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6.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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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说洛天佑要离京数日, 沈嫣万分不舍。
二人自从定情之后，还从未分开过这样长的时日, 她依偎在他怀中, 蹙着眉道：“那些来提亲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见，倒是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行事，尤其是陪着皇上，人家都说伴君如伴虎, 他便是你亲爹爹，你也莫惹恼了他才好。”
“知道你乖。”洛天佑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 想想还是不放心，再一次提醒：“宫里的人你定要多留一个心眼, 皇上出行, 宫里便无人能制得住皇后，若她再召你进宫，你随意寻个借口都好, 尽量不要进宫。”
然而，他也明白, 那毕竟是皇后, 懿旨传下来, 又岂能随意违抗？
若果真如此, 只怕沈嫣还没进宫就先让人寻了错处给治了罪。
左思右想, 他竟一筹莫展, 可谓是关心则乱。
“也罢。”他叹了口气, 道：“若是皇后强硬, 你也莫与她顶撞，一切见机行事。”
沈嫣点点头，乖乖应道：“嗯，我明白的。你就放心去吧。”
洛天佑低下头，在她唇上一点，接着就是一道深而又深的吻，仿佛要为后面几日的分别寻求一丝安慰。她几乎要被他揉进身体里，本能地勾住他的脖子，承受男人热烈又满溢柔情的疼爱。直到两人俱是面红心跳，气喘不已，这才勉勉强强地分开一些。
他揉揉她的面颊，竭力压制住体内快要喷薄而出的渴望，这才极是艰难地放开了她。
单膝蹲下，抬起她的玉足，竟是亲自为她脱鞋，再扶着她躺了下去，盖上锦被，一举一动皆是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看着那双染了困意却舍不得阖上的水润眸子，他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又亲，迫着那眸子阖上，手却不敢再乱动，两只手掌俱是紧握成拳，牢牢地钉在她的被子两侧。浅尝辄止，在她耳边轻声道：“睡吧，我要走了。”
沈嫣迷迷蒙蒙地睁开眼，不舍地道：“那你万事小心，一回京就要来见我。”
“会的。”
得了他这一声肯定，她方下心来，然后就抵不住困顿，眼皮愈来愈重，终于沉沉睡下。
等她再醒来时，窗外已天光大亮，洛天佑早就走了，她手心里还握着他送的白瓷糖罐，教她捂了一夜，此刻白瓷柔亮细腻，温温热热的就好像昨夜临睡前他落在她脸上的热度。
虽在面上，陆皇后对洛天佑看似毫无敌意，对沈嫣也似不错。然而沈嫣明白洛天佑外祖家的冤屈与生母被废一定与当下的这位皇后脱不开干系，再加上那日送婢女之事还一直膈应着她，她对陆后如何能不带一些防备。
只是强权跟前，她一个小小女子，又如何能不低头。毕竟她不是孤寡一人，她还有爹爹和姐弟，她好不容易才将家人从鬼门关一步一步地拖回来，从青州到京城，每一步都走得不易。她断断不会为了与陆后对抗而让整个沈家再度陷入困境。
洛天佑离京不过三日，坤宁宫里已经传了第二回召见。
前一日她称病不出，宫中立马就来了一位太医，为她诊治，好在她身带病灶，倒也蒙混过去。
这日宫里又来了懿旨，这下她避无可避。
陆后这般心急，非要在皇帝离宫期间召她进宫。她隐隐不安，却不得不去，略略思量一番，与刘嬷嬷道：“奶娘，你去宝亨行里看看灵儿在不在，若是她在，你让她想个法子进宫起，到坤宁宫找我。一定要越快越好。”
洛灵儿因长得像先皇后，极得永昌帝宠爱，还被他认作了义女，虽碍于出身洛氏一族，没有明面册封，但是永昌帝给了她一面牌子可以自由进出皇宫，宫里人也都认得她，对她皆是又怕又敬。
平日里因洛天佑阻着，沈嫣与洛灵儿交情甚浅，只知道他这个小妹是个小小鬼见愁，也大致听过洛灵儿的“风光事迹”，小小丫头能将一个南镇抚司给搅得天翻地覆，还能让洛家那些大能人个个都谈之色变，她知道这个小姑娘有本事，胆色也较于常人厉害，身旁又总有暗卫跟着，又得龙威庇护，陆后跟前也是有恃无恐。
等刘嬷嬷去了，她这才换衣梳妆，带着芬儿坐上了宫里的轿子。
