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5.寺庙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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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向是皇帝带领众臣去寺庙修行祈祷的时节。按例，举朝上下，以皇帝为首，带着宫中皇嗣c当朝臣子及其子女都要脱去华服，换上素衣，潜心在大相国寺吃斋修行七日，祈求国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c百业兴旺c万世太平。
大相国寺始建于南北朝时期，素有千古名刹之誉，气宇不凡，建筑宏丽巧夺天工。唐朝睿宗时期敕令改名为相国寺，并赐“大相国寺”匾，唐昭宗大顺年间被火焚毁，后重修。宋时，□□建隆三年五月，又遭火灾，再次重建。
相国寺深得皇家尊崇，占地达五百四十亩，辖六十四个禅c律院，养僧一千余人，是汴京最大的寺院，□□皇帝更是把从庐山东林寺运回的五百个铜罗汉像放至寺内。其建筑之辉煌瑰丽，有"金碧辉映，云霞失容"之称。同时，相国寺的主持由皇帝赐封。除了祈祷，皇帝平日巡幸c恭谢以至进士题名也多在此举行。赵光义晚年甚至对大相国寺进行了大规模扩建，使正殿高大c庭院宽敞c僧房栉比，故被称作“皇家寺院”，这是后话。
走进寺门，一片古色古香c金碧辉煌的古建筑群便映入眼帘。每逢金秋时节，寺满黄花，院溢芬香，巨钟叩击，声震八方。满地僧侣，威严庄重的仪式中，赵光义身着素衣依旧不失风范，带领众皇子c臣子举行神圣的祭天仪式。
赵光义身后，是他的三位皇子，长子赵德崇c次子赵德明以及年仅十四岁的赵德昌。魏王赵廷美身为皇弟，及其一脉宗室和赵德芳c江流儿也在身后。太师赵普c丞相潘仁美c大同军节度使杨业c兵部尚书卢多逊以及朝中多位重臣皆数在场。
潘豹c呼延沁以及杨家七子等一众小辈着装统一，也全部规矩地行礼。香火弥漫中，僧侣们的经文之声伴随着钟声，隐隐悠悠地回荡在整个相国寺内，庄严肃穆。
出发之前几日，杨八妹得了秋季常病，起了满脸满身的水痘，她大哭着自己要毁容了，整天将自己闷在房里，捂着脸不愿见人，甚至连大夫也被轰了出去。杨业无奈，只得上奏赵光义请求杨八妹在府养病，赵光义随即准许。
上马车的时候，杨安拽住正要掀帘的杨七郎，捧着一个箱子递到他眼前，坏笑道：“少爷，你们此行必然吃苦，带着这个宝贝，以备不时之需。”
“什么东西？”杨七郎正要打开却被杨安拍掉手，“别动！藏好了，千万别被老爷看到！”
“知道了。”杨七郎纳闷地瞅了他一眼，敷衍地接过箱子塞进了马车坐位下，根本没兴趣打开。
第一天是表率之日，十分隆重，用斋时间，按高低位划分，所有人都一起盘腿坐在大殿内食用。江流儿看着面前装汤的木碗内可怜巴巴地漂着一根菜叶，无奈地拿起筷子。身旁的赵德芳将自己碟内为数不多的几块豆腐全数夹进她碗里，道：“吃不下也得吃，连陛下皆是如此。等过几日你便知道，有这些已是不错的了。”
江流儿点点头，夹饭进食。虽然一切如常进行着，所有人看起来都很淡然，其实这第一顿饭大家都食不下咽。
江流儿心里唉声叹气，目光不经意间撞上呼延沁，她刚露出欣喜之情，却见呼延沁及其冷漠地收回了视线，一板一眼地吃着斋。
她漠然中带着愤懑的神情让江流儿心中一惊。
是呀，江流儿怎么忘了，现在在呼延沁看来，自己一直是个欺骗她感情的大骗子啊。她将自己视为真心好友，结果自己不仅向她隐藏性别，更向她“隐藏郡主身份”，她难道不该生气吗？这段时日过得太过惬意，江流儿经竟没注意到打从她成为郡主的那一天，呼延沁就再没出现在她眼前过。而自己，每日跟杨家兄弟打闹，竟也忘了去跟她做一番解释。
一句也没有。
江流儿心中愧疚又懊恼，不知该如何解决，更是食不知味。
斋饭之后，江流儿连忙追在呼延沁身后，“阿沁！”
