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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离去与改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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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渐渐亮了起来,南郊的人们得知了圣都已经脱离危机的消息。

    不知是从得知消息后沉默的第几分钟开始,人们开始疯狂的涌入了圣都。

    男人c女人c老人c小孩c圣都居民c守卫c骑士乃至于远到而来的支援部队们,他们的心思各不相同,但唯一例外的,就是他们脸上都挂着完全相信的欣喜的表情。

    就算圣都被破坏的一塌糊涂但幸运的是,这些居民们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们天真的认为是自己的祈愿感到了神明,他们认为这次的胜利,就是神明给予的赐福,而且,他们还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了这一份以‘人’之力,抵抗巨型怪物的‘神迹’,并亲眼目睹了那照耀天际的圣光。

    所以,他们深受鼓舞,脸上都挂着快要收不住的笑容。

    而那些败的一塌糊涂的支援部队们,也终于是在战争的最后,得到了那些残虐他们的怪物战败死亡的消息,自然也是感到了一份报复的快感,所以也不由自主的陪着圣都的人们一同发笑。

    总之,这个时候,虽然走在残垣断壁上,但圣都内外,都充斥着一份死而复生后的极致喜悦。

    可就在圣都的东城内,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唯有一个人没有发笑。

    嘉拉迪雅

    这个少女目光凝重,她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街角那个阴沉沉的巷子里走去。

    在那巷子深处,一个女子,正靠在西面的墙上,过肩的金发曝露在阳光与阴影交界处,嘴角挂着与整个圣都的人们一样的淡淡微笑。

    “你还好么,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

    嘉拉迪雅有些艰难的开口,但很快,她便收住了声音,微微啜泣着蹲了下来。

    本来,于情于理,她都该帮点什么忙的,但在走近那女子的一刹那,她便已经知道,无论是治疗,或是包扎,都已经失去意义了。

    女子显得很是颓废,双腿平伸,左臂垂在地上,右手则死死的抓住大剑不放。

    “不用。”女子感觉到嘉拉迪雅的到来,先是一愣,然后缓缓开口。

    这一开口,就已经剥夺了女子大部分的力气,一口压抑不住的鲜血从她的鼻尖滑下,嘀嗒的落在她身前的大剑之上。

    她的伤势已经很是严重了。

    或者,已经不是用严重就能解释的程度了。

    血,顺着这条阴暗的小巷,一路从街道口延伸进来,最终在女子的身下汇成一泊水潭。

    而那些血,则全是由女子身上三道足以对穿的贯穿伤所形成的,而在那三道并列的贯穿伤之下,还有着三道似乎是同时形成的撕裂状伤口,撕裂伤虽然没有达到对穿的程度,但维持着女子让她免于横尸两半的,也仅仅只剩背部的肌肉罢了,就连骨头,也在这道伤口中显出断裂的痕迹。

    从那伤口看过去,足以见到还缓缓跳动的内脏,以及一团极度令人作呕的灰黑色肉块。

    其实,虽说女子的内脏还在运动,但那也只是相对于嘉拉迪雅那半妖的视力来说的罢了,要放在普通人的眼里,女子全身上下,唯一还能看到明显活动迹象的器官,大概就是那块还在不断蠕动着的灰黑色肉块了吧。

    “对不起”沉默了足足五秒钟后,嘉拉迪雅蹲下身,眼角含泪的说道:“明明我会妖气同调如果”

    “不怪你”听着嘉拉迪雅的道歉,女子回应道:“明明是我太弱不要因为无法救治而自责”

    晨光下,女子扭动了一下侧歪着的头颅,露出了那一张白皙的脸颊,这副面孔,嘉拉迪雅虽然说不上熟悉,但至少也有挺深的印象,因为,这就是她们这次任务,唯一一个被留在圣都的同伴——瑟琳达。

    那是她们这组人中,除洛伊丝外资历最老,也是最中规中矩的一名战士了。

    阳光照射在瑟琳达的脸上,露出一块血肉横翻,狰狞至极的伤口,这伤口几乎遍布了瑟琳达的半边脸颊,若放在平时,就算是再坚强的战士,也难免会为这毁容般的伤势感到痛苦或愤怒,但此时,瑟琳达的脸色就只有单纯的喜悦罢了。

    那金红色的眼底,还闪过了一丝淡淡的激动。

    “你的眼睛怎么了?”嘉拉迪雅突然发现瑟琳达眼瞳中那一抹淡淡的血红,那显然不是一个正常战士该有的颜色。

    “只是被拍击打伤了”说到那双眼睛,瑟琳达也有些落寞,但伤势让她并没有多提。

    嘉拉迪雅也没有多问,只是缓缓的握住了她的双臂,尽可能的用妖气去协助她恢复。

    “不要浪费力气了”可谁知道,嘉拉迪雅的手刚刚一接触到瑟琳达的双臂,就别她用尽力气挣脱开来。

    “我的身体我明白的,谢谢你。”瑟琳达尽可能的让自己脸部的笑容表现的和善一些,但那血肉翻转的狰狞伤口,却让她无论如何也没法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片刻后,她僵硬的干笑一声,眯上了眼睛,靠在墙上让自己尽可能的照到日光。

