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晚焕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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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说汴京最有名的娱乐之地除了花间堂外还有什么的话，那自然是以自身特技闻名的名雀班了。
名雀班里集结了各种各样好玩好看的节目，有杂耍、角斗、戏曲等，但其中最出名的，也最让人意之外的是一个以说书为生的先生——晚焕。
名雀班堂内宽敞大气，堂最上方有一高台，台上摆着一张红木长桌，桌上仅仅放着一本书，一把折扇，一块醒木。
由于是晚焕说书的原因，台下宾客满座，虽不说人声鼎沸，但也人气儿颇高。
晚焕扫了眼台下身穿鹅黄色对襟素服，衣摆上绣着淡淡青荷的焦芊依，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但片刻后又隐了下去。轻咳两声，说：“上回说到了渔家女偶遇鲛人，与鲛人相爱，却因身有旧疾而抱病在床，命不久矣……”
晚焕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像是卡壳一般。台下的听客们纷纷耐不住性子，催促了起来。
“晚先生，你倒是快点开始吧！”
“对啊对啊，盼后续都盼了好几天了。”
焦芊依见听客吵吵囔囔的，忍不住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大家安静，再这么闹下去，晚先生更不会说了。”
“想不到这位姑娘还是挺了解在下的。”
晚焕看着焦芊依，嫩白清秀的脸上带着一抹浅笑，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
“晚先生……”
焦芊依神情呆滞的看着晚焕，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崇拜的人跟自己讲话了的巨大喜悦中。
“晚先生，现在可不是钓姑娘的时候啊，你还是快点开始讲后续发展吧。”
一个看客面带唏嘘的在焦芊依和晚焕身上来回扫了两眼。
“瞎，瞎说什么呢！”
焦芊依只觉得自己脸颊烫得厉害，连忙捂着脸重新坐了回去。
焦芊依的这个举动让满座听客纷纷哄堂大笑、嘘声一片，听得焦芊依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晚焕把醒木往桌案上一拍，一时间群响毕绝，针落可闻。
“自己妻子要死了，这鲛人能在一边看着不管吗？当然不能。于是他……”
晚焕在台上绘声绘色的开讲了，台下的人听得入迷，除了跟着晚焕所说的情境时不时发出唏嘘惊讶的声音外，气氛倒也和谐。
“鲛人血肉能治百病解百毒?这未免有些太过儿戏了吧。”
君冷琰背倚着堂门，挺拔的身姿似一颗青松，仿佛山洪海啸袭来，都无法压折他的腰。
焦芊依见是昨天晚上见到的大侠，微微有些怔愣，但很快就气愤的起身，正打算开口反驳君冷琰时，晚焕却不卑不亢的抢在她前面开口了。
“实是公子所闻孤陋，上野史有云‘南海现鲛人，红鳞覆体，生性凶猛残暴，能以一敌百。血肉之躯亦可入药，有强身健体，治病驱毒之效’，公子若是不信，可去自查求证。”
“晚先生可知，这上野史最后有一段话说的是‘收自民间，不可尽信’?”
君冷琰双手环抱于胸，挑眉看向晚焕，一时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在下不过是谋个营生讨生活罢了，公子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晚焕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不待君冷琰继续说什么，扭头就拉开台上的卷帘离开了。
见晚焕离开，包括焦芊依在内的所有听客都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看着君冷琰，仿佛君冷琰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欲要替天行道一般。
手段实在是高，仅仅一句话就将自己推向了道德的制高点，让人防不胜防。这晚焕着实不简单，难怪能长年在这泥潭一般的名雀班独占鳌头……君冷琰心思几转，眼底的神色颇为复杂。
“大冰块，你也太过分了吧。”
焦芊依气得双颊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就像一只粉嫩嫩的包子，着实惹人喜爱。
大冰块?君冷琰微微挑了挑眉，薄唇轻启，说：“过分?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本……我了，我过分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焦芊依被君冷琰的话噎了一下，抬手指着君冷琰说完这句话后，就甩袖而去了。
晚焕手上提着一个包袱正要离开名雀班时，正好瞧见焦芊依风风火火的从内堂出来，忍不住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姑娘为何如此怒气冲冲的出来?”
