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21、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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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c长夜
他们回到家，克利切就用家养小精灵的魔法，把两位少爷的箱子送到他们各自的房间里去了。
雷古勒斯与西里斯跟着布莱克夫人一起上楼进了客厅。壁炉中的柴火烧的很旺，整个房间暖烘烘的。雷古勒斯注意到这里所有的摆设似乎都被人精心擦拭过了一遍，而原来黄绿色的天鹅绒窗帘也换成了更明亮一些的翠绿色，尾部还绣着墨绿蕾丝花边。
布莱克夫人走到沙发旁坐下，轻抿了一口克利切端上来的茶。
“我想你们也听说了，安多米达背弃了血统，私自嫁给了麻瓜出身的唐克斯，被家族除名了。”布莱克夫人沉声说。
雷古勒斯沉默地点了点头，当时布莱克夫人在信里已经说过一次，也因此让他在学校不要对西里斯表现得太过亲密。
但没想到她也给西里斯写了一封相同内容的信，而向来不听母亲话的西里斯还破天荒地照做了。于是才弄成了现在这样
但这件事已经过去差不多半年了，雷古勒斯知道母亲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它，于是他默不作声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话。可一旁的西里斯已经忍不住了。
“我不明白，唐克斯也是巫师！他难道不也是从霍格沃兹毕业的吗为什么就不能和他在一起呢？”
“住口西里斯！”布莱克夫人呵斥道，“这些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若是出去说了，被别人听到了该怎么办！你会把布莱克家的脸都给丢尽！”
“妈妈！我就是不理解！他们也有魔法，也被霍格沃兹记录在内！”西里斯不服地辩解。
“血统当然是至高无上的！布莱克家族永远纯粹！”布莱克夫人高傲地说，“几百年来，麻瓜迫害我们巫师还不够多吗！我们一直忍让，结果得到了什么？只有魔法部的《麻瓜保护法》！而他们生的杂种，现在还想来窃取我们祖先留下来的魔法机密？！”
“可他跟我们一样，受到了霍格沃兹专门地训练不是吗？他们已经巫师了”西里斯无所畏惧地看着布莱克夫人，却被布莱克夫人毫不留情地打断。
“闭嘴，西里斯。难道这一年半的格兰芬多生涯就把你带坏成这个样子吗？”布莱克夫人冷冷地说，“除了麻瓜血统不说，唐克斯据说还是出身于赫奇帕奇学院，噢，那个专出傻子的学院德鲁埃拉简直伤心透了”
“可是也是她亲自将安多米达除名的不是吗假惺惺”西里斯在牙缝里低声冷哼。
“你说什么？”布莱克夫人沉着脸问。
“没什么”西里斯本来想说出来，但是袖摆被一旁的雷古勒斯狠狠地拉了一下，于是他便忍下来，改了口。
“妈妈您刚才在站台的时候说那位大人要参加我们的圣诞聚会是怎么回事？”雷古勒斯安抚住西里斯后，谨慎地转移话题。如果让西里斯继续吵下去，那估计得午夜才能结束这些对话了。
“是这样的”布莱克夫人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小儿子，“纳西沙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她与马尔福家的婚姻是很久之前就决定好的，他们想趁圣诞节先举行订婚。”
“所以纳西沙还是要嫁给那个花枝招展的金毛孔雀吗”西里斯不以为然地哼道。
“马尔福家是古老的纯血统，名门望族，和布莱克家门当户对。”布莱克夫人扫了大儿子一眼，淡淡地说，“这是一桩好亲事，总算能有些安慰了。”
“所以，我们圣诞节要去马尔福庄园吗？”雷古勒斯问。
“是的”布莱克夫人颔首，“那位大人和马尔福家颇有渊源，所以他也会出席。而你，西里斯，作为布莱克家的人，你应当知道到时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我能不能不去”西里斯阴沉着脸说，“我可以去詹姆家过圣诞，他们会欢迎我的。”
“不行。”布莱克夫人严厉地拒绝，“你是布莱克家的长子，你不出席，别人会怎么看？那位大人会怎么说？布莱克家族的颜面何在！”
“不是还有雷古勒斯吗？”西里斯看了一眼弟弟，继续说道，“雷古勒斯会去的，他会做的很好，他还是一个让全家人骄傲的斯莱特林！为什么还需要我呢！”
