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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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晨光微熹之时，武定侯刘敏才已经在宽阔的船头上打完一套拳路，怀王从舱房里走出来，皱眉道：
“你这虎躯牛力，踏一步震得山响，别把船给拆散了，本王在这船上呢！”
刘敏才呵呵笑：“王爷在海军营也看到了，新造的这批船，每一艘都无比坚固，能在船板上跑马！”
话音刚落，忽见通身雪白的雪狼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为追逐一只低飞的小鸟雀，四蹄腾空，紧贴着他面前疾速蹿过，直奔到船板尽头才急忙收势站定，歪着脑袋，无奈地望着小鸟雀飞出船栏，在平静的江面上自由自在地扇动着翅膀。
刘敏才本能伸出的双掌又收了回去，打狗看主人，那小道士年纪虽小，却是怀王同门师弟，算有点身份，他的狼狗还是轻易不要乱碰吧，只是贴身而过，也没撞到自己。
怀王回头看着紧张地跟在雪狼身后的贺金堂：“怎么回事？没给它吃的？饿成这样！”
贺金堂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苦着脸答道：“回王爷，给过它一只羊腿，还把小道长剩下的几片肉饼吃光小道长洗两件衣裳没空理它，看见我在船边走，就让雪狼跟着我，谁知它突然跑走，我追都追不上它只是和那鸟儿玩，并不饿的！”
怀王朝雪狼唤了声：“雪儿，过来！”
雪狼听到喊它名字，转过头，目光闪闪地看了怀王好一会儿，竟然缓缓走近来。
刘敏才忙要阻拦：“到底是畜牲，不可掉以轻心，昨天它还想扑咬你呢！”
怀王笑了笑：“狼通人性，雪狼亦然，若非极大的伤害，它一般不会记仇！”
说着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展开，雪狼先是嗅了嗅他的手，再一次抬头注视着他，然后才伸出舌头，舔一舔他的手心，怀王抬手抚摸它的脑袋，雪狼居然顺从地趴坐下来，依附在他脚下。
贺金堂惊奇不已，怀王笑了，拍拍雪狼：“你比那明珠小子聪明，认出同门了是吧？我久不见清心师叔，不知他近况如何，当年离开昆山之时清心师叔既没有徒弟，身边也不曾有雪狼！”
小道士明珠晾晒好衣裳跑出船头来，就看见怀王和刘侯相对而坐，隔着一张方桌喝茶吃早饭，雪狼蹲坐在怀王脚边，正在啃咬一根肉骨头，看起来像是又得了一只羊腿吃。
明珠走上前行礼，怀王看着他说：“我没哄你，咱们午时就可到达丰阳城，你昨天若是不听话，只怕此时还傻站在扬州城码头上看船！你说，哪一样好？”
明珠抿了抿唇，终是笑了：“当然是这样好，很快就能回家见到娘！明珠谢谢大人！”
想是因为长途跋涉，不分晴雨地赶路，小男孩脸上皮肤略显粗黑，但那精美的五官一笑开颜，阳光般灿烂而纯净，让人禁不住为之心动。
刘敏才笑着对明珠说：“你知道大人为何要帮你，将你带回丰阳城吗？”
明珠摇了摇头，刘敏才说：“你既是昆山门下嫡系弟子，想必听说过怀王？你面前这位大人就是怀王！”
明珠瞪大眼睛看着怀王：“大人就是怀王？那你可认得陈天泽？”
刘敏才喷茶，怀王连咳几声，也是被呛着了。
站一旁的贺金堂笑歪了嘴，见明珠实在憨得可爱，忍不住伸手拍拍他后脑勺：“你怀疑什么？全大唐只有一个怀王，这太平盛世的，谁敢冒充亲王不成？”
明珠不好意思地裂嘴笑了，一颗牙忽然掉落下来，把怀王吓一大跳：“这c这，怎么回事？”
贺金堂脸都变青了，举着手喃喃道：“我没有用力，没用力”
明珠抢在雪狼之前把自己的门牙捡起来揣进怀内衣兜，摸摸雪狼：
“一边玩儿去！”
又抬头对贺金堂笑道：“不怪你，这颗牙松动很多天了，迟早会掉！”
然后郑重其事对着怀王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明珠拜见师兄！”
刘敏才说：“既是拜见，为何不跪？”
明珠顿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师傅教过：若是我有幸在丰阳城遇见这位师兄，可分两次行礼：第一次是同门师兄弟相见，平辈不须跪拜。第二次，是要跪的，因为师兄是亲王身份尊贵！”
说着话跪下地，朝怀王叩了个头。
刘敏才笑道：“你师傅还挺会教的啊，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以后每次见到这位师兄，都要行两次礼？”
“呃？”
明珠楞住，黑亮的眼珠子转动着：“师傅他没这么说！”
怀王和刘敏才哈哈大笑，怀王拉起明珠：“别信他，武定侯哄你玩的，你愿意那样，师兄我还没闲空消受呢！”
