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破案不成失爱女 高人指路觅救星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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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彻沿着血迹一直向前，穿过屋子，穿过门口，最后来到辛家大宅的前院。段彻来时是从后院破洞中进入，这前院他还不曾来过。前院的风光与后院略有不同，隔着百米远便是宅院的门楼。那门楼又高又阔，顶上覆着破瓦，瓦里生满了野草，迎着风正左右飘摆。门楼往里有一池塘，呈椭圆形，边缘插着一圈石头，此时那塘中之水已是又黑又稠，里头飘着浮萍，看着十分恶心。段彻稍微环顾一下地形，又顺着血迹搜寻，慢慢走到个假山前，假山不高，四周栽了一圈竹树，血迹就延伸到假山下去了。
段彻拔刀出鞘，猫着腰悄悄走进小竹林，刚进去，就觉温度立时低下来，血腥味也浓烈起来，他怕弄出声响，因而走的极慢，待到了假山下，吸鼻一嗅，血腥味中又多了阵腐臭，像是尸体烂掉一般，段彻只觉被这恶臭熏得头昏脑胀，便用衣袖掩住口鼻，随后围着假山查看起来。假山并不高，底基却很宽，上头大大小小布满洞口，里面似乎另有洞天。段彻将头伸进洞口，查探假山内侧，只见假山内部镂空，底侧有一深洞，黑乎乎忘不清，仿佛一口井般。段彻费力挤了挤，怎奈那些洞口都太小了，没一个能通行，他只得退出来，此时已临近晌午，段彻心想，这假山里面定有文章，我且先去用饭，待吃饱了，再回来将它推倒，仔细查看。
段彻手提单刀肩背布袋，照旧从后院破洞中出去。他刚弯下腰准备钻洞，就觉脚心一痛，好像有根针刺破鞋底扎进肉里一般。段彻“哎呦”一声，翻开脚掌一看，原来是根发簪。那发簪漂亮的很，又细又长，纯金打造，簪顶雕刻了一只凤凰。凤凰羽毛丰硕，眼睛是用蓝宝石镶嵌，羽毛涂了流彩，尾巴上串了八颗石榴籽大小的珍珠。段彻不由奇怪，只有女人才会戴这种发簪，而且这发簪价值不菲，佩戴者必定富贵非凡，莫非，是有人路过不小心掉落的？嗯，有可能！段彻也不细想，拿起发簪，想四下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识得。吃罢饭，段彻便寻人打听，街上的人见了发簪，都连称好宝贝，却没人知道失主是谁，段彻一路走一路问，不觉走到府衙大门前，这里是杭州知府的公堂，非常气派，隔着门，就见府堂里站满官兵，知府坐在正中，似乎有案子在审。大堂门外的台阶下有一告示栏，一群人正围在那里看，段彻虽无弄诗作赋之才，却也识文断字，他立在人群外，想看看告示内容，就在这时，忽然走来一个奴仆装扮的人，笑嘻嘻对段彻说：“少侠，你好呀？”段彻转头瞧了瞧他，却不识得，便陪着笑也打了个招呼：“你好，不知兄台有什么事？”那人指了指段彻手中的金簪：“这簪子好漂亮，可以给我瞧瞧吗？”段彻毫不提防，大大方方将簪子交给他，那人看了一会儿，照旧嬉皮笑脸道：