“噢，西里斯！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布莱克夫人生气地说，“你看你像是一个哥哥吗？你给雷古勒斯树立过哪怕一天的榜样吗？我应该感谢梅林雷古勒斯没有受你影响被分到什么该死的格兰芬多，不然我怎么在其他家族面前抬得起头！”
“家族家族家族！你们就知道家族！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关心我的感受！”西里斯再也忍受不了，大吼完便气冲冲地跑上楼，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布莱克夫人冷淡地看着西里斯跑走的方向，端起茶杯却没喝，将目光转向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儿子。
“雷尔我听说你在学校和西里斯划清界限了。”
“是的，妈妈。”雷古勒斯点点头。
“做得很好”布莱克夫人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你会不忍心”
“是西里斯主动的。”雷古勒斯快速地说，“他主动疏远我。”
“是吗”布莱克夫人垂下眼，捏着茶托的手不觉地紧了紧，“我倒没想过西里斯会听西里斯聪明却固执雷尔你知道我不是不关心他只是”
“我明白的，妈妈，您不用说了。”雷古勒斯走上前，轻轻地抱了一下母亲，然后很快又松开。
“雷尔如果西里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布莱克夫人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将茶杯放下。
“西里斯还是孩子。”雷古勒斯低声说，“他一定要出席纳西沙的订婚仪式吗？我是说，您看到了他的态度如果那位大人也在场”
“他必须去。”布莱克夫人抬眼，以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无论他怎么想，他还是个布莱克。只要他做布莱克一天，就得学会承担一天身为布莱克的职责。”
“嗯”雷古勒斯见到母亲坚定的态度，只得点头。说实话，他并不希望西里斯去。虽然他知道在公开场合西里斯应该也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动作，但是这次如果有里德尔在场
他很担心黑魔王会为难西里斯。
“雷尔”布莱克夫人还想嘱咐雷古勒斯些什么，但她看着面前远比其他十一岁孩子更为沉稳的小儿子，末了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挥了挥手让雷古勒斯离开了。
雷古勒斯总是以年龄还小而为西里斯开脱，就像忘了他自己也才十一岁一样。
布莱克夫人独自坐在客厅里，看着燃烧着火焰的壁炉，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觉握紧了。
他们都是自己的儿子，可做弟弟的太过懂事，做哥哥的却还懵懵懂懂。难道是因为她在西里斯小时候对他太过于宠爱才养成他这样这样单纯耿直的个性吗？
布莱克夫人闭眼沉思，而现在她是不是又无形中给雷古勒斯太多压力了
雷古勒斯离开客厅上了楼梯，西里斯的卧室果然房门紧闭。但这一次雷古勒斯并不打算去敲，而是走向另一边，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将门关上。
他迫切地需要消化一下刚才获得的信息。
雷古勒斯走到自己的书桌旁前坐下，用魔杖点燃墙壁上的烛台，然后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羊皮纸和羽毛笔，沾了沾放在书桌上的墨水后开始写信。
他需要把圣诞节里德尔大概不会去霍格沃兹的事情告诉哈利。或许哈利能把原本对付里德尔的精力多用在继续和幽灵们打交道上。
雷古勒斯很快写好了信，将它折好放进信封，然后夹在桌面上摆着的书里。或许自己应该去买一只专属的猫头鹰，或者去哪里找一个像以前詹姆和西里斯那样的双面镜，雷古勒斯想。
毕竟如果和哈利传递消息，让克利切去寄，或许会被母亲发现。
现在他只能过两天将这封信装作节日卡片的样子和圣诞礼物一起寄出才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雷古勒斯拉开房间的窗帘，窗外已经飘起了小雪。楼下昏黄的路灯颤巍巍地亮着，夜里一片静谧。
这时，背后传来了几下敲门声，然后克利切那家养小精灵独特的尖细嗓音响起。
“雷古勒斯少爷，夫人让您下楼用晚餐。”
“我知道了。”雷古勒斯应道，而后深吸一口气，起身向门口走去。
他刚打开门，却意外地发现克利切依然站在门边。
“怎么了克利切？”雷古勒斯问。
