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情愫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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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语文老师是个女的，50来岁，很严厉，但于我觉得很慈祥，可能是我语文比较好的缘故吧。刚学完太祖的《沁园春雪》，老师抽我们在黑板上默写，那么多学生偏点中了我和颖。我们并排站在讲台上，感觉像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默写完，我们在讲台上接受老师点评。颖还好，全对，而我把“分外妖娆”的“娆”字写错了，右上角多加了一点。老师微笑着说：“去年你这个字就写错了，今年还是，明年”
老师突然觉得话不合适，收住了，可同学们已经笑起来。我侧头看颖，她冲我吐了下舌头，我回她笑笑，心说今年一定会考走的，没有明年了。
颖的语文成绩也很好，尤其对诗词很有感觉。因为她，我才喜欢上了“长长短短”的宋词，因为她，宋词里“黄衫佳人”的少女形象才鲜活起来。她是我文学的启蒙者。我也喜欢词，但我仅能读到课本上选的，别的词我看不到。而她家有宋词选集，她把好的词抄给我看，如李清照的《一剪梅》c苏轼的《蝶恋花》，我们喜欢共同的词句，她说“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说“笑见不闻声渐杳，多情却被无情恼”，多么温馨而又情意脉脉的词句啊，那时的我和她反复赏玩。词中有深意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我与她相视莞尔，感觉淡淡，可不知不觉中已是因词致意，情愫暗生。
受了《凉州词》的启发，我们还会在一起胡乱地改诗为词c改词为诗，彼此欣赏。我们还喜欢共同读小小说，从初三那年直到高中毕业，我买下了每期的《小小说选刊》与她一起欣赏。和她在一起，我从一个无知的农村小孩儿变成了一个爱读书的城市学生。她良好的文学修养有家学渊源。她的父亲还是我们县城小有名气的一个文人，当过高中语文老师，写得一手好书法。
她活泼伶俐，爱说爱笑，又刁蛮霸道，爱捉弄人，不少人称她“小黄蓉”。不过，我喜欢她的这一切。和她在一起，很开心。她喜欢《射雕》中的黄蓉，更喜欢电视剧《射雕》中黄蓉的扮演者翁美玲。每到周末，她总要去县城里的批发市场搜罗翁美玲的贴画，然后贴在笔记本上，拿给我看，说哪张最好看，哪张和黄日华最相配。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张《决战玄武门》的贴画，翁美玲扮演的角色手拿雨伞，与男主人公相别于桥头。不知为何，这张贴画被撕成几片，她又把它们粘在一起，贴在笔记本上。她说这是男女主人公诀别的场景，两人彼此深爱，却又不能在一起。
6
她会介绍我c读名著，当然，也介绍我读金庸c读古龙——读《笑傲江湖》我可是通宵达旦啊。她说以前都是逃课租小说看，最喜欢《天龙八部》里面的乔峰，说他是真英雄c重情义c大丈夫。颖给我下定语，说我是段誉——博爱，见一个爱一个，不是见异思迁，而是都爱。我争辩说，“我才不是呢，即便段誉也只爱王语嫣。”颖说，“段誉不是只爱王语嫣，而是最爱王语嫣，其他姑娘他也爱。”我无语。颖喜欢痴情重义的人，《天龙八部》里面她还很欣赏游坦之——对阿紫很痴情，甘愿牺牲一切。
那时班上流行看三维画，她拿了一张满是爱因斯坦头像的画让我盯着看，问我能不能看出画里有什么东西。那是我第一次接触三维画，看了一会儿，实在是看不出。她笑着说：“笨蛋，这样看。”
然后用笔在画下面的空白处点了两个点，说转动眼睛，把两个点看到一个点上就看出了。按颖说的方法看了一会儿果然看出了门道，爱因斯坦的头像组成了一个立体的他发明的著名公式，我兴奋地给颖说，看出来了，是e一c2。颖满意地点头：“还不错，孺子可教。”
看着颖以师自居的模样，我决心逗逗她。我说：“下面还有一句话耶，你看到没？”
颖很好奇：“真的吗？什么话？我怎么没看到？”
我假装认真地看着图画，一字一句地读：“我——爱——你。”
眼睛偷瞄，她已经羞红了脸。我继续认真地读：“——但更爱真理。”
颖发觉受到了捉弄，站起来拿课本用力地拍我的头：“坏蛋啦，欺负人。”
7
课间闲谈，颖问我：“如果你驾船经过一座荒岛，遇到你的朋友和一个陌生人向你求救，而你的船只能救一个人，你会救谁？”
我说：“我会救陌生人，然后留下来和朋友一起呆在荒岛。”
颖说：“说你博爱吧你还争辩。我会救朋友，和朋友一起离开。”
很长时间以来，我都在回味和她的这次对话。彼时我那样的回答，反映了少年人侠义济天下的思想，并希望朋友和我一样；然而在经历过许多世事后，如果再问我同样的问题，我的答案会和颖一样。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里，自保尚难，作为一个小人物实在无余力兼济天下，如果能救一人，则只能是朋友。朋友是小圈子，陌生人喻示着社会。如果将来成为达者，或许我会再次改变答案吧。现在看来，那时颖的回答透着一种心酸的成熟和感觉朋友弥足珍贵的情义。
8
