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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大漠孤烟直(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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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孤烟直(20)

    湖荨等人提着东西喜滋滋地回去,向张骞汇报情况去了,张骞右手把玩着湖荨给的羌桃入了城,前进的步伐被打断了,一对扭打在一块的俩个男人挡住了张骞的去路,堂邑父上前拖走了他们,张骞等人继续前进,不曾想他们又扭打到张骞的面前,堂邑父又欲上前拖。张骞喊住了他,向何郝使了一个眼色,何郝是西域团队的大力士,遂上前将扭打的俩个男人像分面团一样轻松分开。

    两个男人的着装丝毫不同,且阶级相差悬殊。一个华珠嵌服,一个朴素无华,湖荨见那俩个男人斜恨地瞪着何郝这个外来之人,欲上前为何郝做翻译,刚踏出一脚就被张骞拦了下来,不让湖荨上前。湖荨解释道,大人何郝听不懂姑墨话的,还是我上去替他翻译翻译做一做解释,免得起了冲突伤了和气。无论湖荨再怎么解释张骞都不让她上,直到二人略微平静下来,有人上前劝说加上何郝的求助,张骞才让湖荨上前。

    但是平静些的二人丝毫没有要罢手的意思喘了一口气,又继续叫骂,就算被何郝牵制住了,手脚还在乱抓,口角依旧不断,那朴素无华的男人脸上布满了血淋淋的抓痕声嘶力竭地,朝那同样没讨到便宜的珠翠肥肠的男人龇牙嘶吼,就像头饥饿的猛兽一般张着血盆大口,想将眼前的男子撕咬个粉碎。

    眼中蔓延千里的仇恨,由此看来之前两个结怨跟深地固的人就经历了一番生与死的决战。只是奇怪的事为什么没有人围观看热闹,也没有人喊官呢?堂邑父上前劝诫张骞莫要多管闲事,道,

    大人咱们是外来的人,到了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莫要逞强,要是摊上祸事又要延误行程了。许凝之跳了出来,哼了一声道,

    你没见到那俩个男人打的死去活来没人理吗?要是我们走了,说不准就要发生人命案子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不过像你这般冷酷无情之人是不会理解的,

    被许凝之说得里外不是人的堂邑父,遂与许凝之争执起来,气喘吁吁道,你与那湖荨混久了也变得妇人之仁了,天下那么多人各有命数,你能一一救得过来吗?

    许凝之回道,是,但是既然让我遇上了,我就得救我就得帮,还有别有事没事扯上湖荨。我警告你,许凝之的口才向来高于嘴笨的堂邑父之上,堂邑父突兀拱手在张骞面前跪了下来,郑重道,大人,听我一句劝莫要在他人地上伸张正义,你瞧他二人拳殴无人出面,说明当地的官员都不愿插手,想必二人都是极其固执难缠的人,若是沾惹上恐会像牛皮糖一样难甩。张骞扶起了堂邑父,道,“堂兄长放宽心,且再等一等,”正在此时湖荨走了过来,向张骞禀明情况。张骞问道,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仇怨?

    湖荨叹了一口气,为了钱发生的纠纷,当时因为二人太过固执了这个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连当地的官员管怕了,就任由他们在街上打了,解决问题了。堂邑父附和上去,道,大人我说的不错吧!官府连他们都不想管了,可见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到了水火不容的份上了,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说话间攥着张骞就要离开,湖荨的一声冷笑立刻打断了,遂道,

    其实他们没有多大的仇怨只是因为一句话,俩个人原本是老板与伙计的关系,只因那老板无意间说了一句倒卖香料能挣钱本是随口一说,却不想那伙计想也没想,就倾尽所有家财,连那聘媳妇的礼金都拿去倒腾香料,结果就赔的个倾家荡产,刚谈成下聘的媳妇也跑了,老母亲被气死了。和和美美的家庭转眼之间,就变了得四散的尘埃,死的死逃的逃,那不到二十的小伙计一撅不振,瞬间皱少年脸,一夜之间脸上是爬满了皱纹。他一说年龄的时候,我都吓了一大跳,

    什么他二十岁不到?许凝之眯了眯眼,瞅了瞅那朴实的小伙计,蹙了蹙眉,亦道,我还以为他年过花甲了,没想到没想到,

    许凝之遂掏出了自己怀里的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看到自己脸上无皱纹,他也就放心得收下了镜子,

