏
一声又一声，同时撕裂了两个人的心脏。
＊＊＊＊
等陆远竹从外面跑进来时，陆远棠的嘴里已经冒血。
不一会，屋内便是几个医生护士来来走走。
李清禾两条腿僵着，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他抬起脚刚踏进内屋，就被陆远竹一拳打倒在地。
陆远竹发狂似的拎着他的衣领，几近是睁目欲裂喊道：“你是不是提大嫂了，我不是让你别提的吗！”
李清禾抹了下嘴角的血，斜着眼笑了，“怎么，敢做不敢认啊？”
陆远竹握着拳头就准备再揍一拳，却冷不防想起在林子中看到的宁晏的那张脸。
终是没了力气，颓然地放开李清禾的衣领，瘫坐在一边。
许久后，陆远竹哑着声说了出来。
“我也在，在酒店吃饭时我也在，送南忆回房间时，我也在。”
陆远竹话一说出来，李清禾晃了下身子，胸口的怒气却未散：“所以，结婚纪念日冷着妻子，和弟弟陪着初恋情人就是对的，就算害死妻子，也是对的，陆远棠他这么做，是对的？！”
“是我！都是我，是我求我哥的，一直喜欢南忆的人是我，是我害死大嫂的，是我！都是我！”
“不是我哥，不是他。”
谁都没想到，宁晏会跑出去找陆远棠，谁也没想到，她不是赌气跑回家，而是死了，带着腹中的孩子
陆远竹永远记得，他大哥那个晚上急速赶回家，发现屋内空无一人的死寂时，表情的扭曲。他也永远记得，他拉着往外走的陆远棠时，说了一句什么样的混账话。
“大嫂估计是生气了回家了，大哥你身体不好，天转冷了别往外跑了。”
发现陆远棠手臂微松，陆远竹话到后面，甚至还带了些哄意。
“你要是再生病，大嫂明早回来了，肯定又要气一天不理你，大嫂会担心你。”
终于把人哄了回去。
然而，第二天，宁晏没回来，打电话去宁家，说没见到人，陆远棠两天派人几乎把燕都城能找的地方翻了个遍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第四天，陆远竹慌了，大嫂仿佛一夜之间从燕都城消失了，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对劲，大嫂这是失踪了。
当天夜里局里来了电话，燕都城郊外发现一具女尸。电话里，同他来过陆家的同事颤着声告诉他，“远竹，带着你哥来吧好像是你大嫂。”
手机的扩音很大，陆远竹看着站在身后的陆远棠，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一个世界天崩地裂的声音。
从接到那通电话开始，陆远棠就一直沉默不语。很冷静，冷静地让陆远竹心里发慌。
车子极速开到了燕都城郊外的野林，警戒线早已围了起来。夜空正飘着雪，几个法医和警员正在观察案发现场，搜集取证。
刚才打电话给他的同事走到他身边，眼中含着隐晦的担忧瞄了眼一旁的陆远棠，俯近陆远竹的耳边，垂眸低声道：“远竹，你去认吧，别让你哥去，受不了的。”
陆远竹只听了开头，心就凉了大半截，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身侧的人影一晃，陆远竹回过神伸出手正准备拦住他，结果抓了个虚空，抬眼间，陆远棠却已推开警员闪了过去。
几个警员被这猛地一推，都没防备，就让陆远棠进了警戒线。
陆远竹的同事跟在后面吼了几声，“都给我拦着，拦着！”
白布猛地被扯开，追过来的陆远竹‘扑登’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双目瞪圆，整个人仿若身处寒窖，心脏被寒了个彻骨。
陆远竹蜷缩着身体跪在地上，大掌颤抖着捂着脸，男儿泪随着低声的嘶吼从指缝间滴在了雪上。
看着那张青紫地不成样的脸，残破的躯体。还有那身子外一团模糊的血肉，陆远竹人生中第一次恨不得杀了自己。
那只只剩白骨的右手里扯着一段脐带，血肉模糊间，无名指上是个样式简单的婚戒。
陆远棠背对着陆远竹蹲在那具尸体旁，脸上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只无名指上的戒指。
漫天的雪花中，四周仿若只剩一片死寂。情景太过悲怆苍凉，而那尸体旁的人身份又太过特殊，一时竟也没人敢上前阻拦，只低声仓皇地做着自己的事。
陆远竹看着他大哥站起身晃了一下，随后沉默地拉上白布，一步一步走过他身边，嘴里嘟囔着：“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大哥！”
雪花静静地飘落，陆远竹拉着他的手臂，哑着嗓子喊道：“大哥，大哥！”
陆远棠一把甩开他，睁着那双早已一片猩红的眼对他大喊：“不是她，我说了不是她！”
没走几步，却倒在了地上。
不知谁透露了出去，警戒线外早已围满了记者。
陆远竹带着陆远棠坐着警车从另一条路离开。
在医院醒来，陆远棠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远竹，你大嫂呢，怎么还不回来，你不是说她明早就回来了吗？”
陆远竹看着他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窝酸的直掉泪，“大哥。”
陆远棠脸色猛地一变，眼底尽是一片戾色，“她又生气了，她怎么好意思生气，我还没跟她算账呢，韩远那个混账！你起开，我要去找她。”
