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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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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陶要去考驾照,简行把她送到考场,笑和她吻别祝她考试顺利。

    简行走后,苏陶进去考场等待考试,途中她接到了苏津南的电话。苏津南问苏陶:“现在有没有时间,能不能来爸家里一趟?爸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您就在电话里说。”苏陶说道。

    “和简行有关。爸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什么意思?”

    “简行的助理去找过陈冰的保姆。”苏津南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特别低沉,就像一种重物压在苏陶心头。

    “这些话你是不是都是听陈黎云说的?”苏陶忍着怒气,她对苏津南的失望到了一个零界点,她第一次有种欲望想和谁当面吵架,而那个人竟然是她从小敬爱的父亲。

    “你不能因为对一个人有陈见就不想了解事情真相。简行他参与过这件事情,不管他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他都不简单。”

    “那又怎么样?”

    “爸希望你能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有平常心,爸,简行也有。”苏陶说道。

    “你不了解他。”苏津南语重心长。

    苏陶气到词穷,当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女性的咳嗽声,她问道:“是陈黎云吗?”

    苏津南停顿了会说是。

    “你让她别走等着,我现在过去,我有话要当面和她问清楚。”苏陶说道,愤怒得克制冷静。

    苏津南有些难堪,但心里对他认为的正义充满了坚持,他说好,又问苏陶从哪里过来。

    “爸,你现在没必要关心我这些。”苏陶挂了电话。

    苏津南也放下电话出神看了会手机屏幕,他的手机屏保是苏陶小时候的照片,虽然有点模糊,但依旧可见她的可爱机灵。

    陈黎云坐在沙发上,她的心脏跳个不停,当知道苏陶真的要过来了,她不由站了起来,脱口问道:“苏陶从哪里过来,苏叔叔?”

    “应该是家里吧。”苏津南拿不准。

    “简行家里?”陈黎云试探。

    “不知道。”

    “他们已经结婚了,苏陶应该是住在简行家里吧?简行也一起来吗?”

    “应该不会。”苏津南没考虑太多,他看了眼陈黎云见她神色紧张,安慰笑了笑说道,“如果你感到不自在,你就先走吧,我会和陶陶谈的。”

    陈黎云双手捏在一起,她望着苏津南缠声问道:“苏叔叔,为什么你,你这么相信我?”

    “你为什么自我怀疑?”苏津南反问陈黎云,在他的记忆里陈黎云一直是一个乐观积极的女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自卑悲观。

    陈黎云摇摇头坐了回去,人是坐回去了,心依旧不定,她低头喃喃自语说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苏叔叔——”

    “你说什么?”苏津南问她。

    陈黎云抬起头笑了,说道:“没有,我就是想如果苏叔叔是我爸爸就好了。”她的眼眶不由有些红。

    “我不是什么好爸爸。”苏津南被戳到了痛处。

    “你是个好爸爸。”陈黎云肯定他。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苏津南站了会去了厨房,他说给陈黎云泡点茶。

    陈黎云看着苏津南摆在茶几上拼了一半分拼图,她知道那是苏陶送的,而苏津南拼了拆,拆了拼好几次了。

    时间分秒过去,半个小时后苏陶就到了,但陈黎云感觉等了非常久。当门铃响起来,她惊得抖了抖。

    苏津南起身去开门,苏陶严肃着一张脸站在门口问道:“陈黎云呢?”

    “陶陶,你先不要生气,我们先把事情说清楚。”苏津南半挡在门口,语重心长。

    苏陶没应声迈进屋里,态度强势。苏津南只能让开。

    苏陶走进客厅看到陈黎云站在沙发边,她直视着她走过去,开口便问道:“你想怎么样,陈黎云?有什么话请你当着我的面直接说清楚,不要和我爸说三道四。”

    陈黎云没回答,她只是看着苏陶,她看到她越□□亮,从明亮到眼睛到秀挺的姿态都展示着她的坦荡和勇敢。陈黎云一时有些语塞。

    “你认为简行和你妈的死有关,那请你拿出证据来。”苏陶继续说道。

    “陶陶,我告诉过你简行的助理——”苏津南出生试图理顺事情的疑点。

    但苏陶打断了他:“爸,我在问陈黎云,没有在问你。你说的那件事情提到的是简行的助理,不是简行本人。你有任何疑虑可以找庄先生去问,不要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就判断简行和这件事情有关。”

    “陶陶,你有没有想过是简行指使助理去做的?简行和陈冰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去调查她的保姆?”