    堂邑父正好看到这一幕翻了翻白眼,恶心死我了。

    湖荨接着道,所以小伙计要求那老板赔偿,可是那老板死活不肯赔偿,说他无责任。城里的官府判老板无责任,但是出于同情老板还是给了小伙计一些钱的,但是伙计不满,将自己衰老c母亲死亡c媳妇告吹全部算在了老板头上,

    此事已然闲置了好几天了也没有个结果,官府也是难缠,老板迟迟拒小伙计于千里。当时那小伙计也是豁了出去,毫无顾忌,想着反正什么都没有了,命一条与老板来个鱼死网破,于是整天与老板耗,坐在老板门口,赶走了老板不少的客人,还威胁老板赔偿若是不赔偿,就将他所知道的商业机密抖露给别人,气得那老板当时就咯血,那老板也如法炮制向小伙计索要医药费,一来二去周围的民众也就不觉着新鲜了无人肯理了,就由着二人闹。整个故事听了下来,

    众人得出的结论便是那老板占理了,湖荨建议道,大人,事咱们没碰上倒还可以不管,可是既然遇上了不能不管,张骞弯眉一笑,湖荨便知道张骞同意她的看法,并且有计策了,湖荨直接说出了张骞的心思,大人,您一定有主意了,对吗?遂让湖荨附耳过来,见湖荨一下点头一下哈腰的,许凝之的嘴巴嘟得似蜜獾的嘴一般长,心里那个痒啊!那个好奇啊!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蚊子,飞到他们的身边,听他们在说一些什么。

    又见湖荨匆匆拉着许延,又与其耳语了一番,许延面色勉强剜了湖荨一眼,似是不大情愿。但是最后还是同意了,因为是大人的命令。许延拖拖拉拉地尾随湖荨,走到了两名男子的面前,何郝放开了早已麻木的双手,手一送俩人又像黏皮糖黏在了一块,无奈又被何郝牵制住了,湖荨岔了岔腰,问二人是否想和解。俩人心有灵犀地摇了摇头,坚决抵制与对方和解,尤其是那小伙计,哭地稀里哗啦道,

    和解,哼谈何容易,那小伙计固执板越,除非我那未婚妻子重返,生母死而复生,我那脸能够重返青春,赔的钱都能返回来。这四个条件缺一不可,只可惜我那未婚妻子已然下聘于他人,生母永远无法复生,而我的脸也永远不能返回原来的样子了,而我的钱也永远不能回来了,覆水难收。

    说到此处那小伙计潸然泪下,先是坐在了地上慢慢啜泣,随后像撒泼耍赖的男人一般嚎啕大哭,假的很,湖荨蹲下了身子拍了拍那小伙计削弱的肩膀,随后抚在那小伙计的耳畔说了几个字,随后食指按了按那小伙计的肩膀,湖荨在长安曾经向人讨教过一两招,说人的肩膀有一处暗穴,轻轻一按能使人吐露真相,方才听两人陈述事件前后,湖荨就觉得不对劲,那小伙计躲闪间似有隐瞒,加之其大哭湖荨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怀疑了。因而想出了这个法子,是否有效后说。

    随后那小伙计对着老板仰天长叹大哭一场,是我,是我病急乱投医,是我自己害死了母亲,是我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是我自己的错误,可是可是我也是无奈,母亲常年卧病在床,身患疾病。家中实在是没有钱再去买药了,我一听到老板说倒卖香料可以挣钱,所以我就偷走了母亲积攒多年,给我成亲的积蓄。我想试一试,我想我的运气不会差,可是谁曾想我居然遇到了香料老板,