    时间静静的在阳光的投射下流过,那本来只能照到瑟琳达长发的阳光,终于是将她的整个上半身都纳入了光亮之中。

    “天亮了吗?”突然,瑟琳达睁开了双眼,似乎想努力的寻找些什么。

    片刻后,她微微发笑:“似乎暖和起来了。”

    “你看不见吗?”嘉拉迪雅惊道,但很快,她便想起了瑟琳达的不对劲之处,先前一直有些空洞的眼神,以及那微红的眼瞳,想必,那道在她脸上留下疤痕的拍击,绝不只是将血肉撕裂这么简单的了。

    也许是压迫了神经,并造成颅内血管破裂,才会出现那种银眸微红的不正常色调。

    苦笑一声,嘉拉迪雅也已经明白,作为受难者,瑟琳达为何坚持不需要治疗了。

    颅内的伤害,一定令她倍感难过吧。

    也许这种情况下活的越久,就越是会让她痛苦。

    即便妖气同调的治疗能减缓生命的流逝,能抑制身上的痛苦,但脑内的创伤,却不是这嘉拉迪雅所能涉及的领域。

    抱歉

    我什么也做不了。

    闭上了眼睛,嘉拉迪雅坐在了瑟琳达的身前。

    就算什么也帮不上,但至少,也要作为一个同伴为她默默送行。

    圣都成为了欢声笑语的海洋,可唯独这阴沉的角落,却并没有任何人的关注。

    许久,面对着默默抹着眼角的嘉拉迪雅,瑟琳达突然地问道:“嘉拉迪雅我算是一个英雄了吧?”

    嘉拉迪雅一愣,但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瑟琳达。

    而瑟琳达也很配合的,自顾自的说道:“就像教官所说的那样为了拯救人类c为了守护某些东西而战斗到最后一刻,将那些强大的觉醒者斩于剑下我也算是一个英雄了吧?”

    说着,瑟琳达用那无力的右臂,将大剑的剑柄指向了不远处的街头。

    那儿,一只狼人般的高大觉醒者正被一群守卫们评头论足的指点着。

    只是,他们依然没有将目光投向这个不起眼的巷子里。

    瑟琳达虽然看不见了,但她的眼睛还是依然的有神,微微呆滞的眼瞳中露出了一丝自豪的表情。

    也是呢,作为一个中排位的战士,能斩杀一头觉醒者,这在组织的历史上也是少有的呢虽然她是靠着偷袭,而且还是以命换命的打法,但那觉醒者毕竟也不是庸手,能胜利,她的成就已经足以记入组织的档案之中,也许会被后来的后辈们当做偶像也说不定

    “嗯”看着瑟琳达那骄傲的神色,嘉拉迪雅终于止不住,泣不成声。

    “我的事迹会跟那些有名的前辈一起被载入史册吗?”

    “会的”

    “我的名字会被后辈们津津乐道吧?”

    “也会的”

    “这座城市会记得我吗?”

    骤然,嘉拉迪雅愣住了,她久久不能回答。

    “放心吧一定会的。”过了很久,她才十分坚定的回答道。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终于,瑟琳达长吁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神色。

    她缓缓抬起手,迎向那高升的旭日,最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大概是嘉拉迪雅这辈子所看到过的,最幸福的笑容了。

    晨光中,她的笑容,与那渐渐归于平静的心跳一起,消失在了嘉拉迪雅的眼前,只在她的嘴角留下一抹浅浅的弧度。

    看着眼前女子缓缓坠向地面的手,嘉拉迪雅猛地扑入她的怀中,全然不顾那一身的鲜血淋漓,使尽全力的在瑟琳达的怀中嚎啕大哭。

    看着这一幕,街角处,一个浑身浴血,却没有做丝毫包扎,而是任由血水凝结成痂的男人扬起头颅,回忆起了不久前的一幕。

    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乘着那头怪物被远方的光芒所吸引时,强忍着脸上的疼痛,将怪物斩于剑下,而同时,她的胸腹部,也被怪物的利爪击中,形成了三个贯穿性伤口和延伸出来的三道撕裂伤。

    然后,那个女人咽下鲜血,请求自己将她搬到这个阴沉沉毫无人气的小巷子。

    当他抱着剧烈的疑惑问起原因是,那个女人是这样回答的:“我的身份注定了我不能成为那种光明正大的英雄,让我待在这里,就足够了”

    男人掩面

    “明明是这么的渴求一份名誉,明明是这么的想看到自己成为英雄的一天,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收回了目光,男人走向了前方。

    晨光中,男人脸色的血迹,和那条已经在他脸上待了许多年的疤痕清晰可见。

    炯然的目光中,坚毅的眼神彰显无遗。

    下一秒,男人以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致以了巷子中两名战士最诚挚的歉意。

    “因为个人的仇恨,这么多年来,我显然是没能清楚的了解大剑是一群怎样的群体,虽然现在很打扰,但请两位接受我诚挚的歉意与谢意。”

    小巷子依然寂静无声,两个身影,没有任何一个给予这个男人以回应。

    男人伫立了一会,再次鞠躬,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身为守卫队长,他自然有着自己的工作,在这个圣都百废待兴的时候,为了自己的使命,也为了回应那名大剑拼上性命也要守护这座城市的信念,他,该带头投入圣都的重建工作中了。

