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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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纳兰长燃被门外烦躁的哭声给吵醒。
她不悦地绷着脸推开殿门，柳如是见她出来，哭得越发动容。
“这是谁人欺负了妹妹？”纳兰长燃随即换回那副孤高尊贵的模样，摇着步伐，停到柳如是面前，蹲下来。
“姐姐，”柳如是脸上那是一个的梨花带雨，“你莫要赶妹妹走，妹妹……无处可去了。”
纳兰长燃一听，甩开衣袖上的手，道，“妹妹怎会无处可去呢？姐姐记得，昨晚你和宁世子不是……”
“姐姐，姐姐。”柳如是跪爬过去，拽着她的下裙，可怜兮兮道，“不是那样的，妹妹知道姐姐喜欢宁世子，妹妹，妹妹只是……”话没说话，她又是一幅有苦衷的哭相，甚至还呕吐了几番。
“莫非妹妹是喜欢上了宁世子，嗯？”纳兰长燃一个回步，捏着她的下颌，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问道。
柳如是不语，一双眼睛，可都蓄满了眼泪。
这眼泪真是不值钱，纳兰长燃心道。
“可是宁世子不要妹妹了？”纳兰长燃罔顾她脸上的眼泪，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颊，提议，“不如，妹妹随本宫一同，嫁与沈郎，你我姐妹二人，齐心协力，又能一处了，你说如何？”
“姐姐饶命，妹妹怎敢与姐姐分享一个夫君。”柳如是本就哭得妆花的脸更加白了三分。
“既然如此，那姐姐便不送了，还望妹妹申时前空出长絮殿。”
纳兰长燃松了口气，本还想着要如何找借口将她撵走，此番，倒是她帮了自己。
-----
芒种那日。
皇宫通往沈国公府沿路的商铺都挂上了红彤彤的喜笼。
大源最受宠的宁佩公主，刚由麽麼背出了九重宫门，便被沈世子给抱上马车。
这一路过去，逢人就是撒银子。
……
纳兰长燃一整天耳边都是锣鼓钟鼎的声音。
她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任人牵着，走完所有繁复的礼节，似曾相识，却又大不相同。
……
等乱糟糟的脑子稍微清醒些，她人已经坐在喜床上。
没有被红头盖遮住的那么一小块地方，也全都是红色的。
她不敢动，也不敢撩盖头，代替纳兰长燃重活的这一世，她步步走得，都极为谨慎，她怕，任何不合适的举动，再次给这场婚姻，又或者她如今的夫君，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沈宴慎没有在酒席上浪费多少时间，他直接道了句，便赶往新房。
在后面吃酒吃肉的宾客见新郎跑了，只乐呵呵地同沈国公调侃令郎如此心急，就又继续欢歌畅饮。
……
新房内，纳兰长燃终于听见有声响。
她一直盯着红头盖底下的方寸之地，很快，那一处便出现了一双鞋子。
“宴慎，是你吗？”一天未说话，她的声音都有些哑了。
“是我。”沈宴慎握住她伸出来的手，尔后，蹲下来，也不着急掀红头盖，就直接从下面，看上去。
“我今天漂亮吗？”虽然出长鸾殿前，檀香不停地在夸她今日如何如何漂亮，可她不相信檀香，那丫头每时每刻都净说好话哄她。
“漂亮，我的公主殿下，是最漂亮的。”沈宴慎从来不骗她，他若说漂亮，那应当是真的漂亮。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蹲着一个坐着，看了好一会，沈宴慎才去掀了纳兰长燃的盖头。
掀完头盖，他坐到她身旁，给她递来合卺酒。
酒毕，房中再无其他人。
纳兰长燃始终惦念着先前沈宴慎说的，将她娶进府，便会让她瞧瞧他如今的模样。
她欲言又止了半晌，才问出口，“你先前说的，是真话吗？”
“你指哪个？”他看着她，笑道，“这个吗？”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纳兰长燃点点头。
“真的，你若是想看，现在便可以看。”她拉起他的手，引向耳屏处。
男人和女人的手，真的很不一样，就说现在，明明也不是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可沈宴慎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她就变得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心眼，更是一下子提到喉头，似乎连呼吸都变得不利索了。
与面具粗糙的肤质不同，这薄若蝉翼的面具下，男子细腻的皮肤，与她终日保养的，居然有过之无不及。
她本就紧张，沈宴慎眼睛还半点不离地看着她，她心跳也随着他脸庞的露出跳得越来越快。
面具完整掀开，等就着喜烛看清他如今的模样，纳兰长燃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他……如今生得……远比宁世安好看不止十倍，衬上他那一双眼睛，纳兰长燃突然觉得柳如是那句话说得不对，不该是他配不上她，而是，她配不上他。
