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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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近，苏浅汐才发觉，灵婵身后的不远处，还跟着一个一身素衣的青年。从开始到现在，那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后的某处。
“灵婵！”苏浅汐欣喜地向她跑去，却发觉她状态不太对，“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啊？”
灵婵看起来仿佛疲惫至极，双目无神且涣散着，听到苏浅汐的声音，她才微微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灵婵颤抖着伸出手，将自己手中的篮子递给苏浅汐，有气无力道：“小姐，你要的桂花，我给你买回来了……”
说着，灵婵的眼眶中就溢出了晶莹的泪水，每说的一个字都化作了那一颗颗晶莹的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流下。她一边流泪，一边对着苏浅汐强撑起一个虚弱的笑，她之前一直在很努力的忍着，憋着，不让自己流一滴泪，可苏浅汐闯进视线的那一刻，她还是憋不住了。
这笑容仿佛一把利刃无情地扎进苏浅汐的心里，一刀又一刀，让她心疼不已。她没有接过篮子，而是一把将灵婵搂进了怀里，一边帮她顺气一边责声道：“到底出什么事了？啊？你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
灵婵已经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她靠在苏浅汐的肩上，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从最开始的一支逐渐变成以泪洗面，她也不想伸手拭去，仿佛除了眼泪，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发泄她此刻心中的痛苦与悲伤。
而一旁的忘川和华年，目光也各自落在了对方的身上。原本忘川对他并未在意，只是看到苏浅汐如此伤心也有些触动罢了，而来自不知名的人的注视却让他察觉到了异样。面前这个一身素服的男子，身上没有一丝的神力波动，可以肯定，既不是神，也不是半神之人，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而一个凡人若是能看到神，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你是修道中人？”忘川一如既往的冷漠脸。
华年发觉面前这位上神是在同自己讲话，便赶忙行礼回道：“正是。”
忘川微微颔首。对于修道之人，他所了解的并不多，只是略有耳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与半神之人有相通之处，能看到神族，能运用术法，但寿命与凡人无异。不过看样子，他应当就是灵婵当初说的那个，陈景元幼时替其入狱，如今游走一方的江湖郎中了。
那么他的师傅……
忘川才要开口，苏浅汐便转过身朝他示意了一下。当下灵婵已然成了一个油盐不进的泪人，但也不能任其在大街上就这么哭下去，抛开别的不谈，女子的名声还是最重要的。苏浅汐言下之意，是先将灵婵带回府中，其他的等她情绪稍稍稳定些后再作打算。
“您是华年先生？”苏浅汐十分客气地问道，“让您见笑了，但……还是先请您到府中一坐，我还有要事向先生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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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灵婵扶回房中后，苏浅汐便回了前厅。忘川和华年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见到她，华年赶忙起身行礼，目光却落在了苏浅汐额上的彼岸花印记上。
“华年先生，不必客气，您请坐。”苏浅汐将他扶起，自己则坐上了主位，忘川一直站在她身边，目光却始终都在华年身上四处打量。
“之前发生的事，灵婵都已告诉了我，先生既非寻常之人，那有些事，我也不必与您绕弯子了，”苏浅汐开门见山，“还烦请您告诉我，灵婵是怎么了？”
闻言，华年默默低下了头，喃喃道：“阿楠死了。”
苏浅汐一脸懵：“阿楠？”这个名字她十分陌生，但随即她忽而想到，唯一能把华年和灵婵联系起来的人，只有……
“你是说陈管家……死了？”苏浅汐满脸震惊，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难怪灵婵会是那种反应，她与灵婵有心灵感应，所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忽然觉得那么难过。
苏浅汐有些不敢去想，灵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该有多么痛彻心扉。她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身旁的忘川，竟心存一丝侥幸。
