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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章 搬山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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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顶天立地的大川叔,居然是个怕极老婆的小男人。

    于是,连日来,我就这样借宿在大川叔正儿八经的“家”里,每天由他和她媳妇儿——凶巴巴的金四娘一齐为我扎针c换药。几服药下来,腿伤不说痊愈,但起码好歹是保住了小命。调养之余,还能偷偷翻阅金四娘书房里那些珍贵的道医典籍,也不至于百无聊赖。

    期间大川叔在南化的朋友也陆续打来电话通气,告知阿霞已经做完笔录,但由于文物办一行人的家属还在不断闹事,暂且不方便放她回家,只得继续待在派出所由民警陪护。看来,她以后在文物办,也是待不下去了。至于工作队家属的过激行为,想来也可以理解:梁虎和张燕两口子家是做生意的,好不容易在体制里混了个编制,谁知正当年,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两家父母怎么接受得了?那林慧也一样,正值丈夫孩子离不开她的日子,家里人又哪里肯罢休?高茂才和冯晋华自然也是各自家庭的顶梁柱和掌上宝,牵动着至少十来口人的神经人多嘴杂,已经散布出去的流言蜚语,哪是这么容易平息的呢?

    然而,这一切还是给赵信芳主任给压了下去。她家里毕竟背景最深,闹出这么大个动静,结果本地舆论对外依旧坚持宣称只是“挖掘事故”。后来,文物办几人由单位统一赔偿了一笔抚恤金,封了口。最后,在她“引咎辞职”做出表率后,事情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至于风水周,大川叔临走前把他遗落的天地八卦盘c铁算盘以及鲁班尺,统统从肉疼得不行的耳朵手中要了过来,交给了鲁滨川,请他抽空到马尾村,把遗物埋在了以风水周他师父刘老头的俗名命名的“顺德渠”旁边的石碑脚下,多少了却了这段道缘。而对米老板,耳朵和我感激他救过我们一命,各自拿出一万,加上大川叔自愿捐出的一万,则转账给滨川大兄,通过他找机会匿名交给他的遗孀,也算有个交待。

    最终,这段神奇的意外之旅,还是应了一个“不了了之”的结果,只可惜了,那几个由于自己或是他人无妄的野心,赔上了卿卿性命的庸人。

    在大川叔家养伤的日子里,我每每想到这些,还是多少会勾起若干沉重的思考,比如: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呢?

    “哼!臭小子,没事好好养着,别给老娘想些有用没用的玩意儿!”看我凝望着远处发呆,只道是我“中二病”又犯了,给我换药的金四娘不见则已,见了愈发气恼,压着怒气帮我包扎好伤腿,叼着香烟,踩着复古舞鞋发出清脆的“啪嗒啪嗒”响声,风风火火地带上门出去了。

    有首歌,曾经这么说:女人是老虎。从前我不怎么觉得,见了大川叔夫妇,我算是见识了。

    别人家男主外,女主内,大川叔家里,却一直都是大川叔从家务水电,包到饮食起居。难怪,金四娘对于大川叔外出归家晚了如此大为光火,估计多半是因为服侍她妥帖的人没了。这泼妇,到底是给宠坏的。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回忆起她当日里那股狠气,顿时背后一凉:

    那天,我听闻金四娘竟然就是大川叔那据他所说“温柔贤淑,相夫教子”的内人时,我下巴都惊得几乎掉到地上。幸好我脑瓜子灵光,一见事态不妙,赶紧丢掉双拐,往地下一拜,给那金四娘赔罪道:

    “阿姨莫怪,小侄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阿姨,恳请阿姨看阿叔面上,略施妙法,救救小侄!”话一说完,我自问是没什么问题的。正在为自己的随机应变感到得意,哪知,那女人竟愈发震怒地转过身,柳眉倒竖,红唇微抿,紧绷了一张保养得十分细腻的精致粉面,怒到:

    “阿姨?阿姨!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记住了,叫老娘‘金姐’!”话音未落,只见寒光一闪,几十枚暴雨梨花针已经照我和大川叔劈头盖脸打过来,精准地落在我俩的下巴c肩窝c手腕c膝关等处。我只觉口舌无力,腿软筋酥,一个站立不稳,就往前一个嘴啃泥,脸面朝下摔了个实实在在。

    “擦,我的脸!还得靠它吃饭呢!”我心说不妙,更糟糕的是,金四娘已经招呼了门人把我抬出大门,看来,今晚,要在这大东北的夜幕里,饱尝西北风了!