“少侠，你且稍候，我马上回来。”说罢拿着发簪就跑进府衙里去了。段彻站在原地等他。不多时，就见府衙里走出一队官兵，足有十几个之众。其中一个捕头模样的人粗着嗓子喊道：“贼人何在？贼人何在！”方才问段彻要簪子的奴仆走在最前，他将手朝段彻一指，大叫道：“就在那里！”“呔！好你个泼贼，竟偷到俺家老爷头上来，你长了你个脑袋？还不束手就擒！”捕头大喝一声，率领众人就来捉拿段彻，段彻可是一头雾水，眼见众人已逼近身前，他却胸膛一挺，一副大无畏姿态，捕头不由大怒：“好你个泼贼，还想顽抗！来人，拿下！”一时间，众官兵纷纷拔刀在手，或掏出绳索，径自向段彻扑来。段彻并不拔刀，只飞起一脚，将冲在最前的官兵踹出五尺开外，众人吃了一惊，不敢上前，就在这时，忽听大堂门口有人高声喊道：“住手！”那些官兵立即拱手去拜：“大人！”段彻望一眼门口，只见一位中年男子立在台阶上，左右有差人拥簇。那人衣面色端庄，身着红色官袍，正是知府大人。知府走下台阶，一见段彻，不由一惊：“你，不是前日还我玉佩的少年吗？我见你拾金不昧，还道你是个好孩子，没想到，你竟，竟是个贼人！”段彻忙解释：“大人，我并不曾偷盗，却被这些官军无故捉拿，还望大人明鉴！”知府道：“既如此，你且随我到堂前来，你清白与否，我自会审个明白。”段彻点点头，不再反抗，跟着知府走进大堂。
刚入堂，就有差官夺了段彻的宝刀，又走来两个身强体健的官兵，一左一右各按住段彻肩膀，知府坐在案前摆摆手道：“免了，他年纪小，就不要捆他了。”两官兵这才收手。知府举起段彻捡到的金簪问他：“这簪子你从何处得来。”段彻道：“禀大人，乃是小人捡到的。”知府道：“你还不知道这簪子的主人吧？”段彻摇摇头：“不知道。”知府道：“你不知，我来告诉你。这簪子乃是我夫人之物，前几日丢失，大堂门外的告示便是来悬赏缉贼的。和这簪子一同丢失的还有我夫人的衣物首饰等，我问你，你既捡到簪子，可曾见到其他失物？”段彻摇摇头：“不曾见到。”知府叹口气，有些失望地说：“哎，我虽只见过你一面，却对你印象不错，谁承想，你竟是个贼人！”段彻道：”大人，冤枉，我不是贼人，那发簪确是捡来的。”知府放下发簪，指了指段彻肩上的布袋问：“那，你身上的布袋又从何而来？”段彻道：“也是捡来的。”“哈哈哈！”堂上的官兵们忽一齐大笑起来，那个捕头立在知府一侧鄙夷地说：“无知小贼，撒谎都不会，你知道这布袋的来历吗？”段彻仍是摇头，知府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府中近日怪事连连，先是年方七岁的小女儿无故病重，再来夫人之物陆续丢失，最后，连府上的仆人都失踪了！我还以为有妖怪，就请了位道长，哪知他昨夜去追妖怪，便再没回来，现在，他的布袋，却挂在你肩上。”段彻一惊：“大人，你莫非认为是我所为？”知府没说话，他身侧的捕头却冷笑两声：
“不错，定是你偷盗夫人之物，想卖银钱，却被仆人发现，因而灭口，至于小姐的病，定是你下了毒药，为的是迷惑众人，让人以为有妖怪，可我真没想到，延寿道长本领高强，竟也敌不过你，被你杀害！”段彻道：“我没杀人！”捕头一副咄咄逼人的势态：“哼！你武功不凡，又带着刀，还在那里逞辩！”知府一拍堂木：“够了，查案还要看证据，不可随意猜想。”捕头这才闭了口。知府接着对段彻说：“孩子，单凭簪子和布袋还不能确定你是真凶，但你确有嫌疑，因而不能放你，你且受些委屈吧，待我查明真相，若你无罪自会放你。”说罢便有差人押着段彻进了牢房。
当夜，段彻躺在牢房角落的柴草堆上，不能入睡。回想檩木下的血迹，想来那个名叫延寿的道士曾与妖怪有过搏斗，地上满是血迹，他们打的应该很激烈，可为何自己毫无察觉？而且那金簪，究竟是不是妖怪偷的？那妖怪和辛家宅院又有什么关系？延寿道士是生是死？若是活着，为何不回去见知府？若是死了，为何只见血迹不见尸身？段彻想的脑袋直疼，秋天，本来就凉，牢房里更是冷的不行，段彻蜷缩在柴草里，全身抖个不停，却让他想起自己无家可归，露宿街头的时候来，段彻苦笑一声，将头靠在墙上睡着了。