    那可恶的香料老板不善于经营,陪走了我所有的钱,然后一走了之,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呆了昏了,天地在不停地旋转,我的脑袋都是嗡嗡响。知道真相后的母亲,也被我气死了,我知道老板没有错,我之所以要缠着老板就是为了泄一泄自己的愤怒,再说了要不是他无意中提起的话,我也就不会小伙计的哭声越来越大,老板舒坦了一口气,指着坐在地上哭的小伙计,怒道,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人,想当初我待你也不薄,居然将脏水都泼到了我的身上,你母亲吃的药你以为真得有这么便宜吗?我实话与你说余下的药钱是我贴的,我一连贴就是贴了好几年。赫勺沙,你真是个实打实的白眼狼,比夜里荒漠的白眼狼还要毒,你还以为那药铺的老板是多年为你减轻负担之人吗?我告诉你是我。老板说出那一句是我的时候,湖荨感觉他的心都快要碎了,赫勺沙愕然,又恼又悔,十分懊恼。愤怒转向于那药铺的老板,那老板与赫勺沙纠缠了许久气力精神早就支撑不住了,加上刚才的一口血,眼睛一昏一暗,身体嘎嘣一搐遂倒在了地上。

    不好,许长医快上前看一看,湖荨连忙催促,话未落许延已然坐在了那老板的身旁,握着他的手掐住他的人中穴,半天方缓过气。那小伙计也是跪在一旁泣不成声,自责的自己随后开始打自己巴掌,唰唰作响,我不是人,我不是人。语气加重的同时手劲也在加重,顾盼,左右脸颊红得飞肿,老板是多年的孤家寡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这么些年了只留下赫勺沙一个伙计,前几年他得了伤痛,身子骨已然走下坡。他已然寻思着自己归天,就让赫勺沙接下自己的店铺。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看走了眼,老板伤心欲绝便改了主意,赫勺沙忘恩负义不能托付,

    赫勺沙流着泪忏悔道,老板我错了我真得错了,以后我不找您麻烦。我我走还不行吗?我离开您的视野还不行吗?您别生气行吗?我走,赫勺沙缓慢起身恋恋不舍,堂邑父摇了摇头,明显对斗转星移般转变的形式而费解,抱着臂咬着牙,与身边的一同观看形式的刘栉城讨论了起来,

    “您说这是不是太荒谬了,我的脑子到现在都没有转过来。我还有些懵懂,您看懂了吗?还有那湖荨的魅力怎么那么大,您瞧那俩个男人任谁都不听,哼,她一上去偏巧就静下了心,听一个女人的。”堂邑父的口气有些不屑,又有些妒忌。

    一眼崇敬的刘栉城自然是不能容忍,堂邑父诋毁湖荨的,气韵都加重了不少。“哦!听您的口气我怎么听出了一些妒忌味道,男子汉大丈夫胸怀天下,犹如那大江大海,能撑下千万条船。而您为何偏偏容不下一位比你优秀的女人呢?试问是男子汉大丈夫之行为吗?”比你优秀的女人,

    这一句话宛若一根棉里针深深地扎进了堂邑父的心脏,是的,他的心很痛从未有过的伤痛,在湖荨没来之前他是整支西域团队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是湖荨一来他就立刻被冷落了。他的位置已然被湖荨占去了,大人跟前的红人早已黄成了枫叶。张骞护着她湖荨,许凝之没皮没脸地赖着湖荨,连刘栉城都替湖荨说话,湖荨怎么了究竟有什么魔力让所有的男人女人,对她如此尊重,而自己呢?就应该被冷落吗?他不服她只是一个新人而已,大人就如此器重她,堂邑父哑口无言又羞又怒。

    但是他不能对刘栉城发怒,只能选择闭口不言,再看一眼刘栉城一脸的欣赏与爱意,堂邑父渐渐看出了一些端倪,他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刘栉城身后久久凝视他的女人,那个傻傻的女人眼里坠满了星c珠光,天上挂着的那颗太阳也是比不得她眼睑的光芒。幸福如蜜一般浸透了她的心房,点亮了她的生命。焕发般的容光折射了出来,

    光芒能够照亮黑暗星空,就像个可人的小媳妇,在期盼丈夫的一个一笑回眸。她嘴角微挑能甜到一众人,像是沉浸于自己美好甜蜜的想象中一瞬,成亲又或是耳鬓厮磨。她的脸上升起了红晕般迷醉的晚霞,堂邑父忽然觉得有点淡淡的悲伤,他觉得枡达有些悲凉,她兴许还不知道自己梦里的人,