呼延沁顿住脚步，呆站了一瞬，身板笔直地转过来向她行了一礼，“郡主！”
江流儿伸手去扶她，“你不用”
呼延沁面无表情地打断她：“郡主不必，您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身份有别，小女自然要向您行礼。”
江流儿道：“阿沁，你听我”
呼延沁维持着姿势再次打断她：“郡主没必要向小女解释，小女根本配不上。郡主，我与您之间再不似从前，正如此时，郡主若不叫我起身，我便不能起身一样。”
江流儿注视着她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阿沁，我知道你在怪我一直将你蒙在鼓里，可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欺骗你。许多事情的发展我也料想不到，我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没有及时向你解释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呼延沁一直半屈在江流儿面前，她不说话，虽欠着头未与她直视，可脊梁却是满满的傲气。
僵持许久，见她如此置气，江流儿没有办法，只得放她离开，“你去吧。”
“谢郡主。”呼延沁压抑着心中唯一的一丝情谊，倔强地起身离开，竟也有些心痛。她却不愿表露出来，紧捏着手指，任凭指甲戳得掌心生疼。
杨家几个兄弟见到这幕，纷纷悠闲地朝江流儿走来。杨七郎瞧了眼呼延沁远走的背影，再看了看江流儿垂头丧气的模样，安慰道：“算啦，她不领情，你又能如何？”
江流儿长叹了口气，闷闷不乐，正要转身离开，却跟一个面色苍黄的僧人撞上了。江流儿的额头妥妥地撞上了他手里的木扫帚，不禁捂着脑袋叫了一声。
杨七郎见势扶住她，担心地询问：“有没有事？”
杨三郎面露不悦，“你这和尚怎么走路的？眼睛张哪儿去了？”
虽然大家穿着都一样，但江流儿被众星捧月的模样明眼人一见便知其身份高贵。若是一般和尚撞到她，恐怕早已跪伏在地，连声求饶了。杨五郎见这僧侣不慌不忙，单手竖在胸前，竟恭敬得低头笑道：“郡主，小僧不慎，误撞了您，还请恕罪。”
这和尚细眉长目，黄皮寡痩，连头也剃得不勤，长出了短短的寸发，好似被关在什么不见天日的地方许久才放出来似的。但见他面带微笑，彬彬有礼的样子叫人无法发怒。
江流儿的额头被撞红了好大一块，逐渐鼓起了一个包。本就因为呼延沁的事情无精打采，江流儿更没有闲心跟他计较，捂着额头道：“没事，你走吧。”
那僧人行礼道谢后，便微笑着离去。杨二郎道：“去擦点药吧，都鼓起来了。”
杨五郎奇怪地望了那人一眼，没有多想，便跟着兄弟们离开。
修行的日子真的很煎熬，尤其是填饱肚子这件事。
清水煮白菜。
清水煮豆腐。
清水煮豆芽。
江流儿顶着额头的大包，对着面前几乎见不到米粒的稀饭长吁一口气。
整整两天，滴油未进加上食不果腹的江流儿和杨家兄弟，每天不仅要按部就班地打坐听禅，还要抄写经文。江流儿坐在蒲团上，身子一晃，差点饿晕过去。
相国寺有些僻静的院子坐落在整座寺庙的边缘角落，高高的院墙外便是山野林间，鸟语花香，山泉瀑布，院内自然也被一墙之隔的林间生气影响，异常清幽。听禅结束，江流儿捂着胃走在寺院内，身后的杨家兄弟也没好到哪儿去。
对面走来趾高气昂的潘豹，他冷笑着嘲讽：“郡主若撑不住，还是向陛下请命，尽早回去享清福吧，何必在这里受罪。”
江流儿冷眼看他，实在饿得慌不想说话，“你少在我面前得意，滚开！”
潘豹不怒反笑，优雅地让开路，江流儿一行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却听到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潘豹的肚子“咕噜”了两声，他不悦又恼怒地闭上眼睛。
