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4.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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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瑶面上不看好洛天佑, 还故意曲解了皇帝对长子的种种安排，来误导张贵妃。这几日张贵妃对这个皇长子总算失去了兴趣, 就连在养心殿见到时也是傲慢无礼, 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张贵妃这般，正中谢昭仪下怀，她这几日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拉拢洛天佑，正苦无对策, 就发现自己的侄女竟与大皇子之间还有这段过往，她一下就有了主意。
她拉起谢柔漪的手, 和蔼地道：“柔漪，姑姑既然知道了你的心事, 就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只要你照着姑姑教你的去做, 大皇子迟早回心转意的。”
“真的吗？”谢柔漪对洛天佑始终没有忘情，听谢瑶说得这般有把握，她心里不由重燃希望。
“姑姑的话, 难道你还不信么？”谢昭仪道，“如今大皇子还未改姓, 一个锦衣卫指挥使, 而你是我的侄女, 配他还算门当户对。若是他恢复了皇籍, 咱们家中无权戚可倚, 到时候只怕就难以高攀。故而咱们一定要赶在这一年内, 把你送到他的身边去。”
姑侄两个在长乐宫中筹谋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谢柔漪回到谢府时, 早就忘了在太医院里受到的奇耻大辱，只记得长乐宫里姑姑为她设计的锦绣前程。
沈家在熙京的宅子要比在青州的大上许多，这一大家子初来乍到，整顿了半个月之余，才算是安定下来。沈姗来京中多日，因顾虑着谢濯在国子监里功课繁忙，她也很少去看望谢濯。
谢濯虽在京中有许多应酬，却还是极用功读书，毕竟虽然有谢昭仪照拂，但是终归也只有考取功名，才是谢氏一门真正的长远之计。
这一日谢濯终于得空，去沈家将沈姗接到谢府，带着她在府上走了一圈。这谢家无官无爵，却比沈家要大上一圈。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布置得华贵别致，处处可见大家风范。
“喜欢这儿吗？”谢濯牵着她走在湖畔，神色间一派舒畅，好似从未这般痛快过。
诚然，过往二人能逛的庭院也就是沈家宅子，他寄人篱下，只敢陪着沈姗一前一后走着小声说话，哪敢像现在这样大大方方牵着她，软玉温香拥在怀？
还是自己的家好，不必看人脸色仰人鼻息，对着自己的心爱的人也能比从前更多些底气。
沈姗欣悦点头，其实她对这些都不在意，只要她能和谢濯在一起，一切景致在她看来都是世间盛景，她都能沉醉其中。
二人正说着情话，谢柔漪抱着手炉婷婷袅袅地走过来，见着沈姗，也还与从前那般恭恭敬敬，柔柔地唤了声：“大姐姐。”
沈姗是个不记仇的宽和性子，见她这般，只当已是冰释前嫌，于是笑道：“柔漪，一别数月，你在京中过得可还习惯？”
谢柔漪笑道：“托大姐姐的福，这京城水土养人，我竟比在青州时还更舒坦呢。”她晃了晃手中的小陶手炉，道：“这儿的人就是讲究，过往在青州这个时候，至多就是搓搓手儿，哪里有这般精细的手炉用呢！”
沈姗听出她话里的嘲讽，却念着她年纪小口无遮拦，于是不予计较，只笑了笑。
谢濯拉着她的手，这才觉得有一些微凉，又看她不说话，以为她是羡慕谢柔漪的手炉，于是对她道：“你若喜欢，我马上就让人去给你也置办一个。”
沈姗摇头，她家中也有几个类似的手炉，只是眼下时令未到，并没有寒冷到能令她与沈嫣要用到这个的份上。
