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受伤的还是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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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嘉慧低头呆呆地看着女儿，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这弱小女儿嘴里说出来的。
海棠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约是气得不行，一个没控制住，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极轻的一句话，还带着女童特有的软弱，却让屋内所有人都陷进了沉默。
等反应过来，彭嘉慧惊恐地看了一眼尹霄发青的面色。而语嫣母女则在一边幸灾乐祸，此刻还不忘火上浇油，“哟哟，这还得了啊，老爷，她一个小毛孩子，竟然如此大逆不道！这还将您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吗？就算是平民百姓家都不允许这样的忤逆，何况，老爷您还是一方知府啊！”
“爹爹，不是我想说姐姐，实在是她没有个姐姐的样子，现在当着面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何况背后呢？没准儿啊，她挎着个小篮子去街上抛头露面的时候，说不定还会说父亲什么呢。为生活所迫去卖花是假，败坏尹家名声是真哪。”母女俩一搭一唱，倒是把海棠说了个罪无可恕。
“老陈，去叫两名护卫来。”尹霄瞪一眼正在聒噪的语嫣母女，对身后的管家吩咐道。
语嫣和尹萍萍虽然被瞪了几眼，但是显见她们的话是起到效果了，一点也不在意。见到陈管家还在犹豫，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似的，便出口斥责道：“怎么，老爷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陈管家听了，也知道自己一个下人实在不好多嘴，只得默默地垂了头，掩去眼中的不忍之色，往门外走去。
“老爷，老爷，求求你不要，都是贱妾教导不严，海棠还小，不懂事，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尽到责任啊！”彭嘉慧跪在地上，抓住尹霄的腿，苦苦哀求着。
尹霄看了一眼地上那个自己的结发妻子，毫无怜悯之心，听了她的哀哭，眉宇间反而更见厌恶起来。
“你以为你能避过责罚？还为她求情？一个小小的女娃，若是没有你的唆使，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尹霄狠狠地质问着彭嘉慧，每说一句，脸色就更加铁青一分。
海棠本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态说的那样的话，没有顾及那么多，心中想着，大不了打死自己，现在才突然反应过来，她这样可是要连累母亲的啊。
“老爷！”这时，陈管家叫的两名护卫已经进来了，正弓着身子，在一边等候尹霄的吩咐。
“此事与母亲无关，请父亲不要责罚母亲。”海棠挣扎着从彭嘉慧的怀中出来，跪到地上，朝着尹霄大力地把头磕下去。但是，却没有说出半句认错的话来。
尹霄见了并不阻拦，也不催促护院要如何惩罚母女，只冷冷地看着海棠在他脚下磕头。
海棠见父亲如此，更是接连不断地大力把头往冷硬的地上磕下，很快额头就红肿一片。彭嘉慧心疼得直哆嗦，却也不敢再劝，他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现在如果不能让他消气，后果绝对会更严重。
“哎，海棠这孩子也是可怜，为了能穿上新衣服，出去做点小商贩的活，也是不易啊。”语嫣见尹霄的脸色似有缓和，眼尖地看见掉落一边的那块布料，捡起来阴阳怪气地说到，“只是怎么买块灰白的，穿着跟死了爹一样。”
“你个贱人，闭嘴！”尹霄转身就甩了语嫣一个耳光，又斜眼瞥了一下那块布，怒目瞪视海棠，吼道：“把她拖下去，重重地打。”
语嫣挨了一巴掌，脸霎时变得红肿，不过看到尹霄的反应，她眼底却又多了几分笑意。
听了这话，海棠顿时停住了动作，不再向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威严的父亲俯首，只是瘫坐在地上，心中庆幸：还好，还好没有责打母亲。
“老爷，海棠她是可是您的女儿啊，您怎么忍心”彭嘉慧听了这话，嚎啕大哭起来。以前尹霄打人也不过是自己动几下手，最多让管家来，可是这回竟然喊了护卫，这是要打死她啊。
“带下去！”便是那两名护卫，见了自己要动手打板子的对象，竟然是一个女娃，也露出不忍来，可是尹霄面无表情地吩咐着，他们也只得弯腰道一声：“是，老爷。”
两名护卫上前架起海棠就往外走去，只觉得手中的女娃轻得像是没有重量一般，就跟拎了一只小鸡似的。彭嘉慧见阻拦不住，跌跌撞撞地跟在他们后面，哭着追了出去。
海棠并不反抗，任由他们把她放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整个人向下趴着。看着地上晒得有点蔫蔫的青草，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最后闻到这草香了。
母亲在身边泣不成声，又苦苦哀求着护卫，希望他们手下留情。海棠有些呆滞的眼中，终于落下泪来，呜咽着唤了一声：“娘亲。”
彭嘉慧把海棠的头抱在怀里，心中是满满的绝望，泪水留到她的脸上，道：“妞妞，你这辈子，最不该的就是有我这样的母亲。”
“娘，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娘。”海棠听着越发难过起来。
而此刻，尹霄又在不耐烦地催促了。执着木板的护卫也不好再站在一边，不得不高高举起了板子。却不想，彭嘉慧整个人趴在了海棠身上，誓要帮女儿挡了这苦楚。彭嘉慧再怎么不受尹霄待见，那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护卫看着她这样，是怎么也不敢自说自话地将板子往她身上招呼的。