    男人走后,小巷开始传出轻微的呜咽声。

    呜

    呜呜

    呜呜呜呜

    虽然曾经无数次看过记录前辈们生平的传记,但这也许是这个骄傲的少女,在成为战士后,第一次正面接触到如此残酷的现实。

    联系起之前听闻到的一些秘闻,少女心中的困惑c痛苦c以及对前路的迷茫,都在这一刻,化作滚烫的泪水倾泻而下。

    天亮了,但这对于某些在天亮前便离去的人们来说,未免太过残酷

    五天后

    圣都教堂后院,一个的房间里,雪妮捂着脑袋悠悠的醒来。

    在她醒来的那一刻,便有一名专职照顾她的年轻修女前去通知几位祭祀们了。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雪妮十分熟悉的加特祭祀便匆匆的赶来,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再穿着那件雪妮所熟悉的祭祀袍了。

    “你醒了啊,真是太好了。”加特祭祀一进门,就首先给雪妮把了把脉,虽然他不是专业的医师,但这几十年的积累,他多少也懂点这方面的知识。

    “是的,已经基本恢复了。”

    几分钟内,雪妮便已摸索了一遍自己身体的状况。

    显然,十分良好。

    或者说,是比以前更好。

    经过这次的磨砺,虽然雪妮的精神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这五天的休眠,已经让她的精神完全恢复了,而且,精神力的强韧程度丝毫也有了一定的提升,相信用不了几年,她那强大的精神空间就能重新凝聚了。

    看着加特祭祀用心的为自己检查了一番后,雪妮微笑道:“谢谢您了,加特祭祀。”

    “哈哈,小事而已,不要谈谢,要说谢,还得我们谢谢你呢。”加特祭祀爽朗的笑道。

    “不过啊,以后不要再叫我祭祀了,我已经不是什么祭祀咯。”

    “啊?”雪妮先是一愣,然后欣喜的问道:“难得您升职为司教了吗?”

    危难关头,总是最容易聚集人心的时候,要说加特祭祀这个为教会尽心尽力的老头子能在这个时候被推举为司教,雪妮一点也不会感到意外。

    “咳咳这个当然不是。”不过加特祭祀的第一句话就否定了雪妮的提问。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事实上我已经辞职了,以后也就是一个糟老头罢了,司教这个位置,我是坐不上咯。”

    “怎么会这样?”雪妮略一皱眉,她这么拼的为圣都解除危难,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勤恳的老祭祀感到了她,但现在这情况,听起来好像她的努力,以及老祭祀的努力,都为别人做了嫁衣啊。

    “没有为什么。”不过这时候,老祭祀却是哈哈一笑:“只是老头儿我不想当祭祀了罢了,事实上,早在三天前,圣都这儿就有超过半数的祭祀,和超过三分之二的神父,推举我成为司教,可他们没想到,早在前一天,我就把辞让的信函呈上来女神的神像面前,从那一刻起,神职人员的官位就都跟我无缘咯。”

    “啊,这样的话,不会很遗憾吗?”雪妮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有这样的发展,但她看着加特祭祀那春风得意的神色,却又没有发觉他有什么遗憾的表现。

    “遗憾?怎么会呢,辞让信是我自己呈上的,那是神圣而公正的辞退,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并不会因为身处的位置而不同,就改变我呈上信函的初衷。”

    加特祭祀摇摇头,然后微微笑道:“其实,我早就想退休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而已,而现在,教会正值变革时期,我这样一个老头子上位,也没精力去管太多事情,还不如让给那些擅长管理的人上位,我也好退下去,然后找个清闲的职位,干点小事,养养老。”

    加特祭祀坐在了雪妮的床边,看向窗外,然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且,依现在的状况来看,那个家伙上去了,果然才是正确的选择啊。”

    “噢?”雪妮有些好奇起自己昏迷的这几天,圣都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开口问道:“加特祭祀呃那个加特爷爷,您就给我讲下,这些天圣都发生了什么吧?”

    “呃”加特祭祀被雪妮这临时改口的称呼惊得一怔,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随即和蔼的拍了拍雪妮的肩头,真的像面对自己孙女一样,仔细而又慈祥的讲起了这段时间圣都的变化来。

    五天前,圣都的战争结束了,人们纷纷涌进了圣都,在欢庆之后,人们终究还是要无奈的面对家园被毁的事实。

    所以,很快的,人们便开始了重建家园的日程。

    而与下层的居民们不同,身为上层的教会,在此次危难中,也发现了大量的不安定因素,所以,在战斗结束后,教会的高层,也就是几名祭祀,便开始联名逮捕了一批心高气傲,不拿神权当一回事,甚至招摇撞骗c收受贿赂为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开方便之门的神父们。

    此时的震动,甚至波及了圣都及其周围百里的所有城镇。

    一时之间,教会的中层人员人人自危,生怕哪天自己的位置就被剥了下去。

    虽说以传播教义为主的教会不会对一般的违纪行为处以太大的判罚,但剥去职务,丢到某个不起眼的小村小镇,当一辈子没权没势的普通神父也是那些冲着祭祀位置往上爬的神父们所不愿看到的。

    除此之外,教会还将大量参与过保卫战的骑士和守卫,以督查的名义派往了大陆各地。

    这些经历过危难,真心为教会所尽力的人们,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维持并重塑一部分地区的教会势力。

    他们的流出,使得教会的武力瞬间丧失了大半,但此时的教会,又怎会在意那一点的武力威慑呢?

