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3.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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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甚跨进大门, 一身意气风发, 气势夺人。
太医与嬷嬷见着他连忙行礼问安，陆甚谁也不看, 目光搜了一圈, 才在老嬷身后找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小人儿，他面色一缓，喜上眉梢：“嫣嫣, 我今日进宫就听姑姑说你也来了，等了你老半天，原来你躲在这儿。”
那太医与嬷嬷相看一眼，心里已有了新的掂量。
沈嫣淡淡地应了一声, 本不想理他，可见着那小太监还跪在那里瑟瑟发抖，这才站出来又说了一句：“这位小公公”
“我懂。”陆甚一摆手, 道：“人家谢大小姐已经认错，此事就与旁人无干, 皇后娘娘要怪要罚，自然都只冲着谢小姐一人去, 你且放心，只要有我在，这位小公公定不会有事。”
小太监感激涕零，朝陆甚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又转向沈嫣磕头。这孩子和沈楠差不多的年纪, 沈嫣哪里受得了一个孩子这般, 忙忙扶住，道：“你莫谢我，原本就不是你的错，你快去药房重新熬制一贴药去。”
陆甚示意一眼，那太医忙起身将这小太监领了下去，照着沈嫣的吩咐去做。
谢柔漪面色惨淡，她方才那般说，不过是仗着她有谢昭仪撑腰，这太医和老嬷嬷也不敢真的去皇后跟前指出她的不是。她就是想给沈嫣一个难堪，再顺道卖一个人情，反正到时候有这个小太监顶罪，她也不怕此事会闹大。
只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陆甚，这陆甚就连谢昭仪都没放在眼中，更何况是对她。若当真将她提到皇后跟前，这皇后对谢昭仪恨之入骨，定是要拿此事大做文章，到时候莫说责罚，只怕是要了她的命都没人敢为她求情！
她明白事态严重，这下彻底慌了，当即跪下，“世子爷明察，柔漪只是被壁虎吓着了，可柔漪只是叫了一声，并未碰到那小公公呀！”
陆甚不为所动，“你方才所说的，这里每一个可都听得清清楚楚。既已认罪，现在岂能又随口翻供？”
“小女子是一心为姐姐辩解，生怕让姐姐担了责，这才将所有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这里的人都可以为小女子作证的呀。”谢柔漪这下真的哭了，她在陆甚手里吃了几回苦头，知道这人不会怜香惜玉，手段更是又多又狠辣。
沈嫣别开眼不去看她。
那嬷嬷本就是皇后宫里的人，对谢柔漪客气是出于看谢昭仪的面子，可陆甚更是得罪不起，此时自然转了口风，只道：“老奴瞧着仔细，确是谢小姐先忽然大叫一声，这才吓着了乐宁县主。”
陆甚对谢柔漪冷笑道：“送佛送到西，你既然都要做好人了，那就不要反悔，随我去见皇后娘娘！”
他话音一落，他的常随小厮就上前去拖谢柔漪，谢柔漪吓得仪态全无，跪着爬到沈嫣脚边，痛哭流涕：“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沈嫣扭头不去看脚边的表妹，心底的嫌恶更甚。谢柔漪见她不理会自己，抱着沈嫣的裙角不肯撒手。
陆甚哪能容她这般滋扰沈嫣，冲小厮喝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拉下去！”
谢柔漪吓得面无人色，眼泪鼻涕一起下来，发髻也东倒西歪，一只手抱着沈嫣的脚，一只手还在和小厮反抗，裙裳皱乱，尘土满身，毫无仪态可言。
沈嫣冷眼旁观，终归还是怜她是个女子，也没做过什么实质恶事，这般惊吓也算是够了。
这才看向陆甚，轻声道：“世子爷，皇后娘娘本就忧心劳神，又何必再将这样的烦心事拉到她跟前给她添堵呢？”
