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入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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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马夫长吁一声，马车也停了下来，高渐离缓缓睁开眼睛，透过车帘看了一眼，车外看着像是街道的模样，两排有着热闹的商铺，这几日，他的身体渐渐恢复过来，可却浑身无力，嘴角也生出了浅浅的胡渣，他颓废地躺在车上，静静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愿去想。
“下车了，到蓟城了。”车外有人喊了一声。
车门被打开，来人探头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你也好的差不多了，该下来了。”
高渐离半睁着眼睛，看了来人一眼，便随他下了马车。
“此次入燕，效命于燕王喜，各头领吩咐诸位兄弟，不得误事，尽快将本营建造起来。”墨渊淡笑着对众人说了一声，看见高渐离下了马车，他转向高渐离问道，“不知这位兄弟有何打算？”
高渐离摇了摇头，辗转多年，居然又返回了故地，可早已物是人非。
“节哀顺变，还不知兄弟高姓大名？”墨渊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自知他的遭遇，轻声说道。
“高渐离。”一道嘶哑的声音从高渐离口中说出来，满是沧桑。
“原来是高兄弟，高兄弟若是无处可去，不如随我们一起去驿站落脚如何？”墨渊揖了一礼，朗声说道。
“我回故居，多谢巨子救命之恩。”高渐离拜了一礼，转身晃晃悠悠地离去。
“巨子，为何对那人如此客气？”墨渊身旁的朱头领不解地问道。
“他啊，胜过世上很多人了，必有一日天下震惊。”墨渊笑着摇了摇头，又想起那日高渐离那誓死不屈的眼神，也许这对他是一次机会，若是他走出来了，必将如凤凰涅槃一般
回到故居的高渐离，望着那满地的瓦砾，默然不语，闭上眼睛静静地躺在废墟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梦里醒了过来，冰凉的雨水落在他的脸上，打湿了他的鬓角。
他肆意地撑开双臂，任那雨水打湿衣衫，此刻，他只想淹没在雨水里
可是连他这个简单的要求都不能满足，一柄花绸伞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他恼怒地放眼望去，却见一个蓝衣女子撑伞站在他的身边，静静地望着他，那个眼神一如很多年前看过的那般，平静如水。
他隐约中记得这个女子，似乎是墨渊身边的一个头领。
“死是最愚蠢的选择，自然也是最轻松的选择。”
女子轻轻将伞放在他的头顶，微微一声叹息，悄然冒着雨水离去，似乎从来未出现过一般，只有那散着幽香的花绸伞提示他，刚才的一切不是一场梦
婚礼忙完以后，入邯郸的日子也渐渐接近了，夏无言抱了一堆竹简扔给了李弘，李弘看到竹简上邹衍这个名字后，欣喜异常，竟然是稷下学宫阴阳家著作，很快李弘便沉迷于那五行之说。
夏无言托李牧的亲兵将羊皮囊送给了司马尚，自是不愿与他道一些别离的话，依李牧所说，此次去邯郸可能会是一年半载，都城好友曾传信告知他，王上将会重用他。
花了好几个夜晚，夏无言将司马尚的矛术传授一遍，一一指点李鲜，能领悟多少只能看他自己。
趁着空闲时间，夏无言又一个人去一趟南宫烈的竹林，那里早已人去楼空，竹杯上附着点点灰尘，她在门前的大树下，果真挖出了一坛雪花酿，深深望了一眼竹楼，提着雪花酿落寞离去。
这一日的清晨，城外的草尖上还沾着露水，李牧与夏无言带着五百亲兵已经开始出发了，李汩几兄弟还有他新过门的妻子，带着许多奴婢站在城外远远地望着他们离去，梨落也在人群当中，她默默为夏无言祈祷，保佑她一路平安。
司马尚站在高高的城头，李牧离去之前，将所有的雁门军务尽数托付与他，直到看不见人了才叹了一口气，许久，折身而回。
一路南下的路程中，无人不长眼敢招惹李牧，沿途官府派出护卫扫清道路，护送李牧一行人，还有许多黔首自发前来送行
夏无言与南宫燕骑在马上，望着那无穷无尽的巍峨山岚，顿生感慨，人于天地间，还是太渺小。
他们经过了那一日楼阊被埋伏的树林，此地早已被清理干净，仿佛所有事没有发生一般，无论是赵国，还是秦国，皆都缄口不言。
李牧破天荒地坐在马车里，日夜研读夏无言刻下的兵书，那一条条至理名言，为他打开了新的大门，又在他脑中进行了激烈的思想碰撞。
车队行了五日，邯郸城模糊的影子便远远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作为赵国的中心，以及天下北方最大的城池，邯郸城无一领域不是其他国家的标榜。
邯郸城分为赵王城和大北城，李牧等人所到的地方便是赵王城，也是王宫所在的地方，王城建立在邯郸的最高处的坡土上，都城为夯土版筑，墙外周以城濠，辟有高大的青铜城门，高几十丈。从城墙上的累累伤痕可以看出，这里曾经经历一次次战火的洗礼。
