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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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轶抱着保健仪走到家门口，低头看了一眼那保健仪，叹了口气。
这就是王栋千方百计设计出来的东西，图纸是在王栋的抽屉里找到的，还有方案书等一系列的东西，开始根本不用焦轶费事，只去那个信贷公司拿钱，然后组成工厂造出来就成了，然而呢
王栋在设计方案上自信满满，说是一旦弄出来，一定会很畅销，会成为网购爆款，可是焦轶拿挂在网上，压根没人肯买，最后逼不得已，抱着仪器一个医院一个医院地去问，结果也是没有一家医院肯要，保健商店也不要，药店也不要，就这么跑了两个多月了，资金回笼不了，工人不干了，闹着要结账，焦轶没法子，只得先付了工人的工资，遣散了他们，然而这么一来，一分钱也没了。
他不敢对香玉说，只能再次抱着仪器去想办法，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种保健仪器造价很高，起码四五百元的成本，可是也就是个保暖的作用，还不如热水袋呢，也不知道王栋当初怎么想的，而自己也是，一心想着王栋后来的成功，居然想也不想就按照图纸设计方案去做了，然后
然后
就是这样的结果。
“啊——”
忽然，门里传来女人的叫声，焦轶一怔，忙放下仪器推开门，见很多男人正在撕扯香玉。
“你们干什么？”焦轶的怒火一下窜上来，大怒地呵斥。
那些男人停了手，香玉忙从地上爬起来，攥着撕破了的领子，跑到焦轶跟前，梨花带雨，眼睛嘴角都红肿着，看着焦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们”
焦轶好歹也是男人，气得攥着拳，瞪着那些男人，眼睛里差点出火。
此时人群分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男人来，三十多岁，秃头，小鼻子小眼，戴着眼镜，冷冷地哼了一声，反而怒斥焦轶：“你说呢？王栋。”
焦轶见到那个人，像是火焰被浇了一盆水，一下便怯了，“蹬蹬”后退两步，咽了口唾沫道：“你对不起，李经理，我会定期把钱还上的。”
那李经理扬了扬眉，抱着胸，不屑地道：“还上？你打量你那个工厂的情形，我不知道？工人都遣散了，那一堆玩意当废品都没得卖，怎么着？你怎么还？你拿什么还？”
焦轶艰涩地咽了唾沫，开口：“我”
“要不一条腿二十万，如何？”李经理眼眸里忽然闪出阴狠来。
“不要。”香玉听到这话，急得叫起来。
李经理嗤了一声，眼眸盯着香玉的身姿，脸上现出几分贪婪来，香玉吓得躲在了焦轶的背后，李经理哼了一声，盯着焦轶道：“三日之后，还不上钱，就用一条腿，又或者你女朋友还，怎么样？”
“不要。”焦轶听到这话，脑袋“嗡”地一声，不停地摇头：“不要。”
“不要，那我们现在就卸掉你一条腿，你可以报警，可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是吗？”李经理理直气壮地道，又对那些男人使了个眼色。
那些男人便径直向焦轶走来。
“别。”焦轶见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向自己扑来，冷汗从四肢百骸流了下来，忙不迭摇头道：“不要，不要，我三日之后，我一定想办法还钱，行吗？”
李经理嘿了一声，努了努嘴，众人终于停下了脚步，不过依然神色不善地盯着香玉。
香玉在众人的眼眸攻势里，把头埋在了焦轶的背后，仿佛不敢去面对这残酷的眼前。
李经理走到焦轶跟前，拍了拍焦轶的肩膀，低声道：“三天，要不是这个女人，要么就是你一条腿，要么是钱，当然，你若是想跑呢，也由得你，呵呵。”说着，挥了挥手，带着人离开了。
“阿栋。”
香玉等着众人离开，心里的委屈一下涌了上来，扑在焦轶的怀里，大哭起来。
焦轶抚摸着香玉的秀发，看着周围的一切，旁边还堆着那没用的保健仪，没人要，被乱乱地放在角落里，桌子凳子杌子都底朝天，抽屉被打开了，一切都翻箱倒柜，就像是他混乱了的人生。
若是
若是
当初去了国企，他现在应该跟香玉商量着结婚了吧？虽然工资不是很高，可是好歹稳定啊，也不用欠了一屁股债，落到今日的地步
想到这里，焦轶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口里喃喃：“这可怎么办？”