    那些从各地赶来的支援部队,虽然损失惨重,但至少有两层的人还幸存了下来,数百人回到了各自的家乡后,便在亲友的询问下开始传播圣都骑士们的英勇事迹,而他们同时也为大陆带去了‘圣都击杀了数头强大的妖魔’这样一个传奇般的消息。

    圣都的荣耀再次被那些英勇的教会守护者们所捍卫,短时间内,教会的风头一时无两。

    而那些在规定时间内未能赶到的支援部队,则开始为自己的迟到而做着补偿,为圣都建设出力,成了他们补偿的最好选择。

    而某些别有用心的领主,也在压了自己的部队半天后,得知了教会大胜的信息,被这个消息怒抽了一耳光后,这些人也终于是扯下了脸,重新抱起了圣都的大腿,送工人c送物资,也成了他们表达忠心的绝佳手段。

    所以,现在的圣都在大量人力物力的支援下也已经开始步入了重建的正轨之中,按这样的进度,相信在半年内,偌大的圣都就能全部重建完毕。

    而教会高层方面,波动也是极大的,几名老资格的祭祀,都纷纷要求调任到大陆的各大城市,为整顿教会的风气而出力,其中,当日那几名协助加莫里祭祀救起教会大旗的祭祀中,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一些风气严重扭曲的城市作为今后的落脚点,他们也即将在圣都的重建工作完成后,动身前往这些地方。

    至于今后能否改善这些地方的风气,那就不是雪妮所能预测的了。

    另外,目前虽然圣都内还没有重新确立司教这个职位的当选者,但与加特祭祀联名发布教宗令,并在最后关头为教会拼命拦住旗帜坠落的加莫里祭祀已经成了呼声最大的侯选者,而且,在各大祭祀的默许下,他也暂时成为了教会的代理司教,暂时管理重建期间圣都的一切事宜。

    他是有的忙了。

    虽然受了点伤,但在床上躺着的第三天起,一大堆的文件就将加莫里代理司教给堆的看不见窗外的天空,这让前去探视的加特祭祀笑的都快找不着北了。

    显然,加特祭祀对自己这个几十年的老朋友登上高位也是十分的满意的,毕竟,与加特祭祀自己不同,加莫里代理司教,从年轻时期起,就是一个专擅于管理的优秀人才,而让他去管理圣都,以他的阅历c知识与对教会的忠心程度来说,都是当之无愧的最佳人选。

    所以,即便是加莫里代司教的老对头,那个阴郁的祭祀,也没有在这个忙碌的关头与他唱反调。

    还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吧。

    唯一令人伤心的,大概就是上千支援军,与上百圣都骑士c守卫们的战死了。

    不过还好,圣都已经在战后,掏出了百年积蓄中的一小部分,为这些人的家人送去了丰厚的补偿。

    另一方面,雪妮她们这群战士中,还是很不幸的战死了一位瑟琳达。

    作为补偿与感谢,同时也是响应一名守卫队长的请求,圣都将瑟琳达的名字刻在了教堂门外的慰灵碑上,与那百年来为圣都做过贡献的英雄们一起,被历史永远的铭记。

    当然了,她的身份对于圣都来说,终究是一个禁忌,所以她的履历,也被刻意的更改为了一位来自支援部队的女性骑士,而她的真实身份,也唯有圣都的几位高层人员,和那个与她并肩作战过的守卫队长知道,至于普通民众,他们只会感叹居然曾出现过这样一个英勇善战的女性骑士,而不会去过分深究她的真实身份。

    虽然略有遗憾,但对于瑟琳达来说,这大概已经是最完美的结束了吧。

    谈话的时间维持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事实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再讲上半小时也未必能讲得完,只是有些话,雪妮没必要知道,也不想知道,那加特祭祀也就没有细说了。

    话说完,加特接过修女递来的一杯热茶,缓缓说道:“过几天,我也就要从这里搬出去了,虽然他们极力挽留,但我毕竟已经不坐在那个位置上了,规矩总不能破了。”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倒是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雪妮一通狂汗,推辞道:“不了,我对教会真的没有任何兴趣。”

    “可当初那道贯彻天际的光柱确实是你弄出来的吧?既然能释放出那传说中的圣光,想来冥冥中你也必然与女神有缘啊。”加特祭祀还是有些不肯退步的劝说道。

    雪妮嘴角抽抽,她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话题就突然转到了这奇怪的方向,而直到这时,雪妮才终于发现了加特祭祀那老神棍的本质,劝人的话一溜接一溜的。

    “可您也许不知道,那道光柱根本就不是什么圣光,而是由我的妖气所凝聚出来的东西,说白了,跟妖魔所使用的力量一样,是些污秽不堪的东西罢了。”雪妮不断贬低着自己的能力,希望使老祭祀放弃。

    “即便是邪恶的力量,只要用在征途上,依然能够绽放最圣洁的光芒,神明的慈爱,果然名不虚传。”加特祭祀扶手感叹道。

    终于,加特祭祀还是明白了自己无力劝说雪妮,只得遗憾的叹息一声:“想必你的心中一定也是圣洁高贵的,不过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就不再强求了。”

    老祭祀说的话总是那么的圆润,让人无法强硬的拒绝,但那什么圣洁高贵,却说的雪妮一通恶寒——那种气质她可能有么?

