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夺得诗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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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馨接触到芷染的目光，便深知她误会了，忙摆手说：“这不是我的主意，我不知道，而且这次的奖品，也不是我们唐家出的！是咏霜公主赞助的。”
芷染挑高了眉，看向咏霜公主，却见一向自侍甚高，从不正眼看人的咏霜公主对着她浅浅一笑。
虽然不明显，但却是笑了的。
芷染不明所以的敛低了眉眼，想了一下，猜测道，难道是她之前与田紫暄结怨，使得田紫暄的势力瞬间被削弱了许多的原因？
毕竟田紫暄这样一跪，跟着她的许多人，心里也多有隔阂，觉得面上无光，有些人就直接与她的关系疏远了一些，有些人就有意与咏霜公主攀交。
宴到酣处，有歌舞助兴，却少不了今日的主题，吟诗赋词那是必须的，这种场合，尤其所有贵女都在场，谁不想出一把风头，好叫日后这宴会被人提及，也能沾个名声。
即是诗词，便要有个统一的题目，而这主题是早就定好了的。
唐旋朗声说道：“今晚就以‘梅’字为主题，如何？”
即是早就定好了的题目，又有何人会说不妥呢！
她笑着拿出一副画，让下人直接展示开来。
“哇”画卷展开，便是一阵哗然声。
芷染看着这画觉得意境挺美丽的，但她其实对画的了解并不深，不过看现场贵女的表现，显然是一副极优的画作。
“这副画是第一公子容公子所绘，今晚我们就以此画作题，谁的诗做得最优，就能有幸在容公子画作旁边题字，而且还能得到今晚由咏霜公主提供的奖励。”
唐旋说完点了点脑袋，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就由我先来一首，权作抛砖之用，来人啊！准备纸笔。”
苑旁立刻有丫鬟端了文房四宝上来，在中间摆了长桌，唐旋离席当下便吟了一首短诗，在众人品味的时候，转身去在纸上留下了墨宝。
待她写完让丫鬟最先呈到咏霜公主面前，待她看完后，才一一传阅，传至岳珊手里的时候。
芷染刚吃了块面前的瓜果，拿帕子擦了擦唇角，侧目看去。
唐旋写得一手漂亮的娟秀小体魏碑，书法是极好的，这诗阴晦的表达着一个女子伤春悲秋之感，算是佳作，却称不得最好。
至少在芷染眼里看来，若是让语烟写的话，她肯定能做出更出彩的诗句。
唐旋起了个头，接二连三地有人离席上前应题，吟给众人听了再去留墨，先拿到主宴席看，然后再传下去，芷染她们的席位居前，能够先睹为快，这些诗作，多是情思、愁思，哀思，除了无病呻吟的，也有一两个出彩的，给她留了印象。
岳珊习武，虽然做不得出佳作，但品诗还是会的。
她小声在芷染耳边嘀咕，“这些小姐真是无趣，一个个的都无病呻吟，好像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一样，其实全都待字闺中，不识情爱。”
芷染捂唇窃笑，本来想说一句调侃她的话，但又怕她恼羞成怒，想想便作罢了。
“我觉得希瑜作诗肯定比她们强，你觉得呢？”
芷染摇头，对岳珊道：“我们三姐妹当中，语烟的学问是最好的！大姐希瑜与二姐语烟相比，略逊一筹。”
“这样啊！”岳珊听了，点头应道：“你们三姐妹都是怪物。”
芷染怒眉相斥，这是哪门子夸人的话，不会说就不要说嘛！
两人说话，所幸一旁的唐馨也在思考，并没有认真听她们交谈，不然的话，肯定要忍俊不住的笑起来。
却说，穆嫣嫣和董心妍俩人，才作了诗下来，路过芷染身边时，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不上去做一首诗啊！怎么着，你只会打打杀杀啊！”穆嫣嫣声色皆厉的问道。
芷染抬眼，却是直接无视了她，掠过了穆嫣嫣，看向她身后的人。
咏霜公主突然起身，朝着芷染这边走过来。
芷染微微眯眼，却是站起了身子，毕竟她坐着，对方都站在，气势上就矮了人家一大截。
“小神医不妨吟诗一首，这本难经可是本宫特意替你准备的，万莫拂了本宫的好意。”咏霜公主上前就直道来意。
慕穆穆咬着下唇，微有畏惧，目光轻飘闪动，打量着芷染和咏霜公主之间的关系。
董心妍扯了慕穆穆一下，示意她稍安勿躁，先看看情况再说。
芷染却是挑了挑眉，说：“公主若是好意的话，不该是直接送给我吗？”
何必再玩这么一手呢！而且咏霜公主又知道她一定能拿到第一吗？
咏霜眉眼微松，脸上的表情点点化开。
“本宫若是直接送给小神医，小神医你会要吗？”咏霜公主一副十分了解芷染的样子，笑谈间说着亲密的话。
芷染眉眼微垂，她多想没节操的回一句，她会要！
但是咏霜公主无缘无故送她东西，说实话，她还真不敢伸手接。
谁知道咏霜公主有什么企图，刚才入场坐下，杜诗冉就来寻了她的麻烦，她可没有忘记这个杜诗冉是咏霜公主的人。
没有咏霜公主示意或者默许的情况下，她敢这样做吗？
根本就不敢。
现在是怎样？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糖果吗？
她不需要。
“不是吧？真的做不出诗来吗？随便一首诗也做不出来吗？”咏霜公主略微惊讶，语气微微提高，引得不少人看了过来，她却是一点也不担忧的样子。
岳珊不满的哼了哼，忍不住的插话道：“谁说芷染做不出来。”
她不服输的回身便推着芷染说：“你快去做一首惊艳绝伦的好诗出来，亮瞎他们的眼！”
岳珊到嘴的‘狗’字，又吞了进去，若不是看在咏霜公主的身份，她还真就直说是狗眼了。
芷染白了一眼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岳珊，十分的无力，岳珊什么时候见她做过诗，竟然还敢对她这么有自信。
“干嘛？”岳珊白目的看着芷染，不解的问。
芷染无力的轻叹一声，想着反正她本来就对这本难经志在必得，迟早也要上去的，便也没什么好推托的。
正想上前的时候，穆嫣嫣不顾董心妍的暗示，忍不住兴灾乐祸的说：“不是吧？连一首诗都做不出来，你还真是丢人呢！”
芷染凉声道：“希望你等会儿还有人可以丢！毕竟你生长在丞相府，且受了良好的教育，而我终日为了生活而奔波，若你的诗还没我的出彩，你也可以去死了。”
对着穆嫣嫣，芷染说话一向是恶毒的。
说完，不顾穆嫣嫣气红了脸，她直接从席间走了出来，瞬间苑里的人都朝她看了去。
本来咏霜公主的举动，就让人很好奇，虽然不知道咏霜公主想做什么，但这会儿她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
只要芷染做出来的诗工整对齐，又略有可看的话，谁人不卖咏霜公主一个面子，把第一名的票选投给芷染。
到时候第一自然是落在芷染的身上，毕竟今晚无忧公主没有来，惜然公主又在梅园，三位公主就咏霜公主在场，谁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突兀的驳了咏霜公主的面子。
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这样。
