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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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卷（14）
爬完山路，站到公路上，林新碧指着公路对面的村落说，这就是龙坑村！
杨德水说，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了，就在你去调查的时候，公安厅的周厅长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带人过来到龙坑调查。那帮人再霸道，也不敢公然跟省公安厅对着干，我想趁这机会，跟公安厅的人一起进村去看一看。你看你是不是回避一下，要是那帮人知道是你带我过来，可能会对你不利。
林新碧问，公安厅的人什么时候到？
杨德水看了看表，说，应该马上就到了。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是周华鸣打过来的。杨德水没有马上接电话，而是继续对林新碧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说完，接起电话放到了耳边，说了声周厅长好。
周华鸣问他，你在哪里？
杨德水看了一眼林新碧，回答说，我在龙坑村村口呢！
周华鸣说，还有两分钟我就到了，一会村口见。
因为两人挨得很近，杨德水跟周华鸣的通话，林新碧听得一清二楚。杨德水挂了手机，充满歉意地林新碧说，看来我不能陪你回老家了！
林新碧的眼睛里失过一丝失望，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
杨德水说，这不好说，你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这样吧，你先回去，这里的事办完了，我再联系你。
林新碧虽然心里十分不舍，但还是落落大方地伸出纤纤玉手，说，那我先回去了，祝你马到功成！
握着她滑如凝脂的手，杨德水心里的百般感触，都化作了一声谢谢。看着她转过身去，下了公路，消失在那段山路上，杨德水的眼睛湿润了。很久以来，他没有为一个女孩子这么动情过。他之所以没有跟周华鸣在明州市区汇合，直接搭他们的车来龙坑村的原因，就是希望能跟林新碧多呆一会啊！善良的姑娘，你会不会原谅我善意的欺骗呢？他冲着来路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似乎这样做能减轻心中的负疚感！
与周华鸣汇合后，彼此寒暄了几句，便迅速进村调查去了。路上，周华鸣问杨德水，你是怎么过来的？
杨德水当然不会坦言相告，便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搭一个朋友的车过来的。
周华鸣的剑眉耸动了一下后，又问，是美女朋友吧？
杨德水心里吃惊不小，暗暗佩服他的洞察力。不过，这问题难不倒他，笑着说，我倒是希望有个美女朋友同行呢！说完煞有介事地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六名气宇轩昂的公安干警。
龙坑这个山村很美，是难得保存完整的山地民居。村子面积不大，大概也就是一百多户人家，家家都是木结构，不用一用砖头。那些造型玲珑剔透的木屋至今仍掩映在青山绿水中，古朴自然。依山而建的民居，错落有致，和谐统一。村中小桥流水人家，炊烟袅袅，白云时而缭绕，让人不知身在何处。小桥c流水c人家c炊烟c白云缭绕，展现在面前的是一幅绝妙的乡村美景。越深入，越是惊诧于这天斧神工般的杰作。
如果说木屋，是林坑中最淳朴之物，沧桑的临水木屋保留着一股浓郁古风。那么水，则是龙坑最灵秀的风景，清澈见底，千百年来溪水声伴着龙坑走过岁月。村中，两条小溪汇合而成的溪流蜿蜒而过。清澈的泉水哺育了这里的村民，更增添了秀美村庄的灵性。挑水的村姑c洗衣的少女c倒映的夕阳c布满青苔的岩石，好一幅傍晚的小溪风景画。 如果夜里在这里住上一晚，那真是绝美的享受。万籁俱寂的夜晚，丁冬作响的潺潺流水声和吱吱的虫鸣声，构成了美妙动听的小夜曲，伴着你酣然入梦。
杨德水身上多少还带着点文人气质，心里想，要是下次有机会独自来明州的话，一定要带上林新碧来这里双栖双宿一晚。龙坑据说是因为溪形而得名，两条小溪像两条龙，双流汇合处的一侧有那块昂首而起的岩石，看上去颇像两个龙头交缠在一起。
