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古怪小野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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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古怪小野猫
玉儿和郡儿很快熟识起来。爷爷很高兴他们在一起，看到玉儿笑容灿烂的样子，心里当真百感交集，破例邀请郡儿的父母来家里喝茶。郡儿父亲环视着屋里的几件陈设，失态的掏出放大镜，仔细的照看，惊得半天合不上嘴，“老先生，这可都是不菲的古物啊！”
爷爷不以为然的吹了口茶末儿，“古物这东西说来最容易，一件平常的物事凭空搁上几百年，就不菲了。如若相中什么尽可拿去。”
“不敢。不瞒老先生，我是做考古的，如若能平价出让，已经是荣幸之至了。”
“我说送就送，让郡儿多陪陪玉儿就成了。”
爷爷遂说明了原委。郡儿父母虽称奇，也欣然答应。
镇上的顽童自经过那一役，气焰便低了下去，见着郡儿撒腿便跑。玉儿虽从小在镇里长大，却从没这样四处闲逛过。爷爷深居简出，最大的爱好就是去茶楼喝喝茶，听听戏。
镇子边上有一条小溪，颇多鱼虾。郡儿挽着裤腿，赤脚站在溪水中拦网抓鱼。“下来呀，很好玩的。”郡儿招呼岸上的玉儿。玉儿犹豫着，“爷爷不让，说水太凉。”“不凉。”郡儿说着扬了一把水上来。水花晶莹的溅在玉儿身上，说不出的清凉惬意。玉儿动了心，除下鞋袜，拉着郡儿的手慢慢的下到溪水里。
这真是次奇妙的经历，潺潺的溪水轻盈的流过玉儿白藕似的小脚，秀美的足踝，但觉遍体生凉。溪底光滑的鹅卵石弄得足底痒痒的，不时有小鱼好奇的冲上来啄脚趾一下，玉儿不禁咯咯的笑出声来。
玉儿曾不止一次远远看过镇上的孩子在溪里嬉戏，雨季溪水涨高的时候，鱼似的在里面游泳。玉儿想象过许多次自己像只小鸭子似的，飘在溪水里随波逐流的情景。“水太凉，冰着骨头。”爷爷每次都这样说。
郡儿和玉儿一人提着一个网角，弯着腰，看到鱼虾游过就猛地拽上来。半天光景，竟网了半桶鱼。
“猫，猫偷鱼。”玉儿一闪眼，忽然看见一只小野猫正趴在桶沿上津津有味的吃他们的鱼。“吃鱼自己捞去。”郡儿倒笑了，打个唿哨，在水里使劲跺跺脚，反正他们捞鱼也是为了玩。可小野猫非但没被吓走，反而神气的叼着一条鱼，冲着玉儿洋洋得意的显摆。小野猫浑身青黑色，却长着一条雪白的尾巴，脖子上的毛分外长，倒像马鬃，不喵喵的叫，倒猴子似的吱吱的。玉儿忽然觉得自己从心往外喜欢这只奇怪的小野猫，看见它便很高兴。
郡儿却生气了，跳上岸去抓。小野猫纵身一跳，向山林子里跑去。郡儿的脚被尖石子硌了一下，疼的直跳。小野猫居然不再逃，龇牙咧嘴的学郡儿样子。郡儿气急败坏的顾不上穿鞋，捡起一颗石子丢过去。小猫灵巧的一下就躲开，继续逃跑。
“等等我。”玉儿匆忙穿好鞋，拎着郡儿的鞋追去。
远远的看见郡儿的身影在森林里时隐时现。玉儿脚下不敢停，又得分外小心树根树藤拌着。那次摔裂骨头以后，爷爷几乎每天都反复唠叨，“别摔着，别摔着。”所以别摔着几乎成了玉儿的金科玉律，牢记在心。在床上躺三个月，饶是玉儿爱静，也不耐烦透了。
玉儿跑得汗水淋漓，长这么大从来没出过这么多汗，最后实在跑不动了，四顾郡儿已不见了踪影，腿一软坐在地上哇的哭起来。郡儿隐约听到哭声，慌忙折身回来，心中内疚只顾负气撵小野猫，忘了玉儿了。
“对不起，别哭了。”郡儿喘着气哄玉儿，忽然觉得脚下痛痒难当，原来自己一直光着脚。“给你鞋。”玉儿抹了抹眼泪，看见郡儿的脚划得血痕模糊，慌忙掏出手绢来擦。手绢在溪水里都弄湿了，擦上伤口，痛得郡儿脚一缩，“没事，我自己来吧，怪脏的。”郡儿不好意思地接过手绢。
