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面具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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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下了课便直奔图书馆，还了几本考古发掘报告，又借了几本新的。
搬着一摞比板砖还沉的历史古籍，吃力的运回到车里，刚要启动就远远看到裴骏和乔娜。他俩一前一后从幽僻的桃树林走出来，行事神神秘秘的感觉。
安澜愣了愣，想到之前乔娜说的什么“试驾性能”的话语。此刻，搭配着小树林这样的隐秘场所，安澜不小心脑补到限制级镜头，脸绿了绿。
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会不会尴尬，手机就响了起来。
原来是院长室呼叫，安澜不敢耽搁，赶快锁了车去教学楼报道。
“院长，您找我有事儿？”
“安澜来了啊，进来，坐，坐。”
董院长四十多岁，去年被提拔上任的。学术资历没有多深，倒是走人际混关系的一把好手。
他摘掉眼镜，一派亲切关怀的姿态：“最近怎么样？看你还挺忙的。”
安澜搞不清楚他的用意，谨慎回答：“挺好的。忙点好，充实。”
“恩。”院长欣慰，“我昨天碰到校长，他还跟我提起你，夸你校长秘书这工作做的很出色。我还听说你竞选做了校会主席，半年里就跨校联办了很多大活动组织，然后在十年一办的学代会上被千人选举为常任委员会委员？”
院长微笑，赞许的点头：“不错，你真是给咱们历史院争光啊！”
被夸奖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安澜，谦虚的笑笑。
“我今天找你是想跟你谈谈有关你申请的科研立项的事。”寒暄完了，院长正色，切入正题。
安澜三天前接到自己提交的市级科研立项申请，被学最后敲定的通知。她不解的抬头。难道这里面出了问题？
“是这样的。虽然市级和区级的科研立项都是统一向学校提交，校方统一评选确定名单。但是这些项目回到咱们院系以后，咱们院内会有一些自己的考虑。”
院长重新戴上眼镜，拿起一沓文件，一边翻看一边说道：
“你的提案写的很好，论题也很新颖，但是却是偏于社会生活史研究方向的。你也知道，咱们院今年接的两个国家级研究项目，课题都是跟世界史相关的。世界史是咱们院今年着重培养的方向，所以，基于院里领导的统一意见，我们决定将你跟朱明同学的课题等级互调一下。”
安澜蹙眉，有些呆愣，她从不知道还有市里签发好文件批准，到了院里又被拉下降级调换的事。
不符合学院今年研究的大方向？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当然，科研的预算还可以按照市级标准发放，但是论文发表的时候只能标注区级重点科研项目。”院长看她情绪有些低沉，让步道。
安澜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默默点点头。
嘴上没有说什么，她心里却难受的紧。这是她铺了好多心思的课题，花了她大量的时间和经历。谁都知道申请市级科研不易，申请不下来也就算了，申请下来又被私自调换，这搁到谁身上，都不会太好受。
“安澜，你从本科就在咱们院里就读，我看着你这六年一步一步成长到现在。这期间你市级，区级的项目都拿到过了，论文也在核心期刊发表过了。你的确很优秀，但是有些时候也要把这些机会留给别的同学是不是。”
“可”可她研究生还没拿到过市级的呢
“本来这次区级的都不该给你，可是看在你各方面都为院里做了很多贡献的情面上，我们才优先批准的。”
院长语气愈发低沉，词句间开始透出冷冽，“安澜，这做人，不能太张扬，要学会见好就收。所谓枪打出头鸟，成为众矢之的就不好了。”
听到院长意有所指的话语，安澜震惊的抬起头，目光震颤。
张扬？众矢之的？她只是踏踏实实做好自己本分，争取自己该争取的而已。她没听错吧，院长这是什么意思，嫌她占了别人的名额，让他难做？
占了谁的名额？安澜一细想，不禁苦笑。
还有谁的！这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官二代官三代富二代富三代的首都名校，她这既没哼老爹c又没富老妈的平凡小市民，还能因为是挡了谁的路而被警告。