第二日，太阳还未出山，却下起了一阵细雨。隔着牢房厚厚的围墙，能清晰地听到雨水落到地面那清脆的撞击声。段彻睡不着了，他背倚墙壁坐着，心中很是伤感。隔了些时候，静悄悄的甬道上又传来一串脚步声，原来是知府带着差人来了。一名瘦小的牢头打开门锁，知府便走进来，和蔼地对段彻说：“孩子，你果然是清白的，昨日错怪了你，来，快起来。”说话间他将段彻扶起。段彻虽在牢狱呆了一宿，气色却没太憔悴。知府令捕头送段彻回家，自己走去办公。捕头带了两个差人，陪段彻出了衙门。雨已停了，太阳也升起来了，地面上湿漉漉的，积了薄薄一层水。因为昨日冤枉了段彻，三位差人一路上也说了些道歉的话，段彻却没理他们，他仍在思索知府家的怪事。眨眼间就要到辛家宅子了，段彻忽转身问捕头：“知府大人是如何捉住凶手的？”捕头道：“凶手还不曾捉住，只是昨夜府里又有财物丢失，仆人也少了一个，大人知道你被关在牢中，无法作案，这才清早走来将你释放。”段彻点点头道：“我家不远了，几位官人就不要送了。告辞。”说罢自己快步走开了，三个差人转身回了衙门。
段彻走到围墙前，看看左右无人，一猫腰进了院。宅子里仍是血迹斑斑的凄惨模样，段彻大步如飞，一路走来假山下，随后在四周仔细查看起来。因为夜里刚下过雨，假山下的泥土湿漉漉的，段彻转了一圈，猛然发现泥地里印着些脚印。脚印呈梅花状，应是狗或狼之类的动物留下的，但那脚印很大，狗或狼绝对踩不出来，段彻思索一阵，当即认定，这是一只老虎！但段彻又感觉不对，前几在围墙上，曾亲眼目睹一个花花绿绿的身影奔出庭院，可老虎，应该是黄皮毛黑条纹，这到底是怎会回事？段彻心想，今晚我不在檩上睡了，就埋伏在假山附近，等这怪物现身，就真相大白了。
当晚，段彻藏身在了假山上。夜里，三更天，就听后院“悉悉索索”传来声响。此时月照当空，清光明朗，四下里的景象清晰呈现在段彻眼前。他伏在假山后，用竹树遮掩身躯，两眼死死盯着门口。不多时，就见屋子里跳出一只狐狸。那狐狸两耳硕大，眼冒幽光，一张嘴热气喷腾。它通体雪白，毛发极长，体型也大的出奇，像一头小牛犊。段彻大吃一惊，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庞大的狐狸。再看那狐步进前院，望望左右，两三步奔到假山下，然后寻个洞口麻利地钻了进去。那狐狸虽高大，身体却瘦的离谱，只是毛发蓬松，看起来很健壮。过不多时，狐狸从假山里钻出，却换了般模样，它胸前围了件肚兜，肚兜外披个丝绸单衣，花花绿绿，腰间还系了条红丝带。狐狸从衣兜里掏出些簪子头饰，一股脑摆在头顶间的毛发里，随后它笨拙地抬起前肢，用后腿支撑着站起，咿咿呀呀学起人话来：“忽人驾靠。”段彻竖耳分辨许久，才恍悟，那狐狸说的是“夫人驾到”！再看那牲畜，尾巴一甩，灵巧地奔走了。段彻连忙跟上，狐狸东拐西拐，最后走到个高大的院墙前。那院墙非常气派，一看就知是大户人家的住所。段彻伏在暗处，找颗矮树遮掩身躯，仔细监视着狐狸。狐狸停步在墙角下，随后小声叨咕起来。段彻隔得稍远，墙根下又黑乎乎一团，他只隐约看见一个矮小的孩童蹲在那里，听着狐狸倾诉。就在这时，忽听“嘭”一声闷响，围墙竟自己分裂开来，狐狸便从缝隙里钻进去了。畜生刚走进，围墙就立刻闭合了。