杨二郎抓住机会立即开嘲，笑道：“哎呦，我当潘公子真是神人呢！顿顿吃不饱还有闲情逸致来打趣别人，没想到比我们还惨哪。我们的肚子可都不会叫呢，再叫两声听听呗。”
杨家众兄弟纷纷附和，潘豹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表情厌恶，倨傲地离开。
可嘲笑别人也不能当饭吃，前几回他们还有精力去调侃潘豹，再到后面根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夜半，蝈蝈鸣叫。
杨大郎路过厢房，隐约听见最里间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奇怪声音。觉得不对，直径走过去，发现竟有人躲在房间里鬼鬼祟祟地哑声说话。
寺庙里也有盗贼？
“吱”一声立即推开门，随即惊呆。
杨二郎c杨三郎c杨五郎c杨七郎以及江流儿几个人正端着碗，盘腿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跟前。捞菜的正捞菜，啃肉的正啃肉，几人的动作一瞬全僵住，江流儿满嘴油还挂着豆芽菜，大家直直地盯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人，鸦雀无声。
兔肉火锅的香味弥漫，传入表情惊怔的杨大郎鼻间。
江流儿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吸进豆芽菜，手里的筷子不停催促，“关门关门！香味都要散出去了！”
杨大郎机械地反手关上门，就看见杨二郎已经被一群人暴打，被训道:“就知道吃！让你锁门！让你锁门！你锁的门呢！还好开门的是大郎！”
杨大郎额角的青筋都要扭曲了，“你们几个”
杨三郎端着碗喝了口汤，“哎呀大哥，我们没叫你，你别生气嘛，这还有好多块肉呢。”
杨大郎忍着想捶死他的冲动，极力让自己冷静，“你们知不知道一旦被发现偷食”
杨七郎哀道:“大哥，你行行好吧！”
杨大郎盯着他们良久，深吸了口气，终是道:“你们继续。”他转身离开，狠狠关上门之前还不忘回头警告地瞪了一眼，“少吃点！”
刚出院子，便碰上了杨四郎。杨大郎看了眼他手里那碟寒碜的馒头，拍了拍他的肩头劝道:“别担心这几个小兔崽子饿肚子了，人家正躲在屋里吃兔肉火锅呢。”
杨四郎诧异地看着杨大郎离开，瞧了眼自己手里的馒头，无奈失笑，也端着盘子转身离去了。
这火锅在宋朝时已流行于民间，更不差锅具。江流儿他们在寺庙里每天吃得清汤寡水，按江流儿的话说，他们这是要成仙哪。
当他们无意间发现杨安给他们准备的小箱子里是一套火锅工具的时候，惊喜不已，可杨七郎随即反应过来，咬牙道:“杨安这东西！光准备锅碗瓢盆不准备食材，他是要我们把桌子劈了煮着吃吗！”
恰巧他们住的院子院墙后就是山野林间，兄弟几人带着弓箭，偷偷摸摸翻了墙出去，带回来野山鸡c野兔还有一些可食用的野菜。
“咚咚”两声，有人敲门。
经过杨大郎那一出，这下他们可把房门从里面扣紧了。所有人都忙着吃，谁有功夫动弹。江流儿啃着兔肉，使唤道:“二郎，开门。”
杨二郎接着使唤:“三郎，开门。”
杨三郎涮菜:“五郎，开门。”
杨五郎吐出骨头，“七郎，开门。”
杨七郎头也不抬，“江流儿，开门。”
“她是郡主你敢使唤她？”杨五郎端着碗一脚踹过去，“开门去！”
杨七郎不耐烦地爬起，靠近门边，手里还拿着长筷，“天王盖地虎！”
门外人答道:“潘豹他老母。”
暗号作者:江流儿。
杨六郎拎着一衣袋的菌菇扔给他们，便在一旁躺下闭目养神。这些家伙能使唤动杨六郎的理由是:他们分不清有毒和没毒的蘑菇。
江流儿问他:“哎，洗没洗啊？”
杨六郎闭着眼，“我没洗你难道就不吃吗。”搞笑。