陆甚对着她又是另一番和颜悦色，忙道：“那嫣嫣说此事该如何办？”
“我方才不是都说了嘛，让小公公再回去熬制一碗汤药，至于皇后娘娘那边，您都来了，就定有法子让她宽心的不是？”
整个熙京谁不知道，定国公世子是当今皇后的宝贝侄儿，小时候还由皇后带在身边亲自抚养了五年才回到国公府，简直比太子殿下还要亲厚。
陆甚被沈嫣这般信赖，顿时身心皆悦，上前就要拉她一道回坤宁宫去。沈嫣缩了小手，躲身过去，又低头看向劫后余生的谢柔漪，浅笑着说：“柔漪，你方才说是被只壁虎吓得忘形，我倒很是好奇，壁虎畏寒，这十一月的熙京竟还会有壁虎出没？”
谢柔漪愣了愣，没料到沈嫣竟会注意到这个细处，顿时慌了，“妹妹没，没看清那是什么，想来不是壁虎也是蚂蚱，或其他蛇虫鼠蚁”
沈嫣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这时候先前领小太监下去的那个太医又折回来与陆甚禀告善后之事，恰恰听到谢柔漪这般胡诌。
此人可是太医院院判，哪能容人这般诋毁太医院，顿时怒起辩驳：“谢小姐，莫说这时节难见蛇虫鼠蚁，太医院这里向来注重洒扫，又时有草药熏蒸，断不会让这些东西靠近半步，您可不能为了开脱就胡乱编排我太医院！”
“我明明就见着”谢柔漪一心自保，哪里顾得上别人死活，就满口咬定是太医院这里有这些活物。
沈嫣看着心烦，提着裙子走出大门，陆甚自然要跟上，不过出门前，又回头对地上跪着的三人道：“既然是谢小姐亲眼所见，想来这东西还在这太医院中，若能找出一二，那便胜过你空口白话千万句。这位嬷嬷与院判大人为谢小姐做个见证，只要她能找到，那此事就这么算了。”
谢柔漪惨白了整张脸，这深秋十一月的，已经到了初冬，万物皆休，要她上哪里找什么壁虎或者虫类？这不是明摆的是捉弄她么？
这下她可谓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沈嫣没有半点难堪，她却把自己逼入了绝境。
陆甚冷眼看着，也懒得与她再多说，回头看沈嫣已经走远，忙快步跟上。
“嫣嫣，你莫为这种人气坏了自己。我是老早就看出你这个表妹心术不正，你与她走远一些也好，免得吃亏。”
沈嫣心中摇头，暗道：这位陆世子倒是不会为女子矫揉造作蒙蔽了去，嘴也够毒辣，竟和那些口角妇人不相上下。
她想起此事若是让洛天佑碰上，至多是善后一番就将她带离这烦心之地，断不会去同谢柔漪多说计较。
陆甚这般做派固然爽气解恨，可终归有失大丈夫襟怀，难称君子所为。
对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洛天佑悄然低调，却不怒自威的行事气度。
今日被召进宫侍疾的，除了有沈嫣这位县主，还有刘首辅家的千金，赵王府的小郡主，坤宁宫中人手充足，哪里需要这些贵女服侍，她们不过就是陪着皇后说话解闷。
陆皇后的病情也没外界传得那般厉害，看着精神还好，连胃口也是不错，众女陪着还能吃下几块点心。
这是沈嫣第一次侍奉皇后，却被陆皇后给叫到身边来坐，更被拉着手端看一番，将她从头到脚都夸了一遍。
她自小就听这些夸赞之言听到耳长茧，可得国母如此褒赞，她也有些受宠若惊，又想到还有两位貌美姑娘也在跟前，皇后却独赞她一人，她唯恐要厚此薄彼冷落了她们，于是将话头推向其他两人：“皇后娘娘谬赞，臣女怎及这两位姐姐端庄娴雅，秀外慧中！臣女初来乍到，还有许多规矩没搞懂，只怕要贻笑大方，还需要两位姐姐提点教导呢！”
那两个贵女朝她投来感激的目光，陆皇后亦知她周全行事，心里也对她高看几分。
暗香姑姑服侍在旁，趁着皇后开怀，亦凑趣道：“娘娘，奴婢在万寿节那天初见乐宁县主，就觉得县主有些眼熟，今日再看，竟看她与世子爷有几分像呢！”
都是女眷谈心，陆甚不便参和，他远远坐在一旁，眼中只看着沈嫣的一眸一言，却也将暗香的话听进耳中。
陆皇后和两个贵女都朝陆甚这边看来，又回头去看沈嫣，陆甚眉清目秀，鼻峰俊挺，眉宇之间一派张扬，虽是武将却白白净净，是世家子弟中生得最好的一个。而沈嫣娇俏清灵，明眸善睐，五官精致得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若非要在他们的长相中挑出相似之处，也就只能说他们各是男女中万里挑一的长相，并都有一双明亮的眸子。