    此刻已然将那一颗心投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更可笑的是什么呢?是那个女人不费一兵一卒,更不需要无限的付出以及生命的代价就能紧紧圈住,她心中男人的一颗心,抓住他的眼球,要是她知道了又会如何呢?若自己是她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付她,咬牙切齿想了许久,罢了,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堂邑父并不想让她难过,毕竟她待刘栉城的一颗心是众所周知的,堂邑父唯一佩服的女人只有枡达,因为她可以毫无保留地爱刘栉城,即使刘栉城只能成为她人生中一位记忆犹新的过客。不像湖荨一般逃婚抛弃丈夫,不负责任。堂邑父越想越气,越想越烦。遂转身盯天上略过的雄鹰,它们展着翅膀自由自在地翱翔。渐渐的堂邑父的心思平懈了下来,让自己沉淀了下来,注意力转向了其他方面。

    “大人,”湖荨兴致勃勃地冲向了张骞,伸出双手向张骞讨要什么,张骞爽朗得解下腰部的玉鎏佩环递给了湖荨,在堂邑父的眼里就像外出的丈夫归家,解下贴身之物递给妻子一般熟练自然。随后又回到两个男人的身边。蹲下了身子将方才向张骞讨要的东西,镇压在了一张纸上,随后许延也从兜里掏出了一支分叉的毫笔与一块粗糙开裂的墨,水洗过了一遍的羊毫笔顺了不少,许延一边念汉文,

    湖荨则一边翻译出来列于纸上弓着背,这些都是赫勺沙消皱的妙药以及老板调理身体的药。许延不停交待着用药忌讳,特别在赫勺沙的药尾单上注明了一点,喝此药期间忌讳怒c哀俩种情绪,并且要心怀感恩及心情爽朗之心。湖荨微窃了一会儿药单暗暗佩服许延,

    许延接着嘱咐赫勺沙道,

    你的病症皆因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造成了,如若此后能心平气和淡如水,必然不会再复发,还能保你长年不老。长年不老?赫勺沙似乎不大相信,说话间湖荨又掏出了,前几天从张骞那儿讨要来的菰湮花干,给你,这里一共有九十九瓣花干。你一天吃一瓣搭配着咱们许神医的药就能起到效果了。你也知道你一夜衰老也不是说,顷刻之间就能复原的。你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日食一瓣配着药饮,少一天那都是不行的。要不然就会前功尽弃,一定要记得我的话。

    至于这药钱你有手有脚,人高马大的不怕挣不到钱,第二你这媳妇之事,小伙计我们中原有一句俗语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兴许是你与这小媳妇有缘无分,但是我瞧着你五官端正,想必容颜恢复后,必然是相貌不凡的男子,还怕找不找好女子吗?届时缘分自然会来,只要自己踏踏实实的,未来一切前途光明,

    第三,我方才听了你老板的一番话,我真是替你感到幸运啊!他是你人生路途上的贵人,默默地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千万要记得一句话切莫忘恩负义,做人得讲一份情谊。赫勺沙点了点头,老板含着血涕泪齐下握着湖荨与许延的手,多日来的头痛也缓和了不少。他激动地语无伦次,赫勺沙答应湖荨,许延自己一定会重新做人,踏踏实实的不会再做自己没把握的事了,

    棘手的问题总算解决了,俩人也准备起身让出了道,许延拉着老板顺便问了一句,老板这城内最近可有什么大事,我们知道也好早做些准备,回避一下。老板擦了擦泪回忆道,有,但是你们应该回避不了,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面食大赛,各色花样的面食齐聚于姑墨城内,我们姑墨有面食文化,什么馕c面c花卷因为我是开饭肆的,要不是那小子胡搅蛮缠,今天我都要一同前去的偷师。

    赫勺沙搭腔道,

    长医,那城中心有一个吃面比赛,若是谁吃的多就会有奖励,许延先是不屑,还一脸清高傲慢道,

    切,我许延什么奖品没见过,我,但是当赫勺沙说出奖品的名字直接吓趴许延,奖品居然是荪墩九支迩花,一簇开九支的荪墩九支迩花,只记载于传奇色彩的奇花,他也只是在医术药书当中见过它的描像,与葱岭雪莲并称为西域药王后,雪莲为药后,而药王则是荪墩九支迩花。

    巧的是二者从未凑齐过,至今天涯永相隔。如果许延赢得的吃面比赛,那么自己将会是史上第一位凑齐药王药后的人,说不定还能记入史册。许延已经迫不及待得要进姑墨城内了,湖荨抬头间,许延已经背了老板走了好几十步了,愕然不已,

    这是要去哪里啊!