江流儿郁闷地瞄了他一眼，赌气般地真将蘑菇扔进了锅里，“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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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国寺始建于南北朝时期，素有千古名刹之誉，气宇不凡，建筑宏丽巧夺天工。唐朝睿宗时期敕令改名为相国寺，并赐“大相国寺”匾，唐昭宗大顺年间被火焚毁，后重修。宋时，□□建隆三年五月，又遭火灾，再次重建。
相国寺深得皇家尊崇，占地达五百四十亩，辖六十四个禅c律院，养僧一千余人，是汴京最大的寺院，□□皇帝更是把从庐山东林寺运回的五百个铜罗汉像放至寺内。其建筑之辉煌瑰丽，有"金碧辉映，云霞失容"之称。同时，相国寺的主持由皇帝赐封。除了祈祷，皇帝平日巡幸c恭谢以至进士题名也多在此举行。赵光义晚年甚至对大相国寺进行了大规模扩建，使正殿高大c庭院宽敞c僧房栉比，故被称作“皇家寺院”，这是后话。
走进寺门，一片古色古香c金碧辉煌的古建筑群便映入眼帘。每逢金秋时节，寺满黄花，院溢芬香，巨钟叩击，声震八方。满地僧侣，威严庄重的仪式中，赵光义身着素衣依旧不失风范，带领众皇子c臣子举行神圣的祭天仪式。
赵光义身后，是他的三位皇子，长子赵德崇c次子赵德明以及年仅十四岁的赵德昌。魏王赵廷美身为皇弟，及其一脉宗室和赵德芳c江流儿也在身后。太师赵普c丞相潘仁美c大同军节度使杨业c兵部尚书卢多逊以及朝中多位重臣皆数在场。
潘豹c呼延沁以及杨家七子等一众小辈着装统一，也全部规矩地行礼。香火弥漫中，僧侣们的经文之声伴随着钟声，隐隐悠悠地回荡在整个相国寺内，庄严肃穆。
出发之前几日，杨八妹得了秋季常病，起了满脸满身的水痘，她大哭着自己要毁容了，整天将自己闷在房里，捂着脸不愿见人，甚至连大夫也被轰了出去。杨业无奈，只得上奏赵光义请求杨八妹在府养病，赵光义随即准许。
上马车的时候，杨安拽住正要掀帘的杨七郎，捧着一个箱子递到他眼前，坏笑道：“少爷，你们此行必然吃苦，带着这个宝贝，以备不时之需。”
“什么东西？”杨七郎正要打开却被杨安拍掉手，“别动！藏好了，千万别被老爷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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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是表率之日，十分隆重，用斋时间，按高低位划分，所有人都一起盘腿坐在大殿内食用。江流儿看着面前装汤的木碗内可怜巴巴地漂着一根菜叶，无奈地拿起筷子。身旁的赵德芳将自己碟内为数不多的几块豆腐全数夹进她碗里，道：“吃不下也得吃，连陛下皆是如此。等过几日你便知道，有这些已是不错的了。”
江流儿点点头，夹饭进食。虽然一切如常进行着，所有人看起来都很淡然，其实这第一顿饭大家都食不下咽。
江流儿心里唉声叹气，目光不经意间撞上呼延沁，她刚露出欣喜之情，却见呼延沁及其冷漠地收回了视线，一板一眼地吃着斋。
她漠然中带着愤懑的神情让江流儿心中一惊。
是呀，江流儿怎么忘了，现在在呼延沁看来，自己一直是个欺骗她感情的大骗子啊。她将自己视为真心好友，结果自己不仅向她隐藏性别，更向她“隐藏郡主身份”，她难道不该生气吗？这段时日过得太过惬意，江流儿经竟没注意到打从她成为郡主的那一天，呼延沁就再没出现在她眼前过。而自己，每日跟杨家兄弟打闹，竟也忘了去跟她做一番解释。
一句也没有。
江流儿心中愧疚又懊恼，不知该如何解决，更是食不知味。
斋饭之后，江流儿连忙追在呼延沁身后，“阿沁！”
呼延沁顿住脚步，呆站了一瞬，身板笔直地转过来向她行了一礼，“郡主！”
江流儿伸手去扶她，“你不用”
呼延沁面无表情地打断她：“郡主不必，您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身份有别，小女自然要向您行礼。”
江流儿道：“阿沁，你听我”