“雷古勒斯少爷，西里斯少爷他”克利切指了指西里斯紧闭着的房。
雷古勒斯立刻明白了，“你先下去吧。”他吩咐克利切。
克利切点点头，转身下了楼梯。雷古勒斯等克利切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后，转过身敲了敲西里斯的房门。
“西里斯，下楼吃晚饭了。”
雷古勒斯话音刚落，门就开了，西里斯顶着大概是被他自己扯得满头乱的黑发，阴沉着脸出现在面前。
“西里斯，头发是跟你有仇吗？”雷古勒斯不禁皱眉。
“噢我没注意”西里斯闷闷地说，胡乱扒拉了一下头发，“我还以为你打定主意永远不跟我说话了呢。”
“我可从没这么说。”雷古勒斯温和地说，“下楼吃饭吧。”
“那你原谅我了？”西里斯皱着眉问。
“我怪过你吗？”雷古勒斯反问，却不等西里斯反应过来，便转身下楼。
“你好吧好吧”西里斯还想说什么，但雷古勒斯已经走了，于是他只得关上房门，跟着弟弟走下楼。
当兄弟俩走进餐厅时，布莱克夫人已经在主位就坐了，在他们进来的时候，淡淡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父亲还没回来吗？”雷古勒斯走到母亲左手边的位置上坐下。
“他最近很忙。”布莱克夫人说，这时克利切开始把菜端上来，“每天都回来的很晚。”
雷古勒斯应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开始慢条斯理地切自己面前的牛排。
雷古勒斯刚把牛排切好成小块，转头却发现西里斯几乎已经快吃完了。这速度雷古勒斯悄悄用手肘撞了一下身边的西里斯，意示他慢一些。但布莱克夫人已经开口了。
“西里斯，礼仪。”她皱着眉提醒道，“格兰芬多难道都是这样狼吞虎咽的吗？”
“我”西里斯刚想辩解，又被身边的雷古勒斯在桌下不留痕迹地踢了一脚，于是尽力把话吞下去，干巴巴地说，“对不起，妈妈。”
布莱克夫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于是晚餐在还算平和的气氛中度过了。雷古勒斯觉得西里斯大概是还在愧疚在学校的事，所以刚才才这么听话。
唉西里斯啊
雷古勒斯在心里好笑，为什么上一世没有发现自己的哥哥竟然别扭得如此可爱呢？
或许，是因为当时他自己也是个真孩子吧。
因为那时候他也还是孩子，只会对父母唯命是从，也许心里还有些羡慕和嫉妒西里斯我行我素的个性。想靠近，却又鼓不起勇气。而等到回过神，他与西里斯之间的隔阂已经越来越深，距离越来越大，以至于再也无法挽回了。
晚餐结束后，雷古勒斯上楼准备回自己房间。当他打开门走进屋后，发现西里斯也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
“西里斯我允许你进来了吗”雷古勒斯转头看到跟在身后的西里斯，无奈地说道。
“雷古勒斯，你的房间好整齐！”已经打定主意今晚上要彻底改善兄弟关系的西里斯厚着脸皮无视掉雷古勒斯的话，自顾自地说。
“你以为所有人都喜欢睡在一团乱的屋子里吗？”雷古勒斯知道西里斯既然进了房间，就肯定不会轻易离开，便由着他去了，自己走到书桌前拿出一本之前还未看完的书。
“雷尔你还在生气吗？”雷古勒斯的房间比较小，西里斯转了一圈后，终于支吾着问出了他过来的目的。
“我没有生气。”雷古勒斯看了一眼西里斯，然后继续低头翻看手中的书本，“我之前已经说过了。”
“但是你的态度就像是生气了。”西里斯皱了皱鼻子说。
“我只是觉得在学校我们不该那么亲密。我是斯莱特林，而你是个格兰芬多。”雷古勒斯抬头说，“况且这还是你主动提出来的。”
“是的是我提出来的”西里斯懊恼地抓了下头发，“一开始我跟自己说，这都是为你好，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我们真的开始变得疏远的时候，我又感觉感觉”
“感觉什么？”
“我不知道”西里斯郁闷地坐到雷古勒斯的床上，“大概就是我不想这样也许我心里一时接受不了我们真的疏离了”
雷古勒斯看着垂头丧气的西里斯，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好想过去伸手揉揉他的头。不过他克制住了自己的这个冲动，虽然西里斯现在看起来没精打采，但他可不想待会吃到西里斯的拳头。
“西里斯，我没有生气，或是责怪你。”雷古勒斯把书放下，走到西里斯面前，缓缓地说，“你不必因此愧疚”
“那”西里斯抬头看着雷古勒斯，眼睛里闪烁着期冀。
“但我们必须继续这样保持下去在学校里，还有对外时”雷古勒斯又继续说道，然后看到西里斯眼中的光芒又逐渐消失。
“好吧这些我都赞成”西里斯想了想，最后咬咬牙说道，“但是，雷尔你可以告诉我你和哈利究竟在研究什么吗？”