安澜了然的垂下眼眸：“院长，我明白了。”
董院长闻言，收起冷脸，又恢复一片祥和：“恩，你是聪明的孩子，很多事情不用我多说。那关于校长秘书的事，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安澜咬着下唇，把委屈吞到肚子里，艰难的点头。
“恩，我这就去提交辞呈”
“原因呢？”
“因，因为课业繁重，忙不过来”
“恩。”院长终于满意了，他笑了笑，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干，等毕业的时候，院里会有几个国企事业单位的推荐名额，到时候我会优先考虑你的。”
安澜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知道这只是张无头支票，永远没有兑现的那天，但还是说了些感谢的话，从院长室退了出去。
她低着头走的飞速，直接冲进了卫生间，把自己锁在了隔断门里。蜷缩的坐在马桶上，她紧紧搂着自己，头埋在膝上，无声的留着泪水。
也许在外人眼里，她永远是开朗的，乐观的，快乐的甚至让人眼红，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以至于她的好哥们儿曾经奇怪的询问，为什么她从来没有烦恼，从来听不到她抱怨什么事。每次见面分享的，永远是新奇的乐事，搞笑的经历。她就像是个开心果，永远是气氛的活跃者，快乐的传播者。
可不表现出来，不代表没遭遇难事；脸上欢笑着，不代表心没在哭泣。
就如院长说的那般，强打出头鸟，事事要强的安澜，栽了多少跟头，挨了多少打击，遭遇多少坎坷，已经无从计数。而愈挫愈勇，也就代表会越摔越疼。
不知从何时起，她厌恶了自己的脆弱，厌恶了把担心带着关心自己的人，把幸灾乐祸带给自己的敌人。于是，她开始学会把伤藏起来，然后找个没人的旮旯，独自舔舐疮疤，慢慢愈合。
擦了擦眼泪，发泄过的安澜深吸了数口气，又重新戴上了完美优秀生的面具。理了理衣服，拉开门，蓦地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撞入视线。
安澜愣了下，拉门的手顿住。
那人回头，一张熟悉的地狱煞星般的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不说话。
安澜迷糊：“呃我，我进了男厕所？”
左殇回身，上前推开半开的隔断门，把安澜又挤了进去。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傻乎乎的退后，看着来人反手关了门落了锁，不明所以的仰头瞅着他。
他抬手抚了抚她眼眶，问道：“哭爽了？”
冰凉的指肚敷在红肿的皮肤上很舒服，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怄气。自己偷偷裹上纱布的伤口，被人家敏锐的察觉，轻易地撕开。
安澜蹙起眉头，冷了脸。被人窥到自己极力隐藏的秘密，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不爽的打掉他的手，撇开头不看他，她有些烦躁的否认：“没有。”
她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转头质问：“这里是女厕所，你怎么进来的！”说着又左右看看，才意识到两人正可疑的困在了一个小空间里。
她烦躁渐渐转为恼火，被堆积的负面情绪呼之欲出。安澜紧攥着拳头，深呼吸的命令自己冷静，不可以拿左殇当出气筒。抬头深深看了他眼，她试图平和的说：“让开下。”
左殇不答，杵在那里不动，黑雾般的眸子幽幽的望着她，催使她的情绪变得愈发的不受自己控制。
那目光太过赤诚，对她这个根本无法对别人打开心扉的人来说，太过沉重。无法回应，安澜只得选择逃避的垂下头。无法再面对这个心已经残破不堪自己，她急躁的伸手去开门锁，想赶快从他面前逃离。
左殇倒是没阻止她，他只是靠在门上。一米九的大小伙子压在上面，她虽然劲儿不小，却说什么也打不开。
安澜急的跳脚，山雨欲来，却按捺着情绪殷殷教导：“你到底怎么了？有事我们出去说，一男一女锁在一个隔间里，很诡异你知不知道。而且被人看到了，误会了也不好。”