    “等等!四娘!小李,在地穴里,救过我呢!”脸朝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挣扎着吐出话来的自然是大川叔。我想,他可能说的是养尸地里尸花鬼藤那次吧,话说回来,其实他救我也不止一两次了吧,不想他还挺重情义。

    “哼,那就还你个人情,治好你的腿就给老娘滚!”金四娘闻言一愣,犹豫了下,还是招招手让人从门口又把我抬了回来。

    就这样,连日来,我就被金四娘全力以赴地救治着,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表面上,她除了对我凶巴巴的态度一如既往以外,其实反而对我开放了越来越多的便利。譬如她那门人都要避嫌的书房,她不在时,我倒是被默许可以跑进去自由翻阅;还有偏室里各种形状奇特,用途各异的针砭灸器,我甚至可以随便拿到铜人上尝试。兴许,是勤快的大川叔一直在她媳妇儿跟前替我说好话吧?

    这么想着,我也巴不得赶紧好起来,好帮他分担点活儿家务什么的,也不能就这样甩手赖在人家家里白吃。不过,当下还是先抓紧时间看看这些思想清奇,构思玄妙的典籍再说吧!思忖着,我不由得往那案头抓起一本,翻开一扫,只觉与大部分旧书不同,再一看,才发现:

    这本封皮上写着《望气》一词,封底提着《内观》二字的旧书,竟然是用清秀的繁体正楷,一笔一划抄录的!

    我看内容看似跟医术无关,本不想细看,只打算随便翻翻。哪知刚翻阅了几段,就被其中描述的奇妙思路和感知秘法所吸引,忍不住一口气读了个通透,还不解馋,又连看几遍,才满足地靠在实木椅子上,闭眼消化起书中所说的理论来。

    良久,我才兴奋地跛着脚立起身子,一瘸一拐地跑到后院,从厢房里找了一只茶杯,往荷花池里舀了一杯水,放定在池潭边上,按那书中抄录的方法,对着那杯静谧的清水,凝神望视起来。

    良久,自然除了水,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竟然没有气馁,反而兴致勃勃地通过移动视点,调整目距,宁神刻视,感受起那杯清水的频率来。偶然捕捉到一丝“气机”,却又稍纵即逝后,我索性把各种科学的,传统的,国学的,外来的方法试了个遍,以求再现那动人心魄的神奇——我这人虽然是医学出身,其实知识结构蛮繁杂的,从文史到艺术,医技到计算机,多年来均广有涉猎,只是大多数学问只学了个皮毛,弄个略懂;因此纵然兴趣爱好众多,拿手的只有普外西医一个分支勉强可算——不过现在那些杂七杂八的知识反而派上了用场:只见我试着松弛了精神,等那脑海里的成像逐渐趋于本能后,终于“看”到了那浮于水杯上白渺渺的清气!

    大喜过望的我顿时深感奇妙,忍不住用那刚迈入门槛的“望气术”观察起周围的世界来。四顾里一打量,深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只见:白墙灰瓦凝聚着青色寒气;厢房里有火烛升起的是黄气;厕所污秽飘散着黑气;前院梅花还在长开,盘绕的是生发的绿气;厨房饭厅还残留着肉食的红气眼花缭乱间,只觉五色之气各行其道,井井然按那五行八方有条无紊遁行无阻,流动中竟散发出一种和谐的平衡来。

    好不容易从这种心随气动的感觉中回过神来,我不由佩服起这设计大宅风水的高人。略一思忖,不由自语,这金四娘,还真有些本事。刚好大川叔来叫我吃晚饭,我忍不住硬着头皮打探起他媳妇儿的来历。大川叔犹豫了下,正在想怎么问答,一抬头已经看到了靠在饭厅门栏边上抱了手,伸出两指夹着香烟的金四娘,连忙堆笑着岔开话题,请她入座吃饭。只是耳聪目明的金四娘自然已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看了看我,吸了一口,吐出两只嵌套的烟圈,平静地代大川叔回答道:

    “没错,老娘我祖上,自古就是‘搬山道人’。”

    “搬山道人”?!这几个字,在我记忆里其实并不算陌生。

    这个充满神秘的称谓,打小自听唐瘸子讲那个曾让我魂牵梦绕的故事起,已经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了一颗蓄势待发的种子。我只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见到真正的高人,得其点拨一二而且,我更没想到,想象中本应仙风道骨的道者,怎么却是,这副尖酸刻薄,不讲情面的泼妇模样——