“不行。”雷古勒斯断然拒绝道，“但我向你保证，我们不是为了满足私心在做这些事。”
西里斯看着雷古勒斯认真的神情，犹豫地点点头。如果不是为了满足私心，西里斯也想不出他们调查遗物是为了什么。可没来由地，他却并未怀疑雷古勒斯话语的真实性。
所以西里斯决定将它暂时搁置，他不相信自己和詹姆以后会调查不出来雷古勒斯他们在做什么。
“这次圣诞节，你打算怎么办？”雷古勒斯坐到西里斯身边。
“我不知道，但看来我不得不去了。”西里斯苦笑。
“妈妈是为你好，你始终是个布莱克。哪怕是在格兰芬多。”雷古勒斯说。
“但我讨厌他们”西里斯想起布莱克家的亲戚，神情复杂，“我最喜欢安朵堂姐，可是”
“但你不会讨厌他们每一个人吧？”雷古勒斯轻声说，“还有阿尔法德叔叔呢”
“我知道我当然不会这样只是我觉得我越来越难理解为什么妈妈他们总把巫师血统看得比天还高？”西里斯说，“有时候我觉得这个家快要让我喘不过气了”
雷古勒斯没有再接话，他低着头呆呆地看着西里斯放在自己身边的手，沉默不语。
那些话让他想起了上一次西里斯五年级时离家出走的情形。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说的。
这个家快要让他喘不过气了
然后他就这样走了，像一瞬光淹没于茫茫夜色中，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如此决绝。
想到这，雷古勒斯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剧烈地收缩，然后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地行动，他猛地抱住身边的人，像是落水的人急于寻求一根浮木，紧紧的。
“雷古勒斯？”而忽然被弟弟抱住的西里斯显然吓了一跳，顿时有些束手无措。
“你怎么了？”他问。
可是雷古勒斯没有回答，却将哥哥抱得更紧。
上一世他不知道，原来在那么早以前，西里斯就已经开始厌烦布莱克家的束缚了。
如果他早一些发现，会不会一切都能变得不一样？
可是，那个时候的他，又能做什么呢？
西里斯用极端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而他却一直龟缩于压力中，只会扮演西里斯口中的乖宝宝的角色。
说到底，就如重生时的那个声音说的一样。他直到亲眼目睹西里斯跌落帷幔后，才明白过来自己想要什么。
“雷古勒斯？你”西里斯见弟弟不说话，有点担心，伸手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他不太会安慰人，想了很久才好不容易挤出这两句话。依稀记得雷古勒斯小时候哭了，他也是这样安抚的。
“西里斯”雷古勒斯将头埋在哥哥的肩膀上，低喃。
“嗯？”
“我不会让你走的”雷古勒斯小声地说。
“啊？”西里斯被弟弟的话弄得一头雾水，“走去哪里？为什么要走？”
“我不会让你离开”雷古勒斯抓紧西里斯背后的毛衣，坚决地说。
“离开？”西里斯更加糊涂了，“虽然刚才我不请自来，可是我也要回房间睡觉呀”
噗雷古勒斯被哥哥稀里糊涂的话逗笑了，深深吮吸了一口西里斯身上的气味后，将他放开。
“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跟我睡吗？”雷古勒斯笑眯眯地看着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哥哥，温和地问道。
“原来你只是害怕一个人睡啊！”西里斯觉得自己总算弄明白了刚才弟弟匪夷所思举动的原因，然后颇有兄长气势地拍了拍雷古勒斯的肩膀，“没问题！”他豪爽地说。
于是当晚，西里斯留宿雷古勒斯的房间，不过看起来他却完全不认床，照样睡得很香。
雷古勒斯的床没有西里斯房间的大，这就意味着当西里斯一定要坚持他的八爪鱼睡姿后，雷古勒斯不给他抱着就实在没地方可以睡了。
唉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雷古勒斯在黑暗中叹息，任由西里斯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卷着他的腿。
他既希望西里斯快些长大，又害怕西里斯长大后会离开。这样纠结的心情，他并不奢望西里斯会明白。
雷古勒斯无奈地看着身边人的睡颜，伸手撩起他盖在额上微卷的黑发，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这或者是不太符合自己现在十一岁年龄的举动吧。
雷古勒斯在黑暗中苦笑。