芷染举步轻移，螓首微垂，红唇开阖，一字一句，略有感触。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梅花和雪花都认为各自占尽了春色，谁也不肯相让。难坏了诗人，难写评判文章。说句公道话，梅花须逊让雪花三分晶莹洁白，雪花却没有梅花的清香。
一时间，众人目光都看向了第一公子的画作，几株梅花在寒冽的雪日里，互与争辉。
芷染吟罢，美目微扫，满意众人的表现，毕竟她剽窃了卢梅坡先生的名作，若是还不能震住这些小姐们，她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接着便转身去留下墨宝，在一片赞叹及惊奇声中，袅袅婷婷地走回席位，捧给咏霜公主先过目。
咏霜公主美目微闪，掠过一抹诧异，眸中尽是惊喜的轻念：“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芷染当年也很喜欢这么一句话，因此，刚才说到与梅有关的诗句时，她脑海里，就直接跳出了这首诗。
“诗不错，就是字迹有待加强。”咏霜公主看完便将诗递了出来，两手空空的揣回护手套里。
芷染轻笑的回应，“幸好这次的主题不是比谁的字体写得最漂亮。”
她用不惯毛笔，又定不下性子来练字，若不是为了撑门面，她连现在这手字迹可能都练不出来。
芷染一向都知道自己的字迹顶多落得一个工整两字，这还算是高评价了的，毕竟在旁人练毛笔的时候，她都是随身携带碳笔，有需要时只会使用碳笔，毛笔只在像今晚这种必要的场合，才会使用。
咏霜公主微动唇角，没有多说什么，就迳直坐回了主位。
本来有了咏霜公主的撑腰，芷染这一场比赛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这会儿再做出这么一首惊艳的诗句，自是力压众家千金。
奖励毫无疑问的落到了芷染的身上，芷染淡定从容的站起来，接过难经却是拒绝了在第一公子画卷上题画。
她丝毫不以自己字迹平凡为耻，落落大方的说：“小女子不才，今日堪堪赢了各位，不过小女子字迹普通，难登大雅之堂，与其毁了第一公子的佳作，不如我们再行一个节目，各自摘抄一段诗，由大家评论，若是谁的最为出彩，就替小女子代笔题字，这副画也算合了三人之力，也算得上一件美谈了，你们认为如何？”
芷染先是自贬了一番，再说出目的，瞬间就赢得了在场各位千金的青睐。
难经对这些千金贵女而言，不过是一本读不懂的医书，她们要来也无用，无非是摆在家里书柜当陈列，她们想要的，不过是在第一公子的佳画旁边题字，借此来扬名自己的声望。
而芷染在得了诗魁后，又将这么大好的机会让了出来，怎么可能不赢得众人的青睐。
因为她们又有机会了。
“你傻啊！”岳珊小声的扯着芷染，不满的娇斥。
芷染摇了摇脑袋，示意岳珊不用在意。
岳珊眼眸一翻，白眼直瞅着芷染说：“说你傻还不信！谁之前说了要字迹写得漂亮！多么好的机会，你竟然就这样让了出来，你看看这些小姐，一个个眼红的，你就知道这样的题字，是多么难能可贵的。”
芷染不理岳珊的抱怨，却是迫不急待的翻开难经忍不住的细细起来。
倒是真品，且是一本孤本，纸页有些泛黄了，对学医者而言，这是一本千金难换的宝典。
在第一公子的画作旁边题字与这本难经相比，简单是云泥之别，而所谓云自然是指难经。
“芷染这是真聪明！不然的话，她今晚指不定要被多少人恨上！”唐馨笑意盈盈的在一边解释，缓和两人的气氛。
岳珊却是不买帐的说：“怕什么，难道她们还敢对我们怎么样，恨就恨呗，不过是被人瞪两眼，又少不得一块肉。”
唐馨见岳珊这样激动，再加上与她并不熟识，因此也就不再多劝。
她见芷染看着津津有味，又见在场的其他人注意力都在题字上面，便小声的商量道：“我们现在去见祖母好吗？”
芷染眉眼一皱，想起这事，略有不悦的反问：“她凭什么让我去见她？”
唐馨脸上一阵落寞，语气略有僵硬的说：“你怎么这样说话，她毕竟是你的外祖母。”
芷染一声冷笑，偏开了视线。
她对太尉府已经死心，并不想和他们有牵扯，也没想过要沾他们的光，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差别。
“难道你不想知道祖母为什么这样对待你娘吗？当年又出了什么事吗？或许你见了祖母，一切就都有答案了。”唐馨满脸着急，小声的说道。
芷染目光微沉，心中略有松动。
这个答案对唐素卿十分的重要，想必她很想知道，就是芷染，对于这个答案，心中也一直是蠢蠢欲动的，好想大声的质问。
现在有了这机会，难道她要错过吗？
不，她不要错误！不过是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怎么着，难道她唐芷染有怕吗？
老太太还能吃了她不成。
瞬间，芷染心中便有了决定。
她将医书合了起来，贴身收入怀中后，才说道：“你带路！”
芷染这边略有动作，岳珊就紧张的扯着芷染问：“你去哪里？”
“我跟她过去有一点事情要办，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芷染安抚的轻笑，示意岳珊不用担心。
岳珊却是脸色大变，心惊的说：“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
唐馨微有为难，好脾气的商量说：“岳小姐，这件事情是我们唐家的私事，目前还不便于公开，还望岳小姐行一个方便。”
岳珊却是看也不看唐馨，迳直对芷染说道：“你忘了吗？上次你参加惜然公主设的牡丹夜宴，宴会上面，就是有人叫均浩出去了一趟，害得他至今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均浩并不是什么大名人，就算在应天书院里小有名气，也引不得像唐馨这样出身的女子关注，她微有皱眉，却是想不起均浩是哪一号人物。
芷染见岳珊这样，又听了她的话，知道她心里定是十分的担忧，略微想了下，便商量说：“待会儿，我们说话的时候，你就在门口等着，可以吗？如果不能的话，你就只能坐在这里等我了。”
芷染知道岳珊的行为不过是担心她，虽然她并不需要岳珊这样小心翼翼的保护，但却很感谢岳珊的这份心意，不忍让她失落。
岳珊皱着眉，微有不满，却是能理解的点了点脑袋，说：“好吧！”
唐馨踌躇的对芷染说：“祖母这次行事，十分的低调，所以”
芷染打断唐馨的话，凉声道：“无妨！岳珊姐姐就跟我亲姐姐一样，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什么都能交谈。”
岳珊满目感动，第一次听芷染这样说。
有些飘飘然的想着，原来芷染把她看得这么重要。
唐馨见芷染这样坚持，退一步说：“好吧！不过待会她不能跟着进屋。”
“嗯哼。”芷染不反对，甚至觉得唐馨这话说得比较没脑子。
毕竟刚才她已经明确的跟岳珊说过了，唐馨若是有耳朵，自然也是能听到的。
芷染她们这样离场，虽然动作略小，但有心人自然还是有注意到，比如说心思一直落在芷染身上，想着怎么害她的穆嫣嫣及董心妍。
不过，太尉府却是早有防备，唐馨带着芷染到了一方十分寂静的偏远。
她凝神默默的感受了一下，周边最少有也十来名暗卫，还不说守在明处的高手。
“倒是小心。”芷染细声叮嘱。
唐馨也没听得清楚，笑盈盈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芷染唇角微撇，凉声说：“没什么。”