    “偷看我手抄的家书,罚跪三个时辰,晚饭也没得吃!金大川,你要敢求情,也跟这臭小子一般下场!”金四娘说着,转过身,扭着纤细的腰肢折回屋内,坐到主位上,依旧指桑骂槐地数落大川叔道:“你们这些臭男人,给你点好脸色,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大川叔闻言,只得对我无奈地苦笑一阵,微微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忽地发觉金四娘瞪了凤眼在看他,惊得连忙低下头,扒起饭来。

    我只得认栽,老老实实跛着脚跪在条石地板上。心说幸好小腿已经恢复大半,否则我还真受不住这严厉的体罚。正想着,忽然闻到一阵香喷喷的肉味,哇呀,今天大川叔家晚饭竟然是吃的肥羊!那肉香融合了薄荷草叶的香气,只往我那不争气的鼻孔里钻进来,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馋道:

    “好香啊!阿叔你们吃什么呢?”

    “呃,小李,本来,这羔羊肉,四娘说是买来给你补补的”大川叔偷眼观察着金四娘的眼色,小心地答道。

    “哼!金大川你别胡说,那小子病体初愈,哪受得了温补,这羊我是专门给你炖的,你多吃点!”说着,硬是把锅中炖烂的羔羊肉,全部舀到大川叔碗里,看着他面露难色地吃完,才翘起脚叼着烟斗坐到一边。几个门人见了,赶紧识趣地各自吃完,收拾了碗筷,退了下去。

    我只得眼巴巴看着本来属于自己的那份肥羊被大川叔硬撑着吃完,只觉肚子又咕咕叫了一波,眼睛却盯着那锅底剩下的残汤,再也移不开了。

    “哼哼,别急,还有两个半时辰呢。”金四娘看看手腕上的金表,吐出一个烟圈,悠闲地闭上眼,一边养神,一边淡淡地说道。我闻言心中一凉,三个时辰,就是六个小时,饿杀我也!而且看金姐这架势是要跟我耗上了,她倒好,吃饱喝足,气定神闲地坐着发发懒,打个盹什么的倒是容易。可怜了我这肉食动物,本来若是没见着好吃的,饿个天把也倒好说,可偏生刚才一直在被最喜欢的肥羊肉诱惑,鼻子里眼睛里现在还是那美味的色香,肚皮也是不争气,从刚才起就在那咕咕叫个不停,这种感觉,折煞老子了。

    可那金四娘径直往那儿一坐,明摆着就是不让大川叔偷偷给我送吃的了,究竟如何是好?

    转悠着眼珠想了半天,我却一点办法没有,只觉得意识已经逐渐开始开小差,眼里看到的影像也慢慢模糊起来。我也懒得约束自己,索性让那懵懂的自我,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放任其自由驰骋起来。我只觉恍惚中自己若然化作一头呼啸山林的猛虎,嘶吼声荡气回肠,落脚处万兽叩首;一眨眼,却又化作一只振翅高飞的大鸟,忽而扶摇直上,忽而乘风而下;待到心神又定,已变为一尾乘风破浪的蛟龙,先卷了云行雷布雨,又汲了水倒海翻江如此万千变化,顷刻间已如过眼云烟,在脑海里如过电般转瞬即逝,待到神回本体,藏于心中时,我竟像被吸入自己体内一般,没入一道气势澎湃的旋涡中直到眼前一亮,我已凌空悬浮在一片星海中,惶恐地四处张望了良久,才在远处模糊地看到三个晶莹透亮的小人,若隐若现,若即若离,顾自高谈阔论,把酒言欢。见我过来,眨眼间小人却已变得和我一般大小。再一走近,我只觉得自己竟然化成了其中一个,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跟另外两人一般的宽松长衫。虽然看不清另外两个的面容,却只觉得,仿佛已经认识了他们,很久,很久

    和那两位相处很是神奇,似乎只需待在近旁,就能知晓他们所想;他们也仿佛能读出我心中所思一般,总能跟我想到一处。无声地聊了一番之后,我只觉他们思维清奇,认知独特,似对医术颇有见地,不由自主把话题转移到我的伤腿上,正想跟二位探讨。那青衫的已经对那紫杉的笑了笑,让他拨开云雾,显出一汪清水,那水中涟漪一住,我竟然看到了两棵乌黑骇人的巨树,树皮已然溃烂,似乎病得很重。我正想发问,那青衫之人已经祭起清气,灌注进那水影中的巨树根底,两手拨水一般,把那黑气聚拢一边,清气布扬开来。那番英姿,宛若高人泼墨绘丹青,又如圣贤提笔讲经纶——只是站在近旁观摩,我已是感觉神清气轻,灵肉畅快,正想深入请教,却被一阵凉风灌体,引得我端地一个激灵,跌下星云来!

