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最是离别伤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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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半个多月的草原之行，终于告一段落，铁骑军一路南下，打算穿越云中郡，翻过大青山南麓，和管涔山，最后通过杀虎口，回到善无城。
经过一片山谷的时候，忽然，漫山遍野的桃林出现在夏无言面前。
繁如群星的花朵随着树枝在夏风里欢快地摇曳着，那片片桃林仿佛成了红雨纷扬的世界。
盛开的桃花像是一片片胭脂，染着富饶的春之山河，又像是一团团云霞，映着充满生机的大地。
夏无言望着突如其来的桃林，一时竟是痴了，许久她望着飘落而下的花瓣嫣然一笑。
绵延数里的桃花为这战乱世道添上一份祥和，谁能想到肃杀的草原竟有如此静美的一面。
南宫燕也浅浅的笑了，她觉得夏无言那一笑，几里桃花瞬时失了颜色。
所有人被那从天而降的花瓣雨震撼地哑口无言，这场雨仿佛洗涤了他们的灵魂一样，去除了那些杀戮后的癫狂。
“他年，若有瑕，定当来此小住。”不知不觉之间，夏无言最终还是穿过的那片桃林，她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在心里默默说道。
铁骑军过云中郡的时候，云中郡郡守及各地县令纷纷来迎，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民众挡住了大军前进的路，跪在地上磕头告谢。
无奈之下，铁骑军在原阳城修整一日，第二天趁着天还未亮，便匆匆出发，哪知听闻消息的民众自发站在道路两侧，一直延续了十几里。
铁骑军在热烈的欢送声中离开了原阳县，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黎民所求其实很简单，简单到很卑微，一个安宁的生存足矣。
连绵几百里的大青山依然巍峨峻岭，远远从山脚下路过，那郁郁葱葱的山林波浪起伏，仿佛是在诉说一件件过往。
藏于山间的是一个个消逝的故事，在冬去春又来中，化为山头的一捧沃土，夏无言又回头望了一眼渐渐模糊的大青山，心里唏嘘一声：那年，她曾来过。
穿过管涔山山谷，雁门郡便近在咫尺，回家的喜悦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尽管铁骑军无数次想过再回雁门郡的场景，可当他们一过杀虎口，仍然惊讶不已。
早早看到铁骑军的民众，赶着牛羊，冲军队而来，甚至有很多人早已烹烤好了牛羊肉，强塞在铁骑军的手中。
结果一路走来，铁骑军每个人手里满满当当塞的都是牛羊肉，塞不下的就挂在马背上，漫山遍野都是热烈的欢呼声。
铁骑军走得很慢，李牧也不推辞民众的热情，微笑着向他们点头致谢，可他身后的将士早已眼圈红红。
“他们是打走匈奴的大人。”一个中年汉子搂着年少的孩子站在人群中。
孩子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张望着，不时发出一些问题，中年汉子含着热泪为他解释。
“我以后也能像他们一样吗？”孩子羡慕地看着那些骑着大马的人。
“那你可要好好练习骑马，不得再顽皮。”中年汉子摸了摸孩子头，轻声说道。
他又想起了那死去的妻子，被匈奴掳掠时，他却无能为力，后来他只找到妻子残破的尸体。
中年汉子哽咽一声，泪水顺着他那满是皱纹的眼角落了下来，滴在孩子的脸上，孩子紧紧贴在他胸前，小声说道：“爹，孩儿会听话的。”
熟悉的灰白城墙，熟悉的欢歌笑语。
铁骑军很远便看到了善无城外迎接的文武百官c黎民。
那一刻，他们似乎没有了平日里的沟壑界限，身份贵贱，只有最诚挚的敬意，随着温热的南风吹到那覆甲军中，吹到所有人的心中。
简单的寒暄之后，李牧下令全军上下痛饮三日。
善无城作为雁北之地第一城，无数货物南来北往，在此中转汇集，吸引了从楚国到魏齐c再到韩秦，最后乃至草原c大漠的商人。
来往商人也跟着欢呼，毕竟一个安定的雁北之地，对于他们有百利无一弊，他们撒着钱币，甩卖各种货物参与庆贺，作为商人，他们有天生敏锐的嗅觉，善无城将会更加昌盛繁荣。
城外十里远等候的李汩李弘两人带领管家几人随着李牧他们一同返回，一路有说有笑，感慨万千。
李牧那运筹帷幄阵斩匈奴十万，长途奔袭扫荡草原，灭胡无数的故事就像天书一般。
昔日芊芊倩影的夏无言已成为威风凛凛的国尉，她那斩杀匈奴的事迹在雁门郡广为流传，民间称颂她为下凡拯救雁门的破胡神将。
李鲜也因军功升为都尉，他日未必不能如同父亲一样，统领雁门郡。
相比之下，他们作为兄长倒是有些惭愧，不过出于真心为他们高兴。
偌大的将军府一如往日的繁华，府中上下全都聚在大门外欢迎。
梨落使劲挤出人群，一眼看到了那个身着白色战甲的身影，好像瘦了些，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颤声道：“姑娘！”
夏无言愕然看了过来，也看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笑了笑，下马走到小翠面前，轻轻拭去她的泪水，暖声道：“梨落，我回来了。”
“嗯！”
卸去一身戎装的日子总是悠闲而漫长的，夏无言已经连续好几多天睡了懒觉。