不过她倒有些奇怪，谢濯现在还未有功名，谢同辞去青州府学先生后，在京城并未谋得一差半职，谢家这宅子是皇帝赐的，那这么个大宅子里日常开销，若仅仅是靠谢昭仪的赏赐和接济，怕是难以维持。
她看谢濯如今出手阔绰，这宅子里也时不时见着下人走过，她不禁好奇，这谢家的钱到底都从哪儿来的。
“大姐姐，大伯父还在生哥哥的气吗？”
谢柔漪的一声问，打断了沈姗的疑问。
沈天元并未将与谢家父子的口角之争告诉女儿，是以沈姗并不知道那日之事。
她没有回到谢柔漪，而是忧心忡忡问谢濯道：“我爹爹怎么了？他为何会生你的气？”
谢濯本是想今日抛开不快，好好地与沈姗相处一日，可被这件事却戳着他，他顿时想起那日的屈辱，于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将那日如何被沈天元断然拒绝，又如何将他与父亲赶出沈家都细细说了一回。
沈姗从未想过谢濯与沈天元竟生出如此间隙，一时愣在那儿，好半天才道：“爹爹定是一时怒火所致，毕竟你也是知道他的，他做知州是就恨极了沾亲带故，以权谋私。他过往最赏识器重的就是你，可你却求他要违背良心，做一些出格的事儿，我不用亲眼见着，也该知道他发了多大的脾气。他失望头顶，那般怒火也是有的。”
谢濯冷冷一笑，正要辩驳，就听谢柔漪道：“大姐姐这话说的，大伯父清廉，难道我爹爹和哥哥就心术不正了？那日回到家中，爹爹气得好几天都吃不下饭，就连哥哥也无心治学。帮与不帮还是另说，只是大伯父这般绝情先伤了大家多年的情分，让爹爹和哥哥的颜面还往哪里搁呢？”
这话正中谢濯心窝，他跟着点头肯定：“正是如此，大伯父委实伤人，若不是顾着你，我岂会白白受他这等羞辱。”
沈姗心中苦涩，却还是忍不住为父亲辩解：“爹爹不过是想要——”
还没说完，就被谢濯不耐烦地打断，“算了算了，你莫再为大伯父说话。今日我本不想提这件事，咱们难得见一会面，不要让这些事扫了兴，这件事你就只当未曾听说，回去也无须再问。”
沈姗含泪隐忍，不再开口。
谢柔漪看着二人这般，心里得意常，面色却恭敬依旧，柔声道了声告辞，就带着丫鬟离开。
虽止了一场争论，可谢濯面色难堪，早没了方才的兴致，与沈姗坐在湖畔的石桌石椅这各怀心事，相顾无言。这时候谢濯的那个通房丫鬟小桃走来，见着谢濯就笑道：“爷让人一通好找，天气凉了，奴婢寻思着给爷换一床厚点儿的被子，可一时也拿不准爷喜欢什么色，爷快随奴婢回去挑一挑被面。”
她这边说着，手上已经伸去挽谢濯的手臂。不想谢濯没了往日的柔情，啪地一个耳光响亮亮地印在她的脸上。
小桃捂着左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濯，泪水在眼圈打转，却不敢落下。
“杵在这做什么！没看见有客人在，这般没轻没重，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小桃这下看了沈姗，泪水哗哗地滚下来，捂着脸大哭地跑开。
沈姗粉面微凝，她与谢濯两小无猜，一眼看出他与这个丫鬟有些猫腻，由二人的言谈中，也能得知，这丫鬟定是在谢濯房中伺候的大丫鬟，可她却一点儿都不敢往那深处去想。
他即便真的与这丫鬟有些什么，她也无权过问，先不说他们还连个正式文定都没有，便是他们成了亲，谢濯若想要一两个通房丫头或是妾室，难道她又能说个不字吗？
沈姗心中酸涩难言，再留在沈府也是自寻没趣，于是与谢濯提出要回家去。
谢濯心里正不痛快着，见她要走也不多留，只打发了下人将她送回，而他自己竟是在懊悔方才那般不客气地对待小桃，只怕这丫头要寒了心生了恼夜里就不肯再服侍他。于是沈姗前脚才走，他后脚就让人把小桃带进了房中。
沈姗回到家中时，恰恰几个城中有名的媒人才刚从沈家中走出，她们俱是来给沈嫣提亲，却个个垂头丧气，俱是被沈天元以各种明目给打发了出来。
自从万寿节后，沈嫣的美丽惊动了整个熙京的权贵圈，当日就有几个世家子弟为她倾倒上前问名，可惜前有洛天佑，后有陆甚，隔着这两个煞神魔星，再加上一个护女心切的沈天元，一般人是决计无法靠近沈嫣半步。
后来她又被封了县主，深得皇帝疼爱，这下沈府就热闹了，每日都有不少人找了媒人上门求娶，这还只是上门提亲的，还有一些则是后宫嫔妃，连皇后娘娘都带头干起了保媒拉纤，争相在皇帝跟前为自家族亲的后生美言，想要将沈嫣娶回家去。