    “谢谢您的理解。”纵使心里百般纠结,但雪妮还是十分平静的回敬了一句。

    “呵呵,没关系的,孩子。”加特祭祀笑了笑,却话锋一转:“虽然说你不想加入我们教会,但如哪天你遇到了麻烦,还是可以来我们圣都寻求庇护,以你们几位对我们圣都的恩德,我想,只要我们几个老东西还活着,圣都就一定能成为你们的庇护所。”

    加特祭祀的话十分诚恳,让人看不出一丝虚伪做作。

    虽然对于雪妮来说,能让她必须寻求庇护的敌人,圣都是绝对无力抵抗的,但加特祭祀的一番话,依然是让她分外感到。

    人有的时候,终究还是希望自己能有个依靠的后盾,即使这个后盾并不是多么的强大,但至少,能稍作依靠也好。

    圣都,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麻烦您老的。”

    “不会麻烦的,怎么会麻烦呢,哈哈哈。”

    又与加特老爷子聊了一会后,雪妮收拾收拾了仪容,决定出去走走,顺便看看圣都现在的景象。

    不出所料,圣都那灰烬弥漫的景象已经不在,但那残垣断瓦却依然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经受过的灾难。

    可唯一让雪妮意外的,是圣都既没有灾难过后的纷乱,也没有变的一片萧条,而是比起战争前更显得繁荣了。

    路边,那一个个小摊贩,说着c笑着c吆喝着,俨然一副市井的景象,这是从前的圣都绝对不会出现的。

    虽然那股庄严而神圣的气氛已经被这破败的城市和喧闹的景象所破坏,但那些小摊贩,甚至与这些摊贩们做着正常交易的居民们,脸上都仍是那一副平和的微笑,这跟雪妮前两次来圣都时没有一丝差别。

    不知为何的,雪妮反而更喜欢现在这样的圣都,用她以前那个世界的话说,该叫什么嗯,更接地气了。

    走着走着,两个还处于懵懂岁月的孩子从雪妮身旁跑过,他们依然是那般欢乐的游戏着,一如往日,说不定,这些破损的房屋反而更合他们的胃口。

    而在他们身后,两个中年男人一脸无奈的跟在他们后面跑着,然后在孩子们停留的时候猛地停下脚步,远远看着孩子们嬉笑的鬼脸,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接着在孩子们转身后,继续跟着他们的脚步离去。

    看着那些孩子离去时展现的笑脸,以及那两位家长无奈中带着幸福的表情,雪妮突然觉得,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些为了这个任务而做出努力的同伴们,都没有白费力气。

    因为是她们的努力,拯救了这些纯真的笑容。

    这样就足够了不是么?

    掩了掩兜帽的边沿,雪妮站在路中央,独自发笑着。

    虽然她的装束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但她身上的这件风衣可是教会的提供的啊,背上那大大的教会标记,让路过的人纷纷投来目光,但却没有一人敢于上前打扰。

    或许,还是有些例外的。

    “雪妮,一个人在这里看什么呢?”

    “诶?”雪妮顺着声音回头,一个身着修女服饰,将一头长发完全掩于头巾之内的少女出现在了雪妮的眼前,而那头饰之下,显然是爱丝丽雅那种圆润的小脸。

    与雪妮一样,爱丝丽雅的发色可不能随意展露给这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们看,要不然,配上她那双银色的眸子,这搭配绝对会给这座城市带来恐慌的,所以,爱丝丽雅也是选择了一身她所喜欢的服饰遮掩住了半妖的特征。

    “啊,看看圣都的风土人情呢,即便是灾难过后,这里的氛围依然是那么的美妙呀。”雪妮看着爱丝丽雅,然后带着诚恳的笑容回答道。

    “嘻嘻,这才是生活在女神荣光下的人们的本质呀。”得到雪妮难得的赞叹,爱丝丽雅掩着嘴轻声笑道,她脸上那得意的表情,让人不由觉得仿佛雪妮夸得不是圣都的居民,而是她一样。

    “是啊,是个值得为之努力守护的地方。”

    “嘿嘿。”

    看着爱丝丽雅的笑脸,雪妮突然觉得,那个总是正经的令人感到厌烦的正经少女,此时也不是那么的令她无奈了,那抹纯净的笑容,正是她将信念坚持到最后的绝佳证明。

    “你很喜欢这儿吧?”雪妮突然问道。

    “啊?”爱丝丽雅稍稍一愣,然后微红着脸轻轻点头:“嗯,很喜欢,从小时候起,就梦想着来到这座城市居住了,只可惜后来因为发生了许多事情,我才辗转流离到了组织里”