“晚先生。”
见是晚焕，焦芊依一肚子的火气突然熄灭，忍不住当着晚焕面打抱不平了。
“还不是因为那个大冰块，要不是他不知礼数，晚先生也不会……”
“你认识他?”
晚焕提着包袱的手陡然一紧。
“晚先生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他，也就昨晚见了一面，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呢。”
焦芊依连连摆手，深怕晚焕连带着自己也一起讨厌了。
“姑娘倒是真性情呢。”
晚焕勾唇一笑，狭长的眉眼也跟着弯了弯，为他增添了一分温柔之感。
“尤其是姑娘这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漂亮得不能夹带一丝悲怒之气，一旦沾上，灵性就少了。”
焦芊依被晚焕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看着鞋面，也因此错过了晚焕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之色。
“姑娘现在还气吗？”
“不，不气了。”
焦芊依连忙摇头。就在这时，焦芊依无意中撇见了晚焕提在手中的包袱，当即一脸惶极。
“晚先生，你这是要离开名雀班吗？”
“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想回碧临镇照看家弟罢了。”
“家弟?”
焦芊依有些困惑了，她在汴京听晚焕说书已经听了快半月了，可也没听他说过自己有个弟弟啊。
“家弟失明已久，在下这个当兄长的自是离开片刻都无法安心。”
“晚先生是个好兄长呢……”
好兄长吗……晚焕眼帘半瞌，掩盖住了眼底的波涛汹涌。
“姑娘，在下归心似箭，就不久留了，还望姑娘海涵。”
“晚先生，一路珍重。”
焦芊依笑得爽朗，脸颊两侧的酒窝甚至给她这个笑涂上了蜜，直甜到人心坎里。
她那双黑亮的眼睛让晚焕有一瞬的恍惚，但很快就缓过神来拱手辑礼。
“姑娘，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焦芊依难得的福身作辑，礼数倒是齐全得很。
就在焦芊依望着晚焕离开的背影走神时，一个圆滚滚的胖子突然出现了，神色惊惶的一边喘着气。
“呼呼……孙，孙二小姐，四小姐带着姑爷和表少爷回门了，说是前来看望一下您，可不能让人等久了，您还是快点跟老奴回去吧！”
“姑妈回来了？”
焦芊依连忙让胖管家在前引路，二人抄小路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打道回府。
这四小姐，就是焦芊依母亲的妹妹——花雪茹。
花雪茹二十三年前嫁进尹家，这尹家主又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花雪茹一进尹家没半年时间就将尹家主拿捏得死死的，让尹家主对她唯命是从。
尹家主是个妻奴的传言更是见风就跑，没多久就传得满汴京人尽皆知了。
而花雪茹作为尹家主背后的女人，更是被人说成是一个不敬夫君的悍妇，是个不能轻易得罪的母老虎。
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乞丐满街讨。这花雪茹倒也硬气，受了再大委屈都没跟家里诉苦，甚至连家都很少回过。
也正因此，焦芊依才会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姑妈感到好奇，就是不知这个姑妈找自己所谓何事了。焦芊依也不求这姑妈能对自己和颜悦色，只求她不刻意刁难自己就好。
“孙二小姐，待会儿见到四小姐时千万不要与她平视，还有这表少爷在外风评不太好，不要靠得太近，以免落人口舌。”
听着胖管家这些叮嘱的话，焦芊依在脑海里进行了脑补，顿时想到了各种惊悚的画面，一时间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胖叔，我知道了，自会小心应对的。”
焦芊依神情坚定的将手攥紧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展露无疑。
这个姑妈会现在出现，摆明了就是来针对我的，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都别想将我逼退半步。既然入了花家，我就一定要将当年的事查个水落石出，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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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说汴京最有名的娱乐之地除了花间堂外还有什么的话，那自然是以自身特技闻名的名雀班了。