    有几个同僚胳膊肘蹭了蹭许凝之,

    许长医什么情况啊!直接撂下我们就走了,许凝之也是一头雾水,

    上一回暴走是他们两幼时的事,许延家里的后院又养了好几头母猪,他时常会一人偷偷地去猪栏里看猪,一天行走于猪栏与前院至少五六回,一回猪栏里的排闩栓的不够严实,母猪嗷的一声咆哮,肥硕重达二百多斤的母猪扭着塌塌的肉,越了出来,像跳高一般,短暂停留于空气当中,它的嘴角弯成了月牙,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但是不巧得是头重脚轻一头栽在了猪食盆内,但是依旧阻挡不了母猪欲出栏的决心,她托着二百多斤的重量,紧随暴走许延的身后,而许延也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喊叫,使出了吃奶的劲赛过越栏杆的母猪,

    是的,眼前这一幕的确将他瞬间拉回,许延童年被母猪追着跑的画面,许凝之的目光蓦然回顾身后一大群气喘吁吁的同僚,不怎么厚道得笑了笑。

    沉淀许久的堂邑父,陡然转过身子,特意观察刘栉城眼神细微的变化。他的眼睑擦出了妒忌的火光电光火石,堂邑父甚至还能嗅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刘栉城在默默地妒忌着,堂邑父此前居然从未观察到,不得不说生于宫闱之人,心思果然缜密细如针。他们的心思就像沉入海底一般的石头,如城府般深沉诡谲,除非自己主动曝露,否则无人能察觉半分。他将自己的心思藏匿得如此之深,真是高明。本以为保密工作做的滴水不漏天衣无缝的刘栉城,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苦心隐藏还是让人看出了破绽。

    一行人在老板的带领下进了姑墨城,一进姑墨城一股浓郁四溢的面食香气,大片滚滚的蒸汽滚了起来,锅盖一掀浓蒸气滚蒸了起来,随后扩散到空气当中四散开来了。沿路一阵一阵滚热的热油滋拉浇在一滩撒满胡蒜c香菜c花生碎c的热面上滋拉的声音清脆极了,嗯!像吃下一块清脆香甜的腌萝卜,咔嚓咔嚓脆,有些同僚已经联想到了那种滋味,但是有些同僚却觉得那是手撕鸡的声音,酥脆的鸡皮皮肉分离,鸡油滋了一声,轻轻一咬那脆脆的软骨,简直能飞上天。众人脑海中已然是浮想联翩,吞咽唾液的声音无限放大。

    配料的香气被滚烫的热油激发了出来。因为正值饭点,同僚们的脑袋早就不安分得转了转去,按都按不住。他们贪婪得吸食空气当中的香味,肚子里也随即发出了饥饿的信息,咕噜咕噜似沸腾的热水连续不断。路边的面食是可以免费品尝的,因而同僚们越发按耐不住。侍机待发,只待张骞的一声允诺,

    既然是免费的张骞也是不能拒绝,因而允准了。令下,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东西流窜至各个摊位,大块朵颐,稀哩嗉噜起来了,

    湖荨问道,大人,你要吃一些吗?要不要我舀一碗给您吃,是要面汤的还是干拌的面条,要香菜还是不要,张骞乍然一闻芹菜,脸色返青像香菜,又青又臭,眼角随即怵了怵,见张骞脸色不大对劲,

    湖荨即刻反应了过来,拍了拍脑袋,觉醒过来,

    哎呦,对了大人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最怕吃芹菜的,这一点自己怎么忘了。湖荨真是不懂走南闯北,腥风血雨见过无数的张骞居然被一颗芹菜给遏制住了,小小的一颗芹菜竟然比那锋利无比,斩杀人不下千百的利刃还要厉害,

    也是唯一能让面不改色的张骞吓青脸的东西,许延迅速附提点道,大人是不食芹菜的,你是不是忘了,一碗清汤素面即可,湖荨灰着脸又换盛了一碗清汤,不过说实在的湖荨曾多次幻想过,有一天自己能不用付钱,也能吃东西的情景,可惜那只是想象。现在却梦想成真了,就像做梦一般。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了,不用钱也能吃东西。