    苏陶没再接苏津南的话,目光犀利看着陈黎云道:“陈黎云,你有什么证据?之前你哭着来找我说要简行帮忙调查你妈的事情,转个头你怀疑起简行害了你妈,请问你这些依据都是哪里来的?”

    “苏陶,简行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我妈的保姆现在失踪了,她曾偷偷打电话给我,暗示我妈的死不简单。那通电话之后,我便再也联系不上保姆了,我甚至怀疑保姆也遇害了。”

    “你有那么多顾虑担忧,请你去报警。”苏陶冷酷说道。

    陈黎云感受到苏陶从对这个社会的安全感里衍生出来的优越感,她忍不住深呼吸,说道:“苏陶,我的处境和你不一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是简行害了我妈,以简行的家庭背景,我去报警告他,我能得到什么?他妈妈曾是市公安局副局长。”

    “你有多喜欢把你自己摆在和别人不同的处境下?你自己不相信这个社会还有正义不要拖黑整个公安局。你知道我什么处境?我被导演诬陷被全网黑说什么都是错,因为不想被潜规则和剧组解约还被人辱骂的时候,你说我在什么处境?简行如果害了你妈,你就去告他,带上我爸一起,他会帮你给你出钱。如果简家在这里有势力,简行犯法被包庇,你再继续往上告。你什么都不做只会怨天尤人,就这么仗着自己可怜在我爸面前说三道四,你能得到什么?我明白告诉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简行!我十分相信简行,他的确不是简单的人有心机有手段,你难道没有吗?你连肖贵那样的人都能讨好迎合,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我爸说简行?你有告诉我爸你都做过什么事吗?”苏陶愤怒像一条泛滥成灾的河流,但被开渠引流至海,克制也浩荡。

    陈黎云像被苏陶狠狠打了两巴掌变得面红耳赤,甚至有种不着寸缕的难堪。

    “肖贵是谁?”苏津南问道,他看向陈黎云。

    而陈黎云还没有回答,苏陶抢答道:“一个玩弄资本,仗势欺人的人渣。他差点绑架我羞辱我,你知道吗,爸?很多事情我没有告诉你,你也从来不关心。简行要对付的人一直都是肖贵,从来都不是陈冰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换句话说,如果陈冰和陈黎云没有做不好的事情,为什么怕简行会对付你们?”最后一句话,苏陶审视陈黎云,眼里都是锐利的锋芒。

    陈黎云发现她在苏陶面前竟然一点都无法伪装,她也开始生气,神色变得严肃,提高声音找回态度:“我妈是无辜的牺牲品!”

    “你妈无辜?你妈自己做的选择承担该有的结果,她怎么就无辜了?”苏陶也提高了声音。

    苏陶的话让苏津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知道她说的对,又为她的无情冷酷感到一阵心寒。

    “陶陶——”苏津南试图打断苏陶,他想她正在气头上。

    “你的意思是说我妈该死吗?”陈黎云也这么理解苏陶的话,她气到发抖。

    “但凡别人说你们一点不是,你们这样的人就觉得别人在攻击你们,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你和你妈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从一开始的选择本来就是你们自己的,到现在结果不好,你怨谁?你是不是需要多少人的同情心,好去彻底蒙蔽你自己是可怜的无奈的?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你有什么值得别人同情你,你这样的人也不值得我帮忙理解,你有工作的能力也有工作的机会,你的生活就是能越来越好的,但你都在做什么?想和我抢爸爸,还是想当我后妈?”苏陶冷哼道。

