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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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轿车穿梭于无边的夜色之中,车里面一片暗。苏浔晚疲惫地靠在副驾驶座的头枕上,闭目养神。

    街道两边一闪而过的路灯,淡黄色的光间或地落在她干净白嫩的脸上,忽明忽暗。

    安静的车厢里,偶尔能听到彼此淡淡的呼吸声。

    “舟舟,你说我刚才是不是很没品?竟然拿别人的年龄做文章,以此来进行人身攻击。明明这是我最讨厌的那一类人才有的行为,到最后我自己竟变成了那类人。你说,可不可笑?”

    她的声音极轻极淡,带着一股飘渺的虚无。

    驾驶位上的周舟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她仍然闭着眼,白净的脸上满是惆怅和迷惘,隐约间还夹杂着一丝痛苦和自我厌恶。

    周舟正要劝慰几句,但很快她喃喃自语的声音再次响起。周舟心下顿时明白了过来,此时此刻的她并非需要建议或者是安慰,只是单纯的想要找个人倾诉罢了。

    “但是舟舟呐,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呢?对于这类耍无赖的泼皮,你只有一针见血c干净利落的拿捏住他们最大的破绽,他们才会哑口无言,无法再百般狡辩。”

    “但是但是我现在又是不是在为我自己不甚光彩的行为开脱辩解?明明我最讨厌和别人争吵,为什么到最后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舟舟,我真害怕”

    话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浓重的鼻音。

    “害怕将来有一天,我会把我自己给弄丢”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就像一句没有画上句号的话,突然间断掉了。

    周舟余光再看了她一眼,她整个人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座椅上,脸对着车窗玻璃,看不到她此刻脸上的表情。

    周舟的心有些钝钝的痛,抓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握紧。不自觉地加大了脚下的油门,车子飞速疾驰在无边的夜色中。

    “小晚,到了,我们到家了。”周舟看着座椅上蜷缩成一团的苏浔晚,轻声唤道。

    座椅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的没有什么反应,周舟轻轻推了她一把,“小晚,小晚”

    “嗯——?”座椅上的人这才如梦初醒般迷迷糊糊的应了声。

    “小晚,我们到了。”

    “哦,到了?”苏浔晚愣愣地盯着车窗外看了好一会儿,意识才慢慢回到了身体中。

    两人一左一右下了车,刷过电梯卡,按下最顶层的按钮。电梯在急速的上升,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达了顶层。周舟从包里掏出ic卡,在智能锁的刷卡区刷了一次,然后开始输入密码。

    按开玄关处的灯,漆黑的房间顿时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

    苏浔晚扫了眼四周,和以往的几次一样,披在家具表面的家具套上落满了灰尘。这一个多月以来,都在赶公司的各种各样的通告。连轴转的飞往全国各地,即使回到了a市,她们也根本没有时间回来过一次。

    “小晚,你找个地方坐一会。我先去浴室简单打扫一下,待会你先泡个澡。”周舟打量了下四周,放下手中的包,率先进了浴室。

    苏浔晚看着她的背影发了会呆,而后扫了眼落满了灰尘的座椅沙发。

    这套房子是当初签约时,公司租下来给她们住的。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小区离公司比较近,另一方面则是,这里是高档小区,在进出人员管理这一块比较严,一般的娱乐记者很难进来。

    一开始严秀和她的助理加上舟舟和她一共四个人住在这里。后来严秀发生了解约的事情,从这里搬了出去。再后来,公司兴许是忘记了这件事,并没有再安排其他人搬进来。

    是以到现在,这套大房子只剩下她和周舟两个人住了。

    对于这套房子,苏浔晚最中意的莫过于顶楼上方所附带的天台,这个完全私人化的c可以独享的空间。站在上面既可以仰望星空,也可以俯瞰这座繁华都市的夜景。可以感受微风拂面的轻柔,也可以感受狂风肆虐的冷冽。

    苏浔晚对着沾满灰尘的家具,轻叹了一口气,朝阳台走去。站在这最高层的阳台上,俯瞰着远处有些冷清的街景。此时已经是深夜十点多钟,街上只剩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和寥寥无几的过往行人。