唐馨讨了一个没趣，面上的笑容却是一分不减，笑盈盈的看着她说：“待会儿见了祖母，你能和她好好说几句话吗？祖母这些年来，特别想你们。”
芷染眉眼微敛，却是一声冷笑。
她倒不知道，原来想念一个人，是太尉府这种表达方式。
唐馨心里微叹，知道芷染的心结，一时也不解不开，但不再多说。
临近的时候，唐馨止步对岳珊说：“岳小姐，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我们在前面的院子说话。”
岳珊眺望了眼前面的院子，虽然心里微有不满，但也算识趣，不情愿的点了点脑袋。
芷染却是不放心岳珊一个人站在这漆黑的院时，叮嘱说：“有什么事情，你就大声叫，我能听到。”
“我没事！你倒是自己注意一点。”岳珊满不在乎，她艺高人胆大，对于眼前的环境，一点都不搁在心上。
唐馨在一边无奈的笑说：“又不是龙潭虎穴，特别是你，芷染，你在自己家里，要这么小心翼翼吗？”
芷染突然笑了起来，嘲讽说：“我家？呵呵，不敢当！”
“芷染你”唐馨欲言又止，一副十分想与芷染亲近，想将她说通的样子。
“不要多说了，早点见完，早点回去。”芷染先一步朝院里走去。
唐馨拔腿忙跟了上去，只两人的时候，小声的叮嘱说：“祖母这些年来，心里十分的挂念你们，每每想到你们，都垂泪到天明，祖母的眼睛早三四年前便不能视目了，你待会儿就算再不高兴，不管面上如此，语气尽量温和一些。”
唐馨喋喋休休一席话，芷染没有注意到其他，只听到她说老太太眼睛哭瞎的，当下正想追问的时候。
唐馨却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上前敲了敲门说：“祖母，我是馨儿，我们来了。”
“进来！”屋里传出声响。
唐馨拉着芷染就进了屋，屋里陈设十分的简单，一张大床，屋中一张四方桌，旁边摆有四把木椅。
“是染儿来了吗？”屋里坐着的老妇人，发丝银白，梳得整整齐齐，说话时，声音略微颤抖。
“祖母，染儿妹妹来了。”唐馨带笑的走近老太太身边。
抬眼朝着芷染使眼色，却见她呆望着老太太，并未上前，忙两步过来，将她扯近老太太身边，手下更是用力掐了一下。
自见面便一脸笑容的她，此时脸上尽显凌厉，满是警告。
芷染自然是不将唐馨放在眼里，让她惊讶的是老太太的容貌，竟然和唐氏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看着老太太的相貌，芷染便能想到唐素卿到了这年纪时，是何种颜色。
“染儿，怎么不说话啊，过来让外祖母瞧瞧。”
老太太说话很温和，语气里尽是小心翼翼，起了皱纹的双手，更是颤抖的在空中微微抓着。
却因一双眼眸不能视物，只能胡乱轻抓。
唐馨见芷染不动，便蛮横的扯着她的手，轻轻放入老太太的手中。
“祖母，染儿妹妹第一次见您，紧张得都说不出话来，太过高兴了呢！”馨儿温柔浅笑，嘴巴甚甜的哄着老太太。
老太太嘴角微扬，略有些兴奋，若孩子般的追问：“是吗？染儿，你见了外祖母高兴吗？”
芷染眉眼微微跳动，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眼前的老太太眼睛已经瞎了，若真是因唐素卿的失踪而哭瞎了眼，这样一位母亲，芷染不知道她还有什么立场去怪她。
一个会为了女儿而哭瞎双眼的人，当年就算将她逐出家门，也定然有不得已的苦衷。
“嗯！”怪腔怪调的应了一声，却不是芷染的声音。
芷染回神抬眼看去，只见唐馨目露凶光的露着她，为了哄得老太太高兴，假装是她在说话。
老太太神色敛了几分，嘴角的笑容也不再灿烂。
她略叹息一声说：“馨儿，你先出去一下，祖母和话要和染儿说。”
唐馨咬着下唇，满脸都是担忧，却是扯着老太太的手，撒娇的说：“祖母，你怎么能够有了染儿妹妹就不要馨儿了呢！祖母这般偏心，馨儿真的好伤心啊！”
语落，唐馨还装腔作势的假哭了几句。
却是逗得老太太又笑了起来，笑骂说：“你这鬼丫头，不要瞎胡闹了，祖母是有正经事要和染儿说，你先出去一下。”
“可是”唐馨犹豫的看向芷染，她倒不是想听什么秘密，而是担心她不在了，若是芷染欺负老太太，或者不理老太太，让老太太伤心可怎么办。
“乖！”老太太声音平缓，却是不怒而威。
唐馨咬着唇不敢说话，她知道老太太的耳朵灵敏，只得对芷染挤眉弄眼，希望她对体恤。
芷染望着唐馨一步三回头，便有些想发笑。
怎么着，难道唐馨还以为她会欺负一个失明了的老太太不成吗？
“把门关上。”唐馨走到门边的时候，老太太正好说话了。
唐馨不甘的瞪了正好芷染，却是老实听话的带上了门。
临出门前，她不忘对老太太说：“祖母，我就在院里，有什么事情大声叫我就行了。”
“嗯！你去吧，我就是和染儿说说话。”老太太声音软和了不少。
门轻轻的被关上后，芷染和老太太面面相窥，却是一个看，一个感受。
许久，俩人都不曾说话。
最先打破沉默的，还是忍不住的老太太。
她叹息一声问：“孩子，你恨外祖母吗？”
芷染抬眼看去，老太太面容算是保养得极好了，虽然眼角、嘴角都略有皱纹，但大体看去，至少是十分的光滑白净。
此时的她，五官微微皱起，无神的眸子，表露担忧。
芷染却是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心路历程，直白的说：“不恨！”
一个不曾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她为什么要恨？
老太太声音颤抖的接着说：“孩子，过来让外祖母瞧瞧。”
她所谓的瞧，自然就是摸面相。
芷染知道，但只是伫立在一边看着老太太举在空中微微颤抖的双手，俩人像是在比耐心一样。
芷染不动，老太太也不放下双手。
最后还是芷染不忍心，上次一步，叹息一声说：“老太太，你不用如此的，这么多年来，我们没有您，也一样过来了，您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的老太太罢了。”
“我知道，我知道”芷染说得直白，却是痛击了老太太的心。
老太太忍不住又哽咽起来，眼眶瞬间被泪珠打湿。
看着面前的老太太因她的一句话，而哭得伤心，芷染有些不知所措，心里甚至有一点内疚。
“您别哭啊！我这话没有其他的意思，毕竟当年我离开帝都还小，我娘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帝都的事情，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来帝都前不久。”
芷染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老太太哭得更伤心。
她沙哑了声音问：“你娘是不是恨我了？”
这一点，芷染真的不知道。
唐氏从来不提这些，芷染也不问。
“我不知道，我娘从来没说过，以前我们住在偏远的乡村时，娘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的身份，后来因各种原因，我们一家人回了帝都，娘也从来没有谈起过太尉府，我甚至还是从旁人口中知道，我娘原来出自太尉府。”
芷染不加掩饰，直白的话，直击老太太的心灵深处。
“我的素卿啊”
“她一定是恨我，一定是恨我了。”老太太高呼出声，边哭边拍着双腿。
芷染一直都不以好人自居，但是看着眼前的老人，她却是硬不下心肠了。