    “陶陶!”苏津南想喝住苏陶,但已经来不及。

    苏陶转头侧脸看着苏津南,眼神里充满了悲哀和痛苦,她说道:“爸,你吼我做什么?你以为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在做什么,在帮我吗?我现在还需要你帮忙吗?你以为我是陈黎云,遇到一点挫折就要怨天尤人要人帮忙吗?简行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用你们来告诉我。选择相信简行,选择和他结婚是我自己的决定,后面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会自己承担。你在担心什么?你如果真的关心我,早早该和陈黎云还有她妈断了联系,承担起你做在丈夫和父亲的责任照顾好我们的家庭。如果你觉得我们这个家庭阻碍你当好人成就大爱,那妈已经和你离婚了,你也不用再来关心我,忽然背着父亲的责任对我苦口婆心,我真的不需要。你照顾好你自己对我就是最大的安慰了。但你如果还要和陈黎云继续纠缠下去,我们也就不要联系了。我真把我爸交给你去照顾,你敢接吗?”

    苏陶转回头冷笑看着目瞪口呆的陈黎云。陈黎云没有想到苏陶会绝情到在此刻要和苏津南断绝父女关系,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场景。

    苏津南看着此刻的苏陶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李希露,骨子里的强硬和坚持,一旦触到她们的逆鳞,她们势必要决绝决断。在苏津南看来,她们固执不会理解,而在她们看来,他也是如此的。

    苏津南不想争执对错,他被苏陶伤了心也羞于面对自己,他红透了脸颤抖了身躯,最终跌坐在椅子上,低头严肃说道:“陶陶,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是你爸,是你的父亲。就算你觉得我不够格,我也要做我该做的事情!今天找你来,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如果你愿意相信简行,你就继续相信。但如果有一天,你和简行走不下去了,爸也不会说什么,因为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证明我是对的,我也不希望我是对的。你是我女儿,永远都是我女儿,我就守在这里,你需要帮忙,爸都在。”

    “爸,说一千句不如一次真正的理解。我理解不了你的做法,你也不能理解我的,但你很能理解陈黎云的苦处,而她的方式我学不来。你相信她的说法也不相信我的判断,这是最让我心寒的地方。”苏陶摇头,言语的剖白是虚无的,感动是一种错觉令人更清醒和无奈。

    陈黎云抿嘴咬着牙关,她的所有防线被苏陶毫不留情地撕碎,她发现以前虽然金宏宇对她的冷嘲热讽,但他也从未说她自作自受。她看到曾经很多选择撩过她面前,而她慌张不安错过了很多,再回首的时候,她已经身处地狱。

    “爸也很相信你,陶陶。”苏津南抬起头看着苏陶,他眼里有悲伤。

    苏陶却因为这句话看向陈黎云,她往前一步走到陈黎云面前,说道:“请你听清楚了,陈黎云,我爸有交友选择的权利,我作为女儿也不能限制他。你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爱来我爸家就来我爸家,我也管不着。但我奉劝你一句,做事凭良心,我爸怎么待你的,你肯定心里清楚,不要利用他。”

    陈黎云仿佛被苏陶看透,她不敢多看苏陶的眼睛,背过身拿起包打算离开显得很慌乱。

    苏津南站起来,他让陈黎云等一等,他对苏陶说:“说话不要太过分了,陶陶。”语气无奈难过。

    苏津南的话让苏陶气笑了,她苦笑了声说道:“看来是我得走。”

    苏陶的话让苏津南和陈黎云都不由去阻拦,陈黎云更是伸手挡住苏陶紧张说道:“我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才要走的,我只是有事必须走了。”

    苏陶冷漠挥开陈黎云的手自顾往外走。苏津南追出来说道:“你不要这么固执听我们把话说完——”

    苏陶没应声,她走到玄关换鞋子坚决要离开。

    陈黎云也跟着换鞋子,在苏陶出门后,她匆匆和苏津南道别说道:“苏叔叔,我去单独和苏陶谈一谈。”

    陈黎云跟上苏陶的时候,电梯正来,苏陶低头走进电梯,她紧随其后。

    苏陶低头看手机信息,耳边听到陈黎云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带笑冷哼说道:“刚才在你爸面前,我不想和你吵架,你知不知道这样只会让你爸伤心?”

    “陈黎云,你说这话是什么身份立场?”苏陶抬起头冷眼打看陈黎云。

    “只要是为了苏叔叔好,我不需要什么身份。”陈黎云抬了抬头,努力镇定说道,“你可以仗着你自己幸运不懂珍惜有恃无恐,我和你不一样。”

    苏陶没接话依旧冷漠地看着她感到极其反感恶心,电梯一到,她便管自己大步走出去。

    陈黎云又一次跟上苏陶,她急道:“苏陶!你知道我现在要去哪里吗?”