明珠站起身，便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系口油布包，又从油布包内抽出一封信，双手呈给怀王：“这封信是给师兄的，掌门师伯说若是师兄在丰阳城里，便呈上，若是师兄住在京城，我就不必去了！”
怀王接过信，先不急着看，而是拍拍明珠的肚子，笑着说：“怪道这肚子鼓鼓的，原来里边装着这么多东西！怎不放包袱里？”
明珠嘿嘿笑：“这些都是要紧的东西，怕万一给弄不见了。”
“这么多要紧的东西？信还没送完吗？都拿出来看看！”
明珠抱着肚子躲开：“信送完了，这是我自己的东西，不看了吧，王爷不喜欢看的！”
怀王逗弄他几下，明珠只是不肯掏出怀里的东西，也就作罢，专心看起师傅的信，并没什么要紧事，无非说些师徒别后种种情形，嘱咐徒儿莫忘勤谨修身养性等等，末了才说及小师弟明珠，是清心师叔唯一爱徒，清心师叔正在闭关，又不能失信于人，明珠上山两年即可返乡探母，所有安排尽是掌门所为，身边有雪狼相伴，一路上安危也无须担忧，自有各地门人及故友接替照应，此儿回到丰阳城若遇王爷师兄，可一叙同门之谊。
怀王很快看完信，转头见明珠早把他怀里那堆东西整理好，又重新扎紧了腰带，正在左摸摸右摸摸，很满意放心的样子。
怀王笑着伸手拉过他，手指挑起明珠下巴，察看他嘴里掉了颗门牙的那个豁口，问道：“你的牙怎么啦？受过伤的么？叫个军医过来看看吧！”
刘敏才说：“不碍事，小娃娃换牙呢，我那大小子一换两三颗，都是我给他拔掉！”
怀王便放开明珠：“既是换牙，那应该不疼的吧？我都忘记小时候怎么换的牙！明珠今年几岁啦？”
“回师”
明珠吸了口气，停下来认真地看着怀王：“请问师兄，我是称您师兄呢，还是叫王爷呢？”
怀王莞尔，越发喜欢这位可爱的小师弟：“随你，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明珠听了，也很高兴：“是！师兄！回师兄问话：明珠今年七岁了！”
原先还算融洽热闹的气氛瞬间清冷，刘敏才把将明珠拉过去左右摇晃了两下，又把他滴溜溜转了一圈儿，然后轻拍他肩膀，不能置信地说道：
“有没有说错？你长这个儿，才七岁？”
明珠很确定地点头，一本正经道：“我是七岁啊，我五岁离开娘，师傅说两年后才能回家看娘，过年前两位师兄送我下山，直把我送出雪地，可我现在还没能回到家是我太笨，绕了很多弯路，娘该想我了！”
怀王沉默了一下，清清嗓子，有气无力地对明珠说道：“你还是称我为王爷吧！叫师兄，我禁受不起了！”
明珠一脸无辜地看着怀王，喃喃道：“我c我做错事了么？”
“没有，你没做错什么，不必害怕！”
怀王端起面前茶盏朝刘敏才举了举，苦笑道：“岁月催人老啊，是光阴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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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虎躯牛力，踏一步震得山响，别把船给拆散了，本王在这船上呢！”
刘敏才呵呵笑：“王爷在海军营也看到了，新造的这批船，每一艘都无比坚固，能在船板上跑马！”
话音刚落，忽见通身雪白的雪狼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为追逐一只低飞的小鸟雀，四蹄腾空，紧贴着他面前疾速蹿过，直奔到船板尽头才急忙收势站定，歪着脑袋，无奈地望着小鸟雀飞出船栏，在平静的江面上自由自在地扇动着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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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王回头看着紧张地跟在雪狼身后的贺金堂：“怎么回事？没给它吃的？饿成这样！”
贺金堂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苦着脸答道：“回王爷，给过它一只羊腿，还把小道长剩下的几片肉饼吃光小道长洗两件衣裳没空理它，看见我在船边走，就让雪狼跟着我，谁知它突然跑走，我追都追不上它只是和那鸟儿玩，并不饿的！”
怀王朝雪狼唤了声：“雪儿，过来！”
雪狼听到喊它名字，转过头，目光闪闪地看了怀王好一会儿，竟然缓缓走近来。
刘敏才忙要阻拦：“到底是畜牲，不可掉以轻心，昨天它还想扑咬你呢！”
怀王笑了笑：“狼通人性，雪狼亦然，若非极大的伤害，它一般不会记仇！”
说着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展开，雪狼先是嗅了嗅他的手，再一次抬头注视着他，然后才伸出舌头，舔一舔他的手心，怀王抬手抚摸它的脑袋，雪狼居然顺从地趴坐下来，依附在他脚下。
贺金堂惊奇不已，怀王笑了，拍拍雪狼：“你比那明珠小子聪明，认出同门了是吧？我久不见清心师叔，不知他近况如何，当年离开昆山之时清心师叔既没有徒弟，身边也不曾有雪狼！”