老太太哭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惨味。
这样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太太，在她面前哭得像一个小孩一样，芷染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她轻微叹息一声，却是主动拿出干净的帕子，细心的替老太太擦着脸上的泪痕。
“老太太，虽然我娘没有提起过你，但这也说明了她不恨你！我娘是一个很美好善良的人，她心里只会记得您对她的好。”
老太太渐渐止了激动的情绪，不自信的追问：“真的吗？”
“嗯！”芷染替老太太擦掉了眼泪，却是顺手不着痕迹的把了脉。
一个人流泪并不能使眼睛瞎掉，真正使眼睛瞎掉的，还是由于情绪悲伤等各方面的原因，导致神神精破损等等情况。
老太太的眼睛确实有些问题，也有三四年了，和唐馨说的时间并无冲突，是在唐素卿走后的日子。
确诊了老太太的眼睛，芷染对老太太也有些改观。
安抚了老太太，等她情绪平稳后，芷染才问：“你们当年为什么要把我娘逐出家门啊？是她做了什么错事吗？”
“不、你娘没有做错事！是我对不起她，都是我的原因！”老太太才止了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芷染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微微拧起了眉追问：“说明白一点！”
老太太哽咽的说：“这些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外祖母希望你这辈子都不用知道，就像你娘一样！不然的话，外祖母死都死得不安乐。”
老太太语气神情凝重，不像说假话。
芷染却是听得云里雾里，一点重点也没有抓到。
“为什么不用知道？”听老太太的语气，芷染隐约间好像知道了她的一点意思，像在表达这件事情若是发生了，可能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所以老太太就希望她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样的话，就代表永远都不会发生。
“你不要问了，是外祖母对不起你们，若不是外祖母这么自私的话，你们也不用过得这么辛苦，呜”老太太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芷染想知道一些内幕，却一直被人吊着，不上不下的，心里极痒。
“你把事情说清楚啊，说不定有解决的办法呢？”芷染诱哄的劝着老太太。
老太太却是吸了吸鼻子，继续说：“这事，都是外祖母的错，你外祖父当年都是为了我，你不要怪他狠心。”
芷染心里有些烦躁，她什么都没明白。
老太太就只是一个劲要她不要怪她们，她连事情的起因经过都不知道，怎么来决定怪不怪啊！
“你倒是说清楚，我才好回话啊！”芷染语气不自觉的加重。
老太太却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停的流泪。
芷染劝了一下，发现老太太仍然这副样子，芷染便没了法子，只得出去把唐馨叫了进来。
唐馨急匆匆的进屋，见到老太太哭红肿了的双眼，像只护犊的母狮子一样，冲着芷染大吼：“你对祖母做了什么？”
芷染被凶得莫名其妙，一晚上被叫来，什么也没说清楚，就听这老太太哭去了，她还有脾气呢！
当下也极恶的说：“关我什么事！她把你去出去后，什么也不说，就是一个劲的叫我不要怪她，我问她什么事，她就一个劲的哭！”
“馨儿，馨儿，不怪染儿，是祖母忍不住”老太太及时出时，手刚抬起来，唐馨便握住了。
她心疼的看着老太太说：“祖母，太医不是说过了，您眼睛不能再流泪了，否则就真的没得治了，你怎么就不配合治疗呢！”
老太太哽咽的说：“我没哭，没哭！”
唐馨和芷染同时翻了翻白眼，这还叫没哭，什么样才叫哭。
唐馨继续劝说：“祖母这么想姑妈，我们就把姑妈接回府里吧！反正姑妈现在也是单住的。”
芷染抬眼，正想拒绝的时候，目光瞥向老太太，却发现她一脸为难。
当即冷笑起来，弄来半天，原来只是在作戏。
“我还有事，先走了。”芷染声音微凉，尽是疏离，多待一刻便觉得恶心。
亏得她刚才看到老太太的眼泪多有不忍，更想着替老太太把眼睛治好，毕竟这老太太的眼睛也是思念唐素卿才到这一步的。
“染儿，染儿，你不要误会了，外祖母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外祖母不认你们是为了你们好啊！染儿，呜”老太太视力没了，听力却是极佳。
芷染说话，她便听出了前后的差距，当下心慌的表示。
惟恐这好不容易才见到的外孙女，将她误会了。
到时候彼此间的嫌隙就更大了。
“无所谓！没有什么替我们好不好的，也幸好我们没有想过认回太尉府，否则的话，就真是笑话了！”芷染不免替唐氏觉得有些心疼。
婆家是这样，娘家也是这样！
为什么唐氏要受这么多。
不过，这些，她都不会告诉唐氏，她知道就好。
“真的，染儿，你相信外祖母，外祖母不会骗你的！”老太太激动的站起来，颤抖的就摸着朝芷染走过来。
唐馨立即上前扶着老太太，心里十分懊恼，早知道她刚才就不瞎出主意了，她本来以为祖母私下约芷染出来，就是有意思接她们回来，哪知道弄巧成拙。
“不用，我还有事！先走了。”芷染说完，便转身离去，身影决绝。
老太太听到离去的追步声，匆匆的追了几步，却是被唐馨拉住，她担忧的说：“祖母，你不要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她叫回来，您不要乱跑啊！”
老太太什么叮嘱的话也听不进去，挥着手就催着唐馨说：“快快快，快把她追回来。”
芷染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气势冲冲的到院里，叫上岳珊就要离开，完全不顾身后追着叫着的唐馨。
岳瑜被芷染抓着手臂，拖着就往外走，岳珊顾不到手上传来的疼痛感，却是十分担忧的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发这么大的脾气？”
芷染一张俏脸紧绷，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此时的心情十分的恶劣。
“不要问了！”芷染压低了声音，却是将怒火尽量压下。
她真的整不明白，若是无意认回她们，这样把她叫来，哭一哭是为了什么，作戏吗？
或许是为了让她治老太太的眼睛？
想到这个可能性，芷染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目前她对太尉府而言，可能就这一个用处了，若真是这样的话。
太尉府也实在是太可恶了。
“唐芷染，你给我站住。”身后是唐馨的一声娇斥。
芷染却是理也不理的就拖着岳珊往前走。
唐馨心急之下，直接召出了暗卫，“把她给我拦下。”