    微弱的落寞在爱丝丽雅的脸上划过。

    “或许”爱丝丽雅似乎想说什么,但在片刻的犹豫后,还是咽回了口中。

    雪妮好奇的看了眼显得扭扭捏捏的爱丝丽雅,刚想问上一句怎么了,却被爱丝丽雅提前抢断。

    “那个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爱丝丽雅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但那双淡银色的眸子里却充满着无尽的希冀。

    “呃”雪妮微微发愣。

    您都用上了,想必这忙想要拒绝都很困难呀

    “虽然有些不符合规定但是我不想再回到组织去了,我想留在这里,留在这座圣都,看着这座城市重新焕发生机。”爱丝丽雅下定了决心,一口气将话都说了出来。

    片刻后,她又扭捏的补充道:“所以我想请您帮我隐瞒我还活着的消息。”

    是这样啊

    雪妮一愣,但很快便思索了起来。

    犹豫片刻后,她问道:“这几天的时间里,你有和组织的人接触过吗?其他的战士也包括在内”

    “没有!”爱丝丽雅飞快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完全没有见到组织的一点影子。

    “那就好”雪妮微笑着叹了口气,然后搂住了爱丝丽雅的肩膀,笑道:“如果你真的下定了决心,我要想帮忙,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

    “呐,放心吧,虽然组织未必会完全确定你已经阵亡,但想来一个n一1的话,他们多少也会信几分的。”

    “啊谢谢,谢谢!”爱丝丽雅眼圈微红的抱着雪妮连说了两声谢谢,然后才略显尴尬的放开了手,拉开一段距离。

    “不用客气,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在还没有递交的报告上写上些我想要的东西,再容易不过了。”雪妮笑着回答,但同时也建议道:“但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你能跟嘉拉迪雅谈谈,她的话,我认为组织会更加相信一些。”

    “这个不用担心。”爱丝丽雅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早在你醒来以前,我就找她谈过了,虽然有些犹豫,但她也已经答应替我保密了,刚刚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也只是怕你不答应,到时候连累了她,你不会怪我吧?”

    “诶,你这家伙,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雪妮笑骂着拍了爱丝丽雅一巴掌,但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嘻嘻。”

    爱丝丽雅捂着头嬉笑着,那活泼的神色,绝对让人看不出来,她以前是那么古板的人。

    笑了一阵后,爱丝丽雅却突然停住了玩闹,转而一本正经的对雪妮说道:“说起来,嘉拉迪雅这几天的状态不太对呢,虽然我成为战士也没有多久,见的人不算多,但我也能看出来,她的心情很糟糕,而且似乎在纠结着什么,就跟以前的我差不多。”

    爱丝丽雅说着,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担忧之色。

    “对前路的迷茫吗?”雪妮皱着眉,低声问道。

    “嗯,应该就是那样的状态。”爱丝丽雅点点头。

    “那我去跟她谈谈吧。”雪妮揉揉头发,佯怒的说道:“真是不省心的家伙。”

    跟爱丝丽雅告别后,雪妮顺着爱丝丽雅指点的方向,一路往城东走去。

    这儿的破坏不算严重,所以大多数的居民都在这里搭起了临时居所,这也导致了这块地方闹哄哄的,不过倒也有股浓浓的人情味。

    雪妮在一处城头找到了嘉拉迪雅,她与雪妮不同,只是带了顶金黄色的高顶草帽,并将一头金发盘起塞入其中,倒也没有显得很不自然。

    此时的嘉拉迪雅,正坐在城墙上发呆,似乎在望着圣都城外往来不息的马车想着什么。

    原本,像她这样清纯靓丽的少女,早就该被那些年轻气盛的城门守卫们给搭讪了,但奇怪的是,她身旁却有一圈不太明显的低气压存在,就是这股不明气压,使得好几位想上前搭讪的守卫望而却步。

    “在干什么呢,一副苦恼的模样?”雪妮可不会顾及少女那一圈没有什么实在威力的气势,而是悄悄从她身后探出头,揉了揉那顶柔软的草帽。

    “唔,别弄。”嘉拉迪雅猛地按住帽檐,恼怒的说道:“你干什么,帽子掉了会有多麻烦你不知道吗?”

    “哎哎,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雪妮向后退了半步,然后歪着头打量了一眼嘉拉迪雅:“唔,真的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怎么了?”

    说话间,雪妮举起左手,在嘉拉迪雅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用指尖轻轻的蹭蹭她的眼角:“你看,眼眶都红红的呢。”

    “哪哪有”感受到脸颊上的触感,嘉拉迪雅惊叫一声,用手在眼角处拨了拨,然后恶狠狠的盯着雪妮:“看吧,没有呢。”

    “戚,眼眶发红又不是流眼泪,怎么可能擦得掉。”雪妮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露出一副‘你是笨蛋’的表情。

    “唔!!”

    眼见嘉拉迪雅快被自己逼得炸毛了,雪妮赶忙收回那副表情,转而柔声问道:“好了,不逗你了,跟我说说,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听说你状态不大对劲。”

    “是爱丝丽雅告诉你的?”