坤宁宫里，一切如常，沈嫣一个早上都陪着陆后说话，她乖巧可人，嘴儿又甜，便是没话找话说，也不会冷了话头，将陆后哄得凤颜和悦，看起来很是开怀。
沈嫣亦是笑靥如花，心里却不敢松懈分毫，暗暗忖度着陆后的心思，却始终猜不出究竟为何非要召自己进宫不可。
难不成一个皇后就是这般寂寥，阖宫上下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非得要她一个外人相陪。
临近隅中，暗香姑姑下去传膳，陆后笑道：“一晃眼就到这时候了，你也别回去了，留下来陪本宫用午膳。吃过后你再接着和本宫说说在青州时那些有趣的事儿。”
盛情难却，沈嫣如何推拒，只得站起谢恩。
皇家的菜色精致丰盛，每一道皆是外头有钱都吃不到的珍馐，可沈嫣心里悬着，食不知味。陆后看她吃的不多，就让暗香给她盛了一小碗糖水圆子。
陆后笑道：“本宫看你没什么胃口，想来还未适应这京中的饮食，这道圆子甜汤清甜爽口，极是开胃，本宫做女儿家时最爱这一道点心，听说你爱吃桂花糖膏，本宫特特吩咐御厨将这圆子以桂花调味，你快吃吃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沈嫣笑着感谢陆后厚爱，舀起一勺圆子，不动声色地端详，只见圆子润泽可爱，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甜香，入口极甜，软糯不沾牙，是一道上乘的点心，这才小心翼翼地咽下。
见她终于吃了一些东西，陆后看起来极为舒心，笑道：“本宫的公主在出嫁前也似你这般娇俏可爱。本宫平日最爱看她吃东西，她吃得开怀，本宫就高兴。你爱吃什么，都与本宫说，本宫让人给你做去。”
沈嫣愣了愣，陆后这番话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养母杨氏。小时候杨氏也总爱看着她们姐弟三人吃东西。还常常说，孩儿胃口好，吃得多，是为娘最舒心的一件事。看来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就连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对自己的孩儿也是一样的慈爱。
她不由软了心肠，碗中的圆子不知不觉地用了大半，她胃口不大，就这么小半碗已经吃到了七分饱，于是停下汤匙。这时候她只觉得手心发热，头也有些重，她始觉不妙，放了汤匙不再去碰那圆子，只这时候为时已晚，她只觉得手软脚软，头也愈发的昏沉，就连吐纳都变得促短。
她一手支着额角，着力按压，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芬儿发现她的异样，将她扶住，急切问道：“姑娘，您哪儿不舒服——”
陆后面露关怀，“你这是怎么了？”一个示意，就让暗香上前去看。
暗香轻轻地抬起沈嫣的脸儿只看了一眼，就笑着对陆后禀告：“回娘娘，县主是吃醉了。”
“醉了？”陆后惊异不已，再看看桌上的圆子，顿时恍然大悟：“没想到你竟一点酒力都无？才吃了几口醪糟圆子就能醉倒。”
原来这糖水圆子就是醪糟圆子，熙京特有的风味点心，沈嫣并未见过，而宫中御厨烧制手法精妙，让这圆子吃不出半点酒味。是以她不知这圆子是以醪糟糖水作为汤底。
沈嫣一听到“醪糟”二字，愣是将满身燥热给逼出一层冷汗来，她虽是头一回吃这圆子，却也知道醪糟是酿酒所用，吃多了是会醉人的。
她有气无力地倚在芬儿身上，软声求道：“皇后娘娘，臣女身感不适，唯恐凤驾前失仪，先行告退，还请娘娘谅解。”
陆后道：“你都醉成这样了，还怎么回去？还是在本宫这里歇息片刻，等酒气散了再回去。”
沈嫣此刻虽心中明了，却根本管不住自己，手脚无力，头脑发蒙，这样的境况让她生出强烈的不安，如何肯在这宫里待着，竭力恳求皇后放她回家。
见她这般执着，陆后叹了口气，道：“也罢，县主既归心似箭，本宫也不好勉强。不过你这副样子实在不便示人，若让人见了还以为是本宫拿酒灌醉了你。这传出去，本宫脸上也不好看。不若这样，让暗香随你的侍女一道回家去，与你父亲知会一声，让他派人进宫来接你，如此也不费什么工夫，也最是稳妥。”
事关皇后颜面，沈嫣又能说什么，于是叮嘱芬儿快去快回，她暗咬舌尖，迫着自己清醒一些。
芬儿走后，她软软地伏在桌上，只听陆后道：“你这么坐着也难受，先去偏殿歇息吧，待你家人到了，本宫再让人去唤你。”
沈嫣心中抵抗，可喉间阻塞，说不出半句话来，红着脸儿，迷蒙地看着将自己扶起的宫女，忽然眼皮一沉，瞬间进入了黑甜乡。
陆后脸上的关怀渐渐隐去，换上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直到沈嫣被人扶入偏殿，她这才收回目光，回头对身后的宫女吩咐道：“你去宫门口守着，一见着世子，就立马把他请过来。”