看着院里突然热闹了起来，芷染的心却是更加凉了，冷眼望着拦了她去路的暗卫，回眸疏离的问道：“怎么？这是文的不成就要来武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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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馨接触到芷染的目光，便深知她误会了，忙摆手说：“这不是我的主意，我不知道，而且这次的奖品，也不是我们唐家出的！是咏霜公主赞助的。”
芷染挑高了眉，看向咏霜公主，却见一向自侍甚高，从不正眼看人的咏霜公主对着她浅浅一笑。
虽然不明显，但却是笑了的。
芷染不明所以的敛低了眉眼，想了一下，猜测道，难道是她之前与田紫暄结怨，使得田紫暄的势力瞬间被削弱了许多的原因？
毕竟田紫暄这样一跪，跟着她的许多人，心里也多有隔阂，觉得面上无光，有些人就直接与她的关系疏远了一些，有些人就有意与咏霜公主攀交。
宴到酣处，有歌舞助兴，却少不了今日的主题，吟诗赋词那是必须的，这种场合，尤其所有贵女都在场，谁不想出一把风头，好叫日后这宴会被人提及，也能沾个名声。
即是诗词，便要有个统一的题目，而这主题是早就定好了的。
唐旋朗声说道：“今晚就以‘梅’字为主题，如何？”
即是早就定好了的题目，又有何人会说不妥呢！
她笑着拿出一副画，让下人直接展示开来。
“哇”画卷展开，便是一阵哗然声。
芷染看着这画觉得意境挺美丽的，但她其实对画的了解并不深，不过看现场贵女的表现，显然是一副极优的画作。
“这副画是第一公子容公子所绘，今晚我们就以此画作题，谁的诗做得最优，就能有幸在容公子画作旁边题字，而且还能得到今晚由咏霜公主提供的奖励。”
唐旋说完点了点脑袋，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就由我先来一首，权作抛砖之用，来人啊！准备纸笔。”
苑旁立刻有丫鬟端了文房四宝上来，在中间摆了长桌，唐旋离席当下便吟了一首短诗，在众人品味的时候，转身去在纸上留下了墨宝。
待她写完让丫鬟最先呈到咏霜公主面前，待她看完后，才一一传阅，传至岳珊手里的时候。
芷染刚吃了块面前的瓜果，拿帕子擦了擦唇角，侧目看去。
唐旋写得一手漂亮的娟秀小体魏碑，书法是极好的，这诗阴晦的表达着一个女子伤春悲秋之感，算是佳作，却称不得最好。
至少在芷染眼里看来，若是让语烟写的话，她肯定能做出更出彩的诗句。
唐旋起了个头，接二连三地有人离席上前应题，吟给众人听了再去留墨，先拿到主宴席看，然后再传下去，芷染她们的席位居前，能够先睹为快，这些诗作，多是情思、愁思，哀思，除了无病呻吟的，也有一两个出彩的，给她留了印象。
岳珊习武，虽然做不得出佳作，但品诗还是会的。
她小声在芷染耳边嘀咕，“这些小姐真是无趣，一个个的都无病呻吟，好像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一样，其实全都待字闺中，不识情爱。”
芷染捂唇窃笑，本来想说一句调侃她的话，但又怕她恼羞成怒，想想便作罢了。
“我觉得希瑜作诗肯定比她们强，你觉得呢？”
芷染摇头，对岳珊道：“我们三姐妹当中，语烟的学问是最好的！大姐希瑜与二姐语烟相比，略逊一筹。”
“这样啊！”岳珊听了，点头应道：“你们三姐妹都是怪物。”
芷染怒眉相斥，这是哪门子夸人的话，不会说就不要说嘛！
两人说话，所幸一旁的唐馨也在思考，并没有认真听她们交谈，不然的话，肯定要忍俊不住的笑起来。
却说，穆嫣嫣和董心妍俩人，才作了诗下来，路过芷染身边时，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不上去做一首诗啊！怎么着，你只会打打杀杀啊！”穆嫣嫣声色皆厉的问道。
芷染抬眼，却是直接无视了她，掠过了穆嫣嫣，看向她身后的人。
咏霜公主突然起身，朝着芷染这边走过来。
芷染微微眯眼，却是站起了身子，毕竟她坐着，对方都站在，气势上就矮了人家一大截。
“小神医不妨吟诗一首，这本难经可是本宫特意替你准备的，万莫拂了本宫的好意。”咏霜公主上前就直道来意。
慕穆穆咬着下唇，微有畏惧，目光轻飘闪动，打量着芷染和咏霜公主之间的关系。
董心妍扯了慕穆穆一下，示意她稍安勿躁，先看看情况再说。
芷染却是挑了挑眉，说：“公主若是好意的话，不该是直接送给我吗？”
何必再玩这么一手呢！而且咏霜公主又知道她一定能拿到第一吗？
咏霜眉眼微松，脸上的表情点点化开。
“本宫若是直接送给小神医，小神医你会要吗？”咏霜公主一副十分了解芷染的样子，笑谈间说着亲密的话。
芷染眉眼微垂，她多想没节操的回一句，她会要！
但是咏霜公主无缘无故送她东西，说实话，她还真不敢伸手接。
谁知道咏霜公主有什么企图，刚才入场坐下，杜诗冉就来寻了她的麻烦，她可没有忘记这个杜诗冉是咏霜公主的人。
没有咏霜公主示意或者默许的情况下，她敢这样做吗？
根本就不敢。
现在是怎样？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糖果吗？
她不需要。
“不是吧？真的做不出诗来吗？随便一首诗也做不出来吗？”咏霜公主略微惊讶，语气微微提高，引得不少人看了过来，她却是一点也不担忧的样子。
岳珊不满的哼了哼，忍不住的插话道：“谁说芷染做不出来。”
她不服输的回身便推着芷染说：“你快去做一首惊艳绝伦的好诗出来，亮瞎他们的眼！”
岳珊到嘴的‘狗’字，又吞了进去，若不是看在咏霜公主的身份，她还真就直说是狗眼了。
芷染白了一眼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岳珊，十分的无力，岳珊什么时候见她做过诗，竟然还敢对她这么有自信。
“干嘛？”岳珊白目的看着芷染，不解的问。
芷染无力的轻叹一声，想着反正她本来就对这本难经志在必得，迟早也要上去的，便也没什么好推托的。
正想上前的时候，穆嫣嫣不顾董心妍的暗示，忍不住兴灾乐祸的说：“不是吧？连一首诗都做不出来，你还真是丢人呢！”
芷染凉声道：“希望你等会儿还有人可以丢！毕竟你生长在丞相府，且受了良好的教育，而我终日为了生活而奔波，若你的诗还没我的出彩，你也可以去死了。”
对着穆嫣嫣，芷染说话一向是恶毒的。
说完，不顾穆嫣嫣气红了脸，她直接从席间走了出来，瞬间苑里的人都朝她看了去。
本来咏霜公主的举动，就让人很好奇，虽然不知道咏霜公主想做什么，但这会儿她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
只要芷染做出来的诗工整对齐，又略有可看的话，谁人不卖咏霜公主一个面子，把第一名的票选投给芷染。
到时候第一自然是落在芷染的身上，毕竟今晚无忧公主没有来，惜然公主又在梅园，三位公主就咏霜公主在场，谁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突兀的驳了咏霜公主的面子。
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这样。
芷染举步轻移，螓首微垂，红唇开阖，一字一句，略有感触。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梅花和雪花都认为各自占尽了春色，谁也不肯相让。难坏了诗人，难写评判文章。说句公道话，梅花须逊让雪花三分晶莹洁白，雪花却没有梅花的清香。