但是经这暗香一说，陆皇后倒是看这两个后辈越看越登对，不由与众人笑道：“本宫瞧着也看，难道这就是人常说的夫妻相？那这可是天定的姻缘。”
沈嫣一听，顿时羞红了面颊，心里更是起了警觉，忙低下头，“皇后娘娘莫要取笑臣女。”
陆皇后含笑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问道：“可许了人家？”
陆甚不由站了起来，目色灼灼地看着女眷那头，等着下文。
沈嫣暗自苦恼，只觉得进退两难，她迟疑半刻，咬咬牙豁出去道：“不瞒娘娘，臣女已有婚配，不过前两月才满三年母孝，还未正式文定。”
陆皇后敛了笑，早在宣沈嫣进宫时，她就让暗香将沈天元父女的身世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没料到这时候沈嫣竟会凭空冒出个婚配来，这点倒是令她措手不及。
“许了什么人家？”她声音都淡了下来，不若方才热络可亲。
被逼上梁山，沈嫣只得硬着头皮道：“是锦衣卫指挥使洛天佑。”
皇后跟前她撒了这么个弥天大谎，回家后她该如何与爹爹解释？又要如何与洛天佑解释呢！
只怕爹爹要气得七窍生烟，至于洛天佑若是他敢笑出来，她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这个答案早在陆皇后料想中，却也有些难以接受，毕竟费心安排，就是为了占先机将沈嫣留给自家侄儿，没想到这大皇子竟捷足先登，可一想到沈嫣的身世身份，她又不肯甘心。
“尚未文定，谈何婚配？口头之约算不上数！”
陆甚亦冷眸寒声，一张俊脸隐有发怒之势。
沈嫣远远望回，难得地不躲着他的目光，问道：“世子这么说，那就是文定之后的就是婚约，才算是定数，不可背信弃约咯？”
陆甚虽不痛快，却还是点头答道：“是的。”
沈嫣笑了，“听闻世子爷定北侯的郡主早有婚配，世子人中龙凤，郡主金枝玉叶，如此金玉良缘才算是姻缘天定，臣女在青州就知道这桩佳话，如今到了熙京，只盼望能早日喝上世子爷这杯喜酒呢！”
以其矛攻其身，陆甚被她拿自己才说过的话给怼得口不能言，他却怪不得她，毕竟他有婚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根本无从反驳。
陆后冷眼旁观，没想到这位乐宁县主竟有如此胆色与心智，能这般无惧无畏地与陆甚周旋并滴水不漏。
这下她更不能让洛天佑得到沈嫣，定要将其留在定国公府不可！
*
整整一日，谢柔漪都在太医院的前院趴在地上埋头苦寻，弄得一身狼狈，灰头土脸，却根本找不到半只虫子，更不用说见着壁虎的踪迹。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交头接耳，得知她自作自受才落得这般下场，都嗤笑不已，虽不敢当着她的面，可那笑声却藏不住，一声一声都跟刀子一样刺进她的耳朵，剜在她的脸上。
她手指也烂，膝盖也磨破，却被陆甚吓破了胆，不敢贸然离开。
直到谢昭仪派人寻来，这才将她接了回去。
长乐宫中，她与谢瑶说了今日委屈，忍不住扑在姑姑怀中嚎啕大哭，心里更是生出滔天恨意，只恨不得将沈嫣与陆甚碎尸万段，誓要将今日的羞辱在来日成倍地讨回。
谢瑶心疼侄女，让宫女关上门窗，也将陆甚和沈嫣骂上百八十回，这才略略解恨，让人端来热水，亲自将侄女哭花的脸擦得干干净净，看着这还算柔约清秀的脸蛋，姿色虽远不如沈嫣，可也自成一股娇姿弱态。
她深谙魅惑之道，知道女人的柔弱才是最能引得男人动心和疼惜的关窍所在。
“柔漪，姑姑听你身边的小玉说过，你在青州时比乐宁县主还先认识了大皇子，你对大皇子也算有情有义，可确有此事？”
小玉是谢柔漪在青州沈家时的贴身丫鬟，后来谢家得势搬迁京城，小玉自请随主，沈天元也不在意，就放了她随谢柔漪去了。