玉儿四处转了转，找着一把带锯齿的草叶和金黄色的小花，捣碎了汁糊在郡儿脚上。“好点了吗？爷爷说这是止血消炎的草药，以前用这个给小兔子治过伤。”玉儿扎着染得绿一块黄一块的手，其实对自己的话没有多少信心。郡儿觉得脚上一阵清凉，果然舒服了很多，使劲点点头，“挺管用的。”
“吱吱，吱吱！”那只惹祸的小野猫不知什么时候从不远的灌木丛里钻出来，冲郡儿做了个倒立。郡儿气得眼冒金星，翻身跳将起来，追着追着小野猫又不见了踪影。寻来寻去，郡儿只好骂了几句臭贼猫打算作罢了。
他们低着头在森林里走了一阵，郡儿忽然停下来问：“我们走的方向对吗？”“不知道。”玉儿茫然的回答。郡儿向四处看了看，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迷路了。”
天色已经将晚，夕阳透过高大茂盛的树木，在铺了厚厚青苔的地面投射着浓浓长长的阴影。
他们向着日落的方向走去，镇子越来越远了。
脚下多了颓然倾倒的老树，遍身生满绿苔。有的已经腐烂中空，成了蚁虫的乐园。冷丁撞上从树上倒垂下来的老藤，吓得一激灵，还以为是蛇。
最后一抹霞光终于隐没在山后，森林像一尾滑进深海的鱼，瞬间陷入到完全的幽暗和寂静之中，脚下踩断枯枝落叶的咯吱声听着分外刺耳。他们下意识的都把脚步放轻，郡儿感觉到玉儿冰凉的手簌簌发抖，遂紧了紧，“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一轮皎洁的月亮升起来，星星一盏盏次第的亮了。应该是个晴朗的夏夜，可月光都被挡在了巨大的森林外面，透过枝叶稀疏的地方，才偶尔看见几颗星星倏忽一闪。
“咕咕咕咕”“扑棱棱扑棱棱”“悉悉索索”，森林里不像刚才那么静了，发出咕咕声的猫头鹰蹲在蒙古栎粗壮的枝干上，圆圆的金黄的眼睛钟摆那样的转动；蝙蝠扑棱棱的从地府中成群飞出，在属于它们的黑夜邪恶的盘旋；在灌木和苔藓中悉悉索索的可能是地鼠，也可能是蛇；一群萤火虫发出淡黄色的光晕，在头顶飞来飞去。
玉儿和郡儿很快熟识起来。爷爷很高兴他们在一起，看到玉儿笑容灿烂的样子，心里当真百感交集，破例邀请郡儿的父母来家里喝茶。郡儿父亲环视着屋里的几件陈设，失态的掏出放大镜，仔细的照看，惊得半天合不上嘴，“老先生，这可都是不菲的古物啊！”
爷爷不以为然的吹了口茶末儿，“古物这东西说来最容易，一件平常的物事凭空搁上几百年，就不菲了。如若相中什么尽可拿去。”
“不敢。不瞒老先生，我是做考古的，如若能平价出让，已经是荣幸之至了。”
“我说送就送，让郡儿多陪陪玉儿就成了。”
爷爷遂说明了原委。郡儿父母虽称奇，也欣然答应。
镇上的顽童自经过那一役，气焰便低了下去，见着郡儿撒腿便跑。玉儿虽从小在镇里长大，却从没这样四处闲逛过。爷爷深居简出，最大的爱好就是去茶楼喝喝茶，听听戏。
镇子边上有一条小溪，颇多鱼虾。郡儿挽着裤腿，赤脚站在溪水中拦网抓鱼。“下来呀，很好玩的。”郡儿招呼岸上的玉儿。玉儿犹豫着，“爷爷不让，说水太凉。”“不凉。”郡儿说着扬了一把水上来。水花晶莹的溅在玉儿身上，说不出的清凉惬意。玉儿动了心，除下鞋袜，拉着郡儿的手慢慢的下到溪水里。
这真是次奇妙的经历，潺潺的溪水轻盈的流过玉儿白藕似的小脚，秀美的足踝，但觉遍体生凉。溪底光滑的鹅卵石弄得足底痒痒的，不时有小鱼好奇的冲上来啄脚趾一下，玉儿不禁咯咯的笑出声来。
玉儿曾不止一次远远看过镇上的孩子在溪里嬉戏，雨季溪水涨高的时候，鱼似的在里面游泳。玉儿想象过许多次自己像只小鸭子似的，飘在溪水里随波逐流的情景。“水太凉，冰着骨头。”爷爷每次都这样说。
郡儿和玉儿一人提着一个网角，弯着腰，看到鱼虾游过就猛地拽上来。半天光景，竟网了半桶鱼。