一时间，众人目光都看向了第一公子的画作，几株梅花在寒冽的雪日里，互与争辉。
芷染吟罢，美目微扫，满意众人的表现，毕竟她剽窃了卢梅坡先生的名作，若是还不能震住这些小姐们，她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接着便转身去留下墨宝，在一片赞叹及惊奇声中，袅袅婷婷地走回席位，捧给咏霜公主先过目。
咏霜公主美目微闪，掠过一抹诧异，眸中尽是惊喜的轻念：“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芷染当年也很喜欢这么一句话，因此，刚才说到与梅有关的诗句时，她脑海里，就直接跳出了这首诗。
“诗不错，就是字迹有待加强。”咏霜公主看完便将诗递了出来，两手空空的揣回护手套里。
芷染轻笑的回应，“幸好这次的主题不是比谁的字体写得最漂亮。”
她用不惯毛笔，又定不下性子来练字，若不是为了撑门面，她连现在这手字迹可能都练不出来。
芷染一向都知道自己的字迹顶多落得一个工整两字，这还算是高评价了的，毕竟在旁人练毛笔的时候，她都是随身携带碳笔，有需要时只会使用碳笔，毛笔只在像今晚这种必要的场合，才会使用。
咏霜公主微动唇角，没有多说什么，就迳直坐回了主位。
本来有了咏霜公主的撑腰，芷染这一场比赛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这会儿再做出这么一首惊艳的诗句，自是力压众家千金。
奖励毫无疑问的落到了芷染的身上，芷染淡定从容的站起来，接过难经却是拒绝了在第一公子画卷上题画。
她丝毫不以自己字迹平凡为耻，落落大方的说：“小女子不才，今日堪堪赢了各位，不过小女子字迹普通，难登大雅之堂，与其毁了第一公子的佳作，不如我们再行一个节目，各自摘抄一段诗，由大家评论，若是谁的最为出彩，就替小女子代笔题字，这副画也算合了三人之力，也算得上一件美谈了，你们认为如何？”
芷染先是自贬了一番，再说出目的，瞬间就赢得了在场各位千金的青睐。
难经对这些千金贵女而言，不过是一本读不懂的医书，她们要来也无用，无非是摆在家里书柜当陈列，她们想要的，不过是在第一公子的佳画旁边题字，借此来扬名自己的声望。
而芷染在得了诗魁后，又将这么大好的机会让了出来，怎么可能不赢得众人的青睐。
因为她们又有机会了。
“你傻啊！”岳珊小声的扯着芷染，不满的娇斥。
芷染摇了摇脑袋，示意岳珊不用在意。
岳珊眼眸一翻，白眼直瞅着芷染说：“说你傻还不信！谁之前说了要字迹写得漂亮！多么好的机会，你竟然就这样让了出来，你看看这些小姐，一个个眼红的，你就知道这样的题字，是多么难能可贵的。”
芷染不理岳珊的抱怨，却是迫不急待的翻开难经忍不住的细细起来。
倒是真品，且是一本孤本，纸页有些泛黄了，对学医者而言，这是一本千金难换的宝典。
在第一公子的画作旁边题字与这本难经相比，简单是云泥之别，而所谓云自然是指难经。
“芷染这是真聪明！不然的话，她今晚指不定要被多少人恨上！”唐馨笑意盈盈的在一边解释，缓和两人的气氛。
岳珊却是不买帐的说：“怕什么，难道她们还敢对我们怎么样，恨就恨呗，不过是被人瞪两眼，又少不得一块肉。”
唐馨见岳珊这样激动，再加上与她并不熟识，因此也就不再多劝。
她见芷染看着津津有味，又见在场的其他人注意力都在题字上面，便小声的商量道：“我们现在去见祖母好吗？”
芷染眉眼一皱，想起这事，略有不悦的反问：“她凭什么让我去见她？”
唐馨脸上一阵落寞，语气略有僵硬的说：“你怎么这样说话，她毕竟是你的外祖母。”
芷染一声冷笑，偏开了视线。
她对太尉府已经死心，并不想和他们有牵扯，也没想过要沾他们的光，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差别。
“难道你不想知道祖母为什么这样对待你娘吗？当年又出了什么事吗？或许你见了祖母，一切就都有答案了。”唐馨满脸着急，小声的说道。
芷染目光微沉，心中略有松动。
这个答案对唐素卿十分的重要，想必她很想知道，就是芷染，对于这个答案，心中也一直是蠢蠢欲动的，好想大声的质问。
现在有了这机会，难道她要错过吗？
不，她不要错误！不过是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怎么着，难道她唐芷染有怕吗？
老太太还能吃了她不成。
瞬间，芷染心中便有了决定。
她将医书合了起来，贴身收入怀中后，才说道：“你带路！”
芷染这边略有动作，岳珊就紧张的扯着芷染问：“你去哪里？”
“我跟她过去有一点事情要办，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芷染安抚的轻笑，示意岳珊不用担心。
岳珊却是脸色大变，心惊的说：“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
唐馨微有为难，好脾气的商量说：“岳小姐，这件事情是我们唐家的私事，目前还不便于公开，还望岳小姐行一个方便。”
岳珊却是看也不看唐馨，迳直对芷染说道：“你忘了吗？上次你参加惜然公主设的牡丹夜宴，宴会上面，就是有人叫均浩出去了一趟，害得他至今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均浩并不是什么大名人，就算在应天书院里小有名气，也引不得像唐馨这样出身的女子关注，她微有皱眉，却是想不起均浩是哪一号人物。
芷染见岳珊这样，又听了她的话，知道她心里定是十分的担忧，略微想了下，便商量说：“待会儿，我们说话的时候，你就在门口等着，可以吗？如果不能的话，你就只能坐在这里等我了。”
芷染知道岳珊的行为不过是担心她，虽然她并不需要岳珊这样小心翼翼的保护，但却很感谢岳珊的这份心意，不忍让她失落。
岳珊皱着眉，微有不满，却是能理解的点了点脑袋，说：“好吧！”
唐馨踌躇的对芷染说：“祖母这次行事，十分的低调，所以”
芷染打断唐馨的话，凉声道：“无妨！岳珊姐姐就跟我亲姐姐一样，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什么都能交谈。”
岳珊满目感动，第一次听芷染这样说。
有些飘飘然的想着，原来芷染把她看得这么重要。
唐馨见芷染这样坚持，退一步说：“好吧！不过待会她不能跟着进屋。”
“嗯哼。”芷染不反对，甚至觉得唐馨这话说得比较没脑子。
毕竟刚才她已经明确的跟岳珊说过了，唐馨若是有耳朵，自然也是能听到的。
芷染她们这样离场，虽然动作略小，但有心人自然还是有注意到，比如说心思一直落在芷染身上，想着怎么害她的穆嫣嫣及董心妍。
不过，太尉府却是早有防备，唐馨带着芷染到了一方十分寂静的偏远。
她凝神默默的感受了一下，周边最少有也十来名暗卫，还不说守在明处的高手。
“倒是小心。”芷染细声叮嘱。
唐馨也没听得清楚，笑盈盈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芷染唇角微撇，凉声说：“没什么。”
唐馨讨了一个没趣，面上的笑容却是一分不减，笑盈盈的看着她说：“待会儿见了祖母，你能和她好好说几句话吗？祖母这些年来，特别想你们。”
芷染眉眼微敛，却是一声冷笑。