谢柔漪不知道谢瑶此问何意，却也如实点头，含恨道：“洛大哥是我先认识的，只是我不若二姐姐生得美，也不若她那般有心机，懂得讨好男人。这才见了两次面，洛大哥的心就到了她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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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与嬷嬷见着他连忙行礼问安，陆甚谁也不看, 目光搜了一圈, 才在老嬷身后找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小人儿，他面色一缓，喜上眉梢：“嫣嫣, 我今日进宫就听姑姑说你也来了，等了你老半天，原来你躲在这儿。”
那太医与嬷嬷相看一眼，心里已有了新的掂量。
沈嫣淡淡地应了一声, 本不想理他，可见着那小太监还跪在那里瑟瑟发抖，这才站出来又说了一句：“这位小公公”
“我懂。”陆甚一摆手, 道：“人家谢大小姐已经认错，此事就与旁人无干, 皇后娘娘要怪要罚，自然都只冲着谢小姐一人去, 你且放心，只要有我在，这位小公公定不会有事。”
小太监感激涕零，朝陆甚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又转向沈嫣磕头。这孩子和沈楠差不多的年纪, 沈嫣哪里受得了一个孩子这般, 忙忙扶住，道：“你莫谢我，原本就不是你的错，你快去药房重新熬制一贴药去。”
陆甚示意一眼，那太医忙起身将这小太监领了下去，照着沈嫣的吩咐去做。
谢柔漪面色惨淡，她方才那般说，不过是仗着她有谢昭仪撑腰，这太医和老嬷嬷也不敢真的去皇后跟前指出她的不是。她就是想给沈嫣一个难堪，再顺道卖一个人情，反正到时候有这个小太监顶罪，她也不怕此事会闹大。
只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陆甚，这陆甚就连谢昭仪都没放在眼中，更何况是对她。若当真将她提到皇后跟前，这皇后对谢昭仪恨之入骨，定是要拿此事大做文章，到时候莫说责罚，只怕是要了她的命都没人敢为她求情！
她明白事态严重，这下彻底慌了，当即跪下，“世子爷明察，柔漪只是被壁虎吓着了，可柔漪只是叫了一声，并未碰到那小公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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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子是一心为姐姐辩解，生怕让姐姐担了责，这才将所有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这里的人都可以为小女子作证的呀。”谢柔漪这下真的哭了，她在陆甚手里吃了几回苦头，知道这人不会怜香惜玉，手段更是又多又狠辣。
沈嫣别开眼不去看她。
那嬷嬷本就是皇后宫里的人，对谢柔漪客气是出于看谢昭仪的面子，可陆甚更是得罪不起，此时自然转了口风，只道：“老奴瞧着仔细，确是谢小姐先忽然大叫一声，这才吓着了乐宁县主。”
陆甚对谢柔漪冷笑道：“送佛送到西，你既然都要做好人了，那就不要反悔，随我去见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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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嫣扭头不去看脚边的表妹，心底的嫌恶更甚。谢柔漪见她不理会自己，抱着沈嫣的裙角不肯撒手。
陆甚哪能容她这般滋扰沈嫣，冲小厮喝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拉下去！”
谢柔漪吓得面无人色，眼泪鼻涕一起下来，发髻也东倒西歪，一只手抱着沈嫣的脚，一只手还在和小厮反抗，裙裳皱乱，尘土满身，毫无仪态可言。