段彻吃惊不小，忙奔去墙根下，才看清那矮小的身影不是孩童，而是尊土地神的石像。土地神外貌是个老人，长须过腹，满脸笑容，手中还攥着根通体碧绿的翡翠簪。段彻耸耸肩，视线从土地神的石像上移开，转而观察身前的围墙，却发现墙体严丝合缝，平平整整，他方才见墙身裂开，当即断定有机关，可什么样的机关能如此精巧，竟一丝破绽也看不出来呢？
(本章完)
段彻拔刀出鞘，猫着腰悄悄走进小竹林，刚进去，就觉温度立时低下来，血腥味也浓烈起来，他怕弄出声响，因而走的极慢，待到了假山下，吸鼻一嗅，血腥味中又多了阵腐臭，像是尸体烂掉一般，段彻只觉被这恶臭熏得头昏脑胀，便用衣袖掩住口鼻，随后围着假山查看起来。假山并不高，底基却很宽，上头大大小小布满洞口，里面似乎另有洞天。段彻将头伸进洞口，查探假山内侧，只见假山内部镂空，底侧有一深洞，黑乎乎忘不清，仿佛一口井般。段彻费力挤了挤，怎奈那些洞口都太小了，没一个能通行，他只得退出来，此时已临近晌午，段彻心想，这假山里面定有文章，我且先去用饭，待吃饱了，再回来将它推倒，仔细查看。
段彻手提单刀肩背布袋，照旧从后院破洞中出去。他刚弯下腰准备钻洞，就觉脚心一痛，好像有根针刺破鞋底扎进肉里一般。段彻“哎呦”一声，翻开脚掌一看，原来是根发簪。那发簪漂亮的很，又细又长，纯金打造，簪顶雕刻了一只凤凰。凤凰羽毛丰硕，眼睛是用蓝宝石镶嵌，羽毛涂了流彩，尾巴上串了八颗石榴籽大小的珍珠。段彻不由奇怪，只有女人才会戴这种发簪，而且这发簪价值不菲，佩戴者必定富贵非凡，莫非，是有人路过不小心掉落的？嗯，有可能！段彻也不细想，拿起发簪，想四下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识得。吃罢饭，段彻便寻人打听，街上的人见了发簪，都连称好宝贝，却没人知道失主是谁，段彻一路走一路问，不觉走到府衙大门前，这里是杭州知府的公堂，非常气派，隔着门，就见府堂里站满官兵，知府坐在正中，似乎有案子在审。大堂门外的台阶下有一告示栏，一群人正围在那里看，段彻虽无弄诗作赋之才，却也识文断字，他立在人群外，想看看告示内容，就在这时，忽然走来一个奴仆装扮的人，笑嘻嘻对段彻说：“少侠，你好呀？”段彻转头瞧了瞧他，却不识得，便陪着笑也打了个招呼：“你好，不知兄台有什么事？”那人指了指段彻手中的金簪：“这簪子好漂亮，可以给我瞧瞧吗？”段彻毫不提防，大大方方将簪子交给他，那人看了一会儿，照旧嬉皮笑脸道：
“少侠，你且稍候，我马上回来。”说罢拿着发簪就跑进府衙里去了。段彻站在原地等他。不多时，就见府衙里走出一队官兵，足有十几个之众。其中一个捕头模样的人粗着嗓子喊道：“贼人何在？贼人何在！”方才问段彻要簪子的奴仆走在最前，他将手朝段彻一指，大叫道：“就在那里！”“呔！好你个泼贼，竟偷到俺家老爷头上来，你长了你个脑袋？还不束手就擒！”捕头大喝一声，率领众人就来捉拿段彻，段彻可是一头雾水，眼见众人已逼近身前，他却胸膛一挺，一副大无畏姿态，捕头不由大怒：“好你个泼贼，还想顽抗！来人，拿下！”一时间，众官兵纷纷拔刀在手，或掏出绳索，径自向段彻扑来。段彻并不拔刀，只飞起一脚，将冲在最前的官兵踹出五尺开外，众人吃了一惊，不敢上前，就在这时，忽听大堂门口有人高声喊道：“住手！”那些官兵立即拱手去拜：“大人！”段彻望一眼门口，只见一位中年男子立在台阶上，左右有差人拥簇。那人衣面色端庄，身着红色官袍，正是知府大人。知府走下台阶，一见段彻，不由一惊：“你，不是前日还我玉佩的少年吗？我见你拾金不昧，还道你是个好孩子，没想到，你竟，竟是个贼人！”段彻忙解释：“大人，我并不曾偷盗，却被这些官军无故捉拿，还望大人明鉴！”知府道：“既如此，你且随我到堂前来，你清白与否，我自会审个明白。”段彻点点头，不再反抗，跟着知府走进大堂。