    苏陶没理她被一把揪住了手腕,被迫站住了脚。

    “我要去见向远!他现在情况不太好,你知道吗?”

    苏陶甩开陈黎云的手,没回答只是看着陈黎云皱着眉感到厌恶。

    “你要不要去看他,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话。”陈黎云眼神闪烁。

    苏陶惊讶神色微变,说道:“向远在加拿大。”

    “他偷偷回国了,自己的父母快坐牢了,他一个人在国外还待得下去吗?”陈黎云的嘴角带着一些嘲弄看着苏陶。

    “他怎么了?”苏陶问道。

    “自杀未遂。”

    这四个字以前在向远身上发生过,苏陶眨动了下眼睛,神色变得无奈。

    “如果你不想去那就算了。”陈黎云转身要走,而当她真的走出两步,她又转回身停住因为苏陶真没有跟上去。

    “金宏宇知道这事吗?”苏陶站在原地问道。

    “为,为什么要告诉金宏宇?”陈黎云感到不解以及不安,她怕金宏宇被牵扯进这件事情,她这才忽然想到苏陶可能已经告诉简行她在哪,遇见了谁做了什么。

    “向远父母出事,他们向家能关心照顾好向远的就只有金宏宇了。”苏陶说道。

    “你不去看他?你对他这么,绝情?”陈黎云感到意外惊讶。

    苏陶懒得再和陈黎云继续说什么,换她转身要离开。

    陈黎云见状不假思索追了上去拉住苏陶的包,说道:“苏陶!向远想见你!”

    “我什么都为他做不了,曾经能说的能做的,我都说了做了。你去找金宏宇。”那年是金宏宇叫苏陶一起去看向远,想起年少的事情,苏陶重新审视金宏宇,她知道他对向远并不差。而向家的事情也只有他们两兄弟自己能解决。

    陈黎云一时语塞好像是被苏陶气的又像明白了什么。

    “你一点都不关心向远?”

    “这和你有关系吗?”苏陶反问再次挣开陈黎云的手。

    “苏陶,今天如果你不和我一起去看向远,他可能真的会死,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苏陶不想再和陈黎云争执这个问题,她从陈黎云手里扯出自己的包带依旧要离开。

    陈黎云呆站在原地好一会,最后她又去追苏陶。她再次拽住她气愤和她说着什么,她沉默听着。最终,苏陶跟着陈黎云去见向远。

    简行最近和往常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肖贵的公司被查于他好像是一件不相关的事情。但肖贵潜逃的事情悬在他的心上,他一直在想要用什么办法把肖贵找出来。

    思考着事情,简行看了看时间给苏陶发信息问她是不是考试考好了,通过了没有。

    苏陶许久没回复,而等她回复过来的信息令他感到不解。她发起了一个实时位置给他,什么都没解释还掐断了电话,而他看到她的位置根本就不在考试点。

    简行因为不安去找苏陶,他穿过大半个城市去到城南,城南这片区被改造得差不多了,还有一处老屋没有整改完成,那里正好临靠着整洁有序的文化街显得格格不入。

    苏陶最后的定位就是在那里附近,而简行还没有开到就看到前面警察拦路封道,聚集了不少人。人们在议论刚才这附近听到了枪声,有人受伤,救护车刚开到里面去了,大家在猜测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警察是在办什么案。

    这些话让简行奋力往人群前面挤,挤到警戒线,警察不让过,他很愤怒差点想动手,几秒冷静之后,他打电话给现在是局长的洪亮。

    后来现场里有个警察出来带简行进去,他告诉简行里面有人受伤。

    救护车停在一座破旧的小院围墙外,担架从院子里抬出一个半身是血的人出来。简行隔远看到,心惊胆战,他快步往前走,走近看清担架上躺着的人是男人的身型,他松了口气,但他的脚步没停,在担架被抬上车的瞬间,他看清楚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是肖贵。