沈嫣冷眼旁观，终归还是怜她是个女子，也没做过什么实质恶事，这般惊吓也算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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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嫣看着心烦，提着裙子走出大门，陆甚自然要跟上，不过出门前，又回头对地上跪着的三人道：“既然是谢小姐亲眼所见，想来这东西还在这太医院中，若能找出一二，那便胜过你空口白话千万句。这位嬷嬷与院判大人为谢小姐做个见证，只要她能找到，那此事就这么算了。”
谢柔漪惨白了整张脸，这深秋十一月的，已经到了初冬，万物皆休，要她上哪里找什么壁虎或者虫类？这不是明摆的是捉弄她么？
这下她可谓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沈嫣没有半点难堪，她却把自己逼入了绝境。
陆甚冷眼看着，也懒得与她再多说，回头看沈嫣已经走远，忙快步跟上。
“嫣嫣，你莫为这种人气坏了自己。我是老早就看出你这个表妹心术不正，你与她走远一些也好，免得吃亏。”
沈嫣心中摇头，暗道：这位陆世子倒是不会为女子矫揉造作蒙蔽了去，嘴也够毒辣，竟和那些口角妇人不相上下。
她想起此事若是让洛天佑碰上，至多是善后一番就将她带离这烦心之地，断不会去同谢柔漪多说计较。
陆甚这般做派固然爽气解恨，可终归有失大丈夫襟怀，难称君子所为。
对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洛天佑悄然低调，却不怒自威的行事气度。
今日被召进宫侍疾的，除了有沈嫣这位县主，还有刘首辅家的千金，赵王府的小郡主，坤宁宫中人手充足，哪里需要这些贵女服侍，她们不过就是陪着皇后说话解闷。
陆皇后的病情也没外界传得那般厉害，看着精神还好，连胃口也是不错，众女陪着还能吃下几块点心。
这是沈嫣第一次侍奉皇后，却被陆皇后给叫到身边来坐，更被拉着手端看一番，将她从头到脚都夸了一遍。
她自小就听这些夸赞之言听到耳长茧，可得国母如此褒赞，她也有些受宠若惊，又想到还有两位貌美姑娘也在跟前，皇后却独赞她一人，她唯恐要厚此薄彼冷落了她们，于是将话头推向其他两人：“皇后娘娘谬赞，臣女怎及这两位姐姐端庄娴雅，秀外慧中！臣女初来乍到，还有许多规矩没搞懂，只怕要贻笑大方，还需要两位姐姐提点教导呢！”
那两个贵女朝她投来感激的目光，陆皇后亦知她周全行事，心里也对她高看几分。
暗香姑姑服侍在旁，趁着皇后开怀，亦凑趣道：“娘娘，奴婢在万寿节那天初见乐宁县主，就觉得县主有些眼熟，今日再看，竟看她与世子爷有几分像呢！”
都是女眷谈心，陆甚不便参和，他远远坐在一旁，眼中只看着沈嫣的一眸一言，却也将暗香的话听进耳中。
陆皇后和两个贵女都朝陆甚这边看来，又回头去看沈嫣，陆甚眉清目秀，鼻峰俊挺，眉宇之间一派张扬，虽是武将却白白净净，是世家子弟中生得最好的一个。而沈嫣娇俏清灵，明眸善睐，五官精致得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若非要在他们的长相中挑出相似之处，也就只能说他们各是男女中万里挑一的长相，并都有一双明亮的眸子。
但是经这暗香一说，陆皇后倒是看这两个后辈越看越登对，不由与众人笑道：“本宫瞧着也看，难道这就是人常说的夫妻相？那这可是天定的姻缘。”
沈嫣一听，顿时羞红了面颊，心里更是起了警觉，忙低下头，“皇后娘娘莫要取笑臣女。”
陆皇后含笑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问道：“可许了人家？”
陆甚不由站了起来，目色灼灼地看着女眷那头，等着下文。
沈嫣暗自苦恼，只觉得进退两难，她迟疑半刻，咬咬牙豁出去道：“不瞒娘娘，臣女已有婚配，不过前两月才满三年母孝，还未正式文定。”