刚入堂，就有差官夺了段彻的宝刀，又走来两个身强体健的官兵，一左一右各按住段彻肩膀，知府坐在案前摆摆手道：“免了，他年纪小，就不要捆他了。”两官兵这才收手。知府举起段彻捡到的金簪问他：“这簪子你从何处得来。”段彻道：“禀大人，乃是小人捡到的。”知府道：“你还不知道这簪子的主人吧？”段彻摇摇头：“不知道。”知府道：“你不知，我来告诉你。这簪子乃是我夫人之物，前几日丢失，大堂门外的告示便是来悬赏缉贼的。和这簪子一同丢失的还有我夫人的衣物首饰等，我问你，你既捡到簪子，可曾见到其他失物？”段彻摇摇头：“不曾见到。”知府叹口气，有些失望地说：“哎，我虽只见过你一面，却对你印象不错，谁承想，你竟是个贼人！”段彻道：”大人，冤枉，我不是贼人，那发簪确是捡来的。”知府放下发簪，指了指段彻肩上的布袋问：“那，你身上的布袋又从何而来？”段彻道：“也是捡来的。”“哈哈哈！”堂上的官兵们忽一齐大笑起来，那个捕头立在知府一侧鄙夷地说：“无知小贼，撒谎都不会，你知道这布袋的来历吗？”段彻仍是摇头，知府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府中近日怪事连连，先是年方七岁的小女儿无故病重，再来夫人之物陆续丢失，最后，连府上的仆人都失踪了！我还以为有妖怪，就请了位道长，哪知他昨夜去追妖怪，便再没回来，现在，他的布袋，却挂在你肩上。”段彻一惊：“大人，你莫非认为是我所为？”知府没说话，他身侧的捕头却冷笑两声：
“不错，定是你偷盗夫人之物，想卖银钱，却被仆人发现，因而灭口，至于小姐的病，定是你下了毒药，为的是迷惑众人，让人以为有妖怪，可我真没想到，延寿道长本领高强，竟也敌不过你，被你杀害！”段彻道：“我没杀人！”捕头一副咄咄逼人的势态：“哼！你武功不凡，又带着刀，还在那里逞辩！”知府一拍堂木：“够了，查案还要看证据，不可随意猜想。”捕头这才闭了口。知府接着对段彻说：“孩子，单凭簪子和布袋还不能确定你是真凶，但你确有嫌疑，因而不能放你，你且受些委屈吧，待我查明真相，若你无罪自会放你。”说罢便有差人押着段彻进了牢房。
当夜，段彻躺在牢房角落的柴草堆上，不能入睡。回想檩木下的血迹，想来那个名叫延寿的道士曾与妖怪有过搏斗，地上满是血迹，他们打的应该很激烈，可为何自己毫无察觉？而且那金簪，究竟是不是妖怪偷的？那妖怪和辛家宅院又有什么关系？延寿道士是生是死？若是活着，为何不回去见知府？若是死了，为何只见血迹不见尸身？段彻想的脑袋直疼，秋天，本来就凉，牢房里更是冷的不行，段彻蜷缩在柴草里，全身抖个不停，却让他想起自己无家可归，露宿街头的时候来，段彻苦笑一声，将头靠在墙上睡着了。