“她要受着，那就尽管受着好了，不必管。”尹霄和语嫣几人也跟着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他面无表情道。
护卫再看了眼尹霄，见他毫无恻隐之色，手抖了抖，高高举起，便挥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小院的平静。那几只鸡在棚子里扑腾着翅膀，极躁动地走来走去，撞得里面的木板“砰砰”直响。
“喵呜”是七七，大约是看到主人受到伤害，很是生气，可惜却帮不上忙，又怕自己也遭到无妄之灾，躲在边上的草丛里，睁着一双碧绿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那群闯入自己家的坏人。
彭嘉慧极力想要忍住，可是背上传来的阵阵痛楚，却让她怎么也控制不住惨叫出声。想她这么些年来，虽然也是饱经磨难，可是这样的皮肉之苦却是第一次遭受。
两名护卫其实已经手下留情了，但是尹霄就在眼前，他们也不好做得太明显。那厚重的板子一下下敲下去，当真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
“娘，你不要这样，都是妞妞犯得错，我不要娘为我受苦。”海棠听着那木板大力敲击到皮肉上的声音，还有背上的母亲发出的极痛苦的呻吟，心中像是在滴血一样。
而此刻的语嫣则是一脸得意的笑容，其实海棠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个打击彭嘉慧的工具，说到底，折磨她没有什么太大意义，她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折磨那个一直压着她一头的所谓“正室夫人”罢了。
尹萍萍呢，从小在语嫣的灌输之下，对这个姐姐没有丝毫亲情可言。正是因为海棠，她才不得已要做那庶出的二小姐，有恨意也就不奇怪了。她自然不会去想，这到底是谁的错。
现在尹家上下都称呼她一声“小姐”，索性避开了嫡庶大小之分。能在大户人家做下人的，都不是笨的。去年有一个新来的小丫鬟就是因为叫错了，唤了一声“二小姐”，生生被尹萍萍打了一顿赶出府去。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却是犯了语嫣母女的大忌讳。俗话说，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怕人说什么，她们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就算在尹家再怎么作威作福，她们始终也摆脱不了那“偏房”和“庶出”二词。
“父亲，海棠知错了。”海棠见推不开母亲，再也忍不住，朝着尹霄大声哭喊起来，“父亲，海棠真的知错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尹霄冷酷的面容终于有了变化，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意，再看彭嘉慧都快要晕过去了，终于抬了抬手，示意护卫停下。
其实尹霄心里清楚，这个女儿，真的和他很像。聪明，倔强，而又坚忍。正是因为像，也才更恨，尤其是那份骨子里生而带来的倔强，几乎让他不能容忍。他为什么宠爱语嫣母女？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们的顺从。她们就算再不怎么样，至少，对他，对他这个尹家的掌家人还是绝对顺从的。至于彭嘉慧，也不过是表面温顺罢了，她的性子尹霄冷笑了一声。不止是如此，只要看到彭嘉慧，他就会想到当年自己的卑微和屈辱，所以见一次，恨一次。从前不好对她怎么样，不过现在，这里可都是他说了算的。他今日责打海棠，所用的缘由不过都是表面上的借口罢了。他，只不过是想要借机再打压一下她们母女的傲气。语嫣为什么一次次都能成功，不过是正好和尹霄有着共同的厌恶对象。
尹霄听到女儿的讨饶声，认错声，心中变态般地涌起了一股极舒畅的感觉。哼，才七岁就敢跟他对着干，就敢挑战他的权威，长大了还得了！今日，要是海棠死不认错，那就是真的被打死，他也是不会心软的。
护卫听到老爷的吩咐，生生将正要高高落下的那一记板子停在了半空中。
“娘，娘，你怎么样了？不要吓唬妞妞啊！”海棠赶快从长椅上翻了下来，跪在地上，抱住半昏迷的母亲，大声哭起来。
“爹爹，我们走吧，听着跟哭丧一样。”尹萍萍嫌恶地看着地上那对母女，撒娇般摇着尹霄的袖子，道。
很快，院子里就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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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约是气得不行，一个没控制住，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极轻的一句话，还带着女童特有的软弱，却让屋内所有人都陷进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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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去叫两名护卫来。”尹霄瞪一眼正在聒噪的语嫣母女，对身后的管家吩咐道。
语嫣和尹萍萍虽然被瞪了几眼，但是显见她们的话是起到效果了，一点也不在意。见到陈管家还在犹豫，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似的，便出口斥责道：“怎么，老爷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陈管家听了，也知道自己一个下人实在不好多嘴，只得默默地垂了头，掩去眼中的不忍之色，往门外走去。
“老爷，老爷，求求你不要，都是贱妾教导不严，海棠还小，不懂事，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尽到责任啊！”彭嘉慧跪在地上，抓住尹霄的腿，苦苦哀求着。
尹霄看了一眼地上那个自己的结发妻子，毫无怜悯之心，听了她的哀哭，眉宇间反而更见厌恶起来。