虽说永昌帝和沈天元都没有松口，可是洛天佑还是为此苦恼不已。
毕竟他可是头一个来提亲的，可沈天元油盐不进，虽未阻止二人来往，却始终在婚事上不肯松口半字。眼看越来越多人开始惦记上沈嫣，他便是知道她心里只有他一人，也逐渐有些坐不住了。
今日，洛天佑见沈嫣在家中被这些媒人烦缠，心中不快，于是就带着她溜出沈家，回了洛宅。
他如何也没想过自己家中竟也是埋伏重重。
二人才走进大门，管事老张就匆匆迎上，身后跟着五名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
洛天佑喜静，不让人近身服侍，更何况让一些不相干的女子太过靠近，对他而言就也是累赘。如今有了沈嫣，他更不想招惹那些自作多情之人，为杜绝麻烦，故而洛宅的下人除了男丁小厮，就都是年长婆子，竟没有一个年轻丫鬟。
可现在一下子冒出了五个来，还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走到跟前，无一不是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齐声娇喊：“奴家是给大人请安。”
张管事战战兢兢：“爷，这五位是皇后娘娘赏下的。”
沈嫣年纪小，不知这皇城旧俗，并不懂这赏几个下人是何意。可她见着洛天佑家中一下多了这么些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却也懂得吃味。这下没好气地看向洛天佑，两只眼睛瞪得圆圆地，等着他说个子丑寅卯出来。
洛天佑可谓无辜，紧紧地拉住沈嫣的手，防止她醋火攻心之下转身要跑。
他看向管事，眼中问责之意不言而喻。
管事自知失职，可他也是无可奈何，这些丫鬟都是大有来头，皇后娘娘亲自赏下来的，他难道还能拒之门外吗？
“皇后赐下来的？”洛天佑微微皱眉，沈嫣醋劲过后，稍稍一想也全明白了，眼儿瞪得更大更圆，气鼓鼓地对他说着反话：“皇后娘娘可真真是关心你呢，还怕你在这里没人照顾，一下子就给你安排了五个姑娘”
今非昔比，洛天佑虽说只是个锦衣卫指挥使，可他还有另一重显赫身份，她这些日子也瞧着真切，多少人用尽各种手段想笼络巴结他，现在连当今皇后都要对他另眼相看，一出手就是五个美人儿。难道是看他身畔孤寂，先给他预备几房小妾？
这年头好似男人有些身份地位的，正妻之外，都还要讨上几房妾室。就是她爹爹那般清心寡欲的，也还讨了姨娘。那洛天佑以后是不是也不能免俗？
一想到以后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他的宠爱，她的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好似已亲眼见着了他左拥右抱。
洛天佑见她委屈地连小嘴儿都扁了，连忙打住她的话，牵着她的手就往后方园子走去，趁着她这把火还没烧旺，要好好将她安抚一顿。
那五个美婢面面相觑，不知洛天佑这是何意，其中一个大胆的问道：“大人，那奴婢们——”
“打哪来，回哪去。”
洛天佑头也不回，只撂下一句吩咐给管事。
张管事如蒙大赦，他可是一直在懊悔方才一念之差将这些婢女留了下来。他当要知道，以自家主子的性子，这些婢女便是带着圣旨而来，也定是会被全数退回，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去触主子这个眉头。
美婢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会有人敢公然拂了皇后娘娘的好意，这不是不给皇后脸面吗？