    “嗯。”

    “多管闲事的家伙”

    “她也只是关心你罢了。”

    “唔好吧,原谅她了。”

    沉默了片刻后,嘉拉迪雅还是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将当时瑟琳达的事情跟雪妮复述了一遍。

    一番话过后,她的眼眶又一次泛红了。

    半妖的泪点很高,有的个例甚至流不出眼泪,要不然的话,少女的眼中恐怕早已积满了泪水吧。

    雪妮听完她的描述,也是略微沉吟。

    “嘉拉迪雅,我问你,瑟琳达走的时候,应该是很满意的对吧?”

    “嗯。”嘉拉迪雅点点头,可是转眼便又反驳道:“可这样,依然是很可悲不是吗明明是自己拼上性命换来的荣誉,自己却连被人们所称赞的那一刻也看不到,甚至连出身与经历都要被修改后才能让人们所知晓,这算哪门子英雄?”

    嘉拉迪雅拉着帽檐,慢慢缩在了角落里,用颤抖的声音发问:“其实,不只是她我们,也是一样的吧?”

    她的语气幽幽,不知道是在问雪妮,还是在反问自己。

    “这很重要么?”

    突然地,雪妮如是问道。

    “不重要吗?”嘉拉迪雅皱着眉反问。

    “那你说说,在你的眼中,瑟琳达所追求的目标是怎么样的,而你所追求的又是什么东西?”

    “追求的目标?”嘉拉迪雅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后才答道:“瑟琳达所追求的目标,大概是跟大多数平凡的战士一样,是为了守护普通人类吧?”

    抬起头,回想起瑟琳达那副动作僵硬却十分真诚的笑脸,嘉拉迪雅又补上了一句:“又或者是渴求一场能让自己名垂青史的战斗也说不定。”

    “说起来这天真的想法也是我的动力呢。”嘉拉迪雅笑了笑:“为了守护普通人而成为战士,并拼上性命与妖魔战斗,在妖魔手里救下许多生命,来以此弥补曾经经历过的遗憾。这是我成为训练生时的目标,说起来,当时还真是天真的可笑呢后来,我出乎意料的成为了‘眼’,也开始接触了一些以前那个天真的自己所无法接触的事情。虽然很残忍,但在日复一日的特殊训练中,我也被潜移默化的改变了想法。那以后,我大概是将斩杀更多的妖魔,与将即将超出极限觉醒的战士斩杀,并以此将更大的灾难扼杀于萌芽中这两个目标一起作为自己的动力了吧。”

    “哈哈,现在想想,我还是没有一丝改变啊,依然那么天真”嘉拉迪雅垂下双手,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少有的用柔软的语气对雪妮笑道:“即便是我再怎么努力,到最后,我所努力过的一切,不依然是白费力气么,那些荣耀终将随着某一天的战死或觉醒而消散,而我的名字也终究将被掩盖于组织记录的档案之中不会有人记住的。”

    她伸出手指向圣都的郊外,说道:“就像这来来往往的马车,虽然此时此刻它们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也让我一时半会难以忘记,但总有一天,它们会如同它们来往的脚步一样,在我的记忆中隐去,我们也是如此,这被记下的名字,也总有一天会被遗忘。那时候,也许马车还能静静的躺在某个院落里等待腐朽,可是我们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是么你认为自己的努力,或者说是瑟琳达的努力,终究也不过是白费了力气,只不过为那个与她同名,但并不真实存在的虚构之人做了嫁衣是吗?”

    雪妮揉揉前额,满脸不屑的用脚在地上的碎石中拨拉了几下,然后挑起一块个头较大的,递到了嘉拉迪雅的面前。

    “说到底,你想做的就是青史留名吗?”雪妮吹了吹碎石上的灰尘,然后还在自己的新袍子上使劲抹了抹,再递过去说道:“来吧,现在就做出一件可以让自己被历史记住的事情吧。”

    嘉拉迪雅一愣,她显然还未搞清楚雪妮想表达的意思。

    “拿去,用你的剑,把你的名字刻上去,然后把这万一扔到哪个人迹罕至的森林里,大不了就沉到湖里,只要刻得够深,我保证它不会像马车那样腐烂,甚至数百上千年后也不会消去痕迹。

    如果实在想出名,那你可以把名字刻在这座城市的某块石砖上,最好还是城门的石砖上,这样,你想不出名也难了。”

    “你你想说什么!”嘉拉迪雅的语气带着一些恼怒,被雪妮这样嘲讽,即便是心情低落中的嘉拉迪雅,此时也是展现除了自己那高傲的一面。

    “难得不是么,想要名留千载,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才不是呢,我想要的不是这空载史册的名头,而是一个意义,即便是千古流芳,但命没了,就什么意义也没有了吧?我想要的,只是一个意义。我需要这个意义让我明白,保护了人类c斩杀了妖魔c觉醒者甚至是自己同伴以后,我究竟得到了什么。”

    “意义?”雪妮挑眉,把手中的石头一扔,轻笑道:“这个简单。”

    雪妮拍拍手,然后一手揪住了嘉拉迪雅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虽然雪妮的身材算不上太高挑,但面对同样还没发育成熟的嘉拉迪雅,还是可以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的。

    “哪,你看这座城市。”雪妮指着城墙环绕内的圣都,对着嘉拉迪雅说道:“看看这些人们,他们的城池破败了,但他们依然还在欢笑,还在生活,这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们赢了这场战斗啊。”嘉拉迪雅不明所以的皱皱眉。

    “是的,正是因为我们战胜了那些觉醒者,所以他们的笑容才得以保留。

    你想,若是那天我们输了,那他们的家园还会在吗?他们的笑容还会在吗?甚至他们的人生,又会颠沛流离的走向哪个未知的方向呢?