    夜色中,小区里的家家户户依旧灯火通明。只正对面的一间房和以往的一样,依旧一片暗。

    苏浔晚出神地看着对面一片暗的房间,不由得生出了几分遐思。

    对面的房子是一直空着的?还是只是住着一位和她时间完全错开的陌生人?要不然怎么她偶尔回来的几次,对面的房间都是一片漆黑。是跟她一样的空中飞人么?还是

    “小晚,都收拾好了。”

    客厅里传来了周舟的呼唤声,苏浔晚收起了无尽的遐思,转身离开阳台,朝房间里面走去。

    “热水已经帮你放好了,快进去好好泡个热水澡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苏浔晚没说什么,径直进了卧室翻找着衣服。很快苏浔晚便拿着衣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朝浴室走去。

    当手触到浴室门把手的那一刻,苏浔晚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的站定在门前。过了片刻,她突然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周舟的眼睛,缓缓开口道:“舟舟,我们待会就谈谈。我怕等到了明天,就再没有勇气跟你坦白。”

    周舟十分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好,我们待会谈谈。现在,你快进去泡个热水澡。”

    苏浔晚点了点头,拧开了浴室的门把手,快速闪进了浴室。

    周舟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已经隐没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才拿着换洗的衣服,转身进了另一间浴室。

    浴室里,暖黄色的灯光下,苏浔晚四肢舒展地站在花洒之下。

    温热的水流自上而下,沿着笔直的脊背流淌。连日里来所积累的疲乏也顺着温热的水流,自上而下从身体里流淌干净。

    这一年来所经历的事情,像是老电影回放一样,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那些在当时看来激动的c疲乏的c痛苦的c高兴的记忆,在这一刻都尽归于平静,但却弥足珍贵。值得在往后的岁月里,不时拿出来怀念回味。

    就这样吧,让一切到此为止,存于美好的回忆之中。回到最开始出发的地方,重新做回她自己。

    苏浔晚扯过挂在一旁的浴巾,快速擦干身子,迅速穿上干净的衣物。一切收拾妥当,再扯过一旁的吸水毛巾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打开了浴室的门。

    客厅里,沐浴完的周舟正在打扫着卫生,擦拭着落灰的沙发。苏浔晚轻唤了她一声,“舟舟,别擦了。这些,明天我们一起打扫。我们聊聊,去天台怎么样?”

    周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放下抹布,撑着沙发站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收藏室拿瓶葡萄酒。”

    周舟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临睡前的一杯葡萄酒,她倒是忘不了。每每说上她一两句,她倒是会翻出一大堆的道理来反驳,诸如葡萄酒对身体的种种益处,有助于睡眠之类的理由。好在她倒有节制,不贪杯,晚上最多也只会喝上那么一小杯。

    是以,周舟倒也由着她的这个不大不小的爱好。用苏浔晚的话来说,她也就好这一口。

    周舟正出神间,拿着葡萄酒的人已经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一股释然,“走吧,去天台。”

    周舟点了点头,跟在了她的身后。

    苏浔晚推开厚重的铁门,满天的星斗映入了眼帘。

    “舟舟,真好。终于可以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了。看,今天晚上的星空多漂亮呐!”

    周舟顺着她的视线,仰头望着星空。今晚的夜色很好,数不清的星星萦绕着一轮满月,在墨色的夜空里,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周舟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了苏浔晚,“很漂亮,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清冷的月光轻柔的落在少年白净的脸上,泛着柔和的光。那眉间眼梢漾起的点点笑意,不由得让周舟想起那天夕阳之下,迎风奔跑的少年,带着自由的风,意气风发。

    “真好,这里既可以仰望浩渺的星空,又可以俯瞰a市最美的夜景。再小酌一杯,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周舟转过头,收回凝视的目光,走向了护栏,“是啊,站在这里可以将整座a市的夜景尽收眼底。小晚,你要跟我坦白些什么?”

    苏浔晚怔了怔,收回了仰望浩瀚星空的视线,目光落在了站在不远处护栏边的那道背影上。

    苏浔晚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而后疾步走向了靠左边的封闭阳光房。按开灯,打开橱柜从里拿出了两只干净的波尔多杯,仔细清洗过后,倒上了葡萄酒。

    琥珀色的葡萄酒液在波尔多杯中摇曳,在灯光的折射下,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浓郁的酒香味飘散开来,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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