    湖荨挤进一堆层叠珙错的人海人山中,脂粉香气发酸的汗气揉和成一股怪怪的气味,就像湖荨接受不了的发酵马奶一般,又酸又臭。湖荨屏息凝神,幸亏一阵风吹了过来带走了不少酸臭气息,但是湖荨一呼吸那酸臭的气息,还是一股脑得灌入湖荨的鼻腔,湖荨的脑袋一个劲地发晕,捏着鼻子,匆匆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历经艰难困苦又挤了出来。

    汤水撒出半碗碗内只余下一坨面,张骞接过碗宁静地看了看湖荨,湖荨一个劲地催促张骞,道,大人快些吃再不吃就凉了,就是汤少了一些。湖荨催促个没完,似乎忘记吃面要用筷子的这件事。

    张骞最后吐露出一句,没筷子啊!你让我用手吃吗?这又不是手抓饭。湖荨匆匆忙忙又去拿筷子,但是没有发现筷子了,都被人拿走了。身边刚好有一颗枝桠树,湖荨能够得着。湖荨灵机一动折下了一根干枯的枝桠树枝,一掰就折成了两段。做成了一双现成的筷子,

    湖荨:“给,大人,筷子都被拿光了,您就勉强凑合用一用我自制的筷子,天热无害够健康,”张骞二话不说结过了湖荨手中漆黑,甚至还沾满泥垢的自制筷子,张骞没有多言,自然地往衣角蹭了蹭,然后吃起了面。堂邑父与湖荨又开始作对了,

    较劲道,“湖荨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那边有筷子故意不给大人,”堂邑父的话让湖荨窝了火,之前对堂邑父的印象略微缓和,现下又打回了原型,湖南毫不犹豫地反击道,

    又作妖了是不是,你以为我吃饱了没事干吗?有现成的筷子不拿偏偏要自己手削筷子吗?堂邑父你能不能,别总像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一般婆婆妈妈的,老找女人的茬。你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吧!我哪里惹了你,你要是不服我们打一架,我与你单挑。

    许凝之又站了出来,岔着腰挡在了湖荨面前,道,

    堂邑父,你要是敢打我的湖荨,我就跟你没完。湖荨一把挪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许凝之,

    “不用你我自己可以,我今天想听一听他到底想怎么样,一个大男人成天到晚得与我一个女人过不去,处处挑我的短,冷言冷语讽刺我就耐闷了。我是得罪过他呢?还是在背后说过他坏话呢?我是与他有何仇怨。他不就是让女人抛弃过吗?他至于将所有的女人一棍子敲死吗?那又如何,女人也分人去啊!有些女人朝三暮四三心二意,但是有些女人却是有情有义,棍棒拳头都赶不走,忠心耿耿。

    你凭什么一概而论,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佳遇人不淑。遇到了女人当中的败类,因为一个女人对所有女人仇视,也真是莫名其妙。今天本姑娘就要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咱们打上一架。”

    堂邑父也是气得手打颤,猛地一声吼,吼退了认真与其争执的湖荨好几步,湖荨不甘示弱喘着粗气道,道,“你吼什么,你除了吼还会什么,你以为就你会吼吗?我告诉你,我也会吼,

    湖荨特意踮起了脚尖,双手扶着腰。瞪大一双铜铃眼,振奋气势。人虽然不比堂邑父个高,但是气势绝对不能输,

    堂邑父:“我告诉你你听着我不与你吼,我要是与你吼,我就不是好汉。”堂邑父灰溜溜地走了,

    湖荨又觉好笑又觉得生气,

    笑的是堂邑父骂不过他,紧抿嘴唇气的脸青耳赤像鼓气的泡泡鱼。只能通过嘶吼来抗议。气的也是堂邑父吼她,因为她着实吓了一大跳,心脏到现在还是扑通扑通得乱跳。堂邑父实在是不会与人辩驳,尤其是女人,

    只能向张骞求助,指着这个眼中跋扈张扬的女人,委屈地涕泗横流,道,大人,你瞧一瞧你救回来的都是个什么女人,她不仅抢了我的饭碗,还出言不逊攻击我嘴巴那么毒c那么辣。

    我堂邑父长到这般年纪了,什么苦没有吃过,现今居然被一个女人指着头顶骂我。大人我已经知道你现在有了湖荨,有我与没我关系都不大了,我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如此,好,今天我便与你们分道扬镳算了,说完话堂邑父迅速离开。