龙坑之行，收获得不只是风景，更多的是成绩。台风丽娜造成的滑坡位于溪流的左岸，面积并不大，大概有七八百个平方大小的岩石和黄土都暴露在外。被洪水冲刷下来的泥土和石块堆积在溪沟的一侧，成了一座小山。见到一群外地人站在堆积物前指指点点，当地不少好奇的妇女和小孩都围过来看热闹。杨德水问一个小孩，小朋友，听说这里出虬了，压了许多房子，你知道吗？
小朋友很天真，马上否定说，哪有啊，就张婶家的房子被压了。
杨德水想，小朋友嘴里的张婶应该就是林新碧所说的张寡妇，他又问，有没有压到人呢？
小朋友不解地看了看身边的一个妇女，估计是他的母亲。这妇女接过话说，你想啊，房子都压在泥土下边了，住在里边的人肯定也被压了啊！
杨德水继续追问，压了几个人？有没有生命危险？
那妇女也是爽直性子，回答说，屋里的张寡妇和两个儿子都被压死了！
周华鸣说，按你这么说，一共就死了三个人？
那妇女大概是觉得他的话不吉利，白了他一眼后，没好气地问，你什么意思？难道还嫌死的人不够多？
周华鸣说，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核实一下情况，有人反映这里出虬死了几十号人，所以特地过来看一看。
呸，呸！那妇女连吐了两个唾沫，愤愤不平地说，明明是对面的矿上出大事了，却非要按在我们龙坑头上，什么居心哪？说完，手指了一下远处的龙岩钼矿。
周华鸣问，矿上出什么大事了？
妇女说，你不知道啊，矿塌了，压死了好几十号人了！你们要核实情况，去边核实去，这里没什么好核实的！
另外一个妇女也附和说，怎么搞的，龙坑人又没有得罪谁，怎么什么屎盆都扣到我们头上来了！
她们的态度很明显，对这种无中生有的谣言很感冒。杨德水笑着说，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你们辟谣来的。
那妇女问，你们是记者？
杨德水说，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我们是记者了。
对方将信将疑地问，你们是哪来的记者？
杨德水说，省城来的记者。
一群妇女立即你一言我一语地向他们诉起苦来，矛头直指龙岩钼矿。她们反映的问题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龙岩钼矿多次移花接木，把矿里出事死的人算到龙坑村人头上；二是矿上的污水没经处理直接排进溪里，污染了她们的田地，种什么都没有收成，即使有收成也不敢吃，全都抛荒了。
杨德水问，村里的干部没有跟矿上交涉吗？
一个妇女苦笑着说，村里的干部都给他们收买了，你们可能不知道，现在的村干部只要自己吃饱，哪管村民死活啊！
杨德水说，我听说，村里每户都有在矿上上班的，他们也可以通过工会，向上边反映呀！
一个老妇女说，那是陈年旧事了，矿上早在六年前改制的时候，就一次性买断了大家的工龄，现在矿上工作的没有一个是我们龙坑人。
杨德水说，我听说矿上的效益很好，每年都要到外边招人，这不是舍近求远吗？是不是你们要的工钱太高了？
那老妇女说，工钱多少是大行价，又不是谁说了算，我们也不可能狮子大开口，矿上这么做，主要是担心出事。刚才你也听说了，这钼矿三天两头要死人，如果死的是本地人，赔的钱少了，人家肯定不会答应，天天会到矿上闹。外地人就不一样了，死了也就死了，最多赔上几万块钱，就没事了。
杨德水皱了下眉头说，区里c市里的领导知道这种情况吗？
妇女说，许多领导都是矿上的股东，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谁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假毋知呗！要知道，节省下来的钱都是他们个人的，谁愿意掏自家的腰包往外撒钱呀！
周华鸣说，经常死人，就得经常赔钱，再说，上头要是知道了，还要追究安全责任呢！他们为什么不把赔死人的钱用在安全防范措施上呢？
那妇女说，你们不知道啊，那么大的矿要处处做好安全措施，得要多少钱哪？那肯定是个天文数字！再说，你见过哪个大矿有不出事的？有不死人的？安全措施再周到，难免总有疏漏的地处。与其砸大把大把的钱在看不见摸不着的安全措施上，不如等死了人再赔钱。钼矿的老板金统焕，我们都叫他叫金算盘，他可是贼精贼精，钱都花到了该花的地方，上头的关系结交得可好了，死再多的人，也不会有人来追查责任。
杨德水说，那也不能这么说，他金算盘拨得再精，也不是人人都能听他使唤的。远处不说，就说你们龙坑吧，龙坑出去的胡老胡学书记，那可是铁面无私的人物，要是他知道了这情况，肯定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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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完山路，站到公路上，林新碧指着公路对面的村落说，这就是龙坑村！