    简行因此猛然站住了脚,手脚开始冰冷,他几乎能肯定苏陶在里面,只是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三秒钟的脆弱犹豫,他冲进了小院。

    闲散的鸟在院子的枯掉的老槐树上来回逗留,天空湛蓝,空气冷冽有血腥的味道在蔓延。

    地上有一滩血迹,三个民警在忙,他们抓了两个男人,被扣住的男人背对着大门看不清长相。

    屋檐长廊下还站着一个民警正在安抚一个人,那人坐在长廊上被遮挡着看不清。

    简行下意识往那边走,步履看似稳健却混乱,他把这当作最后的机会。而机会从鞋子开始,他微微低头看到一双黑色帆布鞋,那是苏陶早上出门穿的。等他慌忙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苏陶面色苍白失神地低着头,头发凌乱。简行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那么幸运过,他一直认为不要相信运气要相信能力。可这一刻他相信了神明。

    民警听到身后有人,他转过头去问简行是谁,苏陶随之抬起头看到简行的瞬间,她慌张下了地,一脚踉跄扑到了简行怀里。

    简行紧紧抱住发抖的苏陶,他感到自己的背后都是汗,他用力抚摸苏陶的后背和手臂确保她没有受伤。

    简行想起早晨出门的时候,苏陶赖在门口说让他扮成她去考试。他笑哄她给她加油,她便问他要礼物作为奖励,他闻言恨不得把所有的都给她。她让他变得无私又快乐,也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热情。简行不想失去这份宽容的心情,失去宽容和信任,人就会活在痛苦里。

    “我没事,简行。”苏陶抓住简行的手完整说出了一句话,可她的手掌猩红,那是血迹。

    简行闻言再次一把抱住苏陶也找回了声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陶疲倦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陈黎云从包里掏出刀的样子是绝望里的希望。

    警察带走两个男人,苏陶从简行怀里挣脱,因为她知道其中有一人是向远,而另一个人是肖贵的手下。

    肖贵穷途末路,他没想过什么东山再起,他只想利用向远去伤害苏陶报复简行。

    向远天真,陈黎云不天真了,她猜到肖贵骗苏陶过去的目的,她联系警察埋伏等肖贵,也在包里藏了刀。

    向远走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看苏陶,神色惨淡,他不想犯法尤其对苏陶犯法,但选择做的事情从来没有违背他自己的意愿。向远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以为肖贵的目的真的是见简行。

    当苏陶出现,忽然冒出来一个男人从后拽抱住她还掐住了她的脖子,向远尖叫起来,他问肖贵要做什么。

    肖贵退了几步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枪指向远也指着同样惊慌的陈黎云叫他们别动。

    在对着黑黢黢枪口的瞬间,向远和陈黎云都退缩了。而苏陶也吓住了,她看到陈黎云和向远都开始往后退,而她之所以来是因为相信陈黎云说的她也想把肖贵绳之以法,她相信她说的她已经报警了。但在这个瞬间,她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也就是在这个怀疑的瞬间,恐惧将她侵蚀,不过最终她看向陈黎云,再次选择反抗和相信,她扭头冲肖贵喊道:“你如果在这里开枪,不出半个小时警察就会到现场!”

    “再过五分钟前面工地就要开始打桩施工。”肖贵把枪指向苏陶冷笑说道。

    苏陶闻言知道他早有预谋,她又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吗?我和陈黎云水火不容,她让我来我就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敢来吗?”

    肖贵一下把枪指回陈黎云,他看到她脸色煞白,他质问她:“你报警了?!”

    “没有!我没有报警!”陈黎云慌忙否认。

    “是我报的警。”苏陶说道。

    肖贵的枪再次指向苏陶,他盯着她半晌忽然笑了,笑里藏着恨,他疾步朝苏陶走过去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把枪狠狠抵在了她的额头:“你他妈是不是很想死?你信不信在警察来之前,我先玩死你?”