王城四周围绕着护城河，又划分为三座小的城池，东城c西城c北城。
赵国龙台便建立在西城之中，是赵王执政的地方，西城东西南北四面皆有一座青铜大门，分别雕刻着四象之形。
一路向南穿过南面的城门，转向西面，在往龙台的驰道上，李牧等人缓缓走过，一路走来，早有兵将传令，入宫之门大开，无需经过检查。
交纳了兵器，李牧留下亲兵和一干仆从，带着夏无言穿过最后一道库门。
夏无言放眼望去，只见一个广阔的大庭出现在眼前，足以容纳数万人，在视线的尽头有两座重檐高楼，左为宗庙，右为社稷，两座高楼之间矗立着一座气势恢宏的九层大台，每层高五仞，大台之上便是赵王议政处理政事的龙台，也是举行新君登基c凯旋c献俘的地方。
大朝之时，前往大殿的文武大臣沿着高台两侧的斜道拾级而上。
面对赵国王宫巍峨雄壮的宫殿，夏无言从一开始都在膛目结舌之中张望，她又哪里见过这般景象。她一边走一边惊叹赵王宫的规模，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修筑起来的高台建筑，居然只是战国时代一个诸侯王的居住之所。
夏无言站在高台上俯瞰广阔大地，将整个王宫尽收眼底，巍峨c华丽c古朴的赵王宫，规模巨大，宫廷楼阁c舞榭歌台何止千计。
两人由宫人带领，从大殿外的东侧廊道穿过，又经过几道大门，到了一个叫做延庆殿的偏殿，此时早已下朝，赵王一般会在此处理政事。
赵王丹拖着病体早早在此等候李牧，前些日子，相邦申毋官以身体不适为由第三次递交了辞呈，他无奈之下，只得应允，于是将信平君廉颇提拔为守相，以廉颇的资历足以担任相邦一职，可是他的性子骄横，赵王丹虽然目前能够压制他，但自知大限将至，一旦太子即位，又讲如何？因为，赵王丹仅仅将廉颇提于守相，若是春平君能够返回赵国，那么相邦一职自然属于他。
夏无言跟随李牧进入了延庆殿，只见一位面容憔悴的老人，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看上去有些黯淡，据她所知，赵王丹也不过四十，怎会如同一个垂暮老人？
赵王丹看到来人之后，黯淡的眼神才微微有了一些光泽，因长期染病满是色斑的脸上露出一个沟壑纵横的笑容。
“臣李牧参见王上。”
李牧看到赵王丹的模样，心下一酸，连忙跪下行礼。
夏无言学着李牧的样子，也行了一礼：“臣夏离参见王上。”
赵王丹欣慰地笑道：“大将军毋须多礼，寡人等候多时，今日总算见到大将军的风采，大将军雁门一战，可谓扬我国威，寡人为大将军贺。”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说话的时候因为牵动了肺部，轻轻咳嗽了几声，立即有宫人送来茶水。
“谢王上，雁门之战，乃所有将士用命，臣不敢居功。”
李牧左掌压着右掌，揖了一礼，轻声说道。
“呵呵，这位便是杀敌三千，单枪匹马斩单于的夏将军吧？”赵王丹看着李牧谦卑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夏无言露出诧异的眼神。
“臣，臣确实杀过。”夏无言着实不知如何回答，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李牧，见他目无斜视，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赵王丹见那年轻小将一副羞涩而惴惴不安的模样，又听他结结巴巴答非所问，心下大喜，这可是一块璞玉啊，不像那些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手，油盐不进，说话滴水不漏，心思难以掌控。更可喜的是，他目前的军职低微，着实可以拉拢成自己的心腹人才，可他一想起此人乃是李牧的义女，又有些犹豫不定，若将女子提拔为将军，那些朝中的老顽固或许又要多说些什么吧！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这次无论是谁也不能违了自己的心意。
李牧见赵王丹脸色起了变化，以为他对夏无言有了不悦心思，连忙单膝下跪道：“王上，离儿她年幼不懂事，第一次觐见，有些紧张失礼，还请王上宽恕她妄言之罪。”又瞪了夏无言一眼，低声道：“还不跪下。”
夏无言讪讪地单膝下跪，微垂着头。
“呵呵，大将军何出此言，夏将军乃灭匈奴之功臣，寡人赏她还来不及，又如何会罚她。”赵王丹淡笑一声，又向宫人高呼：“来人，赐两位将军座。”
宫人们很快抬来了案牍与席毯，又引着李牧与夏无言跪坐在虎皮毯上。
“谢王上。”李牧恭敬地谢了一声。
“大将军此次回邯郸，寡人欲任大将军你为假相。”赵王丹捏着手中的茶杯，紧紧盯在李牧脸上，见他大为震惊的模样，摆了摆手道：“大将军且先莫要推辞，听寡人讲完。”
赵王丹忽而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前些时日，秦国相国吕不韦曾遣使者入邯郸，有意和谈，可如今朝中人才凋敝，除了大将军，实在不知何人能替寡人分忧，不知大将军可愿出使秦国，定下盟约，迎回春平君？”