洗去一身血腥气的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玉树临风，翩翩公子形象，与她阵前的英武冷厉判若两人。
院子里的月季花再一次开始绽放，姹紫嫣红，芳香扑鼻。
在她赏花的时候，李鲜突然站在了院外，一脸无奈地说道：“夏国尉，该去赴宴了！”
“啊？”夏无言眨了眨眼睛，这才想起那日她邀请了军中很多人吃酒，时间恰好定在今日。
李鲜很多时候都很迷茫，为何战场那般英勇的她，在生活中时常丢三落四，仿佛缺了心眼，不过转念一想，这两者之间好像也没多大联系。
“小燕，走啦，喝酒去！”夏无言喊了一声坐靠在栏杆上的南宫燕，依然黑衣劲装的南宫燕腾地一声从两丈高的栏杆径直跳了下来，看得李鲜目瞪口呆。
本来夏无言叫了梨落，不过梨落听闻有军中将士前往，羞涩地拒绝了，死活不肯去。
三人并肩来到了聚德楼前，已然过了午时，闹哄哄的聚德楼车来人往，战后的繁荣景象已经初显，聚德楼又加高了好几层，据说乃是东家重金聘请公输家族所建。
客人都已到齐，主人却未到，军中的汉子一个个面面相觑，不过他们也了解夏无言的性子，倒也不会计较。
夏无言特意包下了聚德楼的最高层，费了好大的功夫，现在的聚德楼一桌难求。
越来越多的商贾来此经商，很多文人墨客来此只求见李牧一面
军中将士看到一身月白男装的夏无言后，全都面色怪异，纷纷起身见礼。
夏无言连忙尴尬地回礼：“各位久等了，额，一时又睡过头了。”
将士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只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颇为滑稽。
“大家都做吧，客家，把好酒好菜全都拿上来，烤全羊也多上几只，”夏无言摆摆手，面色一滞，突然想起自己身无分文，又指了指身旁喜笑颜开的李鲜说道，“他付账！”
李鲜笑容一下子凝固了，脸色如同猪肝，讪讪地问道：“离妹，不是你请吗？怎么是我出钱？”
“因为，我没钱啊。”夏无言摊了摊手，“兄长，我可是罚了一年多俸禄。”
“既然李兄弟出钱，我们就不客气啦，客家，把这酒樽撤了，太小家子气，换大碗，一点酒水还能喝穷我李兄弟？”
“就是，你这酒樽一口没尝到味就没了。”
“各位爷，稍等片刻。”那小厮满脸堆笑地走了，不多时将酒樽换成了大碗。
李鲜眼睛哆嗦几下，却被夏无言一把拉过去坐下。
店家在夏无言的要求下，将菜肴摆在了很大的几张桌子上，又放置烤好的草原羊，看得军中汉子直流口水。
这时的吃饭习惯，大多都是分食，可军中汉子没那么多讲究，在夏无言微笑中，放开肚皮大吃。
李鲜也不甘示弱，不多吃一些，怎么对得起自己出饭钱。
饭桌上，大家争相与夏无言敬酒，夏无言也不推辞，来者必应，几番推杯换盏之后，她的俏脸微红，倒也没有醉倒，这个时代的酒对她而言，真算不得什么。
酒到深处，大家眼眶微红，夏无言升为国尉之后，已经不是他们的军侯，以后也不会与他们朝夕相处。
这半年来，大家深深拜服这个女子军侯，夏无言也常常为他们出头，即便是大战时，从来都是一个人冲在最前面，为他们挡风挡雨，见不得一个部下死去或受伤，她虽然嘴里表现的无所谓，可他们都知道，她一直很在乎他们。
望着那独自倚栏远眺的白色背影，没有人心里好受。
雁门郡似乎又繁华了些，几条隐约可见的街道正在修建，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人们。
就连那街头乞讨的孩子也被接纳，没有恶言恶语，拳打脚踢，偶尔会有几个清楚的铜币落地声，都是那么动听，这个城里似乎多了一份包容。
夏无言转身，露出一个很温馨的笑，连嘴角的弧度，都那么完美到位，充满笑意的眼神，让人无法移开，许久，她才缓缓说道：“祝各位武运昌隆。”
“军侯”这些平日杀伐果断的汉子此刻竟有些哽咽。
“我不甚酒力，诸位饮甚。”夏无言耸了耸肩，莲步微移，负手离去。
“夏姑娘”
夏无言愕然回头，这个称呼好久没有听过了，只见傅袛满脸通红地垂着头，听他小声说道：“袛送军侯下楼。”
夏无言听他口中的称呼变来变去，莞尔一笑，踏步离去。
南宫燕刻意先走一步，惹得夏无言瞪了她好几眼。
两人并肩走着，却一句话没有说，终于快要离开的时候，夏无言开口说道：“我向李将军推荐了你，莫要让我失望，他日也做个大将军，让别人看看，飞虎军出来的，都是好样的。”
“谢姑娘！”傅袛心下感激，抱拳说道。
“不必客气，你的实力我是知道的。”夏无言摆了摆手，“此间事了，我也要去邯郸了，他们那些人你帮着多照应照应。”
“末将领命。”傅袛朗声应道。
“好了，我走了，你回去吧。”夏无言轻笑一声，迈步踏上了石桥。
“姑娘，保重”傅袛高喊一声。
夏无言伸了右手晃了晃，没有回头。
李风眯着眼睛，有些微醺，轻击着栏杆，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心中说道：“谢谢，夏姑娘”
“这一杯我们敬军侯。”有人提议道。
“好，她永远是我们军侯！”
“怎么，舍不得？”南宫燕不知何时如鬼魅般在现在夏无言身旁，看了一眼夏无言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问道。
“是啊，最是离别伤人心呐”夏无言浅叹一口气，挤出一抹笑容，其实她早间又何尝不知今日的宴会，只是不愿面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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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片山谷的时候，忽然，漫山遍野的桃林出现在夏无言面前。