“起开！我要是去晚了，她又跟韩远好了，她要是敢，我这次非掐死她不可。”
“大哥！”
陆远竹拦着他，见他几欲癫狂，自己也几乎要疯了。
“我让你起开，你听见没有！”
“大哥，大嫂死了，大嫂死——”
“砰”的一声。
陆远竹被掐着脖子摁在墙上，呼吸不顺，两眼直往上翻了翻，耳边只听到陆远棠阴狠的声音：“远竹，你不乖，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嫂。”
“咳咳咳，大哥，咳咳，昨晚，昨晚我们才去看，啊——”
陆远竹青紫着脸闭上眼，空气越来越稀薄，想到昨夜里见到的画面，原本挣扎的身体就软了下来。几秒后脖子上却是一松，陆远竹倒在墙边，咳了好一会才大口着喘着气。
陆远棠沉默着坐在床边，脸上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从那之后，一言不发，直到被赶出奠堂，陆远棠才说了一句话，语若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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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禾这半年来想过无数次，每次都是无疾而终。
他不如宁晏通透，可就是这个通透的人在爱情的路上，一去不回头。
新闻曝光时，燕都城一片哗然，有人可惜，有人笑话。
这个他放在心里多年的女孩，生前深居简出被外界不断揣测，在死后，也没得到安生。
陆家股票下跌时，陆远棠也已经两个月没有上班，科行敌对公司找上了李清禾，让他带走技术部的核心资料。
对方给的饵很大，明显冲着陆远棠而来。
总经理的职位对于李清禾来说其实并没有任何吸引力，他的生活条件早就不需要去考虑物质生活了。
他只是想给陆远棠一个重击，想让陆远棠明白什么是心如刀割。
然而，在拿取核心资料后，内心原本的那股冲动也消失了，为人最起码的廉耻之心让李清禾犹豫了，可是他怎么甘心？
李清禾第一次去了陆家。
陆家大宅，充满着浓浓的中国古典气息，像一座囚笼一样的旧朝王族府邸。
李清禾走过蜿蜒的小道，他想象不出，宁晏那样无拘无束的一个人，当初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待在这里，甚至几近到了闭门不出的地步。
他记得，苏雪说过，她的阿晏，属于北方的林原，属于南方的洱海，属于江南的水乡，属于西北的高坡，属于西藏的雪山，属于新疆的大草原，属于世界的山与海，雪与原，唯独不属于爱情。
然而，这一生，谁都没料到，宁晏不属于所有，唯独把自己许给了爱情。
这一念，便是一生。
陆远竹将他带到陆宅一个很僻静的小院子里，找到了陆远棠。临走前，陆远竹还特意趴在他耳边叮咛了句“别在大哥面前提起大嫂”。
一月初，北城很冷很冷，这个小院子里却开满了雪白的海棠，一朵朵成了一簇一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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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时，宁晏还是大一的师妹，李清禾一次趁着社团活动问她，最喜欢什么花？
宁晏随口就说，海棠，白色的海棠。
他问为什么，宁晏很俗气地说，国之所艳，艳而不俗。
李清禾当时只觉得好笑，现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她遇到陆远棠，爱上他，为他生，也为他死。
进了屋内，陆家的佣人站在一旁倒了一杯茶给他，便被梁杰带下去了。
屋内，只余他和陆远棠两个人。
一片的寂静中，偶尔还能听见雪落海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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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场上，李清禾是十分敬佩陆远棠的。一个男人能够在燕都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且还未至而立之年，这样的人太过不凡，也让太多人望尘莫及。
陆远棠出现在人前一直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至少在李清禾看来，除了他曾经在那双眼中看到的怒意外，陆远棠这个人一直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着上位者本身具有的威压，但也并非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有些人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你不得不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