她倒不知道，原来想念一个人，是太尉府这种表达方式。
唐馨心里微叹，知道芷染的心结，一时也不解不开，但不再多说。
临近的时候，唐馨止步对岳珊说：“岳小姐，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我们在前面的院子说话。”
岳珊眺望了眼前面的院子，虽然心里微有不满，但也算识趣，不情愿的点了点脑袋。
芷染却是不放心岳珊一个人站在这漆黑的院时，叮嘱说：“有什么事情，你就大声叫，我能听到。”
“我没事！你倒是自己注意一点。”岳珊满不在乎，她艺高人胆大，对于眼前的环境，一点都不搁在心上。
唐馨在一边无奈的笑说：“又不是龙潭虎穴，特别是你，芷染，你在自己家里，要这么小心翼翼吗？”
芷染突然笑了起来，嘲讽说：“我家？呵呵，不敢当！”
“芷染你”唐馨欲言又止，一副十分想与芷染亲近，想将她说通的样子。
“不要多说了，早点见完，早点回去。”芷染先一步朝院里走去。
唐馨拔腿忙跟了上去，只两人的时候，小声的叮嘱说：“祖母这些年来，心里十分的挂念你们，每每想到你们，都垂泪到天明，祖母的眼睛早三四年前便不能视目了，你待会儿就算再不高兴，不管面上如此，语气尽量温和一些。”
唐馨喋喋休休一席话，芷染没有注意到其他，只听到她说老太太眼睛哭瞎的，当下正想追问的时候。
唐馨却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上前敲了敲门说：“祖母，我是馨儿，我们来了。”
“进来！”屋里传出声响。
唐馨拉着芷染就进了屋，屋里陈设十分的简单，一张大床，屋中一张四方桌，旁边摆有四把木椅。
“是染儿来了吗？”屋里坐着的老妇人，发丝银白，梳得整整齐齐，说话时，声音略微颤抖。
“祖母，染儿妹妹来了。”唐馨带笑的走近老太太身边。
抬眼朝着芷染使眼色，却见她呆望着老太太，并未上前，忙两步过来，将她扯近老太太身边，手下更是用力掐了一下。
自见面便一脸笑容的她，此时脸上尽显凌厉，满是警告。
芷染自然是不将唐馨放在眼里，让她惊讶的是老太太的容貌，竟然和唐氏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看着老太太的相貌，芷染便能想到唐素卿到了这年纪时，是何种颜色。
“染儿，怎么不说话啊，过来让外祖母瞧瞧。”
老太太说话很温和，语气里尽是小心翼翼，起了皱纹的双手，更是颤抖的在空中微微抓着。
却因一双眼眸不能视物，只能胡乱轻抓。
唐馨见芷染不动，便蛮横的扯着她的手，轻轻放入老太太的手中。
“祖母，染儿妹妹第一次见您，紧张得都说不出话来，太过高兴了呢！”馨儿温柔浅笑，嘴巴甚甜的哄着老太太。
老太太嘴角微扬，略有些兴奋，若孩子般的追问：“是吗？染儿，你见了外祖母高兴吗？”
芷染眉眼微微跳动，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眼前的老太太眼睛已经瞎了，若真是因唐素卿的失踪而哭瞎了眼，这样一位母亲，芷染不知道她还有什么立场去怪她。
一个会为了女儿而哭瞎双眼的人，当年就算将她逐出家门，也定然有不得已的苦衷。
“嗯！”怪腔怪调的应了一声，却不是芷染的声音。
芷染回神抬眼看去，只见唐馨目露凶光的露着她，为了哄得老太太高兴，假装是她在说话。
老太太神色敛了几分，嘴角的笑容也不再灿烂。
她略叹息一声说：“馨儿，你先出去一下，祖母和话要和染儿说。”
唐馨咬着下唇，满脸都是担忧，却是扯着老太太的手，撒娇的说：“祖母，你怎么能够有了染儿妹妹就不要馨儿了呢！祖母这般偏心，馨儿真的好伤心啊！”
语落，唐馨还装腔作势的假哭了几句。
却是逗得老太太又笑了起来，笑骂说：“你这鬼丫头，不要瞎胡闹了，祖母是有正经事要和染儿说，你先出去一下。”
“可是”唐馨犹豫的看向芷染，她倒不是想听什么秘密，而是担心她不在了，若是芷染欺负老太太，或者不理老太太，让老太太伤心可怎么办。
“乖！”老太太声音平缓，却是不怒而威。
唐馨咬着唇不敢说话，她知道老太太的耳朵灵敏，只得对芷染挤眉弄眼，希望她对体恤。
芷染望着唐馨一步三回头，便有些想发笑。
怎么着，难道唐馨还以为她会欺负一个失明了的老太太不成吗？
“把门关上。”唐馨走到门边的时候，老太太正好说话了。
唐馨不甘的瞪了正好芷染，却是老实听话的带上了门。
临出门前，她不忘对老太太说：“祖母，我就在院里，有什么事情大声叫我就行了。”
“嗯！你去吧，我就是和染儿说说话。”老太太声音软和了不少。
门轻轻的被关上后，芷染和老太太面面相窥，却是一个看，一个感受。
许久，俩人都不曾说话。
最先打破沉默的，还是忍不住的老太太。
她叹息一声问：“孩子，你恨外祖母吗？”
芷染抬眼看去，老太太面容算是保养得极好了，虽然眼角、嘴角都略有皱纹，但大体看去，至少是十分的光滑白净。
此时的她，五官微微皱起，无神的眸子，表露担忧。
芷染却是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心路历程，直白的说：“不恨！”
一个不曾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她为什么要恨？
老太太声音颤抖的接着说：“孩子，过来让外祖母瞧瞧。”
她所谓的瞧，自然就是摸面相。
芷染知道，但只是伫立在一边看着老太太举在空中微微颤抖的双手，俩人像是在比耐心一样。
芷染不动，老太太也不放下双手。
最后还是芷染不忍心，上次一步，叹息一声说：“老太太，你不用如此的，这么多年来，我们没有您，也一样过来了，您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的老太太罢了。”
“我知道，我知道”芷染说得直白，却是痛击了老太太的心。
老太太忍不住又哽咽起来，眼眶瞬间被泪珠打湿。
看着面前的老太太因她的一句话，而哭得伤心，芷染有些不知所措，心里甚至有一点内疚。
“您别哭啊！我这话没有其他的意思，毕竟当年我离开帝都还小，我娘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帝都的事情，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来帝都前不久。”
芷染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老太太哭得更伤心。
她沙哑了声音问：“你娘是不是恨我了？”
这一点，芷染真的不知道。
唐氏从来不提这些，芷染也不问。
“我不知道，我娘从来没说过，以前我们住在偏远的乡村时，娘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的身份，后来因各种原因，我们一家人回了帝都，娘也从来没有谈起过太尉府，我甚至还是从旁人口中知道，我娘原来出自太尉府。”
芷染不加掩饰，直白的话，直击老太太的心灵深处。
“我的素卿啊”
“她一定是恨我，一定是恨我了。”老太太高呼出声，边哭边拍着双腿。
芷染一直都不以好人自居，但是看着眼前的老人，她却是硬不下心肠了。
老太太哭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惨味。