“咱们不走，咱们可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那问话的婢女不甘心，想起皇后娘娘的嘱咐，她哪能就这么回去，于是又为自己争取一句，可张管事已叫来了几个婆子。人高马大的婆子们围过来，一人提上一个，轻轻松松地就全都拎上马车，马鞭一扬，把这些娇滴滴的美人儿原封不动地送回了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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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起谢柔漪的手, 和蔼地道：“柔漪，姑姑既然知道了你的心事, 就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只要你照着姑姑教你的去做, 大皇子迟早回心转意的。”
“真的吗？”谢柔漪对洛天佑始终没有忘情，听谢瑶说得这般有把握，她心里不由重燃希望。
“姑姑的话, 难道你还不信么？”谢昭仪道，“如今大皇子还未改姓, 一个锦衣卫指挥使, 而你是我的侄女, 配他还算门当户对。若是他恢复了皇籍, 咱们家中无权戚可倚, 到时候只怕就难以高攀。故而咱们一定要赶在这一年内, 把你送到他的身边去。”
姑侄两个在长乐宫中筹谋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谢柔漪回到谢府时, 早就忘了在太医院里受到的奇耻大辱，只记得长乐宫里姑姑为她设计的锦绣前程。
沈家在熙京的宅子要比在青州的大上许多，这一大家子初来乍到，整顿了半个月之余，才算是安定下来。沈姗来京中多日，因顾虑着谢濯在国子监里功课繁忙，她也很少去看望谢濯。
谢濯虽在京中有许多应酬，却还是极用功读书，毕竟虽然有谢昭仪照拂，但是终归也只有考取功名，才是谢氏一门真正的长远之计。
这一日谢濯终于得空，去沈家将沈姗接到谢府，带着她在府上走了一圈。这谢家无官无爵，却比沈家要大上一圈。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布置得华贵别致，处处可见大家风范。
“喜欢这儿吗？”谢濯牵着她走在湖畔，神色间一派舒畅，好似从未这般痛快过。
诚然，过往二人能逛的庭院也就是沈家宅子，他寄人篱下，只敢陪着沈姗一前一后走着小声说话，哪敢像现在这样大大方方牵着她，软玉温香拥在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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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姗欣悦点头，其实她对这些都不在意，只要她能和谢濯在一起，一切景致在她看来都是世间盛景，她都能沉醉其中。
二人正说着情话，谢柔漪抱着手炉婷婷袅袅地走过来，见着沈姗，也还与从前那般恭恭敬敬，柔柔地唤了声：“大姐姐。”
沈姗是个不记仇的宽和性子，见她这般，只当已是冰释前嫌，于是笑道：“柔漪，一别数月，你在京中过得可还习惯？”
谢柔漪笑道：“托大姐姐的福，这京城水土养人，我竟比在青州时还更舒坦呢。”她晃了晃手中的小陶手炉，道：“这儿的人就是讲究，过往在青州这个时候，至多就是搓搓手儿，哪里有这般精细的手炉用呢！”
沈姗听出她话里的嘲讽，却念着她年纪小口无遮拦，于是不予计较，只笑了笑。
谢濯拉着她的手，这才觉得有一些微凉，又看她不说话，以为她是羡慕谢柔漪的手炉，于是对她道：“你若喜欢，我马上就让人去给你也置办一个。”
沈姗摇头，她家中也有几个类似的手炉，只是眼下时令未到，并没有寒冷到能令她与沈嫣要用到这个的份上。
不过她倒有些奇怪，谢濯现在还未有功名，谢同辞去青州府学先生后，在京城并未谋得一差半职，谢家这宅子是皇帝赐的，那这么个大宅子里日常开销，若仅仅是靠谢昭仪的赏赐和接济，怕是难以维持。
她看谢濯如今出手阔绰，这宅子里也时不时见着下人走过，她不禁好奇，这谢家的钱到底都从哪儿来的。
“大姐姐，大伯父还在生哥哥的气吗？”
谢柔漪的一声问，打断了沈姗的疑问。