他直视着她的脆弱不堪，心疼的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搂住，淡淡说道：“我无所谓。”
温暖的怀抱撩拨她脆弱的神经，感觉眼眶里湿意愈盛，怕在他面前露出那个凄凉的自己，安澜恐慌的挣扎，“我有所谓！放开。”
他不理会，箍紧她的身子，让她动弹不得。
安澜挣得奋力，气息不稳，胸腔急促的起伏，心脏咚咚咚的擂鼓震天。
蓦地，耳垂被温湿包裹住，安澜一僵，又感觉到被粗拉的舌苔吮舔的触感。她浑身激灵的颤栗，不受控制的叫出声来，“呀！左殇，你你你”
耳边传来轻叹：“你再嚷嚷，全世界都知道我们两个在这里。”
啊！安澜这才意识到自己蠢得冒烟儿的举动，忙闭了嘴巴。打不过又不能出声，她有些放弃的任他搂着。心里给自己催眠，麻木麻木麻木，什么也不要想，清心寡欲清心寡欲。
“要不要我去帮你说说。”
“啊？”正在念咒的安澜疑惑的仰起头，差点撞上左殇的脸。她往后仰了仰脑袋，问道：“帮我说什么？”
“科研立项的事，校长秘书的事。”
安澜惊讶：“你听见了？”
左殇淡淡的点点头，眼神从她的眸子流转到红唇，瞳孔促狭，喉结微动。
“唉，没事儿。”安澜乐观的自我安慰，“不做了还省了不少时间呢。正好我可以出去实习，找工作什么的。反正也还一年出头就毕业了。”她完全专注于当前的话题，没有注意到对方危险的目光。
左殇早就醉翁之意不在酒，被吸引的将头垂的更低了些，唇几乎能蹭到她的鼻尖，呼吸间可以嗅到她唇蜜淡淡的水蜜桃香气。
“我认识些人可以帮”
“不用！”他还没说完，她就坚决的打断他。
她知道这个社会，人就是靠关系，靠人情往上爬的。她也了解，明明有关系可以用，却非要自己玩命奋斗走弯路的人，纯属假清高的蠢蛋。
可知道归知道，她就是不喜欢，本能的去排斥。她知道自己太理想化，太幼稚。可她宁愿栽跟头，也美好的相信，她只要够努力，付出的够多，终有一天，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得到自己想要的。
而那些被人们所排斥的坎坷，挫折，其实是岁月给女人最好的礼物和财富。寻求那些捷径跳过艰难，就只能永远做那个稚嫩无知的少女，而无法成长为韵味十足的成熟知性女。
安澜正暗自出神，思考着人生成长的哲学问题，温湿的触感又爬上了她的眼皮。她睫毛颤了颤，又感觉到吻悄然落在了另一只眼睛上。
那动作小心翼翼的，却透着无限的眷恋和温情。安澜不由怔住了。感情神经比电线杆还粗，永远都无意识的逃避深情的她，终于鲜明而生动的察觉到了什么。
“左殇，你”
她刚一张嘴，就被动感的鼓点截断，pitbull那首热火十足的feelthis一nt舞曲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语。安澜愣了下，伸手去包里摸手机。
左殇也同时顿了下，搂着她的手松了开。他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挺直身子放开她，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薄唇，像是被自己亲了她的事实吓到了一般。
安澜歪着头瞅他，不知他这又是唱的那一出。见他整个人都傻在那里了，她伸手想去推推他。
可她才刚抬手，对方却像是被惊到了一般，猛的退了一步撞到门上，咣当一声巨响。
诶？安澜的手僵在半空，眼睁睁看着他转身拉门，一闪便不见了人影。
这这算啥状况？明明是自己被揩了油，可为毛对方表现得像是被吃了豆腐般，惊吓的如小鹿般逃窜了。安澜不由满脸黑线，额头挂着大汗珠。
耳边传来的大吼，把她从郁闷的漩涡里揪了出来。手机不知啥时候被自己接通了，她那让人头疼的大弟弟正在她耳边聒噪。
“好了好了，听到了，怎么了？”安澜忙不颠的应答，拯救自己的耳朵。
“你在干嘛啊，晕乎乎的，接了电话也不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跟你说什么啊！”高贵清冷的音色里搀着些许压抑的愤怒，从话筒里喷发而出。
安澜又把手机拿远了些，“知道了，我在忙么。怎么，这个时间点儿给我打电话。”
“啊，我在海淀派出所，你过来接我下。”