    肖贵面目狰狞,身上有股浓郁枯萎的味道,苏陶感到窒息,她的眼神飘向陈黎云和向远,希望他们乘机赶快离开。

    “简行想搞死我,搞我老婆和儿子,祸不及妻儿,他是不是不懂?不懂我教教他!爆我儿子吸毒毁他前程,威胁我老婆,我老婆自杀了你知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现在就搞死你!你吸过毒没有?我给你打一针让你爽到死!”肖贵的眼睛通红,他在这个时候把枪插进了裤腰带里,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管针筒,他兴奋拔掉盖帽抓过苏陶的手。

    苏陶惊恐奋力挣扎,她的挣扎和害怕让钳制着的两个男人异常兴奋。肖贵让男人把苏陶的衣服脱掉,他抓不住她的手,因为她闹腾得实在厉害借用背后被拽抱住的力量对他踢腿,而她有一脚狠狠踢在他的□□上,疼得他倒吸凉气勃然大怒。

    就在肖贵捂档怒吼,男人凶狠拽过苏陶要殴打侵犯她的时候,陈黎云尖叫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忽然冲向了肖贵。事发突然,肖贵被撞倒在地,陈黎云的刀直直捅进了他的小腹,他手上的针筒飞出老远。

    那个场景让向远也尖叫起来,他发了疯似地冲向那个抓着苏陶的男人,疯狂捶打他。被打的男人被迫愤怒丢开了苏陶,一拳挥在向远脸上。苏陶跌坐在地上看到被打倒的向远,放声大喊救命。

    陈黎云颤抖拔出了血淋淋的刀,跌坐在地上,她一把丢掉了刀惊恐看着肖贵在战抖浑身抽搐起来,他像蝼蚁也像她,她耳边什么都听不到。

    苏陶看到男人殴打向远,她扑过去捡起了陈黎云的刀翻趴起来,她冲向动粗的男人用身体奋力撞开他,又冲他挥着刀划伤了对方的脸嘶声厉吼道:“住手!”

    忽然一切安静下来,苏陶凶狠举着刀,刀尖指着那个捂着脸开始退后的男人,她一字一顿吼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捅死你!”她的手在颤抖,就像心里的恐惧和愤怒在不断地溢出,她眼里有泪水,刀尖上缓缓滴着血。

    在这静止的一刻,苏陶身后忽然枪声响起,当她转过头,她看到陈黎云扑压在肖贵身上,按住他的手,他的枪往后一翻对着天空开了枪,而那枪口原本是对准她的后背。

    巨响回彻在空中,后面一刻,苏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院外有人冲进来,她听到了警车的声音。再回神,陈黎云是第一个被救护车抬走的人,她不知道她哪里受了伤,她这时才看到她也是血淋淋的。面前走得每一分钟的时间都充满了无情,鸟在此刻依旧自由飞翔,它们和天空一样围观了所有无动于衷。

    简行载苏陶回家,她下车腿软,他把她抱上了楼。

    到家后,简行去浴室放热水给苏陶洗澡,试好水温,他又把她抱进来。

    苏陶坐在浴缸里由着简行帮她洗澡,他的手法很温柔细致,但沉默的呼吸里压抑着愤怒和颤抖。当他的手指擦过苏陶脖子上的红痕,他再控制不住情绪搂过苏陶的脑袋紧紧抱着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苏陶安静着,几分钟后她忽然号啕大哭起来,她转过身紧紧抱住简行哭得不能自己。痛苦难过悲伤好像是她身体的代名词,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摆脱这一刻。

    苏陶哭了许久,直到眼泪再也流不出来,眼睛痛疼干燥,她徐徐抬起头望着简行异常坚定说道:“你没有错,简行,你不要说对不起。”

    水温在一点点凉去,情绪一点点平静下来,空气里带着的空间换了一个场景,苏陶落回原来平静安全的生活氛围里,简行望着她,他潮湿的手抚摸过苏陶因哭泣而干燥的脸颊,滋润着她的肌肤。他还说对不起,这一声对不起充满了无奈和温柔。

    简行从来不愿意承认生活和人事是无奈的,唯一能让他感到无奈和悲伤害怕的就是如果生活为难了苏陶。

    简行低头吻着苏陶的脸,他想念他们的青春年少,想念她的单纯美好,也想念他自己的骄傲自信。

    “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苏小波?”简行低声问苏陶,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