但想到未来可能没有这样的机会，那他不会后悔现在偷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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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家，克利切就用家养小精灵的魔法，把两位少爷的箱子送到他们各自的房间里去了。
雷古勒斯与西里斯跟着布莱克夫人一起上楼进了客厅。壁炉中的柴火烧的很旺，整个房间暖烘烘的。雷古勒斯注意到这里所有的摆设似乎都被人精心擦拭过了一遍，而原来黄绿色的天鹅绒窗帘也换成了更明亮一些的翠绿色，尾部还绣着墨绿蕾丝花边。
布莱克夫人走到沙发旁坐下，轻抿了一口克利切端上来的茶。
“我想你们也听说了，安多米达背弃了血统，私自嫁给了麻瓜出身的唐克斯，被家族除名了。”布莱克夫人沉声说。
雷古勒斯沉默地点了点头，当时布莱克夫人在信里已经说过一次，也因此让他在学校不要对西里斯表现得太过亲密。
但没想到她也给西里斯写了一封相同内容的信，而向来不听母亲话的西里斯还破天荒地照做了。于是才弄成了现在这样
但这件事已经过去差不多半年了，雷古勒斯知道母亲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它，于是他默不作声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话。可一旁的西里斯已经忍不住了。
“我不明白，唐克斯也是巫师！他难道不也是从霍格沃兹毕业的吗为什么就不能和他在一起呢？”
“住口西里斯！”布莱克夫人呵斥道，“这些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若是出去说了，被别人听到了该怎么办！你会把布莱克家的脸都给丢尽！”
“妈妈！我就是不理解！他们也有魔法，也被霍格沃兹记录在内！”西里斯不服地辩解。
“血统当然是至高无上的！布莱克家族永远纯粹！”布莱克夫人高傲地说，“几百年来，麻瓜迫害我们巫师还不够多吗！我们一直忍让，结果得到了什么？只有魔法部的《麻瓜保护法》！而他们生的杂种，现在还想来窃取我们祖先留下来的魔法机密？！”
“可他跟我们一样，受到了霍格沃兹专门地训练不是吗？他们已经巫师了”西里斯无所畏惧地看着布莱克夫人，却被布莱克夫人毫不留情地打断。
“闭嘴，西里斯。难道这一年半的格兰芬多生涯就把你带坏成这个样子吗？”布莱克夫人冷冷地说，“除了麻瓜血统不说，唐克斯据说还是出身于赫奇帕奇学院，噢，那个专出傻子的学院德鲁埃拉简直伤心透了”
“可是也是她亲自将安多米达除名的不是吗假惺惺”西里斯在牙缝里低声冷哼。
“你说什么？”布莱克夫人沉着脸问。
“没什么”西里斯本来想说出来，但是袖摆被一旁的雷古勒斯狠狠地拉了一下，于是他便忍下来，改了口。
“妈妈您刚才在站台的时候说那位大人要参加我们的圣诞聚会是怎么回事？”雷古勒斯安抚住西里斯后，谨慎地转移话题。如果让西里斯继续吵下去，那估计得午夜才能结束这些对话了。
“是这样的”布莱克夫人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小儿子，“纳西沙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她与马尔福家的婚姻是很久之前就决定好的，他们想趁圣诞节先举行订婚。”
“所以纳西沙还是要嫁给那个花枝招展的金毛孔雀吗”西里斯不以为然地哼道。
“马尔福家是古老的纯血统，名门望族，和布莱克家门当户对。”布莱克夫人扫了大儿子一眼，淡淡地说，“这是一桩好亲事，总算能有些安慰了。”
“所以，我们圣诞节要去马尔福庄园吗？”雷古勒斯问。
“是的”布莱克夫人颔首，“那位大人和马尔福家颇有渊源，所以他也会出席。而你，西里斯，作为布莱克家的人，你应当知道到时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我能不能不去”西里斯阴沉着脸说，“我可以去詹姆家过圣诞，他们会欢迎我的。”
“不行。”布莱克夫人严厉地拒绝，“你是布莱克家的长子，你不出席，别人会怎么看？那位大人会怎么说？布莱克家族的颜面何在！”
“不是还有雷古勒斯吗？”西里斯看了一眼弟弟，继续说道，“雷古勒斯会去的，他会做的很好，他还是一个让全家人骄傲的斯莱特林！为什么还需要我呢！”
“噢，西里斯！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布莱克夫人生气地说，“你看你像是一个哥哥吗？你给雷古勒斯树立过哪怕一天的榜样吗？我应该感谢梅林雷古勒斯没有受你影响被分到什么该死的格兰芬多，不然我怎么在其他家族面前抬得起头！”