“哦，好。”安澜反射性的答道，完了才蓦地反应过来，惊叫，“什吗？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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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愣了愣，想到之前乔娜说的什么“试驾性能”的话语。此刻，搭配着小树林这样的隐秘场所，安澜不小心脑补到限制级镜头，脸绿了绿。
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会不会尴尬，手机就响了起来。
原来是院长室呼叫，安澜不敢耽搁，赶快锁了车去教学楼报道。
“院长，您找我有事儿？”
“安澜来了啊，进来，坐，坐。”
董院长四十多岁，去年被提拔上任的。学术资历没有多深，倒是走人际混关系的一把好手。
他摘掉眼镜，一派亲切关怀的姿态：“最近怎么样？看你还挺忙的。”
安澜搞不清楚他的用意，谨慎回答：“挺好的。忙点好，充实。”
“恩。”院长欣慰，“我昨天碰到校长，他还跟我提起你，夸你校长秘书这工作做的很出色。我还听说你竞选做了校会主席，半年里就跨校联办了很多大活动组织，然后在十年一办的学代会上被千人选举为常任委员会委员？”
院长微笑，赞许的点头：“不错，你真是给咱们历史院争光啊！”
被夸奖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安澜，谦虚的笑笑。
“我今天找你是想跟你谈谈有关你申请的科研立项的事。”寒暄完了，院长正色，切入正题。
安澜三天前接到自己提交的市级科研立项申请，被学最后敲定的通知。她不解的抬头。难道这里面出了问题？
“是这样的。虽然市级和区级的科研立项都是统一向学校提交，校方统一评选确定名单。但是这些项目回到咱们院系以后，咱们院内会有一些自己的考虑。”
院长重新戴上眼镜，拿起一沓文件，一边翻看一边说道：
“你的提案写的很好，论题也很新颖，但是却是偏于社会生活史研究方向的。你也知道，咱们院今年接的两个国家级研究项目，课题都是跟世界史相关的。世界史是咱们院今年着重培养的方向，所以，基于院里领导的统一意见，我们决定将你跟朱明同学的课题等级互调一下。”
安澜蹙眉，有些呆愣，她从不知道还有市里签发好文件批准，到了院里又被拉下降级调换的事。
不符合学院今年研究的大方向？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当然，科研的预算还可以按照市级标准发放，但是论文发表的时候只能标注区级重点科研项目。”院长看她情绪有些低沉，让步道。
安澜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默默点点头。
嘴上没有说什么，她心里却难受的紧。这是她铺了好多心思的课题，花了她大量的时间和经历。谁都知道申请市级科研不易，申请不下来也就算了，申请下来又被私自调换，这搁到谁身上，都不会太好受。
“安澜，你从本科就在咱们院里就读，我看着你这六年一步一步成长到现在。这期间你市级，区级的项目都拿到过了，论文也在核心期刊发表过了。你的确很优秀，但是有些时候也要把这些机会留给别的同学是不是。”
“可”可她研究生还没拿到过市级的呢
“本来这次区级的都不该给你，可是看在你各方面都为院里做了很多贡献的情面上，我们才优先批准的。”
院长语气愈发低沉，词句间开始透出冷冽，“安澜，这做人，不能太张扬，要学会见好就收。所谓枪打出头鸟，成为众矢之的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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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众矢之的？她只是踏踏实实做好自己本分，争取自己该争取的而已。她没听错吧，院长这是什么意思，嫌她占了别人的名额，让他难做？
占了谁的名额？安澜一细想，不禁苦笑。
还有谁的！这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官二代官三代富二代富三代的首都名校，她这既没哼老爹c又没富老妈的平凡小市民，还能因为是挡了谁的路而被警告。
安澜了然的垂下眼眸：“院长，我明白了。”
董院长闻言，收起冷脸，又恢复一片祥和：“恩，你是聪明的孩子，很多事情不用我多说。那关于校长秘书的事，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安澜咬着下唇，把委屈吞到肚子里，艰难的点头。