    这个圣都现在虽然破败,但并未萧条,总有一天,它会回到往日的繁荣。

    坐在街边歇息的老人们之所以能淡然自若,那是因为他们虔诚的信仰还在。

    扛着砖瓦的中年人之所以能热情洋溢,那是因为他们亲爱的家人还在。

    那些嬉戏打闹的孩子们之所以还能欢快游戏,那是因为他们的未来还在。

    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我们的胜利啊

    那是瑟琳达,也是我们赌上性命所换来的结果。

    看着那些人,嘉拉迪雅,看着他们的祥和c活力或是天真,你难道还觉得瑟琳达的努力c以及你自己的努力毫无意义吗?”

    “”嘉拉迪雅静静的低着头,没有回答雪妮的话。

    “别想太多了,瑟琳达虽然不幸故去了,但她的愿望也已经达成了,她的名字和她的意愿,都将由这些被她直接或间接拯救的人们传承下去,这就是她追求的目标,也是她最终收获的意义。”

    拍了拍肩膀,雪妮再看了眼那仿佛陷入沉思的少女,静静的从她身旁离开。

    言尽于此,只希望她能不要继续钻牛角尖了吧。

    随着雪妮的离去,蹲在城墙上看着下方圣都的少女,也渐渐的起身。

    说不上有多大改善,但起码少女身旁的气压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压抑了,看来她也是想通了不少。

    “如果说那名觉醒者所说的话——‘妖魔就是被组织改造的普通人类’这个事情属实,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说到底也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组织改造人类→人类变成妖魔→妖魔捕杀人类→人类的少女们进入组织成为半妖→半妖猎杀妖魔→赚取的钱财归于组织→组织改造人类这就只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啊可笑的是,偏偏我们这些战士,却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我能怀疑那名觉醒者的话就好了,但作为‘眼’的我,却也看到了很多组织的阴暗面,在组织附近感知到的一些总是无法理解的现象,如果套入组织对人体进行试验的话,那就很好解释了,那些微弱且波动剧烈的妖气,大概就是刚刚产生的妖魔吧”

    “头一次,这么憎恨自己身为‘眼’呢知道的越多,看到的世界便越是灰暗,也越让人绝望”

    “不,其实我该庆幸吧?能在大多数人之前领会到这一点”

    手肘撑在扶手上,嘉拉迪雅揉了揉眼角:“撒,这几年来一直坚持的信念已经彻底被击了个粉碎,我的坚持确实毫无意义呢无非都是被利用的工具罢了,‘眼’什么的,才没有比普通战士高贵多少。”

    “不过啊”少女转过头,看向那重建之中的圣都,嘴角突然挂上了一抹微笑:“影子的背面必然有光,在我所看到的黑暗之外,也有着相对称的光明存在啊。”

    “抛开那些大人们不讲,就算只为了这些孩子们的笑容,那我们所做的牺牲也足够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年龄差异不大的关系,嘉拉迪雅对这些还处于天真童稚的孩子们感到格外的亲近。

    “雪妮说的对,即使是让人感到伤感,但无论什么事情都不会没有意义的瑟琳达前辈,你的名字,圣都的慰灵碑会为你保留,而你的荣耀,就由我们来记住吧。”

    按了按青砖扶手,嘉拉迪雅抬起手掌,一手的灰。

    呋

    轻吹一口气,嘉拉迪雅将手中的尘埃一扫而尽。

    “我已经不知道我所追求的是否还是当初那样的愿望,也不知道看着圣都朝气蓬勃,打从心底里冒出来的那阵欣喜,是否就是我新的‘战斗的意义’,但我想,如果再多走走c看看,我一定可以找到我想要找到的答案”

    “我想,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傻瓜似的做一次孤胆英雄,但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像前辈你一样,抱着一些无聊但又郑重的理由,为某个地方c某件事情而拼上性命吧。”

    “但在此之前,我得先要活下去,作为一个安分老实的‘眼’活下去,然后比任何一代的‘眼’都要活的长久。”

    一扫脸上的笑容和眼底的伤感,少女换上了一副冷静十足的面容。

    “现在,先回去给代理人交报告吧。”

    “哦,对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少女冷峻的嘴角微微扯出了一抹狐狸似的微笑:“我好像答应了爱丝丽雅一些事情呢,这样的话,该好好编一段凄美而又不失真实的故事了呢。”

    ps:这五天断断续续码的,有些想好的剧情不记得了,所以写的有些凌乱,不过已经在事后修补过了,大概不会有什么太过突兀的情节吧?(其实感觉今天整一章的剧情都好突兀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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