“家族家族家族！你们就知道家族！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关心我的感受！”西里斯再也忍受不了，大吼完便气冲冲地跑上楼，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布莱克夫人冷淡地看着西里斯跑走的方向，端起茶杯却没喝，将目光转向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儿子。
“雷尔我听说你在学校和西里斯划清界限了。”
“是的，妈妈。”雷古勒斯点点头。
“做得很好”布莱克夫人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你会不忍心”
“是西里斯主动的。”雷古勒斯快速地说，“他主动疏远我。”
“是吗”布莱克夫人垂下眼，捏着茶托的手不觉地紧了紧，“我倒没想过西里斯会听西里斯聪明却固执雷尔你知道我不是不关心他只是”
“我明白的，妈妈，您不用说了。”雷古勒斯走上前，轻轻地抱了一下母亲，然后很快又松开。
“雷尔如果西里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布莱克夫人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将茶杯放下。
“西里斯还是孩子。”雷古勒斯低声说，“他一定要出席纳西沙的订婚仪式吗？我是说，您看到了他的态度如果那位大人也在场”
“他必须去。”布莱克夫人抬眼，以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无论他怎么想，他还是个布莱克。只要他做布莱克一天，就得学会承担一天身为布莱克的职责。”
“嗯”雷古勒斯见到母亲坚定的态度，只得点头。说实话，他并不希望西里斯去。虽然他知道在公开场合西里斯应该也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动作，但是这次如果有里德尔在场
他很担心黑魔王会为难西里斯。
“雷尔”布莱克夫人还想嘱咐雷古勒斯些什么，但她看着面前远比其他十一岁孩子更为沉稳的小儿子，末了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挥了挥手让雷古勒斯离开了。
雷古勒斯总是以年龄还小而为西里斯开脱，就像忘了他自己也才十一岁一样。
布莱克夫人独自坐在客厅里，看着燃烧着火焰的壁炉，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觉握紧了。
他们都是自己的儿子，可做弟弟的太过懂事，做哥哥的却还懵懵懂懂。难道是因为她在西里斯小时候对他太过于宠爱才养成他这样这样单纯耿直的个性吗？
布莱克夫人闭眼沉思，而现在她是不是又无形中给雷古勒斯太多压力了
雷古勒斯离开客厅上了楼梯，西里斯的卧室果然房门紧闭。但这一次雷古勒斯并不打算去敲，而是走向另一边，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将门关上。
他迫切地需要消化一下刚才获得的信息。
雷古勒斯走到自己的书桌旁前坐下，用魔杖点燃墙壁上的烛台，然后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羊皮纸和羽毛笔，沾了沾放在书桌上的墨水后开始写信。
他需要把圣诞节里德尔大概不会去霍格沃兹的事情告诉哈利。或许哈利能把原本对付里德尔的精力多用在继续和幽灵们打交道上。
雷古勒斯很快写好了信，将它折好放进信封，然后夹在桌面上摆着的书里。或许自己应该去买一只专属的猫头鹰，或者去哪里找一个像以前詹姆和西里斯那样的双面镜，雷古勒斯想。
毕竟如果和哈利传递消息，让克利切去寄，或许会被母亲发现。
现在他只能过两天将这封信装作节日卡片的样子和圣诞礼物一起寄出才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雷古勒斯拉开房间的窗帘，窗外已经飘起了小雪。楼下昏黄的路灯颤巍巍地亮着，夜里一片静谧。
这时，背后传来了几下敲门声，然后克利切那家养小精灵独特的尖细嗓音响起。
“雷古勒斯少爷，夫人让您下楼用晚餐。”
“我知道了。”雷古勒斯应道，而后深吸一口气，起身向门口走去。
他刚打开门，却意外地发现克利切依然站在门边。
“怎么了克利切？”雷古勒斯问。
“雷古勒斯少爷，西里斯少爷他”克利切指了指西里斯紧闭着的房。
雷古勒斯立刻明白了，“你先下去吧。”他吩咐克利切。