小道士明珠晾晒好衣裳跑出船头来，就看见怀王和刘侯相对而坐，隔着一张方桌喝茶吃早饭，雪狼蹲坐在怀王脚边，正在啃咬一根肉骨头，看起来像是又得了一只羊腿吃。
明珠走上前行礼，怀王看着他说：“我没哄你，咱们午时就可到达丰阳城，你昨天若是不听话，只怕此时还傻站在扬州城码头上看船！你说，哪一样好？”
明珠抿了抿唇，终是笑了：“当然是这样好，很快就能回家见到娘！明珠谢谢大人！”
想是因为长途跋涉，不分晴雨地赶路，小男孩脸上皮肤略显粗黑，但那精美的五官一笑开颜，阳光般灿烂而纯净，让人禁不住为之心动。
刘敏才笑着对明珠说：“你知道大人为何要帮你，将你带回丰阳城吗？”
明珠摇了摇头，刘敏才说：“你既是昆山门下嫡系弟子，想必听说过怀王？你面前这位大人就是怀王！”
明珠瞪大眼睛看着怀王：“大人就是怀王？那你可认得陈天泽？”
刘敏才喷茶，怀王连咳几声，也是被呛着了。
站一旁的贺金堂笑歪了嘴，见明珠实在憨得可爱，忍不住伸手拍拍他后脑勺：“你怀疑什么？全大唐只有一个怀王，这太平盛世的，谁敢冒充亲王不成？”
明珠不好意思地裂嘴笑了，一颗牙忽然掉落下来，把怀王吓一大跳：“这c这，怎么回事？”
贺金堂脸都变青了，举着手喃喃道：“我没有用力，没用力”
明珠抢在雪狼之前把自己的门牙捡起来揣进怀内衣兜，摸摸雪狼：
“一边玩儿去！”
又抬头对贺金堂笑道：“不怪你，这颗牙松动很多天了，迟早会掉！”
然后郑重其事对着怀王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明珠拜见师兄！”
刘敏才说：“既是拜见，为何不跪？”
明珠顿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师傅教过：若是我有幸在丰阳城遇见这位师兄，可分两次行礼：第一次是同门师兄弟相见，平辈不须跪拜。第二次，是要跪的，因为师兄是亲王身份尊贵！”
说着话跪下地，朝怀王叩了个头。
刘敏才笑道：“你师傅还挺会教的啊，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以后每次见到这位师兄，都要行两次礼？”
“呃？”
明珠楞住，黑亮的眼珠子转动着：“师傅他没这么说！”
怀王和刘敏才哈哈大笑，怀王拉起明珠：“别信他，武定侯哄你玩的，你愿意那样，师兄我还没闲空消受呢！”
明珠站起身，便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系口油布包，又从油布包内抽出一封信，双手呈给怀王：“这封信是给师兄的，掌门师伯说若是师兄在丰阳城里，便呈上，若是师兄住在京城，我就不必去了！”
怀王接过信，先不急着看，而是拍拍明珠的肚子，笑着说：“怪道这肚子鼓鼓的，原来里边装着这么多东西！怎不放包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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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王很快看完信，转头见明珠早把他怀里那堆东西整理好，又重新扎紧了腰带，正在左摸摸右摸摸，很满意放心的样子。
怀王笑着伸手拉过他，手指挑起明珠下巴，察看他嘴里掉了颗门牙的那个豁口，问道：“你的牙怎么啦？受过伤的么？叫个军医过来看看吧！”
刘敏才说：“不碍事，小娃娃换牙呢，我那大小子一换两三颗，都是我给他拔掉！”
怀王便放开明珠：“既是换牙，那应该不疼的吧？我都忘记小时候怎么换的牙！明珠今年几岁啦？”
“回师”
明珠吸了口气，停下来认真地看着怀王：“请问师兄，我是称您师兄呢，还是叫王爷呢？”
怀王莞尔，越发喜欢这位可爱的小师弟：“随你，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明珠听了，也很高兴：“是！师兄！回师兄问话：明珠今年七岁了！”
原先还算融洽热闹的气氛瞬间清冷，刘敏才把将明珠拉过去左右摇晃了两下，又把他滴溜溜转了一圈儿，然后轻拍他肩膀，不能置信地说道：
“有没有说错？你长这个儿，才七岁？”
明珠很确定地点头，一本正经道：“我是七岁啊，我五岁离开娘，师傅说两年后才能回家看娘，过年前两位师兄送我下山，直把我送出雪地，可我现在还没能回到家是我太笨，绕了很多弯路，娘该想我了！”
怀王沉默了一下，清清嗓子，有气无力地对明珠说道：“你还是称我为王爷吧！叫师兄，我禁受不起了！”
明珠一脸无辜地看着怀王，喃喃道：“我c我做错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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