    而湖荨却再也笑不出来了,振振地呆凝。耳畔回响着堂邑父的那一句,是你抢了我的饭碗。站在一旁的许凝之,默默安慰湖荨,道,

    别理他他就是妒忌你,他的小肚鸡肠所有人都是清楚的。之前他在大人身边又当向导又当翻译的,别提有多趾高气昂了,说话都带了三分粗气,别提多嚣张了。

    妒忌心难道不是紧存于同性之间竞争的吗?怎么异性之间也会有竞争,湖荨一直认为堂邑父针对她,就是仅仅建立于他仇视女人加上自己又是逃婚的事上,今日要不是他气急吐露真相,恐怕自己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被一位异性当成了竞争对手。

    堂邑父哭哭闹闹的预备离开,许延等人迅速追了上去,一把扯住堂邑父的衣裳,不让他离开。并且狠狠地斥责了他一顿,许延当着众人的面道,

    你堂邑父是与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咱们一起蹲过匈奴人的大狱。一路从匈奴逃出来,要不是你沿途射杀飞禽走兽,我们怎么能活到今天。

    你功不可没,你的功劳又岂是湖荨能比的,你在我们身边几年,她又在我们身边几年。况且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你与她较劲实在是有损自己的风度,人们常说越活越明白,你呢?反倒是越活越回去了。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咱们现在应该是同仇敌忾的时刻。你们怎么都光顾着自己呢?这让大人多为难啊!堂邑父,大人为了大汉已然付出了常人,所不能付出的东西,亲情c爱情,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给大人省一些心吗?你这一走我们又要耗费许多时间来找你,很费时间的好吗?

    许凝之走上前,欲为湖荨正词。还未开口,许延圆目一睁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扫过许凝之如冠玉般的脸颊。许凝之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挨了一巴掌懵懂的许凝之呆呆地捂着自己浮肿的脸,斜楞地看着兄长浮现于空中的手掌,许延从来都不舍得打自己的兄弟,这是他第一次教训许延凝之,巴掌打在许凝之的脸上,却疼在许延的心上。

    许凝之的做法许延早就看不惯了,一味地偏向湖荨,激发矛盾。许凝之峥了半天,唰地一下羞红了脸。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的亲兄长赏了几个巴掌,一圈红粉中似含露,又羞又臊,吞吞吐吐地道,

    你打我,你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打我,许凝之是多么骄傲高傲的人,他在众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糗,让他以后如何立足。许凝之的泪唰地一下落了下来,许延指着许凝之严肃警告道,

    我告诉你许凝之,我们不可能因为一些个人的情感阻碍,前功尽弃的,尤其是你别整天缠着湖荨,别惹别人厌恶。说好听一些叫缠,说的不好听些叫做骚扰你懂吗?我们许家丢不起这人。我早就想说了,许凝之,既然别人的心不在你的身上,你多说c多做也无益。你只是在践踏你自己的尊严,我最讨厌这样的关系了暧昧不断,就像一颗牛皮糖糯米糖一样,当断则断藕断丝连的,像什么一回事嘛!

    喜欢并不是给予她人负担,给予她人道德绑架不要打扰她人的生活,而是默默地在她的身后懂吗?还有就是那些像你一意孤行的人,你一意孤行我无话可说是你的权利,但是你要知道你你一意孤行的同时,其实你你也在进行一场豪赌,你在赌对方是否会被你感动,那么同时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届时,她又或是他会当着你们的面,带走他心里挚爱的姑娘,又或者是男子与他或她成亲生孩子。你不能有抱怨也不能怨恨他又或她拖累了你的青春,因为这是你赌输的结局。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

    说到藕断丝连暧昧不断,湖荨觉着许延凝重的神色有意扫过了湖荨,湖荨只觉的身上一阵寒凉。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直视许延的眼睛,因为她害怕他的眼神,就像黑夜中突然发闪的猎豹般烱亮的眼睛,好像是在告诫她让她适可而止,别再拖着男人暧昧不清了。