繁如群星的花朵随着树枝在夏风里欢快地摇曳着，那片片桃林仿佛成了红雨纷扬的世界。
盛开的桃花像是一片片胭脂，染着富饶的春之山河，又像是一团团云霞，映着充满生机的大地。
夏无言望着突如其来的桃林，一时竟是痴了，许久她望着飘落而下的花瓣嫣然一笑。
绵延数里的桃花为这战乱世道添上一份祥和，谁能想到肃杀的草原竟有如此静美的一面。
南宫燕也浅浅的笑了，她觉得夏无言那一笑，几里桃花瞬时失了颜色。
所有人被那从天而降的花瓣雨震撼地哑口无言，这场雨仿佛洗涤了他们的灵魂一样，去除了那些杀戮后的癫狂。
“他年，若有瑕，定当来此小住。”不知不觉之间，夏无言最终还是穿过的那片桃林，她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在心里默默说道。
铁骑军过云中郡的时候，云中郡郡守及各地县令纷纷来迎，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民众挡住了大军前进的路，跪在地上磕头告谢。
无奈之下，铁骑军在原阳城修整一日，第二天趁着天还未亮，便匆匆出发，哪知听闻消息的民众自发站在道路两侧，一直延续了十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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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打走匈奴的大人。”一个中年汉子搂着年少的孩子站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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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要好好练习骑马，不得再顽皮。”中年汉子摸了摸孩子头，轻声说道。
他又想起了那死去的妻子，被匈奴掳掠时，他却无能为力，后来他只找到妻子残破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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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无城作为雁北之地第一城，无数货物南来北往，在此中转汇集，吸引了从楚国到魏齐c再到韩秦，最后乃至草原c大漠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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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年来，大家深深拜服这个女子军侯，夏无言也常常为他们出头，即便是大战时，从来都是一个人冲在最前面，为他们挡风挡雨，见不得一个部下死去或受伤，她虽然嘴里表现的无所谓，可他们都知道，她一直很在乎他们。
望着那独自倚栏远眺的白色背影，没有人心里好受。
雁门郡似乎又繁华了些，几条隐约可见的街道正在修建，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人们。
就连那街头乞讨的孩子也被接纳，没有恶言恶语，拳打脚踢，偶尔会有几个清楚的铜币落地声，都是那么动听，这个城里似乎多了一份包容。
夏无言转身，露出一个很温馨的笑，连嘴角的弧度，都那么完美到位，充满笑意的眼神，让人无法移开，许久，她才缓缓说道：“祝各位武运昌隆。”
“军侯”这些平日杀伐果断的汉子此刻竟有些哽咽。
“我不甚酒力，诸位饮甚。”夏无言耸了耸肩，莲步微移，负手离去。
“夏姑娘”
夏无言愕然回头，这个称呼好久没有听过了，只见傅袛满脸通红地垂着头，听他小声说道：“袛送军侯下楼。”
夏无言听他口中的称呼变来变去，莞尔一笑，踏步离去。
南宫燕刻意先走一步，惹得夏无言瞪了她好几眼。
两人并肩走着，却一句话没有说，终于快要离开的时候，夏无言开口说道：“我向李将军推荐了你，莫要让我失望，他日也做个大将军，让别人看看，飞虎军出来的，都是好样的。”
“谢姑娘！”傅袛心下感激，抱拳说道。
“不必客气，你的实力我是知道的。”夏无言摆了摆手，“此间事了，我也要去邯郸了，他们那些人你帮着多照应照应。”
“末将领命。”傅袛朗声应道。
“好了，我走了，你回去吧。”夏无言轻笑一声，迈步踏上了石桥。
“姑娘，保重”傅袛高喊一声。
夏无言伸了右手晃了晃，没有回头。
李风眯着眼睛，有些微醺，轻击着栏杆，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心中说道：“谢谢，夏姑娘”
“这一杯我们敬军侯。”有人提议道。
“好，她永远是我们军侯！”
“怎么，舍不得？”南宫燕不知何时如鬼魅般在现在夏无言身旁，看了一眼夏无言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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