陆皇后敛了笑，早在宣沈嫣进宫时，她就让暗香将沈天元父女的身世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没料到这时候沈嫣竟会凭空冒出个婚配来，这点倒是令她措手不及。
“许了什么人家？”她声音都淡了下来，不若方才热络可亲。
被逼上梁山，沈嫣只得硬着头皮道：“是锦衣卫指挥使洛天佑。”
皇后跟前她撒了这么个弥天大谎，回家后她该如何与爹爹解释？又要如何与洛天佑解释呢！
只怕爹爹要气得七窍生烟，至于洛天佑若是他敢笑出来，她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这个答案早在陆皇后料想中，却也有些难以接受，毕竟费心安排，就是为了占先机将沈嫣留给自家侄儿，没想到这大皇子竟捷足先登，可一想到沈嫣的身世身份，她又不肯甘心。
“尚未文定，谈何婚配？口头之约算不上数！”
陆甚亦冷眸寒声，一张俊脸隐有发怒之势。
沈嫣远远望回，难得地不躲着他的目光，问道：“世子这么说，那就是文定之后的就是婚约，才算是定数，不可背信弃约咯？”
陆甚虽不痛快，却还是点头答道：“是的。”
沈嫣笑了，“听闻世子爷定北侯的郡主早有婚配，世子人中龙凤，郡主金枝玉叶，如此金玉良缘才算是姻缘天定，臣女在青州就知道这桩佳话，如今到了熙京，只盼望能早日喝上世子爷这杯喜酒呢！”
以其矛攻其身，陆甚被她拿自己才说过的话给怼得口不能言，他却怪不得她，毕竟他有婚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根本无从反驳。
陆后冷眼旁观，没想到这位乐宁县主竟有如此胆色与心智，能这般无惧无畏地与陆甚周旋并滴水不漏。
这下她更不能让洛天佑得到沈嫣，定要将其留在定国公府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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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日，谢柔漪都在太医院的前院趴在地上埋头苦寻，弄得一身狼狈，灰头土脸，却根本找不到半只虫子，更不用说见着壁虎的踪迹。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交头接耳，得知她自作自受才落得这般下场，都嗤笑不已，虽不敢当着她的面，可那笑声却藏不住，一声一声都跟刀子一样刺进她的耳朵，剜在她的脸上。
她手指也烂，膝盖也磨破，却被陆甚吓破了胆，不敢贸然离开。
直到谢昭仪派人寻来，这才将她接了回去。
长乐宫中，她与谢瑶说了今日委屈，忍不住扑在姑姑怀中嚎啕大哭，心里更是生出滔天恨意，只恨不得将沈嫣与陆甚碎尸万段，誓要将今日的羞辱在来日成倍地讨回。
谢瑶心疼侄女，让宫女关上门窗，也将陆甚和沈嫣骂上百八十回，这才略略解恨，让人端来热水，亲自将侄女哭花的脸擦得干干净净，看着这还算柔约清秀的脸蛋，姿色虽远不如沈嫣，可也自成一股娇姿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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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漪，姑姑听你身边的小玉说过，你在青州时比乐宁县主还先认识了大皇子，你对大皇子也算有情有义，可确有此事？”
小玉是谢柔漪在青州沈家时的贴身丫鬟，后来谢家得势搬迁京城，小玉自请随主，沈天元也不在意，就放了她随谢柔漪去了。
谢柔漪不知道谢瑶此问何意，却也如实点头，含恨道：“洛大哥是我先认识的，只是我不若二姐姐生得美，也不若她那般有心机，懂得讨好男人。这才见了两次面，洛大哥的心就到了她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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