这样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太太，在她面前哭得像一个小孩一样，芷染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她轻微叹息一声，却是主动拿出干净的帕子，细心的替老太太擦着脸上的泪痕。
“老太太，虽然我娘没有提起过你，但这也说明了她不恨你！我娘是一个很美好善良的人，她心里只会记得您对她的好。”
老太太渐渐止了激动的情绪，不自信的追问：“真的吗？”
“嗯！”芷染替老太太擦掉了眼泪，却是顺手不着痕迹的把了脉。
一个人流泪并不能使眼睛瞎掉，真正使眼睛瞎掉的，还是由于情绪悲伤等各方面的原因，导致神神精破损等等情况。
老太太的眼睛确实有些问题，也有三四年了，和唐馨说的时间并无冲突，是在唐素卿走后的日子。
确诊了老太太的眼睛，芷染对老太太也有些改观。
安抚了老太太，等她情绪平稳后，芷染才问：“你们当年为什么要把我娘逐出家门啊？是她做了什么错事吗？”
“不、你娘没有做错事！是我对不起她，都是我的原因！”老太太才止了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芷染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微微拧起了眉追问：“说明白一点！”
老太太哽咽的说：“这些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外祖母希望你这辈子都不用知道，就像你娘一样！不然的话，外祖母死都死得不安乐。”
老太太语气神情凝重，不像说假话。
芷染却是听得云里雾里，一点重点也没有抓到。
“为什么不用知道？”听老太太的语气，芷染隐约间好像知道了她的一点意思，像在表达这件事情若是发生了，可能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所以老太太就希望她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样的话，就代表永远都不会发生。
“你不要问了，是外祖母对不起你们，若不是外祖母这么自私的话，你们也不用过得这么辛苦，呜”老太太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芷染想知道一些内幕，却一直被人吊着，不上不下的，心里极痒。
“你把事情说清楚啊，说不定有解决的办法呢？”芷染诱哄的劝着老太太。
老太太却是吸了吸鼻子，继续说：“这事，都是外祖母的错，你外祖父当年都是为了我，你不要怪他狠心。”
芷染心里有些烦躁，她什么都没明白。
老太太就只是一个劲要她不要怪她们，她连事情的起因经过都不知道，怎么来决定怪不怪啊！
“你倒是说清楚，我才好回话啊！”芷染语气不自觉的加重。
老太太却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停的流泪。
芷染劝了一下，发现老太太仍然这副样子，芷染便没了法子，只得出去把唐馨叫了进来。
唐馨急匆匆的进屋，见到老太太哭红肿了的双眼，像只护犊的母狮子一样，冲着芷染大吼：“你对祖母做了什么？”
芷染被凶得莫名其妙，一晚上被叫来，什么也没说清楚，就听这老太太哭去了，她还有脾气呢！
当下也极恶的说：“关我什么事！她把你去出去后，什么也不说，就是一个劲的叫我不要怪她，我问她什么事，她就一个劲的哭！”
“馨儿，馨儿，不怪染儿，是祖母忍不住”老太太及时出时，手刚抬起来，唐馨便握住了。
她心疼的看着老太太说：“祖母，太医不是说过了，您眼睛不能再流泪了，否则就真的没得治了，你怎么就不配合治疗呢！”
老太太哽咽的说：“我没哭，没哭！”
唐馨和芷染同时翻了翻白眼，这还叫没哭，什么样才叫哭。
唐馨继续劝说：“祖母这么想姑妈，我们就把姑妈接回府里吧！反正姑妈现在也是单住的。”
芷染抬眼，正想拒绝的时候，目光瞥向老太太，却发现她一脸为难。
当即冷笑起来，弄来半天，原来只是在作戏。
“我还有事，先走了。”芷染声音微凉，尽是疏离，多待一刻便觉得恶心。
亏得她刚才看到老太太的眼泪多有不忍，更想着替老太太把眼睛治好，毕竟这老太太的眼睛也是思念唐素卿才到这一步的。
“染儿，染儿，你不要误会了，外祖母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外祖母不认你们是为了你们好啊！染儿，呜”老太太视力没了，听力却是极佳。
芷染说话，她便听出了前后的差距，当下心慌的表示。
惟恐这好不容易才见到的外孙女，将她误会了。
到时候彼此间的嫌隙就更大了。
“无所谓！没有什么替我们好不好的，也幸好我们没有想过认回太尉府，否则的话，就真是笑话了！”芷染不免替唐氏觉得有些心疼。
婆家是这样，娘家也是这样！
为什么唐氏要受这么多。
不过，这些，她都不会告诉唐氏，她知道就好。
“真的，染儿，你相信外祖母，外祖母不会骗你的！”老太太激动的站起来，颤抖的就摸着朝芷染走过来。
唐馨立即上前扶着老太太，心里十分懊恼，早知道她刚才就不瞎出主意了，她本来以为祖母私下约芷染出来，就是有意思接她们回来，哪知道弄巧成拙。
“不用，我还有事！先走了。”芷染说完，便转身离去，身影决绝。
老太太听到离去的追步声，匆匆的追了几步，却是被唐馨拉住，她担忧的说：“祖母，你不要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她叫回来，您不要乱跑啊！”
老太太什么叮嘱的话也听不进去，挥着手就催着唐馨说：“快快快，快把她追回来。”
芷染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气势冲冲的到院里，叫上岳珊就要离开，完全不顾身后追着叫着的唐馨。
岳瑜被芷染抓着手臂，拖着就往外走，岳珊顾不到手上传来的疼痛感，却是十分担忧的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发这么大的脾气？”
芷染一张俏脸紧绷，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此时的心情十分的恶劣。
“不要问了！”芷染压低了声音，却是将怒火尽量压下。
她真的整不明白，若是无意认回她们，这样把她叫来，哭一哭是为了什么，作戏吗？
或许是为了让她治老太太的眼睛？
想到这个可能性，芷染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目前她对太尉府而言，可能就这一个用处了，若真是这样的话。
太尉府也实在是太可恶了。
“唐芷染，你给我站住。”身后是唐馨的一声娇斥。
芷染却是理也不理的就拖着岳珊往前走。
唐馨心急之下，直接召出了暗卫，“把她给我拦下。”
看着院里突然热闹了起来，芷染的心却是更加凉了，冷眼望着拦了她去路的暗卫，回眸疏离的问道：“怎么？这是文的不成就要来武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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