名雀班里集结了各种各样好玩好看的节目，有杂耍、角斗、戏曲等，但其中最出名的，也最让人意之外的是一个以说书为生的先生——晚焕。
名雀班堂内宽敞大气，堂最上方有一高台，台上摆着一张红木长桌，桌上仅仅放着一本书，一把折扇，一块醒木。
由于是晚焕说书的原因，台下宾客满座，虽不说人声鼎沸，但也人气儿颇高。
晚焕扫了眼台下身穿鹅黄色对襟素服，衣摆上绣着淡淡青荷的焦芊依，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但片刻后又隐了下去。轻咳两声，说：“上回说到了渔家女偶遇鲛人，与鲛人相爱，却因身有旧疾而抱病在床，命不久矣……”
晚焕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像是卡壳一般。台下的听客们纷纷耐不住性子，催促了起来。
“晚先生，你倒是快点开始吧！”
“对啊对啊，盼后续都盼了好几天了。”
焦芊依见听客吵吵囔囔的，忍不住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大家安静，再这么闹下去，晚先生更不会说了。”
“想不到这位姑娘还是挺了解在下的。”
晚焕看着焦芊依，嫩白清秀的脸上带着一抹浅笑，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
“晚先生……”
焦芊依神情呆滞的看着晚焕，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崇拜的人跟自己讲话了的巨大喜悦中。
“晚先生，现在可不是钓姑娘的时候啊，你还是快点开始讲后续发展吧。”
一个看客面带唏嘘的在焦芊依和晚焕身上来回扫了两眼。
“瞎，瞎说什么呢！”
焦芊依只觉得自己脸颊烫得厉害，连忙捂着脸重新坐了回去。
焦芊依的这个举动让满座听客纷纷哄堂大笑、嘘声一片，听得焦芊依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晚焕把醒木往桌案上一拍，一时间群响毕绝，针落可闻。
“自己妻子要死了，这鲛人能在一边看着不管吗？当然不能。于是他……”
晚焕在台上绘声绘色的开讲了，台下的人听得入迷，除了跟着晚焕所说的情境时不时发出唏嘘惊讶的声音外，气氛倒也和谐。
“鲛人血肉能治百病解百毒?这未免有些太过儿戏了吧。”
君冷琰背倚着堂门，挺拔的身姿似一颗青松，仿佛山洪海啸袭来，都无法压折他的腰。
焦芊依见是昨天晚上见到的大侠，微微有些怔愣，但很快就气愤的起身，正打算开口反驳君冷琰时，晚焕却不卑不亢的抢在她前面开口了。
“实是公子所闻孤陋，上野史有云‘南海现鲛人，红鳞覆体，生性凶猛残暴，能以一敌百。血肉之躯亦可入药，有强身健体，治病驱毒之效’，公子若是不信，可去自查求证。”
“晚先生可知，这上野史最后有一段话说的是‘收自民间，不可尽信’?”
君冷琰双手环抱于胸，挑眉看向晚焕，一时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在下不过是谋个营生讨生活罢了，公子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晚焕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不待君冷琰继续说什么，扭头就拉开台上的卷帘离开了。
见晚焕离开，包括焦芊依在内的所有听客都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看着君冷琰，仿佛君冷琰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欲要替天行道一般。
手段实在是高，仅仅一句话就将自己推向了道德的制高点，让人防不胜防。这晚焕着实不简单，难怪能长年在这泥潭一般的名雀班独占鳌头……君冷琰心思几转，眼底的神色颇为复杂。
“大冰块，你也太过分了吧。”
焦芊依气得双颊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就像一只粉嫩嫩的包子，着实惹人喜爱。
大冰块?君冷琰微微挑了挑眉，薄唇轻启，说：“过分?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本……我了，我过分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焦芊依被君冷琰的话噎了一下，抬手指着君冷琰说完这句话后，就甩袖而去了。
晚焕手上提着一个包袱正要离开名雀班时，正好瞧见焦芊依风风火火的从内堂出来，忍不住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姑娘为何如此怒气冲冲的出来?”