“恩，我这就去提交辞呈”
“原因呢？”
“因，因为课业繁重，忙不过来”
“恩。”院长终于满意了，他笑了笑，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干，等毕业的时候，院里会有几个国企事业单位的推荐名额，到时候我会优先考虑你的。”
安澜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知道这只是张无头支票，永远没有兑现的那天，但还是说了些感谢的话，从院长室退了出去。
她低着头走的飞速，直接冲进了卫生间，把自己锁在了隔断门里。蜷缩的坐在马桶上，她紧紧搂着自己，头埋在膝上，无声的留着泪水。
也许在外人眼里，她永远是开朗的，乐观的，快乐的甚至让人眼红，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以至于她的好哥们儿曾经奇怪的询问，为什么她从来没有烦恼，从来听不到她抱怨什么事。每次见面分享的，永远是新奇的乐事，搞笑的经历。她就像是个开心果，永远是气氛的活跃者，快乐的传播者。
可不表现出来，不代表没遭遇难事；脸上欢笑着，不代表心没在哭泣。
就如院长说的那般，强打出头鸟，事事要强的安澜，栽了多少跟头，挨了多少打击，遭遇多少坎坷，已经无从计数。而愈挫愈勇，也就代表会越摔越疼。
不知从何时起，她厌恶了自己的脆弱，厌恶了把担心带着关心自己的人，把幸灾乐祸带给自己的敌人。于是，她开始学会把伤藏起来，然后找个没人的旮旯，独自舔舐疮疤，慢慢愈合。
擦了擦眼泪，发泄过的安澜深吸了数口气，又重新戴上了完美优秀生的面具。理了理衣服，拉开门，蓦地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撞入视线。
安澜愣了下，拉门的手顿住。
那人回头，一张熟悉的地狱煞星般的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不说话。
安澜迷糊：“呃我，我进了男厕所？”
左殇回身，上前推开半开的隔断门，把安澜又挤了进去。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傻乎乎的退后，看着来人反手关了门落了锁，不明所以的仰头瞅着他。
他抬手抚了抚她眼眶，问道：“哭爽了？”
冰凉的指肚敷在红肿的皮肤上很舒服，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怄气。自己偷偷裹上纱布的伤口，被人家敏锐的察觉，轻易地撕开。
安澜蹙起眉头，冷了脸。被人窥到自己极力隐藏的秘密，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不爽的打掉他的手，撇开头不看他，她有些烦躁的否认：“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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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烦躁渐渐转为恼火，被堆积的负面情绪呼之欲出。安澜紧攥着拳头，深呼吸的命令自己冷静，不可以拿左殇当出气筒。抬头深深看了他眼，她试图平和的说：“让开下。”
左殇不答，杵在那里不动，黑雾般的眸子幽幽的望着她，催使她的情绪变得愈发的不受自己控制。
那目光太过赤诚，对她这个根本无法对别人打开心扉的人来说，太过沉重。无法回应，安澜只得选择逃避的垂下头。无法再面对这个心已经残破不堪自己，她急躁的伸手去开门锁，想赶快从他面前逃离。
左殇倒是没阻止她，他只是靠在门上。一米九的大小伙子压在上面，她虽然劲儿不小，却说什么也打不开。
安澜急的跳脚，山雨欲来，却按捺着情绪殷殷教导：“你到底怎么了？有事我们出去说，一男一女锁在一个隔间里，很诡异你知不知道。而且被人看到了，误会了也不好。”
他直视着她的脆弱不堪，心疼的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搂住，淡淡说道：“我无所谓。”