杨德水说，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了，就在你去调查的时候，公安厅的周厅长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带人过来到龙坑调查。那帮人再霸道，也不敢公然跟省公安厅对着干，我想趁这机会，跟公安厅的人一起进村去看一看。你看你是不是回避一下，要是那帮人知道是你带我过来，可能会对你不利。
林新碧问，公安厅的人什么时候到？
杨德水看了看表，说，应该马上就到了。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是周华鸣打过来的。杨德水没有马上接电话，而是继续对林新碧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说完，接起电话放到了耳边，说了声周厅长好。
周华鸣问他，你在哪里？
杨德水看了一眼林新碧，回答说，我在龙坑村村口呢！
周华鸣说，还有两分钟我就到了，一会村口见。
因为两人挨得很近，杨德水跟周华鸣的通话，林新碧听得一清二楚。杨德水挂了手机，充满歉意地林新碧说，看来我不能陪你回老家了！
林新碧的眼睛里失过一丝失望，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
杨德水说，这不好说，你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这样吧，你先回去，这里的事办完了，我再联系你。
林新碧虽然心里十分不舍，但还是落落大方地伸出纤纤玉手，说，那我先回去了，祝你马到功成！
握着她滑如凝脂的手，杨德水心里的百般感触，都化作了一声谢谢。看着她转过身去，下了公路，消失在那段山路上，杨德水的眼睛湿润了。很久以来，他没有为一个女孩子这么动情过。他之所以没有跟周华鸣在明州市区汇合，直接搭他们的车来龙坑村的原因，就是希望能跟林新碧多呆一会啊！善良的姑娘，你会不会原谅我善意的欺骗呢？他冲着来路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似乎这样做能减轻心中的负疚感！
与周华鸣汇合后，彼此寒暄了几句，便迅速进村调查去了。路上，周华鸣问杨德水，你是怎么过来的？
杨德水当然不会坦言相告，便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搭一个朋友的车过来的。
周华鸣的剑眉耸动了一下后，又问，是美女朋友吧？
杨德水心里吃惊不小，暗暗佩服他的洞察力。不过，这问题难不倒他，笑着说，我倒是希望有个美女朋友同行呢！说完煞有介事地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六名气宇轩昂的公安干警。
龙坑这个山村很美，是难得保存完整的山地民居。村子面积不大，大概也就是一百多户人家，家家都是木结构，不用一用砖头。那些造型玲珑剔透的木屋至今仍掩映在青山绿水中，古朴自然。依山而建的民居，错落有致，和谐统一。村中小桥流水人家，炊烟袅袅，白云时而缭绕，让人不知身在何处。小桥c流水c人家c炊烟c白云缭绕，展现在面前的是一幅绝妙的乡村美景。越深入，越是惊诧于这天斧神工般的杰作。
如果说木屋，是林坑中最淳朴之物，沧桑的临水木屋保留着一股浓郁古风。那么水，则是龙坑最灵秀的风景，清澈见底，千百年来溪水声伴着龙坑走过岁月。村中，两条小溪汇合而成的溪流蜿蜒而过。清澈的泉水哺育了这里的村民，更增添了秀美村庄的灵性。挑水的村姑c洗衣的少女c倒映的夕阳c布满青苔的岩石，好一幅傍晚的小溪风景画。 如果夜里在这里住上一晚，那真是绝美的享受。万籁俱寂的夜晚，丁冬作响的潺潺流水声和吱吱的虫鸣声，构成了美妙动听的小夜曲，伴着你酣然入梦。
杨德水身上多少还带着点文人气质，心里想，要是下次有机会独自来明州的话，一定要带上林新碧来这里双栖双宿一晚。龙坑据说是因为溪形而得名，两条小溪像两条龙，双流汇合处的一侧有那块昂首而起的岩石，看上去颇像两个龙头交缠在一起。
龙坑之行，收获得不只是风景，更多的是成绩。台风丽娜造成的滑坡位于溪流的左岸，面积并不大，大概有七八百个平方大小的岩石和黄土都暴露在外。被洪水冲刷下来的泥土和石块堆积在溪沟的一侧，成了一座小山。见到一群外地人站在堆积物前指指点点，当地不少好奇的妇女和小孩都围过来看热闹。杨德水问一个小孩，小朋友，听说这里出虬了，压了许多房子，你知道吗？
小朋友很天真，马上否定说，哪有啊，就张婶家的房子被压了。