良久，她才惋惜道：“那……尸身葬于何处？”她原想着，无论如何，相识一场，虽然相交不深，但总该去祭拜，尤其，也要给灵婵一个可以纾解情绪的地方。
可谁知，华年却十分痛苦地摇了摇头，道：“死无全尸。”
此言一出，连一向冷静镇定的忘川都忍不住皱了皱眉，苏浅汐更是满脸的不敢相信。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华年低下头，默默道出了几月前发生的事。
当初，他先一步离开苏府，却并未离开长安，直到陈景元前来与他会面，他们才一道离开了长安，去到了华年幼时长大的那个道观。虽然老观主已经辞世，但他生前留下了不少的术法秘籍，其中亦有无数人倾尽毕生之力所寻求的永生之法，只不过，所付出的代价也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而据他所说，陈景元自小便在牢狱中度过，体质本就比寻常人要弱许多，并不是修道的好料子，再加上没有先天的优势，又太过急于求成，所以遭到术法反噬，爆体而亡，连尸身都未能保全，实在是无可奈何。
忘川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言，也并未将灵婵一直在外面听墙角的事相告。此事尚存疑惑，他不会只听这人的一面之词。况且，他那位已经辞世的师傅的身份，还有待查探。
大厅里静默了许久，像是对陈景元意外之死的祭奠。灵婵靠在墙上，听着他们说完关于陈景元的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的某一处净土，终还是蒙上了一层阴霾。
犹豫了很久，华年才下定决心要问个清楚。尽管有天界上神在侧，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苏小姐，在下冒昧请教您一个问题，关于您额头上的这个印记……”
忘川犀利的目光立刻朝他甩去。果然，他的出现，并不只是为了来将陈景元的死讯告知，他的目的，还在小汐的身上。
“天生便有的。”苏浅汐淡然答道，她知道华年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自然，她也知道自己出生时的那些传闻，以及，那位不请自来的道士，她也略有耳闻。
“家父在世时，我曾听他提起过，我百日宴的那日，曾来了一位云游方士，坦言道拥有彼岸花印记者，会给这世间带来灾难，我想当年的那位方士，便是华年先生已经过世的师傅？”
“正是。”华年丝毫不否认。
“先生如此问，是觉得，我会如尊师所言，祸及苍生？”苏浅汐讥笑道，“先不说我只是一个凡人，就算日后我真的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逆不道之事，自会有人前来将我就地正法，您也无需担心。”
言下之意，便是我怎么样，也轮不着你管！
闻言，忘川的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苏浅汐说话呛死人的本事，他是一直都知道的，所以在这方面，他从不会插手。
华年自然懂得苏浅汐的话中深意，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会再继续自讨没趣。本想就此作罢，但苏浅汐却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既然先生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那不知我的问题，先生可否也一并解答呢？”
华年被这毫无准备的一问弄懵了：“什么？”
本以为苏浅汐只是会问些关于灵婵和阿楠的事，结果她却将目光转向了一直站在身边、却一言未发的那位上神身上，方才在面对自己时的那些从容不迫，甚至略带威压的目光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满眼柔情和掩藏不住的爱意。
“阿川，你是不是有话要问他？”
忘川微微一怔，随即眉舒眼开，嘴角微扬：“嗯。”
方才在府门前时，苏浅汐的注意力虽然一直都在灵婵身上，但余光却清晰地发现身边两人的不对劲。尤其是忘川，他似乎对这个突然而来的人抱有极大的疑惑，但苏浅汐也清楚，忘川绝不会主动开口，既如此，那便由她开这个口。
华年后知后觉，苏浅汐所说的有事请教，根本就不是因为灵婵，而是面前的这位上神。可他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是值得他们问的。
“你可知，你的那位救命恩人，你的师傅，是从何处而来？”
忘川会如此直截了当的问，是因为他确信，这个人，一定知道实情。如果他只是一个因为逃命而被收养在道观的孤儿，那老道不可能会教授它如此多的东西，更不会让他知道这么多的秘密，而且，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随意带陌生人回到道观去修炼？
所以，这个人对于那老道来说，绝不是普通弟子的存在。
而华年却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您……何以这么问？”
忘川从来不喜欢跟没必要的人多说，况且，若不是因为察觉到这一点，他连正眼都不会看他一眼。