初二时，我后排是一个女生，姓周，很活泼。虽然她只比我大一个月，但是同龄的少男少女比起来，女孩子看起来更成熟一些。我那时十四五岁，还是小孩儿呢，对男女之事懵懂无知，但已听同学传言，谁谁追过周，谁谁是周男朋友。周很照顾我，也爱与我说笑，慢慢地，她在我心里与其他女生不一样了——我会回味与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一天不见我会想她。是她，打开了我感情的闸门，引导我知道世上还有一种男女之间的感情叫情。
是初恋吗？我认为不是。她只是我爱情的启蒙者，我对她只是朦胧的喜欢。每个人的感情之路上都会有这样一个人吧，引导你走进另一片天地，但你们并不相恋，或者说不知道怎么相恋。如果说初恋是爱情第一乐章的话，这只是一篇序言。
虽然那时也朦胧地喜欢她，但我坚定地对自己说，不可以，她只是我的姐姐。当然，因为害羞，我从未喊过她姐姐，我只是在心里认为应该这样叫她。
9
初三时，我们分在不同的班级，很少见面，慢慢地这种朦胧的喜欢也就淡化了。去学校复读报名时，发现她也在，她说也要复读。只是，我们还是不同班，在我心里她还是姐姐。?
阴历9月的一天，是周的生日，我买了贺卡，央求颖替我送给她。颖是冰雪聪明的人，“嘿嘿”一笑，对我的心思已略知一二。其实，那时整日和颖在一起学习，我已经暗暗喜欢上颖，并明确知道颖才是我的方向。是该向周告别了，我送她贺卡其实是把这段朦胧的喜欢划上句号。只是颖不这么看，她认为我喜欢的是周。可是，为什么要让颖送呢？当然觉得颖最可托付，可在她面前推心置腹；另外兼有小男孩子的虚荣心吧——告诉周我会喜欢这个好女孩儿哦，对颖说我喜欢过的女孩儿也不差呀。只是这样做并不高明，如果颖喜欢我，她会伤心的。这件事已然在她心里埋下了不安全的种子。
关于周，后面还有两段故事，不，或许说“事故”更恰当一些。
在憧憬着和颖在一起时，却因一次偶然事件使我们相互疏离，渐行渐远。
请看下章——渐成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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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老师是个女的，50来岁，很严厉，但于我觉得很慈祥，可能是我语文比较好的缘故吧。刚学完太祖的《沁园春雪》，老师抽我们在黑板上默写，那么多学生偏点中了我和颖。我们并排站在讲台上，感觉像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默写完，我们在讲台上接受老师点评。颖还好，全对，而我把“分外妖娆”的“娆”字写错了，右上角多加了一点。老师微笑着说：“去年你这个字就写错了，今年还是，明年”
老师突然觉得话不合适，收住了，可同学们已经笑起来。我侧头看颖，她冲我吐了下舌头，我回她笑笑，心说今年一定会考走的，没有明年了。
颖的语文成绩也很好，尤其对诗词很有感觉。因为她，我才喜欢上了“长长短短”的宋词，因为她，宋词里“黄衫佳人”的少女形象才鲜活起来。她是我文学的启蒙者。我也喜欢词，但我仅能读到课本上选的，别的词我看不到。而她家有宋词选集，她把好的词抄给我看，如李清照的《一剪梅》c苏轼的《蝶恋花》，我们喜欢共同的词句，她说“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说“笑见不闻声渐杳，多情却被无情恼”，多么温馨而又情意脉脉的词句啊，那时的我和她反复赏玩。词中有深意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我与她相视莞尔，感觉淡淡，可不知不觉中已是因词致意，情愫暗生。
受了《凉州词》的启发，我们还会在一起胡乱地改诗为词c改词为诗，彼此欣赏。我们还喜欢共同读小小说，从初三那年直到高中毕业，我买下了每期的《小小说选刊》与她一起欣赏。和她在一起，我从一个无知的农村小孩儿变成了一个爱读书的城市学生。她良好的文学修养有家学渊源。她的父亲还是我们县城小有名气的一个文人，当过高中语文老师，写得一手好书法。
她活泼伶俐，爱说爱笑，又刁蛮霸道，爱捉弄人，不少人称她“小黄蓉”。不过，我喜欢她的这一切。和她在一起，很开心。她喜欢《射雕》中的黄蓉，更喜欢电视剧《射雕》中黄蓉的扮演者翁美玲。每到周末，她总要去县城里的批发市场搜罗翁美玲的贴画，然后贴在笔记本上，拿给我看，说哪张最好看，哪张和黄日华最相配。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张《决战玄武门》的贴画，翁美玲扮演的角色手拿雨伞，与男主人公相别于桥头。不知为何，这张贴画被撕成几片，她又把它们粘在一起，贴在笔记本上。她说这是男女主人公诀别的场景，两人彼此深爱，却又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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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介绍我c读名著，当然，也介绍我读金庸c读古龙——读《笑傲江湖》我可是通宵达旦啊。她说以前都是逃课租小说看，最喜欢《天龙八部》里面的乔峰，说他是真英雄c重情义c大丈夫。颖给我下定语，说我是段誉——博爱，见一个爱一个，不是见异思迁，而是都爱。我争辩说，“我才不是呢，即便段誉也只爱王语嫣。”颖说，“段誉不是只爱王语嫣，而是最爱王语嫣，其他姑娘他也爱。”我无语。颖喜欢痴情重义的人，《天龙八部》里面她还很欣赏游坦之——对阿紫很痴情，甘愿牺牲一切。