“怎么？不认得我了，我的公主殿下？”他靠过来。
纳兰长燃深吸了口气，推他，却不敢看他的眼睛，“你把面具戴上。”
“殿下想我戴上那我便戴上。”他出奇地听话。
又重新见到那张熟悉的脸，纳兰长燃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她鬼使神差地盯了一会，就伸手摸摸他脸上的疙瘩。不知怎的，生出了几分对他的同情。
这会，他没了俊脸，换她靠过去，调侃，“你若是脱了这面具，我便当真坐实了唯貌是图这名声。”
他轻笑出声，一揽她的细腰，偏头在她耳边蛊惑道，“你满意了，我却也知道，那日在百花园，你说了何话。”
纳兰长燃蓦地睁大眼睛，复又听到他说，“你说，你本心悦于我。”
……
快要天亮，纳兰长燃被热得有些呼吸不上来。
她张张嘴巴，嗓子干得，几乎要冒出烟，尝试了好一阵，她才勉强发出声，“宴慎……”她很轻地闭着眼睛挠了下腰间的手。
“怎么了？”他的声音同样哑得不像话。
“很热。”她皱着眉头，脖子额头全是香汗，却又困的睁不开眼，“我想喝水。”
沈宴慎起身，把裹着她的被子解开，又擦擦她身上的汗，给她倒了杯水，将她扶起来。
她眼睛也不睁开，沈宴慎把杯口放到她嘴边，她便张嘴咕噜咕噜地全喝下去。
“要给你传水沐浴吗？”
她摇摇头，示意他上来睡觉。
沈宴慎知道她累，就没再和她说话，上榻哄她入睡。
……
沈国公和他夫人自小便是喜欢纳兰长燃这孩子，如今儿子将她娶进门，一开心，也不计较纳兰长燃什么时候来请安，只道她什么时候起来，就让侍候的人传一声，国公便欢欢喜喜地携着夫人过来看儿媳。
这事传到市集，甭说是有多新鲜了，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平隆帝也都知晓了。
新妇未去给新公婆请安，新公婆反而过来看新妇。
纳兰长燃总觉得礼数不对，心里愧疚，更是将二老哄得笑得看不见眼睛。
但定远侯那边，却又是另一番景致。
柳如是被纳兰长燃从长絮殿给赶了出来之后，无处可去，就只能死皮赖脸来找宁世安。
宁世安合计着，这柳如是怎么说都是纳兰长燃名义上的妹妹，若是他让柳如是流落街头，这万一传到纳兰长燃耳朵里，他以后还想要找她，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于是，就只能找了一处偏殿让柳如是暂且住下。
定远侯虽然在气头，但心想宁世安说的也不无道理，也就只能留下柳如是。
可谁知道，不到两个月，柳如是就被查出怀有了身孕。
这柳如是是什么出身，也配给他们家诞下嫡子？
气不能撒在一个女人头上，定远侯就将一肚子的气通通都泄在了宁世安身上。
眼下，宁世安都在祠堂里跪了两个时辰。
“父亲。”宁世安终于盼到定远侯过来，心里想总算是结束了，可面子上又不敢表现得太过高兴，就立即垂着头，一幅知错的模样。
定远侯不悦地哼了声，道，“跪也跪了，此事，你要如何处理，自己掂量着！”
虽然这柳如是出身不好，可再怎么样，都是宁世安自己的种，这叫他把自己的孩子打掉，他又怎么做得出来。
“若是明日此时，我还看到府中有未成形的，有你好瞧的！”定远侯再度施压。
宁世安自知拗不过父亲，也就只能忍痛道了声是。
……
偏殿，眼巴巴等着宁世安回来的柳如是一见宁世安迈进殿里，立即就迎了上去，紧张问道，“宁郎，父亲他如何说？”
“还能如何说？”宁世安看了眼她的肚子，说，“明日此时，父亲不要见到这府中还有未成形的。”
柳如是攀着宁世安的手一泄力，整个人就软倒到地上。
“回头我让人将药送来，你……看着喝掉吧。”
“你怎么这么狠心，这可是你的亲骨肉！”柳如是被逼急了，起身对宁世安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疯够了没有！”宁世安一把推开她，喝道，“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出身不好！你以为我不想要这孩子吗！”
柳如是一听，眼中暗下去那点光蓦地又重新亮起来，她换了副腔调，挨过去，蹭了蹭宁世安，说，“那不如我们就偷偷留下这个孩子。”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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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人欺负了妹妹？”纳兰长燃随即换回那副孤高尊贵的模样，摇着步伐，停到柳如是面前，蹲下来。
“姐姐，”柳如是脸上那是一个的梨花带雨，“你莫要赶妹妹走，妹妹……无处可去了。”
纳兰长燃一听，甩开衣袖上的手，道，“妹妹怎会无处可去呢？姐姐记得，昨晚你和宁世子不是……”
“姐姐，姐姐。”柳如是跪爬过去，拽着她的下裙，可怜兮兮道，“不是那样的，妹妹知道姐姐喜欢宁世子，妹妹，妹妹只是……”话没说话，她又是一幅有苦衷的哭相，甚至还呕吐了几番。
“莫非妹妹是喜欢上了宁世子，嗯？”纳兰长燃一个回步，捏着她的下颌，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问道。