“你以为你能避过责罚？还为她求情？一个小小的女娃，若是没有你的唆使，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尹霄狠狠地质问着彭嘉慧，每说一句，脸色就更加铁青一分。
海棠本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态说的那样的话，没有顾及那么多，心中想着，大不了打死自己，现在才突然反应过来，她这样可是要连累母亲的啊。
“老爷！”这时，陈管家叫的两名护卫已经进来了，正弓着身子，在一边等候尹霄的吩咐。
“此事与母亲无关，请父亲不要责罚母亲。”海棠挣扎着从彭嘉慧的怀中出来，跪到地上，朝着尹霄大力地把头磕下去。但是，却没有说出半句认错的话来。
尹霄见了并不阻拦，也不催促护院要如何惩罚母女，只冷冷地看着海棠在他脚下磕头。
海棠见父亲如此，更是接连不断地大力把头往冷硬的地上磕下，很快额头就红肿一片。彭嘉慧心疼得直哆嗦，却也不敢再劝，他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现在如果不能让他消气，后果绝对会更严重。
“哎，海棠这孩子也是可怜，为了能穿上新衣服，出去做点小商贩的活，也是不易啊。”语嫣见尹霄的脸色似有缓和，眼尖地看见掉落一边的那块布料，捡起来阴阳怪气地说到，“只是怎么买块灰白的，穿着跟死了爹一样。”
“你个贱人，闭嘴！”尹霄转身就甩了语嫣一个耳光，又斜眼瞥了一下那块布，怒目瞪视海棠，吼道：“把她拖下去，重重地打。”
语嫣挨了一巴掌，脸霎时变得红肿，不过看到尹霄的反应，她眼底却又多了几分笑意。
听了这话，海棠顿时停住了动作，不再向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威严的父亲俯首，只是瘫坐在地上，心中庆幸：还好，还好没有责打母亲。
“老爷，海棠她是可是您的女儿啊，您怎么忍心”彭嘉慧听了这话，嚎啕大哭起来。以前尹霄打人也不过是自己动几下手，最多让管家来，可是这回竟然喊了护卫，这是要打死她啊。
“带下去！”便是那两名护卫，见了自己要动手打板子的对象，竟然是一个女娃，也露出不忍来，可是尹霄面无表情地吩咐着，他们也只得弯腰道一声：“是，老爷。”
两名护卫上前架起海棠就往外走去，只觉得手中的女娃轻得像是没有重量一般，就跟拎了一只小鸡似的。彭嘉慧见阻拦不住，跌跌撞撞地跟在他们后面，哭着追了出去。
海棠并不反抗，任由他们把她放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整个人向下趴着。看着地上晒得有点蔫蔫的青草，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最后闻到这草香了。
母亲在身边泣不成声，又苦苦哀求着护卫，希望他们手下留情。海棠有些呆滞的眼中，终于落下泪来，呜咽着唤了一声：“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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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再看了眼尹霄，见他毫无恻隐之色，手抖了抖，高高举起，便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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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不要这样，都是妞妞犯得错，我不要娘为我受苦。”海棠听着那木板大力敲击到皮肉上的声音，还有背上的母亲发出的极痛苦的呻吟，心中像是在滴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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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却是犯了语嫣母女的大忌讳。俗话说，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怕人说什么，她们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就算在尹家再怎么作威作福，她们始终也摆脱不了那“偏房”和“庶出”二词。
“父亲，海棠知错了。”海棠见推不开母亲，再也忍不住，朝着尹霄大声哭喊起来，“父亲，海棠真的知错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尹霄冷酷的面容终于有了变化，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意，再看彭嘉慧都快要晕过去了，终于抬了抬手，示意护卫停下。
其实尹霄心里清楚，这个女儿，真的和他很像。聪明，倔强，而又坚忍。正是因为像，也才更恨，尤其是那份骨子里生而带来的倔强，几乎让他不能容忍。他为什么宠爱语嫣母女？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们的顺从。她们就算再不怎么样，至少，对他，对他这个尹家的掌家人还是绝对顺从的。至于彭嘉慧，也不过是表面温顺罢了，她的性子尹霄冷笑了一声。不止是如此，只要看到彭嘉慧，他就会想到当年自己的卑微和屈辱，所以见一次，恨一次。从前不好对她怎么样，不过现在，这里可都是他说了算的。他今日责打海棠，所用的缘由不过都是表面上的借口罢了。他，只不过是想要借机再打压一下她们母女的傲气。语嫣为什么一次次都能成功，不过是正好和尹霄有着共同的厌恶对象。
尹霄听到女儿的讨饶声，认错声，心中变态般地涌起了一股极舒畅的感觉。哼，才七岁就敢跟他对着干，就敢挑战他的权威，长大了还得了！今日，要是海棠死不认错，那就是真的被打死，他也是不会心软的。
护卫听到老爷的吩咐，生生将正要高高落下的那一记板子停在了半空中。
“娘，娘，你怎么样了？不要吓唬妞妞啊！”海棠赶快从长椅上翻了下来，跪在地上，抱住半昏迷的母亲，大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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