    真是精彩啊,小伙计鼓起了掌。

    刘栉城暗暗地低下了头,故意探堪了一眼枡达的脸色,她低下了头若有所思。

    刘栉城希望枡达耳朵没有塞棉絮,能将许延的话听进去,

    哎呦,与你们说着说着,我都忘了比赛了,我的荪墩九支迩花呀!药王啊许延一声长哀,绵延数千里。小伙计赶紧凑在许延耳畔安抚道,

    无妨,你现在去还赶得及比赛应当未结束。小伙计一说许延的一双脚即刻生出一对风火轮,顷刻领着小伙计赶往比赛现场。兴许是他生了太多的气,肚子饿死了,一连吃下好几十碗面赢得了比赛,拿着奖品,挺着个圆鼓鼓的大肚子回到客栈。

    那一夜许多人都失眠了,

    是的他们究竟在做什么,这是一场危险的旅行,难道大伙不应该是众志成城拧成一股绳子,齐心协力地望前走吗?然而现状却是争风吃醋,甚至是妒忌。尤其是湖荨在榻上辗转反侧,数了差不多几千只羊,也没有用。

    失眠啊失眠,

    次日湖荨就顶着一对熊猫眼,去给张骞递送姑墨国的详细信息。顺便讲解一下有关姑墨的风土人情,以防犯了人家的大忌。但是因为昨天一夜未眠湖荨头疼欲裂,便讲解便打着哈欠,

    “姑墨的处于沙漠腹地,春季多风多沙,夏季呢?哈多暴雨,姑墨国农业多以大枣c羌桃c棉花为主哈”湖荨拭去眼角的哈欠泪,继续道,姑墨国哈。张骞察觉出湖荨不在状态。关切:

    “停停停,你怎么回事讲解一下姑墨国人情风土就哈欠连天,是不是昨晚失眠了没睡好啊!”湖荨呵呵了几声,遂道,

    “嗯!恭喜您猜对了,我真的一晚上没睡觉,瞪着乱坠的天花板,像个楞子一般盯了一夜。所以还是希望大人哈能够理解我的哈欠连天,因为我也是不想的,”湖荨将前因后果叙述完毕之后,

    张骞就明白了其中缘由,遂:你睡不着是因为许凝之为你挨了一巴掌?

    湖荨的哈欠立刻止住了,精神随之一震,慌乱不已连忙解释道,大人不是这样的,我与许凝之只有友情没有所谓的男女之情,他是我来到西域,除了大人,吉丽以为对我最好的人了,他什么东西都想着我,上一次哪霓莲果,他自己都舍不得吃还有给我吃,他待我是真心得好,我不想太直接得伤他的心。但是我保证自己从头到尾都对他只有一个义,侠义的义字。

    我与大人一同走西域其实也是想让自己长一长见识,不想就此荒废人生,我没有想到要惹麻烦,给您添乱的,如果是给您三千烦恼丝多添了一丝,我很抱歉。

    还有一点大人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我觉得我还是到厨房与西林帮忙吧!远离男人的纷争,老实做一个厨娘,就可以了。我的到来的的确确是抢了堂邑父的饭碗和风头,昨天他将事情吐露出来,我想了一夜,我觉得整个团队矛盾集中点都聚焦于我的身上,许凝之c堂邑父c许延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同僚看不惯我呢?所以我选择退出这个位置,不再给你添麻烦,

    张骞凝视着湖荨,全程十分认真地倾听完湖荨所有的诉求,直到湖荨诉求完毕方开口,他开口便是冷笑,令湖荨颇为费解,

    他又是冷笑又是点头,盯着湖荨就像能一眼看穿天际一般

    他问湖荨相信他的眼力吗?湖荨崇敬道,那是自然的,大人的眼力湖荨怎么能不信任呢?湖荨跟在张骞身侧也有一段的时间了,她知道张骞的眼力那叫一个厉害,他是真人不露相,他极少言语,但是对任何事情却洞若观火,能够一语道破真相。

    上一次的危须国事件也是如此,短短几周他就对危须国了如指掌,并且给予逃脱方案,其实那个时候张骞等人已然万事具备,只欠国礼一个东风了。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判断失误过,就像经验丰富眼尖的猎人一般,从未在捕捉猎物上发生过失误。湖荨对张骞很敬佩的,很崇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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