柳如是不语，一双眼睛，可都蓄满了眼泪。
这眼泪真是不值钱，纳兰长燃心道。
“可是宁世子不要妹妹了？”纳兰长燃罔顾她脸上的眼泪，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颊，提议，“不如，妹妹随本宫一同，嫁与沈郎，你我姐妹二人，齐心协力，又能一处了，你说如何？”
“姐姐饶命，妹妹怎敢与姐姐分享一个夫君。”柳如是本就哭得妆花的脸更加白了三分。
“既然如此，那姐姐便不送了，还望妹妹申时前空出长絮殿。”
纳兰长燃松了口气，本还想着要如何找借口将她撵走，此番，倒是她帮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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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源最受宠的宁佩公主，刚由麽麼背出了九重宫门，便被沈世子给抱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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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长燃一整天耳边都是锣鼓钟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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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乱糟糟的脑子稍微清醒些，她人已经坐在喜床上。
没有被红头盖遮住的那么一小块地方，也全都是红色的。
她不敢动，也不敢撩盖头，代替纳兰长燃重活的这一世，她步步走得，都极为谨慎，她怕，任何不合适的举动，再次给这场婚姻，又或者她如今的夫君，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沈宴慎没有在酒席上浪费多少时间，他直接道了句，便赶往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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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房内，纳兰长燃终于听见有声响。
她一直盯着红头盖底下的方寸之地，很快，那一处便出现了一双鞋子。
“宴慎，是你吗？”一天未说话，她的声音都有些哑了。
“是我。”沈宴慎握住她伸出来的手，尔后，蹲下来，也不着急掀红头盖，就直接从下面，看上去。
“我今天漂亮吗？”虽然出长鸾殿前，檀香不停地在夸她今日如何如何漂亮，可她不相信檀香，那丫头每时每刻都净说好话哄她。
“漂亮，我的公主殿下，是最漂亮的。”沈宴慎从来不骗她，他若说漂亮，那应当是真的漂亮。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蹲着一个坐着，看了好一会，沈宴慎才去掀了纳兰长燃的盖头。
掀完头盖，他坐到她身旁，给她递来合卺酒。
酒毕，房中再无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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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欲言又止了半晌，才问出口，“你先前说的，是真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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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若是想看，现在便可以看。”她拉起他的手，引向耳屏处。
男人和女人的手，真的很不一样，就说现在，明明也不是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可沈宴慎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她就变得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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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面具粗糙的肤质不同，这薄若蝉翼的面具下，男子细腻的皮肤，与她终日保养的，居然有过之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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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如今生得……远比宁世安好看不止十倍，衬上他那一双眼睛，纳兰长燃突然觉得柳如是那句话说得不对，不该是他配不上她，而是，她配不上他。