克利切点点头，转身下了楼梯。雷古勒斯等克利切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后，转过身敲了敲西里斯的房门。
“西里斯，下楼吃晚饭了。”
雷古勒斯话音刚落，门就开了，西里斯顶着大概是被他自己扯得满头乱的黑发，阴沉着脸出现在面前。
“西里斯，头发是跟你有仇吗？”雷古勒斯不禁皱眉。
“噢我没注意”西里斯闷闷地说，胡乱扒拉了一下头发，“我还以为你打定主意永远不跟我说话了呢。”
“我可从没这么说。”雷古勒斯温和地说，“下楼吃饭吧。”
“那你原谅我了？”西里斯皱着眉问。
“我怪过你吗？”雷古勒斯反问，却不等西里斯反应过来，便转身下楼。
“你好吧好吧”西里斯还想说什么，但雷古勒斯已经走了，于是他只得关上房门，跟着弟弟走下楼。
当兄弟俩走进餐厅时，布莱克夫人已经在主位就坐了，在他们进来的时候，淡淡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父亲还没回来吗？”雷古勒斯走到母亲左手边的位置上坐下。
“他最近很忙。”布莱克夫人说，这时克利切开始把菜端上来，“每天都回来的很晚。”
雷古勒斯应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开始慢条斯理地切自己面前的牛排。
雷古勒斯刚把牛排切好成小块，转头却发现西里斯几乎已经快吃完了。这速度雷古勒斯悄悄用手肘撞了一下身边的西里斯，意示他慢一些。但布莱克夫人已经开口了。
“西里斯，礼仪。”她皱着眉提醒道，“格兰芬多难道都是这样狼吞虎咽的吗？”
“我”西里斯刚想辩解，又被身边的雷古勒斯在桌下不留痕迹地踢了一脚，于是尽力把话吞下去，干巴巴地说，“对不起，妈妈。”
布莱克夫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于是晚餐在还算平和的气氛中度过了。雷古勒斯觉得西里斯大概是还在愧疚在学校的事，所以刚才才这么听话。
唉西里斯啊
雷古勒斯在心里好笑，为什么上一世没有发现自己的哥哥竟然别扭得如此可爱呢？
或许，是因为当时他自己也是个真孩子吧。
因为那时候他也还是孩子，只会对父母唯命是从，也许心里还有些羡慕和嫉妒西里斯我行我素的个性。想靠近，却又鼓不起勇气。而等到回过神，他与西里斯之间的隔阂已经越来越深，距离越来越大，以至于再也无法挽回了。
晚餐结束后，雷古勒斯上楼准备回自己房间。当他打开门走进屋后，发现西里斯也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
“西里斯我允许你进来了吗”雷古勒斯转头看到跟在身后的西里斯，无奈地说道。
“雷古勒斯，你的房间好整齐！”已经打定主意今晚上要彻底改善兄弟关系的西里斯厚着脸皮无视掉雷古勒斯的话，自顾自地说。
“你以为所有人都喜欢睡在一团乱的屋子里吗？”雷古勒斯知道西里斯既然进了房间，就肯定不会轻易离开，便由着他去了，自己走到书桌前拿出一本之前还未看完的书。
“雷尔你还在生气吗？”雷古勒斯的房间比较小，西里斯转了一圈后，终于支吾着问出了他过来的目的。
“我没有生气。”雷古勒斯看了一眼西里斯，然后继续低头翻看手中的书本，“我之前已经说过了。”
“但是你的态度就像是生气了。”西里斯皱了皱鼻子说。
“我只是觉得在学校我们不该那么亲密。我是斯莱特林，而你是个格兰芬多。”雷古勒斯抬头说，“况且这还是你主动提出来的。”
“是的是我提出来的”西里斯懊恼地抓了下头发，“一开始我跟自己说，这都是为你好，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我们真的开始变得疏远的时候，我又感觉感觉”
“感觉什么？”
“我不知道”西里斯郁闷地坐到雷古勒斯的床上，“大概就是我不想这样也许我心里一时接受不了我们真的疏离了”
雷古勒斯看着垂头丧气的西里斯，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好想过去伸手揉揉他的头。不过他克制住了自己的这个冲动，虽然西里斯现在看起来没精打采，但他可不想待会吃到西里斯的拳头。
“西里斯，我没有生气，或是责怪你。”雷古勒斯把书放下，走到西里斯面前，缓缓地说，“你不必因此愧疚”
“那”西里斯抬头看着雷古勒斯，眼睛里闪烁着期冀。
“但我们必须继续这样保持下去在学校里，还有对外时”雷古勒斯又继续说道，然后看到西里斯眼中的光芒又逐渐消失。
“好吧这些我都赞成”西里斯想了想，最后咬咬牙说道，“但是，雷尔你可以告诉我你和哈利究竟在研究什么吗？”
“不行。”雷古勒斯断然拒绝道，“但我向你保证，我们不是为了满足私心在做这些事。”
西里斯看着雷古勒斯认真的神情，犹豫地点点头。如果不是为了满足私心，西里斯也想不出他们调查遗物是为了什么。可没来由地，他却并未怀疑雷古勒斯话语的真实性。