杨德水想，小朋友嘴里的张婶应该就是林新碧所说的张寡妇，他又问，有没有压到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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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水继续追问，压了几个人？有没有生命危险？
那妇女也是爽直性子，回答说，屋里的张寡妇和两个儿子都被压死了！
周华鸣说，按你这么说，一共就死了三个人？
那妇女大概是觉得他的话不吉利，白了他一眼后，没好气地问，你什么意思？难道还嫌死的人不够多？
周华鸣说，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核实一下情况，有人反映这里出虬死了几十号人，所以特地过来看一看。
呸，呸！那妇女连吐了两个唾沫，愤愤不平地说，明明是对面的矿上出大事了，却非要按在我们龙坑头上，什么居心哪？说完，手指了一下远处的龙岩钼矿。
周华鸣问，矿上出什么大事了？
妇女说，你不知道啊，矿塌了，压死了好几十号人了！你们要核实情况，去边核实去，这里没什么好核实的！
另外一个妇女也附和说，怎么搞的，龙坑人又没有得罪谁，怎么什么屎盆都扣到我们头上来了！
她们的态度很明显，对这种无中生有的谣言很感冒。杨德水笑着说，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你们辟谣来的。
那妇女问，你们是记者？
杨德水说，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我们是记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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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水说，省城来的记者。
一群妇女立即你一言我一语地向他们诉起苦来，矛头直指龙岩钼矿。她们反映的问题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龙岩钼矿多次移花接木，把矿里出事死的人算到龙坑村人头上；二是矿上的污水没经处理直接排进溪里，污染了她们的田地，种什么都没有收成，即使有收成也不敢吃，全都抛荒了。
杨德水问，村里的干部没有跟矿上交涉吗？
一个妇女苦笑着说，村里的干部都给他们收买了，你们可能不知道，现在的村干部只要自己吃饱，哪管村民死活啊！
杨德水说，我听说，村里每户都有在矿上上班的，他们也可以通过工会，向上边反映呀！
一个老妇女说，那是陈年旧事了，矿上早在六年前改制的时候，就一次性买断了大家的工龄，现在矿上工作的没有一个是我们龙坑人。
杨德水说，我听说矿上的效益很好，每年都要到外边招人，这不是舍近求远吗？是不是你们要的工钱太高了？
那老妇女说，工钱多少是大行价，又不是谁说了算，我们也不可能狮子大开口，矿上这么做，主要是担心出事。刚才你也听说了，这钼矿三天两头要死人，如果死的是本地人，赔的钱少了，人家肯定不会答应，天天会到矿上闹。外地人就不一样了，死了也就死了，最多赔上几万块钱，就没事了。
杨德水皱了下眉头说，区里c市里的领导知道这种情况吗？
妇女说，许多领导都是矿上的股东，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谁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假毋知呗！要知道，节省下来的钱都是他们个人的，谁愿意掏自家的腰包往外撒钱呀！
周华鸣说，经常死人，就得经常赔钱，再说，上头要是知道了，还要追究安全责任呢！他们为什么不把赔死人的钱用在安全防范措施上呢？
那妇女说，你们不知道啊，那么大的矿要处处做好安全措施，得要多少钱哪？那肯定是个天文数字！再说，你见过哪个大矿有不出事的？有不死人的？安全措施再周到，难免总有疏漏的地处。与其砸大把大把的钱在看不见摸不着的安全措施上，不如等死了人再赔钱。钼矿的老板金统焕，我们都叫他叫金算盘，他可是贼精贼精，钱都花到了该花的地方，上头的关系结交得可好了，死再多的人，也不会有人来追查责任。
杨德水说，那也不能这么说，他金算盘拨得再精，也不是人人都能听他使唤的。远处不说，就说你们龙坑吧，龙坑出去的胡老胡学书记，那可是铁面无私的人物，要是他知道了这情况，肯定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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