“猫，猫偷鱼。”玉儿一闪眼，忽然看见一只小野猫正趴在桶沿上津津有味的吃他们的鱼。“吃鱼自己捞去。”郡儿倒笑了，打个唿哨，在水里使劲跺跺脚，反正他们捞鱼也是为了玩。可小野猫非但没被吓走，反而神气的叼着一条鱼，冲着玉儿洋洋得意的显摆。小野猫浑身青黑色，却长着一条雪白的尾巴，脖子上的毛分外长，倒像马鬃，不喵喵的叫，倒猴子似的吱吱的。玉儿忽然觉得自己从心往外喜欢这只奇怪的小野猫，看见它便很高兴。
郡儿却生气了，跳上岸去抓。小野猫纵身一跳，向山林子里跑去。郡儿的脚被尖石子硌了一下，疼的直跳。小野猫居然不再逃，龇牙咧嘴的学郡儿样子。郡儿气急败坏的顾不上穿鞋，捡起一颗石子丢过去。小猫灵巧的一下就躲开，继续逃跑。
“等等我。”玉儿匆忙穿好鞋，拎着郡儿的鞋追去。
远远的看见郡儿的身影在森林里时隐时现。玉儿脚下不敢停，又得分外小心树根树藤拌着。那次摔裂骨头以后，爷爷几乎每天都反复唠叨，“别摔着，别摔着。”所以别摔着几乎成了玉儿的金科玉律，牢记在心。在床上躺三个月，饶是玉儿爱静，也不耐烦透了。
玉儿跑得汗水淋漓，长这么大从来没出过这么多汗，最后实在跑不动了，四顾郡儿已不见了踪影，腿一软坐在地上哇的哭起来。郡儿隐约听到哭声，慌忙折身回来，心中内疚只顾负气撵小野猫，忘了玉儿了。
“对不起，别哭了。”郡儿喘着气哄玉儿，忽然觉得脚下痛痒难当，原来自己一直光着脚。“给你鞋。”玉儿抹了抹眼泪，看见郡儿的脚划得血痕模糊，慌忙掏出手绢来擦。手绢在溪水里都弄湿了，擦上伤口，痛得郡儿脚一缩，“没事，我自己来吧，怪脏的。”郡儿不好意思地接过手绢。
玉儿四处转了转，找着一把带锯齿的草叶和金黄色的小花，捣碎了汁糊在郡儿脚上。“好点了吗？爷爷说这是止血消炎的草药，以前用这个给小兔子治过伤。”玉儿扎着染得绿一块黄一块的手，其实对自己的话没有多少信心。郡儿觉得脚上一阵清凉，果然舒服了很多，使劲点点头，“挺管用的。”
“吱吱，吱吱！”那只惹祸的小野猫不知什么时候从不远的灌木丛里钻出来，冲郡儿做了个倒立。郡儿气得眼冒金星，翻身跳将起来，追着追着小野猫又不见了踪影。寻来寻去，郡儿只好骂了几句臭贼猫打算作罢了。
他们低着头在森林里走了一阵，郡儿忽然停下来问：“我们走的方向对吗？”“不知道。”玉儿茫然的回答。郡儿向四处看了看，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迷路了。”
天色已经将晚，夕阳透过高大茂盛的树木，在铺了厚厚青苔的地面投射着浓浓长长的阴影。
他们向着日落的方向走去，镇子越来越远了。
脚下多了颓然倾倒的老树，遍身生满绿苔。有的已经腐烂中空，成了蚁虫的乐园。冷丁撞上从树上倒垂下来的老藤，吓得一激灵，还以为是蛇。
最后一抹霞光终于隐没在山后，森林像一尾滑进深海的鱼，瞬间陷入到完全的幽暗和寂静之中，脚下踩断枯枝落叶的咯吱声听着分外刺耳。他们下意识的都把脚步放轻，郡儿感觉到玉儿冰凉的手簌簌发抖，遂紧了紧，“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一轮皎洁的月亮升起来，星星一盏盏次第的亮了。应该是个晴朗的夏夜，可月光都被挡在了巨大的森林外面，透过枝叶稀疏的地方，才偶尔看见几颗星星倏忽一闪。
“咕咕咕咕”“扑棱棱扑棱棱”“悉悉索索”，森林里不像刚才那么静了，发出咕咕声的猫头鹰蹲在蒙古栎粗壮的枝干上，圆圆的金黄的眼睛钟摆那样的转动；蝙蝠扑棱棱的从地府中成群飞出，在属于它们的黑夜邪恶的盘旋；在灌木和苔藓中悉悉索索的可能是地鼠，也可能是蛇；一群萤火虫发出淡黄色的光晕，在头顶飞来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