李牧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揖首说道：“臣愿为王上分忧，不知何时出使秦国？”
“秦国那边传来的意思是在来年开春，大将军便在来年春水融化时，替寡人去一趟咸阳吧。”赵王丹抿了一口茶，微笑着说道。
“臣领命！”李牧单膝下跪说道。
“听闻大将军在邯郸还没有住所，寡人便将武阳君旧宅赐予大将军。”赵王丹面容和悦地说道。
“多谢王上赏赐！”李牧心中着实感激万分，赵王丹居然为他连住所都选好了。
赵王丹面色一缓，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夏无言，沉声道：“夏卿乃大将军义女，此次立下大功，自有赏赐一并送到，可据寡人所闻，夏卿仅为军中柱国，着实屈才了，这样吧，寡人便封夏卿为将军，他日立下战功，必再行赏赐！”
“王上，万万不可，离儿她资历尚浅，怎可担此大任？”李牧急道。
“大将军言重了，有功不赏，寡人心中难安，此事便就这样决定了，明日早朝，一并宣布。”赵王摆手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一丝不悦。
夏无言得意地努努嘴，看了李牧一眼，那意思分明在说，还是赵王大气。
“两位将军此行劳累，寡人便不多打扰，下去吧！”赵王丹疲惫地说了一声，面色恹恹。
“臣告退！”李牧与夏无言齐声说道。
在宫人的带领下，李牧两人与留下的亲兵奴仆汇合，又在宫卫的护送下，一路到了大北城武阳君府，留下地契之后便离开了。
武阳君府上的牌匾早已不见，像是缺了门牙一般，玄黑色的大门，门前屹立着两只魁梧的狮子，多彩的琉璃瓦，镂空的雕刻，随处可见的亭台楼阁，将富丽堂皇诠释到了极致。
好大的手笔，夏无言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比雁门的将军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奴婢和亲兵们开始清扫整个府邸，忙进忙出，夏无言在府邸里转了一个来回，府内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她依然选择了一处临着河水的偏僻院落作为居室，南宫燕自然也随她一起。
梨落因为年幼的缘故，来一趟邯郸要受很多苦累，虽然她百般哭求，但夏无言为她身体着想，依然拒绝了她。此时两个个年纪稍大的女仆奉命前来服侍夏无言吃穿住行，她们以前在将军府与夏无言倒是见过几面，暗暗听闻知道这位姑娘脾性很是随和，待下人和善，于是，她们也表现的很自然，这倒让夏无言非常满意。
吃完饭后，夏无言在河边小亭里练了一会剑，洗完热水澡，很早便躺在床上，想着明日的早朝，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又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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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了，到蓟城了。”车外有人喊了一声。
车门被打开，来人探头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你也好的差不多了，该下来了。”
高渐离半睁着眼睛，看了来人一眼，便随他下了马车。
“此次入燕，效命于燕王喜，各头领吩咐诸位兄弟，不得误事，尽快将本营建造起来。”墨渊淡笑着对众人说了一声，看见高渐离下了马车，他转向高渐离问道，“不知这位兄弟有何打算？”
高渐离摇了摇头，辗转多年，居然又返回了故地，可早已物是人非。
“节哀顺变，还不知兄弟高姓大名？”墨渊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自知他的遭遇，轻声说道。
“高渐离。”一道嘶哑的声音从高渐离口中说出来，满是沧桑。
“原来是高兄弟，高兄弟若是无处可去，不如随我们一起去驿站落脚如何？”墨渊揖了一礼，朗声说道。
“我回故居，多谢巨子救命之恩。”高渐离拜了一礼，转身晃晃悠悠地离去。
“巨子，为何对那人如此客气？”墨渊身旁的朱头领不解地问道。
“他啊，胜过世上很多人了，必有一日天下震惊。”墨渊笑着摇了摇头，又想起那日高渐离那誓死不屈的眼神，也许这对他是一次机会，若是他走出来了，必将如凤凰涅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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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梦里醒了过来，冰凉的雨水落在他的脸上，打湿了他的鬓角。
他肆意地撑开双臂，任那雨水打湿衣衫，此刻，他只想淹没在雨水里