所以西里斯决定将它暂时搁置，他不相信自己和詹姆以后会调查不出来雷古勒斯他们在做什么。
“这次圣诞节，你打算怎么办？”雷古勒斯坐到西里斯身边。
“我不知道，但看来我不得不去了。”西里斯苦笑。
“妈妈是为你好，你始终是个布莱克。哪怕是在格兰芬多。”雷古勒斯说。
“但我讨厌他们”西里斯想起布莱克家的亲戚，神情复杂，“我最喜欢安朵堂姐，可是”
“但你不会讨厌他们每一个人吧？”雷古勒斯轻声说，“还有阿尔法德叔叔呢”
“我知道我当然不会这样只是我觉得我越来越难理解为什么妈妈他们总把巫师血统看得比天还高？”西里斯说，“有时候我觉得这个家快要让我喘不过气了”
雷古勒斯没有再接话，他低着头呆呆地看着西里斯放在自己身边的手，沉默不语。
那些话让他想起了上一次西里斯五年级时离家出走的情形。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说的。
这个家快要让他喘不过气了
然后他就这样走了，像一瞬光淹没于茫茫夜色中，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如此决绝。
想到这，雷古勒斯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剧烈地收缩，然后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地行动，他猛地抱住身边的人，像是落水的人急于寻求一根浮木，紧紧的。
“雷古勒斯？”而忽然被弟弟抱住的西里斯显然吓了一跳，顿时有些束手无措。
“你怎么了？”他问。
可是雷古勒斯没有回答，却将哥哥抱得更紧。
上一世他不知道，原来在那么早以前，西里斯就已经开始厌烦布莱克家的束缚了。
如果他早一些发现，会不会一切都能变得不一样？
可是，那个时候的他，又能做什么呢？
西里斯用极端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而他却一直龟缩于压力中，只会扮演西里斯口中的乖宝宝的角色。
说到底，就如重生时的那个声音说的一样。他直到亲眼目睹西里斯跌落帷幔后，才明白过来自己想要什么。
“雷古勒斯？你”西里斯见弟弟不说话，有点担心，伸手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他不太会安慰人，想了很久才好不容易挤出这两句话。依稀记得雷古勒斯小时候哭了，他也是这样安抚的。
“西里斯”雷古勒斯将头埋在哥哥的肩膀上，低喃。
“嗯？”
“我不会让你走的”雷古勒斯小声地说。
“啊？”西里斯被弟弟的话弄得一头雾水，“走去哪里？为什么要走？”
“我不会让你离开”雷古勒斯抓紧西里斯背后的毛衣，坚决地说。
“离开？”西里斯更加糊涂了，“虽然刚才我不请自来，可是我也要回房间睡觉呀”
噗雷古勒斯被哥哥稀里糊涂的话逗笑了，深深吮吸了一口西里斯身上的气味后，将他放开。
“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跟我睡吗？”雷古勒斯笑眯眯地看着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哥哥，温和地问道。
“原来你只是害怕一个人睡啊！”西里斯觉得自己总算弄明白了刚才弟弟匪夷所思举动的原因，然后颇有兄长气势地拍了拍雷古勒斯的肩膀，“没问题！”他豪爽地说。
于是当晚，西里斯留宿雷古勒斯的房间，不过看起来他却完全不认床，照样睡得很香。
雷古勒斯的床没有西里斯房间的大，这就意味着当西里斯一定要坚持他的八爪鱼睡姿后，雷古勒斯不给他抱着就实在没地方可以睡了。
唉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雷古勒斯在黑暗中叹息，任由西里斯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卷着他的腿。
他既希望西里斯快些长大，又害怕西里斯长大后会离开。这样纠结的心情，他并不奢望西里斯会明白。
雷古勒斯无奈地看着身边人的睡颜，伸手撩起他盖在额上微卷的黑发，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这或者是不太符合自己现在十一岁年龄的举动吧。
雷古勒斯在黑暗中苦笑。
但想到未来可能没有这样的机会，那他不会后悔现在偷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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