呼延沁维持着姿势再次打断她：“郡主没必要向小女解释，小女根本配不上。郡主，我与您之间再不似从前，正如此时，郡主若不叫我起身，我便不能起身一样。”
江流儿注视着她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阿沁，我知道你在怪我一直将你蒙在鼓里，可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欺骗你。许多事情的发展我也料想不到，我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没有及时向你解释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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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郡主。”呼延沁压抑着心中唯一的一丝情谊，倔强地起身离开，竟也有些心痛。她却不愿表露出来，紧捏着手指，任凭指甲戳得掌心生疼。
杨家几个兄弟见到这幕，纷纷悠闲地朝江流儿走来。杨七郎瞧了眼呼延沁远走的背影，再看了看江流儿垂头丧气的模样，安慰道：“算啦，她不领情，你又能如何？”
江流儿长叹了口气，闷闷不乐，正要转身离开，却跟一个面色苍黄的僧人撞上了。江流儿的额头妥妥地撞上了他手里的木扫帚，不禁捂着脑袋叫了一声。
杨七郎见势扶住她，担心地询问：“有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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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尚细眉长目，黄皮寡痩，连头也剃得不勤，长出了短短的寸发，好似被关在什么不见天日的地方许久才放出来似的。但见他面带微笑，彬彬有礼的样子叫人无法发怒。
江流儿的额头被撞红了好大一块，逐渐鼓起了一个包。本就因为呼延沁的事情无精打采，江流儿更没有闲心跟他计较，捂着额头道：“没事，你走吧。”
那僧人行礼道谢后，便微笑着离去。杨二郎道：“去擦点药吧，都鼓起来了。”
杨五郎奇怪地望了那人一眼，没有多想，便跟着兄弟们离开。
修行的日子真的很煎熬，尤其是填饱肚子这件事。
清水煮白菜。
清水煮豆腐。
清水煮豆芽。
江流儿顶着额头的大包，对着面前几乎见不到米粒的稀饭长吁一口气。
整整两天，滴油未进加上食不果腹的江流儿和杨家兄弟，每天不仅要按部就班地打坐听禅，还要抄写经文。江流儿坐在蒲团上，身子一晃，差点饿晕过去。
相国寺有些僻静的院子坐落在整座寺庙的边缘角落，高高的院墙外便是山野林间，鸟语花香，山泉瀑布，院内自然也被一墙之隔的林间生气影响，异常清幽。听禅结束，江流儿捂着胃走在寺院内，身后的杨家兄弟也没好到哪儿去。
对面走来趾高气昂的潘豹，他冷笑着嘲讽：“郡主若撑不住，还是向陛下请命，尽早回去享清福吧，何必在这里受罪。”
江流儿冷眼看他，实在饿得慌不想说话，“你少在我面前得意，滚开！”
潘豹不怒反笑，优雅地让开路，江流儿一行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却听到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潘豹的肚子“咕噜”了两声，他不悦又恼怒地闭上眼睛。
杨二郎抓住机会立即开嘲，笑道：“哎呦，我当潘公子真是神人呢！顿顿吃不饱还有闲情逸致来打趣别人，没想到比我们还惨哪。我们的肚子可都不会叫呢，再叫两声听听呗。”
杨家众兄弟纷纷附和，潘豹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表情厌恶，倨傲地离开。