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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禾猛地站起身，杵着眉头死死地盯着他，心中陡然戾气横生，他走上前，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有意地重重敲在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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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被逼问地紧了，陆远棠尖着声叫了起来，眼底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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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竹话一说出来，李清禾晃了下身子，胸口的怒气却未散：“所以，结婚纪念日冷着妻子，和弟弟陪着初恋情人就是对的，就算害死妻子，也是对的，陆远棠他这么做，是对的？！”
“是我！都是我，是我求我哥的，一直喜欢南忆的人是我，是我害死大嫂的，是我！都是我！”
“不是我哥，不是他。”
谁都没想到，宁晏会跑出去找陆远棠，谁也没想到，她不是赌气跑回家，而是死了，带着腹中的孩子
陆远竹永远记得，他大哥那个晚上急速赶回家，发现屋内空无一人的死寂时，表情的扭曲。他也永远记得，他拉着往外走的陆远棠时，说了一句什么样的混账话。
“大嫂估计是生气了回家了，大哥你身体不好，天转冷了别往外跑了。”
发现陆远棠手臂微松，陆远竹话到后面，甚至还带了些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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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警员被这猛地一推，都没防备，就让陆远棠进了警戒线。
陆远竹的同事跟在后面吼了几声，“都给我拦着，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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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棠背对着陆远竹蹲在那具尸体旁，脸上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只无名指上的戒指。
漫天的雪花中，四周仿若只剩一片死寂。情景太过悲怆苍凉，而那尸体旁的人身份又太过特殊，一时竟也没人敢上前阻拦，只低声仓皇地做着自己的事。
陆远竹看着他大哥站起身晃了一下，随后沉默地拉上白布，一步一步走过他身边，嘴里嘟囔着：“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大哥！”
雪花静静地飘落，陆远竹拉着他的手臂，哑着嗓子喊道：“大哥，大哥！”
陆远棠一把甩开他，睁着那双早已一片猩红的眼对他大喊：“不是她，我说了不是她！”
没走几步，却倒在了地上。
不知谁透露了出去，警戒线外早已围满了记者。
陆远竹带着陆远棠坐着警车从另一条路离开。
在医院醒来，陆远棠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远竹，你大嫂呢，怎么还不回来，你不是说她明早就回来了吗？”
陆远竹看着他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窝酸的直掉泪，“大哥。”
陆远棠脸色猛地一变，眼底尽是一片戾色，“她又生气了，她怎么好意思生气，我还没跟她算账呢，韩远那个混账！你起开，我要去找她。”
“起开！我要是去晚了，她又跟韩远好了，她要是敢，我这次非掐死她不可。”
“大哥！”
陆远竹拦着他，见他几欲癫狂，自己也几乎要疯了。
“我让你起开，你听见没有！”
“大哥，大嫂死了，大嫂死——”
“砰”的一声。
陆远竹被掐着脖子摁在墙上，呼吸不顺，两眼直往上翻了翻，耳边只听到陆远棠阴狠的声音：“远竹，你不乖，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嫂。”
“咳咳咳，大哥，咳咳，昨晚，昨晚我们才去看，啊——”
陆远竹青紫着脸闭上眼，空气越来越稀薄，想到昨夜里见到的画面，原本挣扎的身体就软了下来。几秒后脖子上却是一松，陆远竹倒在墙边，咳了好一会才大口着喘着气。
陆远棠沉默着坐在床边，脸上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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