香玉见男友这么说，心里越发绝望，坐在焦轶跟前，又呜咽地抽泣起来，嘤嘤里带着无限的绝望，荡漾在空气里，让人心碎。
“阿栋，怎么办呢？”焦轶第二天睁开眼，便见到香玉焦灼的脸，念念地问着自己。
“我怎么知道？”
忽然，焦轶暴躁起来，一下坐起来，盯着香玉脸上的泪痕，心中越发烦乱，怒道：“我有办法还在这里待着吗？你是不是想走？你走啊，不用这么逼我，我没办法了，断一条腿，就断一条腿了，反正没钱。”
香玉的脸一下变得惨白，静静地看着焦轶，张口：“你”
“我没办法。”焦轶索性摊牌，双手一摊道：“你别在这里碍眼了，快滚吧。”
香玉听到这话，忽然泪如泉涌，一下站起来，擦了一把脸，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不一会儿把东西都掖在了箱子里，拎着箱子，抬头看着焦轶，见焦轶抱枕盖着自己的脸，仿佛不想让自己看见他的表情。
香玉吸了吸鼻子，咬了咬嘴唇：“你保重。”说着，拖着行李箱出了门，“啪嗒”一下把门关了。
焦轶听到这身子，身子颤了一下，在沙发上蜷缩起来，闭上了眼。
他没办法，他是真的没办法，这种情形，纵然王栋本人来，也不可能想出别的办法，能想处理的法子也只有一个死字，想到这里，焦轶从兜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子，瓶子里是褐色的粉末，不多，只有一点，可是足够了，足够要一个人的命。
焦轶晃动了一下那瓶子，眼泪流了下来。
“啪嗒。”忽然，门一下又开了，焦轶惊讶地抬头，见香玉站在门口，见到自己手里拿着瓶子，忽然扑过来，一把夺过去，大哭道：“阿栋，阿栋，不要这样子，千万不要死，不要啊，呜呜呜”
焦轶苦笑地抱着香玉的身子，喃喃：“除了死，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啊？”
“有。”香玉一下撑起了身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那个姓李的看上我了，我知道，我去陪他，你就没事了。”
“别傻了。”焦轶听到这话，心里抓心挠肺的，一下抓住香玉的手：“不要”
“那有什么办法呢？”香玉哭着道：“若是我这么做，明日他们来了，不是照样断了一条腿，再把我抓去，还不如我主动去找他们呢，呜呜。”
焦轶听到这话，心如刀割，却也知道是事实，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浑身痛得几乎麻木了，他一生都平平静静，平平凡凡，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起大落的事儿，此时此刻，只觉得像是被推入了水中，无能为力的挣扎，然后无望地沉下去，沉下去
满地疮痍，整个房间像是个垃圾场，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生活杂务，塑料袋，各种各样的东西，焦轶蜷缩在破旧的铺子上，整个人瘦了一圈，满脸都是胡须，外面的棉袄都烂了，整个人不比乞丐好，不过居然一脸享受，眯着眼，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注射器。
“啪嗒”一下，门开了。
一阵风吹了过来，吹走了屋子里的龌龊，一个光鲜亮丽的女人走了进来，穿着一身旗袍，高跟鞋，头发烫着发卷，脸上画着浓妆，一步步走了过来，见到焦轶这样，漠然地看了一眼，忽然从包里掏出一沓钱和一个白色的袋子，“啪嗒”摔在了地上，地上溅起一层氤氲的灰尘。
焦轶慢慢抬头，满脸胡子里埋藏着一双茫茫的眼睛，蒙了一层灰，脸上没有表情，只有木然：“香玉。”
香玉苦笑了笑，叹了口气，蹲下来，一阵浓烈的香水味袭来。
“阿栋。”香玉扶着焦轶的双肩，轻轻道：“这是最后一次给钱和药了，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了，老李说你已经废了，不用再管了。”
焦轶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闭上了眼。
香玉叹了口气，拍了拍焦轶的肩头，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香玉。”
焦轶叫了一声，喉咙里赫赫作声，半晌，终于把那话问出来：“你当时回来的时候，为什么给我那个药”
说着，眸光看向了地上散乱的注射器，其实香玉去陪李经理的时候，他还能支撑得住的，然而等香玉回来之后，不仅拿着钱，居然还拿着毒品，说是李经理让他尝尝的，他知道李经理不怀好意，然而看着香玉出来进去陪别的男人的样子，到底忍不住还是吃了。