那时班上流行看三维画，她拿了一张满是爱因斯坦头像的画让我盯着看，问我能不能看出画里有什么东西。那是我第一次接触三维画，看了一会儿，实在是看不出。她笑着说：“笨蛋，这样看。”
然后用笔在画下面的空白处点了两个点，说转动眼睛，把两个点看到一个点上就看出了。按颖说的方法看了一会儿果然看出了门道，爱因斯坦的头像组成了一个立体的他发明的著名公式，我兴奋地给颖说，看出来了，是e一c2。颖满意地点头：“还不错，孺子可教。”
看着颖以师自居的模样，我决心逗逗她。我说：“下面还有一句话耶，你看到没？”
颖很好奇：“真的吗？什么话？我怎么没看到？”
我假装认真地看着图画，一字一句地读：“我——爱——你。”
眼睛偷瞄，她已经羞红了脸。我继续认真地读：“——但更爱真理。”
颖发觉受到了捉弄，站起来拿课本用力地拍我的头：“坏蛋啦，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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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闲谈，颖问我：“如果你驾船经过一座荒岛，遇到你的朋友和一个陌生人向你求救，而你的船只能救一个人，你会救谁？”
我说：“我会救陌生人，然后留下来和朋友一起呆在荒岛。”
颖说：“说你博爱吧你还争辩。我会救朋友，和朋友一起离开。”
很长时间以来，我都在回味和她的这次对话。彼时我那样的回答，反映了少年人侠义济天下的思想，并希望朋友和我一样；然而在经历过许多世事后，如果再问我同样的问题，我的答案会和颖一样。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里，自保尚难，作为一个小人物实在无余力兼济天下，如果能救一人，则只能是朋友。朋友是小圈子，陌生人喻示着社会。如果将来成为达者，或许我会再次改变答案吧。现在看来，那时颖的回答透着一种心酸的成熟和感觉朋友弥足珍贵的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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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时，我后排是一个女生，姓周，很活泼。虽然她只比我大一个月，但是同龄的少男少女比起来，女孩子看起来更成熟一些。我那时十四五岁，还是小孩儿呢，对男女之事懵懂无知，但已听同学传言，谁谁追过周，谁谁是周男朋友。周很照顾我，也爱与我说笑，慢慢地，她在我心里与其他女生不一样了——我会回味与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一天不见我会想她。是她，打开了我感情的闸门，引导我知道世上还有一种男女之间的感情叫情。
是初恋吗？我认为不是。她只是我爱情的启蒙者，我对她只是朦胧的喜欢。每个人的感情之路上都会有这样一个人吧，引导你走进另一片天地，但你们并不相恋，或者说不知道怎么相恋。如果说初恋是爱情第一乐章的话，这只是一篇序言。
虽然那时也朦胧地喜欢她，但我坚定地对自己说，不可以，她只是我的姐姐。当然，因为害羞，我从未喊过她姐姐，我只是在心里认为应该这样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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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时，我们分在不同的班级，很少见面，慢慢地这种朦胧的喜欢也就淡化了。去学校复读报名时，发现她也在，她说也要复读。只是，我们还是不同班，在我心里她还是姐姐。?
阴历9月的一天，是周的生日，我买了贺卡，央求颖替我送给她。颖是冰雪聪明的人，“嘿嘿”一笑，对我的心思已略知一二。其实，那时整日和颖在一起学习，我已经暗暗喜欢上颖，并明确知道颖才是我的方向。是该向周告别了，我送她贺卡其实是把这段朦胧的喜欢划上句号。只是颖不这么看，她认为我喜欢的是周。可是，为什么要让颖送呢？当然觉得颖最可托付，可在她面前推心置腹；另外兼有小男孩子的虚荣心吧——告诉周我会喜欢这个好女孩儿哦，对颖说我喜欢过的女孩儿也不差呀。只是这样做并不高明，如果颖喜欢我，她会伤心的。这件事已然在她心里埋下了不安全的种子。
关于周，后面还有两段故事，不，或许说“事故”更恰当一些。
在憧憬着和颖在一起时，却因一次偶然事件使我们相互疏离，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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