“你只需要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其他的，你没必要知道。”
华年被这冷漠的语气噎了一下，刚想矢口否认，苏浅汐便开口道：“华年先生，我希望你明白，有些事，你若是自以为是地一味隐瞒，不见得结果就是好的。陈管家的事，我们都很遗憾，可说到底，若不是你，就算他们最后是天人永隔，可到底还有几十年的快乐时光，但现在，他们提前尝到了天人永隔的滋味，这件事你无从辩驳。”
华年羞愧的低下了头。见状，苏浅汐继续趁胜追击：“我们并没有恶意，你想要的真相，我已经给你了，那么，我们想要的真相，也希望你能如实相告，这对我们双方，都是好的。”
厅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华年低着头一言不发，但苏浅汐却向忘川递过一个眼神，示意他放心。
果然，半晌过后，华年仿佛下定了决心，对着苏浅汐和忘川纷纷行了大礼，目光异常坚定。
“不瞒各位，在下之所以知道这许多事，便是因为师傅的苦心教导，我曾经答应过他老人家，会替他保守秘密，完成夙愿。如今，当年彼岸花的正主我已经找到了，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那有些事，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既然二位想知道，那我便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二位罢了。”
华年微微一顿，“家师，正是来自半神之域。”
此言一出，原本傲然凌于脸上的忘川表情巨变，身躯猛地一震，目光中透出想法得到证实的肯定和不愿相信的挣扎。
而苏浅汐只是微微蹙眉，直到她察觉到了忘川的不对劲，才意识到这似乎是件不得了的事。
一直在外面的灵婵听到这一消息，立即瞪大了双眼。半神之域，又是半神之域。她无力地靠在墙上，顺着墙面一点点的滑落到地上，双目中满是绝望与无奈。
…………………………………………………………………………………………………
九重天——
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波动将整个幻花宫层层包裹，宛如一层透明的结界，外人无从进入。而宫内所有的仙娥都被赶出宫内，在外等候。
位于寝殿正中的醉心双眉紧皱，双目紧闭，不断为自己运功调息。黄泉剑的威力，她第一次见识到，属实轻率。尽管已经尽力抵挡，却还是被它伤了内里。
“噗！”一口鲜血顺着她的喉咙猛地从口中迸出，迫使她不得不停了下来。醉心伸手用力擦去自己嘴角处的血渍，眼中的恨意越发坚决。
忽然，她猛地一扭头，目光落在了一旁石桌上的一个小瓶子上。她静静地注视了许久，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将目光移开了。她踉跄着站起，却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重重地倒了下去。
原本强烈的气息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一直守在宫门外的仙娥们才敢进去。结果便看到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醉心。她们慌忙跑上前将她扶到榻上，便要去禀报天帝。谁知刚迈出宫门，便被月老拦了下来。
“近些天，天帝与众神都因冥界之事焦头烂额，此等小事不可前去打扰，若你担心你家上神，老朽前去为她疗伤便罢了。”
小仙娥只顾着满心感激，压根没去想为何月老会出现在此处：“那便多谢月老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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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年微微一顿，“家师，正是来自半神之域。”
此言一出，原本傲然凌于脸上的忘川表情巨变，身躯猛地一震，目光中透出想法得到证实的肯定和不愿相信的挣扎。
而苏浅汐只是微微蹙眉，直到她察觉到了忘川的不对劲，才意识到这似乎是件不得了的事。
一直在外面的灵婵听到这一消息，立即瞪大了双眼。半神之域，又是半神之域。她无力地靠在墙上，顺着墙面一点点的滑落到地上，双目中满是绝望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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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猛地一扭头，目光落在了一旁石桌上的一个小瓶子上。她静静地注视了许久，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将目光移开了。她踉跄着站起，却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重重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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