可嘲笑别人也不能当饭吃，前几回他们还有精力去调侃潘豹，再到后面根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夜半，蝈蝈鸣叫。
杨大郎路过厢房，隐约听见最里间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奇怪声音。觉得不对，直径走过去，发现竟有人躲在房间里鬼鬼祟祟地哑声说话。
寺庙里也有盗贼？
“吱”一声立即推开门，随即惊呆。
杨二郎c杨三郎c杨五郎c杨七郎以及江流儿几个人正端着碗，盘腿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跟前。捞菜的正捞菜，啃肉的正啃肉，几人的动作一瞬全僵住，江流儿满嘴油还挂着豆芽菜，大家直直地盯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人，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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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儿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吸进豆芽菜，手里的筷子不停催促，“关门关门！香味都要散出去了！”
杨大郎机械地反手关上门，就看见杨二郎已经被一群人暴打，被训道:“就知道吃！让你锁门！让你锁门！你锁的门呢！还好开门的是大郎！”
杨大郎额角的青筋都要扭曲了，“你们几个”
杨三郎端着碗喝了口汤，“哎呀大哥，我们没叫你，你别生气嘛，这还有好多块肉呢。”
杨大郎忍着想捶死他的冲动，极力让自己冷静，“你们知不知道一旦被发现偷食”
杨七郎哀道:“大哥，你行行好吧！”
杨大郎盯着他们良久，深吸了口气，终是道:“你们继续。”他转身离开，狠狠关上门之前还不忘回头警告地瞪了一眼，“少吃点！”
刚出院子，便碰上了杨四郎。杨大郎看了眼他手里那碟寒碜的馒头，拍了拍他的肩头劝道:“别担心这几个小兔崽子饿肚子了，人家正躲在屋里吃兔肉火锅呢。”
杨四郎诧异地看着杨大郎离开，瞧了眼自己手里的馒头，无奈失笑，也端着盘子转身离去了。
这火锅在宋朝时已流行于民间，更不差锅具。江流儿他们在寺庙里每天吃得清汤寡水，按江流儿的话说，他们这是要成仙哪。
当他们无意间发现杨安给他们准备的小箱子里是一套火锅工具的时候，惊喜不已，可杨七郎随即反应过来，咬牙道:“杨安这东西！光准备锅碗瓢盆不准备食材，他是要我们把桌子劈了煮着吃吗！”
恰巧他们住的院子院墙后就是山野林间，兄弟几人带着弓箭，偷偷摸摸翻了墙出去，带回来野山鸡c野兔还有一些可食用的野菜。
“咚咚”两声，有人敲门。
经过杨大郎那一出，这下他们可把房门从里面扣紧了。所有人都忙着吃，谁有功夫动弹。江流儿啃着兔肉，使唤道:“二郎，开门。”
杨二郎接着使唤:“三郎，开门。”
杨三郎涮菜:“五郎，开门。”
杨五郎吐出骨头，“七郎，开门。”
杨七郎头也不抬，“江流儿，开门。”
“她是郡主你敢使唤她？”杨五郎端着碗一脚踹过去，“开门去！”
杨七郎不耐烦地爬起，靠近门边，手里还拿着长筷，“天王盖地虎！”
门外人答道:“潘豹他老母。”
暗号作者:江流儿。
杨六郎拎着一衣袋的菌菇扔给他们，便在一旁躺下闭目养神。这些家伙能使唤动杨六郎的理由是:他们分不清有毒和没毒的蘑菇。
江流儿问他:“哎，洗没洗啊？”
杨六郎闭着眼，“我没洗你难道就不吃吗。”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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