可是连他这个简单的要求都不能满足，一柄花绸伞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他恼怒地放眼望去，却见一个蓝衣女子撑伞站在他的身边，静静地望着他，那个眼神一如很多年前看过的那般，平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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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无言托李牧的亲兵将羊皮囊送给了司马尚，自是不愿与他道一些别离的话，依李牧所说，此次去邯郸可能会是一年半载，都城好友曾传信告知他，王上将会重用他。
花了好几个夜晚，夏无言将司马尚的矛术传授一遍，一一指点李鲜，能领悟多少只能看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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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清晨，城外的草尖上还沾着露水，李牧与夏无言带着五百亲兵已经开始出发了，李汩几兄弟还有他新过门的妻子，带着许多奴婢站在城外远远地望着他们离去，梨落也在人群当中，她默默为夏无言祈祷，保佑她一路平安。
司马尚站在高高的城头，李牧离去之前，将所有的雁门军务尽数托付与他，直到看不见人了才叹了一口气，许久，折身而回。
一路南下的路程中，无人不长眼敢招惹李牧，沿途官府派出护卫扫清道路，护送李牧一行人，还有许多黔首自发前来送行
夏无言与南宫燕骑在马上，望着那无穷无尽的巍峨山岚，顿生感慨，人于天地间，还是太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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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城分为赵王城和大北城，李牧等人所到的地方便是赵王城，也是王宫所在的地方，王城建立在邯郸的最高处的坡土上，都城为夯土版筑，墙外周以城濠，辟有高大的青铜城门，高几十丈。从城墙上的累累伤痕可以看出，这里曾经经历一次次战火的洗礼。
王城四周围绕着护城河，又划分为三座小的城池，东城c西城c北城。
赵国龙台便建立在西城之中，是赵王执政的地方，西城东西南北四面皆有一座青铜大门，分别雕刻着四象之形。
一路向南穿过南面的城门，转向西面，在往龙台的驰道上，李牧等人缓缓走过，一路走来，早有兵将传令，入宫之门大开，无需经过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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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赵国王宫巍峨雄壮的宫殿，夏无言从一开始都在膛目结舌之中张望，她又哪里见过这般景象。她一边走一边惊叹赵王宫的规模，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修筑起来的高台建筑，居然只是战国时代一个诸侯王的居住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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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无言跟随李牧进入了延庆殿，只见一位面容憔悴的老人，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看上去有些黯淡，据她所知，赵王丹也不过四十，怎会如同一个垂暮老人？
赵王丹看到来人之后，黯淡的眼神才微微有了一些光泽，因长期染病满是色斑的脸上露出一个沟壑纵横的笑容。
“臣李牧参见王上。”
李牧看到赵王丹的模样，心下一酸，连忙跪下行礼。
夏无言学着李牧的样子，也行了一礼：“臣夏离参见王上。”
赵王丹欣慰地笑道：“大将军毋须多礼，寡人等候多时，今日总算见到大将军的风采，大将军雁门一战，可谓扬我国威，寡人为大将军贺。”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说话的时候因为牵动了肺部，轻轻咳嗽了几声，立即有宫人送来茶水。
“谢王上，雁门之战，乃所有将士用命，臣不敢居功。”
李牧左掌压着右掌，揖了一礼，轻声说道。
“呵呵，这位便是杀敌三千，单枪匹马斩单于的夏将军吧？”赵王丹看着李牧谦卑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夏无言露出诧异的眼神。