沈天元并未将与谢家父子的口角之争告诉女儿，是以沈姗并不知道那日之事。
她没有回到谢柔漪，而是忧心忡忡问谢濯道：“我爹爹怎么了？他为何会生你的气？”
谢濯本是想今日抛开不快，好好地与沈姗相处一日，可被这件事却戳着他，他顿时想起那日的屈辱，于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将那日如何被沈天元断然拒绝，又如何将他与父亲赶出沈家都细细说了一回。
沈姗从未想过谢濯与沈天元竟生出如此间隙，一时愣在那儿，好半天才道：“爹爹定是一时怒火所致，毕竟你也是知道他的，他做知州是就恨极了沾亲带故，以权谋私。他过往最赏识器重的就是你，可你却求他要违背良心，做一些出格的事儿，我不用亲眼见着，也该知道他发了多大的脾气。他失望头顶，那般怒火也是有的。”
谢濯冷冷一笑，正要辩驳，就听谢柔漪道：“大姐姐这话说的，大伯父清廉，难道我爹爹和哥哥就心术不正了？那日回到家中，爹爹气得好几天都吃不下饭，就连哥哥也无心治学。帮与不帮还是另说，只是大伯父这般绝情先伤了大家多年的情分，让爹爹和哥哥的颜面还往哪里搁呢？”
这话正中谢濯心窝，他跟着点头肯定：“正是如此，大伯父委实伤人，若不是顾着你，我岂会白白受他这等羞辱。”
沈姗心中苦涩，却还是忍不住为父亲辩解：“爹爹不过是想要——”
还没说完，就被谢濯不耐烦地打断，“算了算了，你莫再为大伯父说话。今日我本不想提这件事，咱们难得见一会面，不要让这些事扫了兴，这件事你就只当未曾听说，回去也无须再问。”
沈姗含泪隐忍，不再开口。
谢柔漪看着二人这般，心里得意常，面色却恭敬依旧，柔声道了声告辞，就带着丫鬟离开。
虽止了一场争论，可谢濯面色难堪，早没了方才的兴致，与沈姗坐在湖畔的石桌石椅这各怀心事，相顾无言。这时候谢濯的那个通房丫鬟小桃走来，见着谢濯就笑道：“爷让人一通好找，天气凉了，奴婢寻思着给爷换一床厚点儿的被子，可一时也拿不准爷喜欢什么色，爷快随奴婢回去挑一挑被面。”
她这边说着，手上已经伸去挽谢濯的手臂。不想谢濯没了往日的柔情，啪地一个耳光响亮亮地印在她的脸上。
小桃捂着左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濯，泪水在眼圈打转，却不敢落下。
“杵在这做什么！没看见有客人在，这般没轻没重，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小桃这下看了沈姗，泪水哗哗地滚下来，捂着脸大哭地跑开。
沈姗粉面微凝，她与谢濯两小无猜，一眼看出他与这个丫鬟有些猫腻，由二人的言谈中，也能得知，这丫鬟定是在谢濯房中伺候的大丫鬟，可她却一点儿都不敢往那深处去想。
他即便真的与这丫鬟有些什么，她也无权过问，先不说他们还连个正式文定都没有，便是他们成了亲，谢濯若想要一两个通房丫头或是妾室，难道她又能说个不字吗？
沈姗心中酸涩难言，再留在沈府也是自寻没趣，于是与谢濯提出要回家去。
谢濯心里正不痛快着，见她要走也不多留，只打发了下人将她送回，而他自己竟是在懊悔方才那般不客气地对待小桃，只怕这丫头要寒了心生了恼夜里就不肯再服侍他。于是沈姗前脚才走，他后脚就让人把小桃带进了房中。
沈姗回到家中时，恰恰几个城中有名的媒人才刚从沈家中走出，她们俱是来给沈嫣提亲，却个个垂头丧气，俱是被沈天元以各种明目给打发了出来。
自从万寿节后，沈嫣的美丽惊动了整个熙京的权贵圈，当日就有几个世家子弟为她倾倒上前问名，可惜前有洛天佑，后有陆甚，隔着这两个煞神魔星，再加上一个护女心切的沈天元，一般人是决计无法靠近沈嫣半步。
后来她又被封了县主，深得皇帝疼爱，这下沈府就热闹了，每日都有不少人找了媒人上门求娶，这还只是上门提亲的，还有一些则是后宫嫔妃，连皇后娘娘都带头干起了保媒拉纤，争相在皇帝跟前为自家族亲的后生美言，想要将沈嫣娶回家去。
虽说永昌帝和沈天元都没有松口，可是洛天佑还是为此苦恼不已。
毕竟他可是头一个来提亲的，可沈天元油盐不进，虽未阻止二人来往，却始终在婚事上不肯松口半字。眼看越来越多人开始惦记上沈嫣，他便是知道她心里只有他一人，也逐渐有些坐不住了。