    苏陶依旧坐在浴缸里,她感到有热水缓缓注入浴缸,水温慢慢回升,她感到舒适就像一弯小船已经随着简行的渴望离开。

    三年后,苏陶和简行有了一个女儿,取名叫简星月,名字很简单,苏庭一直问苏陶为什么简行给女儿取了这个名字,什么意思。

    苏陶很难解释清楚,但她知道为什么。三年前他们刚到越南河内,那座城市让苏陶感到出乎意料的舒服。不管是凌乱却有序的房子,摩托车遍地的拥挤马路,还是街边藏着的画廊和咖啡店,浓郁的生活气息包裹着这座城市带着惆怅和悠闲。

    简行和苏陶慢慢游览亲近这个城市,雨后的傍晚换上拖鞋去吃海鲜,苏陶爱喝这里的柠檬茶,也爱帮简行挤柠檬汁。蘸碟里的青柠汁和盐是越南人的醋,苏陶刚知道时惊喜不已,米粉里的香叶和薄荷,苏陶吃不腻。

    还剑湖边有个戏院,简行带苏陶去看了水上木偶戏。开场前苏陶没有想象过是什么样的,开场后她有些懵因为戏台上唱着越南语,原来是来盲猜一场戏。

    但虽然听不懂,水上的木偶嬉戏依旧是有妙趣,有会台上的木偶抬起了大红轿子,苏陶靠着简行低声问:“结婚吗还是中状元了?他们在唱什么?”

    简行认真听了会,低头问道:“你要我唱给你听还是说给你听?”

    苏陶被逗笑,她说:“你才不会唱歌,你说吧,或者画。”苏陶把手心摊给简行。

    简行捧着苏陶的手轻轻在她掌心画圈圈似乎在思考怎么翻译比较妥当。

    “快说呀。”苏陶小声催促。

    简行凑到她耳边念了一句话:“我祈求星辰月儿来作证,等心愿完成就做个实实在在的好人,要和你平安相守一辈子。”(1)

    苏陶心尖微颤,她红了眼眶笑了笑,反手拍在简行的手心。

    六年后,简行和苏陶带着简星月回了国。简星月去上幼儿园,苏陶从事舞台剧的工作,时常有演出。

    有时候简行会带着简星月去看苏陶表演,谢幕的时候,简星月站在简行腿上找妈妈。

    有时候他们父女坐在第一排,苏陶看到他们会冲他们挥手微笑,简星月会兴奋地捂着脸觉得自己的妈妈真棒,转过头她又高兴抱着简行在他的脸颊亲上一口。简行则会笑亲回女儿。

    苏陶在演出的时候总会看到各种各样的人,有一次她看到了金宏宇,他坐在中央第一排,他沉默着微笑着看着她表演,后来又早早离场。表演结束的时候,苏陶看到空去的位置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而上一次见到金宏宇是六年前在法庭上,那天法庭宣判陈黎云过失杀人罪,她被判了五年。

    那年为陈黎云辩护的律师是程穆清,那个在法庭上激昂力争的男人曾经是个温雅的少年。

    陈黎云坐在被告席上,她曾经是个机敏的普通女孩。

    金宏宇当时就坐在下面就像他坐在舞台下看着苏陶演出一样,那一幕幕的往前翻,翻到生命的诞生,每个人的生命里最初都透着纯真的光,幼小的生命坚强又蓬勃。

    当很多不为人知的经历和选择渗透进生命,生命出现了纹路,每个人面对自己的现状都变得神秘,藏着不可言说的脆弱。而人和人之间仿佛再没有对错,只有方向。

    陈黎云出狱那年,金宏宇去接她,她没上他的车,她从过去的包里掏出一盒光碟,她只是给了他这一盒光碟。

    而光碟很旧了,里面只拷了一首歌。金宏宇听了一次,记了很久,分明是首老歌却像第一次听到,有了新的意义。

    金宏宇从剧院里离开,驱车回家,车厢里没有放歌,但他仿佛又一次听到了那首歌:Would you know my name If I saw you in heaven.

    金宏宇放下了车窗,外面凉爽的风吹进车厢,他深呼吸一口气,看到车子正过桥,眼前大江大河自然景色宜人。城市一天天在建设和改变,他就那么渺小地存在着,存在于这座岁月漫长的美丽城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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