“臣，臣确实杀过。”夏无言着实不知如何回答，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李牧，见他目无斜视，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赵王丹见那年轻小将一副羞涩而惴惴不安的模样，又听他结结巴巴答非所问，心下大喜，这可是一块璞玉啊，不像那些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手，油盐不进，说话滴水不漏，心思难以掌控。更可喜的是，他目前的军职低微，着实可以拉拢成自己的心腹人才，可他一想起此人乃是李牧的义女，又有些犹豫不定，若将女子提拔为将军，那些朝中的老顽固或许又要多说些什么吧！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这次无论是谁也不能违了自己的心意。
李牧见赵王丹脸色起了变化，以为他对夏无言有了不悦心思，连忙单膝下跪道：“王上，离儿她年幼不懂事，第一次觐见，有些紧张失礼，还请王上宽恕她妄言之罪。”又瞪了夏无言一眼，低声道：“还不跪下。”
夏无言讪讪地单膝下跪，微垂着头。
“呵呵，大将军何出此言，夏将军乃灭匈奴之功臣，寡人赏她还来不及，又如何会罚她。”赵王丹淡笑一声，又向宫人高呼：“来人，赐两位将军座。”
宫人们很快抬来了案牍与席毯，又引着李牧与夏无言跪坐在虎皮毯上。
“谢王上。”李牧恭敬地谢了一声。
“大将军此次回邯郸，寡人欲任大将军你为假相。”赵王丹捏着手中的茶杯，紧紧盯在李牧脸上，见他大为震惊的模样，摆了摆手道：“大将军且先莫要推辞，听寡人讲完。”
赵王丹忽而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前些时日，秦国相国吕不韦曾遣使者入邯郸，有意和谈，可如今朝中人才凋敝，除了大将军，实在不知何人能替寡人分忧，不知大将军可愿出使秦国，定下盟约，迎回春平君？”
李牧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揖首说道：“臣愿为王上分忧，不知何时出使秦国？”
“秦国那边传来的意思是在来年开春，大将军便在来年春水融化时，替寡人去一趟咸阳吧。”赵王丹抿了一口茶，微笑着说道。
“臣领命！”李牧单膝下跪说道。
“听闻大将军在邯郸还没有住所，寡人便将武阳君旧宅赐予大将军。”赵王丹面容和悦地说道。
“多谢王上赏赐！”李牧心中着实感激万分，赵王丹居然为他连住所都选好了。
赵王丹面色一缓，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夏无言，沉声道：“夏卿乃大将军义女，此次立下大功，自有赏赐一并送到，可据寡人所闻，夏卿仅为军中柱国，着实屈才了，这样吧，寡人便封夏卿为将军，他日立下战功，必再行赏赐！”
“王上，万万不可，离儿她资历尚浅，怎可担此大任？”李牧急道。
“大将军言重了，有功不赏，寡人心中难安，此事便就这样决定了，明日早朝，一并宣布。”赵王摆手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一丝不悦。
夏无言得意地努努嘴，看了李牧一眼，那意思分明在说，还是赵王大气。
“两位将军此行劳累，寡人便不多打扰，下去吧！”赵王丹疲惫地说了一声，面色恹恹。
“臣告退！”李牧与夏无言齐声说道。
在宫人的带领下，李牧两人与留下的亲兵奴仆汇合，又在宫卫的护送下，一路到了大北城武阳君府，留下地契之后便离开了。
武阳君府上的牌匾早已不见，像是缺了门牙一般，玄黑色的大门，门前屹立着两只魁梧的狮子，多彩的琉璃瓦，镂空的雕刻，随处可见的亭台楼阁，将富丽堂皇诠释到了极致。
好大的手笔，夏无言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比雁门的将军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奴婢和亲兵们开始清扫整个府邸，忙进忙出，夏无言在府邸里转了一个来回，府内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她依然选择了一处临着河水的偏僻院落作为居室，南宫燕自然也随她一起。
梨落因为年幼的缘故，来一趟邯郸要受很多苦累，虽然她百般哭求，但夏无言为她身体着想，依然拒绝了她。此时两个个年纪稍大的女仆奉命前来服侍夏无言吃穿住行，她们以前在将军府与夏无言倒是见过几面，暗暗听闻知道这位姑娘脾性很是随和，待下人和善，于是，她们也表现的很自然，这倒让夏无言非常满意。
吃完饭后，夏无言在河边小亭里练了一会剑，洗完热水澡，很早便躺在床上，想着明日的早朝，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又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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