第二日，太阳还未出山，却下起了一阵细雨。隔着牢房厚厚的围墙，能清晰地听到雨水落到地面那清脆的撞击声。段彻睡不着了，他背倚墙壁坐着，心中很是伤感。隔了些时候，静悄悄的甬道上又传来一串脚步声，原来是知府带着差人来了。一名瘦小的牢头打开门锁，知府便走进来，和蔼地对段彻说：“孩子，你果然是清白的，昨日错怪了你，来，快起来。”说话间他将段彻扶起。段彻虽在牢狱呆了一宿，气色却没太憔悴。知府令捕头送段彻回家，自己走去办公。捕头带了两个差人，陪段彻出了衙门。雨已停了，太阳也升起来了，地面上湿漉漉的，积了薄薄一层水。因为昨日冤枉了段彻，三位差人一路上也说了些道歉的话，段彻却没理他们，他仍在思索知府家的怪事。眨眼间就要到辛家宅子了，段彻忽转身问捕头：“知府大人是如何捉住凶手的？”捕头道：“凶手还不曾捉住，只是昨夜府里又有财物丢失，仆人也少了一个，大人知道你被关在牢中，无法作案，这才清早走来将你释放。”段彻点点头道：“我家不远了，几位官人就不要送了。告辞。”说罢自己快步走开了，三个差人转身回了衙门。
段彻走到围墙前，看看左右无人，一猫腰进了院。宅子里仍是血迹斑斑的凄惨模样，段彻大步如飞，一路走来假山下，随后在四周仔细查看起来。因为夜里刚下过雨，假山下的泥土湿漉漉的，段彻转了一圈，猛然发现泥地里印着些脚印。脚印呈梅花状，应是狗或狼之类的动物留下的，但那脚印很大，狗或狼绝对踩不出来，段彻思索一阵，当即认定，这是一只老虎！但段彻又感觉不对，前几在围墙上，曾亲眼目睹一个花花绿绿的身影奔出庭院，可老虎，应该是黄皮毛黑条纹，这到底是怎会回事？段彻心想，今晚我不在檩上睡了，就埋伏在假山附近，等这怪物现身，就真相大白了。
当晚，段彻藏身在了假山上。夜里，三更天，就听后院“悉悉索索”传来声响。此时月照当空，清光明朗，四下里的景象清晰呈现在段彻眼前。他伏在假山后，用竹树遮掩身躯，两眼死死盯着门口。不多时，就见屋子里跳出一只狐狸。那狐狸两耳硕大，眼冒幽光，一张嘴热气喷腾。它通体雪白，毛发极长，体型也大的出奇，像一头小牛犊。段彻大吃一惊，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庞大的狐狸。再看那狐步进前院，望望左右，两三步奔到假山下，然后寻个洞口麻利地钻了进去。那狐狸虽高大，身体却瘦的离谱，只是毛发蓬松，看起来很健壮。过不多时，狐狸从假山里钻出，却换了般模样，它胸前围了件肚兜，肚兜外披个丝绸单衣，花花绿绿，腰间还系了条红丝带。狐狸从衣兜里掏出些簪子头饰，一股脑摆在头顶间的毛发里，随后它笨拙地抬起前肢，用后腿支撑着站起，咿咿呀呀学起人话来：“忽人驾靠。”段彻竖耳分辨许久，才恍悟，那狐狸说的是“夫人驾到”！再看那牲畜，尾巴一甩，灵巧地奔走了。段彻连忙跟上，狐狸东拐西拐，最后走到个高大的院墙前。那院墙非常气派，一看就知是大户人家的住所。段彻伏在暗处，找颗矮树遮掩身躯，仔细监视着狐狸。狐狸停步在墙角下，随后小声叨咕起来。段彻隔得稍远，墙根下又黑乎乎一团，他只隐约看见一个矮小的孩童蹲在那里，听着狐狸倾诉。就在这时，忽听“嘭”一声闷响，围墙竟自己分裂开来，狐狸便从缝隙里钻进去了。畜生刚走进，围墙就立刻闭合了。
段彻吃惊不小，忙奔去墙根下，才看清那矮小的身影不是孩童，而是尊土地神的石像。土地神外貌是个老人，长须过腹，满脸笑容，手中还攥着根通体碧绿的翡翠簪。段彻耸耸肩，视线从土地神的石像上移开，转而观察身前的围墙，却发现墙体严丝合缝，平平整整，他方才见墙身裂开，当即断定有机关，可什么样的机关能如此精巧，竟一丝破绽也看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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