原来，陆后早前调查过沈家，得知沈天元对女儿管教甚严，导致两个女儿俱是半点酒量都无，沾一点酒就能醉倒，她就命御厨做了这么一道醪糟圆子，放了比平日多了一倍的酒酿，沈嫣吃不出那酒味，却难抵其中的酒劲，吃上几口就昏昏沉沉。
早在用膳之前，陆后就着人去定国公府去请陆甚，这边沈嫣才被人扶上偏殿的软塌安置好，那边陆甚就随着引路宫婢匆匆而来。
踏进坤宁宫，陆甚一甩袍角，向陆后行礼：“侄儿见过姑母！”
站起后，就转头四处寻看，“姑母，嫣嫣呢？你不是说她今日也在您这儿用膳么？”
陆后满面慈爱，含笑道：“你这孩子，说起心上人就这般心急，你进宫来究竟是来陪姑母吃饭，还是来看乐宁县主？”
陆甚在皇后跟前无所顾忌，直言道：“自是两者皆有，姑母要陪，嫣嫣也一样要看。”
陆后见他对沈嫣痴心一片，不由笑道：“人在偏殿，你过去吧。”
陆甚看着满桌的菜肴，顿时眉头皱起：“都这时候了，我来得迟，你们不用等我才吃。”
饿坏了他的嫣嫣，他可是要心疼的。
他这般想着，加快脚步往偏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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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自从定情之后，还从未分开过这样长的时日, 她依偎在他怀中, 蹙着眉道：“那些来提亲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见，倒是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行事，尤其是陪着皇上，人家都说伴君如伴虎, 他便是你亲爹爹，你也莫惹恼了他才好。”
“知道你乖。”洛天佑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 想想还是不放心，再一次提醒：“宫里的人你定要多留一个心眼, 皇上出行, 宫里便无人能制得住皇后，若她再召你进宫，你随意寻个借口都好, 尽量不要进宫。”
然而，他也明白, 那毕竟是皇后, 懿旨传下来, 又岂能随意违抗？
若果真如此, 只怕沈嫣还没进宫就先让人寻了错处给治了罪。
左思右想, 他竟一筹莫展, 可谓是关心则乱。
“也罢。”他叹了口气, 道：“若是皇后强硬, 你也莫与她顶撞，一切见机行事。”
沈嫣点点头，乖乖应道：“嗯，我明白的。你就放心去吧。”
洛天佑低下头，在她唇上一点，接着就是一道深而又深的吻，仿佛要为后面几日的分别寻求一丝安慰。她几乎要被他揉进身体里，本能地勾住他的脖子，承受男人热烈又满溢柔情的疼爱。直到两人俱是面红心跳，气喘不已，这才勉勉强强地分开一些。
他揉揉她的面颊，竭力压制住体内快要喷薄而出的渴望，这才极是艰难地放开了她。
单膝蹲下，抬起她的玉足，竟是亲自为她脱鞋，再扶着她躺了下去，盖上锦被，一举一动皆是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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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在面上，陆皇后对洛天佑看似毫无敌意，对沈嫣也似不错。然而沈嫣明白洛天佑外祖家的冤屈与生母被废一定与当下的这位皇后脱不开干系，再加上那日送婢女之事还一直膈应着她，她对陆后如何能不带一些防备。
只是强权跟前，她一个小小女子，又如何能不低头。毕竟她不是孤寡一人，她还有爹爹和姐弟，她好不容易才将家人从鬼门关一步一步地拖回来，从青州到京城，每一步都走得不易。她断断不会为了与陆后对抗而让整个沈家再度陷入困境。