    睁眼一看,还是跪在那堂前屋内,青石板上,两旁悬烛通明,四周风轻云淡,那金四娘,还是依旧翘着修长的玉腿慵懒地坐在躺椅上叼着烟斗闭目养神,只是身边多了个大汗淋漓地给她揉肩按腿的大川叔。

    什么情况?

    我刚想问大川叔是否已经罚满时间,却先闻到那桌上满满的肉香,忍不住馋得站起身,抓起那备好的碗筷,盛满一碗热饭,毫不客气地吃将起来。待到吃个大半饱,我才发觉看着我目瞪口呆的大川叔,自觉失态,连忙讪笑着说道:

    “阿叔,我太饿了,也不知有没跪满三个时辰金姐她还没醒,你就通融一下”

    “不是,小李,你的腿,好了?”大川叔依旧张大了嘴巴,指着我的健壮如初的伤腿,问道。

    我闻言一惊,这才注意到腿脚已经灵变得如获新生一般好使,回头一看,那两条没用多久的双拐,依旧新崭崭地躺在地上,已然光荣下岗了。

    “哼哼,果然有慧根!大川啊,你看看你,教了你大半辈子,连‘气’的门槛都没摸到,人家小伙子不过半天,‘望气’,‘内观’两大精要,已经完全入门,要我怎么说你啊你!”说话的是金四娘,一双凤眼先是对我现出难得一见的赞许,随即落到大川叔身上,夹杂了爱怜的埋怨中难掩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哈哈,后生可畏!小李的悟性怎是我这不成器的老汉能比的。”大川叔非但不介意,反而爽朗地一笑,说道:“况且,我不有你了吗?咱家有一个高人还不够?人莫贪心。”说着,炽热真诚的目光硬是把那强势非常的金四娘看得眼光柔和下来,腮边更是泛起一丝不经意的绯红。

    “哼!油腔滑调,当年我是怎地迷了心窍,才被你这没根骨的老油条骗到手的!”金四娘嘴上还不饶人,脸上的表情却已然缓和了许多,一边招呼我吃着饭菜,一边忍不住好奇,问起我悟透道门的经过来。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把以前怎么随性看书,广泛涉猎,遇到瓶颈如何找思路,试方法的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金四娘听得也是连连称奇,等我一口气说完,才转而对大川叔说道:“听到没?这孩子十年来读过的书,比你这老油条一辈子啃过的都多!叫你没事多读读书,你就不听,咱家又不缺家具,老弄那些力气活儿,伤身体”她语重心长地说了大川叔一通,见他搓着手笑着连连点头,知道难说动他,索性停了话头,自语道:“算了,幸好有我帮你调养,要不就像你那几个老同学,只能轮椅上过下半辈子了”说着,忍不住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照大川叔眉心轻轻指了一指,交待道:“下次再敢擅自跑出去折腾,老娘就带着儿子离家出走!”吓得大川叔连忙一口一个“不敢,不敢,夫人息怒,有话好说”

    我这才看出,他夫妇二人关系原来极好,也是心情大顺。听金四娘的意思,我虽然习得“内观”之术后,调动出魂魄力量,生命已无危险,但掌握这些法门依旧需要时间,为避免走火入魔,保险起见,还得继续在她眼前服药调养几日,气血顺畅后才肯放我回南化找阿霞。

    我也没啥选择,心想晚几日就晚几日吧,我对阿霞有信心,咱俩这刻骨铭心的感情,岂是异地分隔所能冲淡的呢!转而一想,不行!阿霞这妮子,虽然脾气倔强,然而容貌身材,举止气质本就脱俗,最近看来,更是愈发凸显成熟魅力,指不定被那些登徒子看上,若是耍耍手段,强撩得手,那我岂不亏大!还是先下手为强,称她还被滞留在所里,关心下她的好。

    主意已定,连忙跑去找大川叔请他让熟人帮我联络阿霞,打通电话后,对方也不怪大川叔这么晚还打搅,大致搞清我和阿霞的关系后,反而有些不解,忍不住问道:“杨小姐中午就获准回家了啊?没联系你么?”

    我一惊,头脑一炸,只得谢过大川叔的朋友,挂掉电话,难免垂头丧气。刚把手机递回给大川叔,电话就响了起来。他一接起,寒暄了几句,马上又递回给了我。

    “阿霞!”我听到那朝思暮想的声音,心都化了,还来不及跟她展开心扉,互诉衷肠,却先听到一个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李子,我,家里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时间太晚回不去,要在他那儿住下了”

    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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