今日，洛天佑见沈嫣在家中被这些媒人烦缠，心中不快，于是就带着她溜出沈家，回了洛宅。
他如何也没想过自己家中竟也是埋伏重重。
二人才走进大门，管事老张就匆匆迎上，身后跟着五名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
洛天佑喜静，不让人近身服侍，更何况让一些不相干的女子太过靠近，对他而言就也是累赘。如今有了沈嫣，他更不想招惹那些自作多情之人，为杜绝麻烦，故而洛宅的下人除了男丁小厮，就都是年长婆子，竟没有一个年轻丫鬟。
可现在一下子冒出了五个来，还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走到跟前，无一不是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齐声娇喊：“奴家是给大人请安。”
张管事战战兢兢：“爷，这五位是皇后娘娘赏下的。”
沈嫣年纪小，不知这皇城旧俗，并不懂这赏几个下人是何意。可她见着洛天佑家中一下多了这么些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却也懂得吃味。这下没好气地看向洛天佑，两只眼睛瞪得圆圆地，等着他说个子丑寅卯出来。
洛天佑可谓无辜，紧紧地拉住沈嫣的手，防止她醋火攻心之下转身要跑。
他看向管事，眼中问责之意不言而喻。
管事自知失职，可他也是无可奈何，这些丫鬟都是大有来头，皇后娘娘亲自赏下来的，他难道还能拒之门外吗？
“皇后赐下来的？”洛天佑微微皱眉，沈嫣醋劲过后，稍稍一想也全明白了，眼儿瞪得更大更圆，气鼓鼓地对他说着反话：“皇后娘娘可真真是关心你呢，还怕你在这里没人照顾，一下子就给你安排了五个姑娘”
今非昔比，洛天佑虽说只是个锦衣卫指挥使，可他还有另一重显赫身份，她这些日子也瞧着真切，多少人用尽各种手段想笼络巴结他，现在连当今皇后都要对他另眼相看，一出手就是五个美人儿。难道是看他身畔孤寂，先给他预备几房小妾？
这年头好似男人有些身份地位的，正妻之外，都还要讨上几房妾室。就是她爹爹那般清心寡欲的，也还讨了姨娘。那洛天佑以后是不是也不能免俗？
一想到以后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他的宠爱，她的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好似已亲眼见着了他左拥右抱。
洛天佑见她委屈地连小嘴儿都扁了，连忙打住她的话，牵着她的手就往后方园子走去，趁着她这把火还没烧旺，要好好将她安抚一顿。
那五个美婢面面相觑，不知洛天佑这是何意，其中一个大胆的问道：“大人，那奴婢们——”
“打哪来，回哪去。”
洛天佑头也不回，只撂下一句吩咐给管事。
张管事如蒙大赦，他可是一直在懊悔方才一念之差将这些婢女留了下来。他当要知道，以自家主子的性子，这些婢女便是带着圣旨而来，也定是会被全数退回，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去触主子这个眉头。
美婢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会有人敢公然拂了皇后娘娘的好意，这不是不给皇后脸面吗？
“咱们不走，咱们可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那问话的婢女不甘心，想起皇后娘娘的嘱咐，她哪能就这么回去，于是又为自己争取一句，可张管事已叫来了几个婆子。人高马大的婆子们围过来，一人提上一个，轻轻松松地就全都拎上马车，马鞭一扬，把这些娇滴滴的美人儿原封不动地送回了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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