“晚先生。”
见是晚焕，焦芊依一肚子的火气突然熄灭，忍不住当着晚焕面打抱不平了。
“还不是因为那个大冰块，要不是他不知礼数，晚先生也不会……”
“你认识他?”
晚焕提着包袱的手陡然一紧。
“晚先生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他，也就昨晚见了一面，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呢。”
焦芊依连连摆手，深怕晚焕连带着自己也一起讨厌了。
“姑娘倒是真性情呢。”
晚焕勾唇一笑，狭长的眉眼也跟着弯了弯，为他增添了一分温柔之感。
“尤其是姑娘这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漂亮得不能夹带一丝悲怒之气，一旦沾上，灵性就少了。”
焦芊依被晚焕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看着鞋面，也因此错过了晚焕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之色。
“姑娘现在还气吗？”
“不，不气了。”
焦芊依连忙摇头。就在这时，焦芊依无意中撇见了晚焕提在手中的包袱，当即一脸惶极。
“晚先生，你这是要离开名雀班吗？”
“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想回碧临镇照看家弟罢了。”
“家弟?”
焦芊依有些困惑了，她在汴京听晚焕说书已经听了快半月了，可也没听他说过自己有个弟弟啊。
“家弟失明已久，在下这个当兄长的自是离开片刻都无法安心。”
“晚先生是个好兄长呢……”
好兄长吗……晚焕眼帘半瞌，掩盖住了眼底的波涛汹涌。
“姑娘，在下归心似箭，就不久留了，还望姑娘海涵。”
“晚先生，一路珍重。”
焦芊依笑得爽朗，脸颊两侧的酒窝甚至给她这个笑涂上了蜜，直甜到人心坎里。
她那双黑亮的眼睛让晚焕有一瞬的恍惚，但很快就缓过神来拱手辑礼。
“姑娘，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焦芊依难得的福身作辑，礼数倒是齐全得很。
就在焦芊依望着晚焕离开的背影走神时，一个圆滚滚的胖子突然出现了，神色惊惶的一边喘着气。
“呼呼……孙，孙二小姐，四小姐带着姑爷和表少爷回门了，说是前来看望一下您，可不能让人等久了，您还是快点跟老奴回去吧！”
“姑妈回来了？”
焦芊依连忙让胖管家在前引路，二人抄小路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打道回府。
这四小姐，就是焦芊依母亲的妹妹——花雪茹。
花雪茹二十三年前嫁进尹家，这尹家主又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花雪茹一进尹家没半年时间就将尹家主拿捏得死死的，让尹家主对她唯命是从。
尹家主是个妻奴的传言更是见风就跑，没多久就传得满汴京人尽皆知了。
而花雪茹作为尹家主背后的女人，更是被人说成是一个不敬夫君的悍妇，是个不能轻易得罪的母老虎。
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乞丐满街讨。这花雪茹倒也硬气，受了再大委屈都没跟家里诉苦，甚至连家都很少回过。
也正因此，焦芊依才会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姑妈感到好奇，就是不知这个姑妈找自己所谓何事了。焦芊依也不求这姑妈能对自己和颜悦色，只求她不刻意刁难自己就好。
“孙二小姐，待会儿见到四小姐时千万不要与她平视，还有这表少爷在外风评不太好，不要靠得太近，以免落人口舌。”
听着胖管家这些叮嘱的话，焦芊依在脑海里进行了脑补，顿时想到了各种惊悚的画面，一时间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胖叔，我知道了，自会小心应对的。”
焦芊依神情坚定的将手攥紧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展露无疑。
这个姑妈会现在出现，摆明了就是来针对我的，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都别想将我逼退半步。既然入了花家，我就一定要将当年的事查个水落石出，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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