吃了就好了，吃了就可以忘记一切，只有快乐了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他迷恋上了这味道，彻底废了
香玉听到这话，慢慢转过身，脸上噙着古怪的笑：“你以为是李经理给你的？不是啊，是我给你的，因为我陪老李的时候，老李跟我说了实话，说你没钱还他，主动让我还债，但是必须配合演一出戏，让我心甘情愿地陪”
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阿栋，你做得很好，我做的也不差，对不对？”
焦轶听到这话，脑袋“嗡”地一声，哆嗦着嘴唇想要解释，可是喉咙里堵着，什么也说不出来，香玉则抬手抹了一把脸，转身而去，“啪嗒”一下关了门。
房间里忽然黑了下来，彻底黑了下来，焦轶趴在地上，痛苦地闭上了眼，那个李经理是真的厉害，不仅想得到香玉的人，还想得到香玉的心，所以居然如此诬陷自己
自己
自己
真的可以去死了。
焦轶眼泪流了下来，擦了擦眼睛，盯着那包白粉，摇了摇头，摇摇晃晃站起来，可是到处找当初那个玻璃瓶，那里面的毒药很快会致命的，自己放哪儿去了？
这么到处寻觅了半晌，忽在角落的抽屉里翻出一张照片来——毕业照。
忽然，一个念头挤入了焦轶的脑袋，焦轶身子颤了颤，拿到窗户前，拉开窗帘，盘腿坐下来，拿着那照片，对着外面的光——夕阳如血，正徐徐落幕，此时宛如回光返照一般，霞光万丈。
“回去，回去。”
焦轶盯着那毕业照里的自己，心心念念着这话。
“嗡”地一声，照片发出璀璨的光芒来，一下笼罩住了焦轶，一时天旋地转。
“啊——”
焦轶睁开眼，夕阳西下，自己坐在地上，戴着老花镜，手里攥着那毕业照。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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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王栋千方百计设计出来的东西，图纸是在王栋的抽屉里找到的，还有方案书等一系列的东西，开始根本不用焦轶费事，只去那个信贷公司拿钱，然后组成工厂造出来就成了，然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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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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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忽然黑了下来，彻底黑了下来，焦轶趴在地上，痛苦地闭上了眼，那个李经理是真的厉害，不仅想得到香玉的人，还想得到香玉的心，所以居然如此诬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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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轶眼泪流了下来，擦了擦眼睛，盯着那包白粉，摇了摇头，摇摇晃晃站起来，可是到处找当初那个玻璃瓶，那里面的毒药很快会致命的，自己放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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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个念头挤入了焦轶的脑袋，焦轶身子颤了颤，拿到窗户前，拉开窗帘，盘腿坐下来，拿着那照片，对着外面的光——夕阳如血，正徐徐落幕，此时宛如回光返照一般，霞光万丈。
“回去，回去。”
焦轶盯着那毕业照里的自己，心心念念着这话。
“嗡”地一声，照片发出璀璨的光芒来，一下笼罩住了焦轶，一时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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