“怎么？不认得我了，我的公主殿下？”他靠过来。
纳兰长燃深吸了口气，推他，却不敢看他的眼睛，“你把面具戴上。”
“殿下想我戴上那我便戴上。”他出奇地听话。
又重新见到那张熟悉的脸，纳兰长燃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她鬼使神差地盯了一会，就伸手摸摸他脸上的疙瘩。不知怎的，生出了几分对他的同情。
这会，他没了俊脸，换她靠过去，调侃，“你若是脱了这面具，我便当真坐实了唯貌是图这名声。”
他轻笑出声，一揽她的细腰，偏头在她耳边蛊惑道，“你满意了，我却也知道，那日在百花园，你说了何话。”
纳兰长燃蓦地睁大眼睛，复又听到他说，“你说，你本心悦于我。”
……
快要天亮，纳兰长燃被热得有些呼吸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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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慎起身，把裹着她的被子解开，又擦擦她身上的汗，给她倒了杯水，将她扶起来。
她眼睛也不睁开，沈宴慎把杯口放到她嘴边，她便张嘴咕噜咕噜地全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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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国公和他夫人自小便是喜欢纳兰长燃这孩子，如今儿子将她娶进门，一开心，也不计较纳兰长燃什么时候来请安，只道她什么时候起来，就让侍候的人传一声，国公便欢欢喜喜地携着夫人过来看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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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定远侯那边，却又是另一番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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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只能找了一处偏殿让柳如是暂且住下。
定远侯虽然在气头，但心想宁世安说的也不无道理，也就只能留下柳如是。
可谁知道，不到两个月，柳如是就被查出怀有了身孕。
这柳如是是什么出身，也配给他们家诞下嫡子？
气不能撒在一个女人头上，定远侯就将一肚子的气通通都泄在了宁世安身上。
眼下，宁世安都在祠堂里跪了两个时辰。
“父亲。”宁世安终于盼到定远侯过来，心里想总算是结束了，可面子上又不敢表现得太过高兴，就立即垂着头，一幅知错的模样。
定远侯不悦地哼了声，道，“跪也跪了，此事，你要如何处理，自己掂量着！”
虽然这柳如是出身不好，可再怎么样，都是宁世安自己的种，这叫他把自己的孩子打掉，他又怎么做得出来。
“若是明日此时，我还看到府中有未成形的，有你好瞧的！”定远侯再度施压。
宁世安自知拗不过父亲，也就只能忍痛道了声是。
……
偏殿，眼巴巴等着宁世安回来的柳如是一见宁世安迈进殿里，立即就迎了上去，紧张问道，“宁郎，父亲他如何说？”
“还能如何说？”宁世安看了眼她的肚子，说，“明日此时，父亲不要见到这府中还有未成形的。”
柳如是攀着宁世安的手一泄力，整个人就软倒到地上。
“回头我让人将药送来，你……看着喝掉吧。”
“你怎么这么狠心，这可是你的亲骨肉！”柳如是被逼急了，起身对宁世安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疯够了没有！”宁世安一把推开她，喝道，“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出身不好！你以为我不想要这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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