温暖的怀抱撩拨她脆弱的神经，感觉眼眶里湿意愈盛，怕在他面前露出那个凄凉的自己，安澜恐慌的挣扎，“我有所谓！放开。”
他不理会，箍紧她的身子，让她动弹不得。
安澜挣得奋力，气息不稳，胸腔急促的起伏，心脏咚咚咚的擂鼓震天。
蓦地，耳垂被温湿包裹住，安澜一僵，又感觉到被粗拉的舌苔吮舔的触感。她浑身激灵的颤栗，不受控制的叫出声来，“呀！左殇，你你你”
耳边传来轻叹：“你再嚷嚷，全世界都知道我们两个在这里。”
啊！安澜这才意识到自己蠢得冒烟儿的举动，忙闭了嘴巴。打不过又不能出声，她有些放弃的任他搂着。心里给自己催眠，麻木麻木麻木，什么也不要想，清心寡欲清心寡欲。
“要不要我去帮你说说。”
“啊？”正在念咒的安澜疑惑的仰起头，差点撞上左殇的脸。她往后仰了仰脑袋，问道：“帮我说什么？”
“科研立项的事，校长秘书的事。”
安澜惊讶：“你听见了？”
左殇淡淡的点点头，眼神从她的眸子流转到红唇，瞳孔促狭，喉结微动。
“唉，没事儿。”安澜乐观的自我安慰，“不做了还省了不少时间呢。正好我可以出去实习，找工作什么的。反正也还一年出头就毕业了。”她完全专注于当前的话题，没有注意到对方危险的目光。
左殇早就醉翁之意不在酒，被吸引的将头垂的更低了些，唇几乎能蹭到她的鼻尖，呼吸间可以嗅到她唇蜜淡淡的水蜜桃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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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道归知道，她就是不喜欢，本能的去排斥。她知道自己太理想化，太幼稚。可她宁愿栽跟头，也美好的相信，她只要够努力，付出的够多，终有一天，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得到自己想要的。
而那些被人们所排斥的坎坷，挫折，其实是岁月给女人最好的礼物和财富。寻求那些捷径跳过艰难，就只能永远做那个稚嫩无知的少女，而无法成长为韵味十足的成熟知性女。
安澜正暗自出神，思考着人生成长的哲学问题，温湿的触感又爬上了她的眼皮。她睫毛颤了颤，又感觉到吻悄然落在了另一只眼睛上。
那动作小心翼翼的，却透着无限的眷恋和温情。安澜不由怔住了。感情神经比电线杆还粗，永远都无意识的逃避深情的她，终于鲜明而生动的察觉到了什么。
“左殇，你”
她刚一张嘴，就被动感的鼓点截断，pitbull那首热火十足的feelthis一nt舞曲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语。安澜愣了下，伸手去包里摸手机。
左殇也同时顿了下，搂着她的手松了开。他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挺直身子放开她，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薄唇，像是被自己亲了她的事实吓到了一般。
安澜歪着头瞅他，不知他这又是唱的那一出。见他整个人都傻在那里了，她伸手想去推推他。
可她才刚抬手，对方却像是被惊到了一般，猛的退了一步撞到门上，咣当一声巨响。
诶？安澜的手僵在半空，眼睁睁看着他转身拉门，一闪便不见了人影。
这这算啥状况？明明是自己被揩了油，可为毛对方表现得像是被吃了豆腐般，惊吓的如小鹿般逃窜了。安澜不由满脸黑线，额头挂着大汗珠。
耳边传来的大吼，把她从郁闷的漩涡里揪了出来。手机不知啥时候被自己接通了，她那让人头疼的大弟弟正在她耳边聒噪。
“好了好了，听到了，怎么了？”安澜忙不颠的应答，拯救自己的耳朵。
“你在干嘛啊，晕乎乎的，接了电话也不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跟你说什么啊！”高贵清冷的音色里搀着些许压抑的愤怒，从话筒里喷发而出。
安澜又把手机拿远了些，“知道了，我在忙么。怎么，这个时间点儿给我打电话。”
“啊，我在海淀派出所，你过来接我下。”
“哦，好。”安澜反射性的答道，完了才蓦地反应过来，惊叫，“什吗？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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