洛天佑离京不过三日，坤宁宫里已经传了第二回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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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后这般心急，非要在皇帝离宫期间召她进宫。她隐隐不安，却不得不去，略略思量一番，与刘嬷嬷道：“奶娘，你去宝亨行里看看灵儿在不在，若是她在，你让她想个法子进宫起，到坤宁宫找我。一定要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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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因洛天佑阻着，沈嫣与洛灵儿交情甚浅，只知道他这个小妹是个小小鬼见愁，也大致听过洛灵儿的“风光事迹”，小小丫头能将一个南镇抚司给搅得天翻地覆，还能让洛家那些大能人个个都谈之色变，她知道这个小姑娘有本事，胆色也较于常人厉害，身旁又总有暗卫跟着，又得龙威庇护，陆后跟前也是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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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嫣亦是笑靥如花，心里却不敢松懈分毫，暗暗忖度着陆后的心思，却始终猜不出究竟为何非要召自己进宫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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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嫣愣了愣，陆后这番话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养母杨氏。小时候杨氏也总爱看着她们姐弟三人吃东西。还常常说，孩儿胃口好，吃得多，是为娘最舒心的一件事。看来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就连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对自己的孩儿也是一样的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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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后道：“你都醉成这样了，还怎么回去？还是在本宫这里歇息片刻，等酒气散了再回去。”
沈嫣此刻虽心中明了，却根本管不住自己，手脚无力，头脑发蒙，这样的境况让她生出强烈的不安，如何肯在这宫里待着，竭力恳求皇后放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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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后脸上的关怀渐渐隐去，换上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直到沈嫣被人扶入偏殿，她这才收回目光，回头对身后的宫女吩咐道：“你去宫门口守着，一见着世子，就立马把他请过来。”
原来，陆后早前调查过沈家，得知沈天元对女儿管教甚严，导致两个女儿俱是半点酒量都无，沾一点酒就能醉倒，她就命御厨做了这么一道醪糟圆子，放了比平日多了一倍的酒酿，沈嫣吃不出那酒味，却难抵其中的酒劲，吃上几口就昏昏沉沉。
早在用膳之前，陆后就着人去定国公府去请陆甚，这边沈嫣才被人扶上偏殿的软塌安置好，那边陆甚就随着引路宫婢匆匆而来。
踏进坤宁宫，陆甚一甩袍角，向陆后行礼：“侄儿见过姑母！”
站起后，就转头四处寻看，“姑母，嫣嫣呢？你不是说她今日也在您这儿用膳么？”
陆后满面慈爱，含笑道：“你这孩子，说起心上人就这般心急，你进宫来究竟是来陪姑母吃饭，还是来看乐宁县主？”
陆甚在皇后跟前无所顾忌，直言道：“自是两者皆有，姑母要陪，嫣嫣也一样要看。”
陆后见他对沈嫣痴心一片，不由笑道：“人在偏殿，你过去吧。”
陆甚看着满桌的菜肴，顿时眉头皱起：“都这时候了，我来得迟，你们不用等我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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