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9.非他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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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沈家, 洛天佑也不便公然与沈嫣出双入对，二人前后脚走出阁楼, 等沈嫣到前堂时, 洛天佑早就到了后堂等着。
前堂中, 芬儿正招呼下人看茶, 陆甚满面春风, 翘首以盼, 虽说这是第一回有人敢教他等了这么久, 却不见他有半点的不耐烦, 反倒看上去还甘之如饴。
他自然是高兴的, 这两年来, 他来沈家不知有多少回, 沈嫣只这次才肯出来见他。
“陆世子，久等了。”
佳人终于现身，婷婷袅袅地道了个万福，陆甚怎受得住她这等礼，连忙站起。
他看她精神尚可, 面容也不见憔悴, 这才略略放心, 关心道：“嫣嫣，你还好吗？”
沈嫣道：“多谢世子挂念, 我已无事。”
她这般客气, 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 陆甚心头扫过失落, 却毫不在意，她能这般待他，他已是受宠若惊，只盼这能是一个好的开始，他会一点一点地令她接受自己。
陆甚道：“嫣嫣，明日我要动身前往广宁督军，我今日来，除了是来确认你安然无恙，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
沈嫣问：“何事？”
陆甚道：“昨日坤宁宫中，皇后娘娘与我所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希望你忘了她说的那些事，不要问也不要想。我在这里代我姑母向你赔个不是，往后你见着她也不要记恨，只当没有昨日的事，可好？”
沈嫣未料到他竟是来说这个，不由淡淡一笑，冷声道：“昨日之事，关乎我的清白名节，皇后娘娘与你说的那些话，更关系到我父辈祖辈的血海深仇，皇后娘娘那等用心，让人一想起就不寒而栗，世子爷的一句忘了说得轻巧，可这种事我如何能说忘就忘？”
“嫣嫣，是我的要求过分了。”陆甚不意外她会这么说，面带愧色：“有些事并非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到如今的权势较量，没有一样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我不想你介入其中，我姑母后位稳固，前朝后宫都颇得人心，你若与她冲撞只会伤着自己。眼下只有忘了昨日的事，才能保你安然无忧。知道吗？”
他说得诚恳，那张意气风发的俊脸带着几许抱歉。
沈嫣从未见过陆甚这副神态，怒气都被他冲淡了几分，只剩下几许不甘：“那宋氏一门三十三口难道就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么？”
陆甚朝后堂入口望了一眼，朗声道：“报仇是男人的事，若是宋氏一门仍有冤屈，自然会有人替你报这个仇。”
沈嫣怔怔地看着他，“若是真的，那你爹爹和陆皇后便是我的——”
“仇人”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陆甚拢起两指虚抵在她唇上一寸之距，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
他看着她，郑而重之地道：“若是真的，我这条命随你拿去。”
“你——”沈嫣心中起了波澜，他这般认真，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而非在哄她。只是，父辈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何必来担这个恶果。
陆甚忽而笑了起来，恢复了平日的厚脸皮来，“你不忍心，是不是？”
沈嫣被他一语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怕他要往不该想的地方想去，急忙摇头否认。
“嫣嫣——”陆甚收起玩笑，又正色道：“我是认真的，如果真是我们陆家对不住你宋氏一门，我这条命第一个赔给你。只是在你杀了我之前，莫要与任何人提起当年之事，你便是再很我爹和我姑母，你面上也不能表露出半分来。”
见沈嫣不肯答应，他又道：“我知道，昨日之事令你对我改观不少，既然如此，你就当还我一个人情，应下这件事，我也与你保证，往后我定不会再为难你爹。”
沈天元不肯嫁女，他不敢勉强沈嫣，却没少给沈天元找过难受，沈天元在背后骂他骂得咬牙切齿，可当面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他开出了这个条件，沈嫣才算是点头答应了。
陆甚达到目的，他也识相，知道她不愿与自己独处，于是起身准备打道回府，可沈嫣这时却忽然留人，走到他身前，在他欣喜若狂的注视下，认认真真地道：“世子爷，我听说你的未婚妻飞燕郡主是个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而你身边，亦有不少对你倾心思慕的女子”
“嫣嫣！”陆甚只道她是在意这些女子，急忙为自己辩解：“这些都不是我要的，便是那袁飞燕，我也一眼都不曾多看过。”
沈嫣微笑着道：“世子爷，我并非此意，我这是劝你要珍惜这些肯为你付出真心的女子，莫再在我这儿虚耗下去。我已有了托付终身的良人，这辈子，除了他，我谁也不会嫁的。”
陆甚大受打击，后退半步，“你就当真这样喜欢那个洛天佑？”
沈嫣坚定地点点头。
“你不用说了。”陆甚失落至极，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其余的事我都会顺着你的意，只这一件，万万不能。”
沈嫣蹙眉，正欲再劝，就听陆甚道：“那一年在恒宁王府，才满十四岁的你捧着一束红梅站在雪地里对着我笑，那时候你让我见着了这世间最美丽的画面，从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该是我的，你是第一个我自己决定要的人，所以我是不会放了你的。你不肯嫁我，旁人也休想娶你，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哪怕他就是太子，我也不会让他如愿。”
这是他第一回对她说起他们初见时的场景，沈嫣却全然没有印象。她眼中的茫然刺伤了陆甚，他别开眼不忍再看，更唯恐她又要说出一些他不愿听的话来，他倏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只留她一人站在堂上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又说了那些毫不讲理的霸道言辞，当下又气又恨，将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改观全部都给打回了原形。
洛天佑自后堂走出，沈嫣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看他，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叹道：“你都听见了？”
“嗯。”洛天佑走向她，站到跟前，目色灼灼地落在那张花容月貌上：“我听见有人说非我不嫁。”
沈嫣郁结难抒，没好气地应道：“你怎没听见还有人说不会让你如愿的呢！”
洛天佑道：“旁人的话我那么在意做什么？我要娶的是你，你要嫁的也只有我，我们明白彼此的心意就好，何必在乎其他？”
沈嫣一头扑进他的怀中，忧心忡忡道：“可是有那样多的人都阻着咱们，有人给你添美婢，有人为你操心婚事，而我这边，先不说那些上门来的媒人，就这一个陆甚就已经让人无可奈何。仿佛这么多人，都不愿意见着咱们在一块儿，就连我爹爹都劝着我不要嫁给你。”
只是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说着说着，满腹委屈，眼角滚落下两滴泪珠来。
洛天佑为她拭去泪水，道：“傻瓜，这些全是旁人，你不要将他们放在心上，他们的所作所为自然就没有任何的影响。这一阵子，你就乖乖地待在家里，不要理会这些人，若是宫里再下旨意传你进宫，你就先让人来知会我，我陪你去。好不好？”
她点点头。既然将自己交给了他，那就一切都听他的，不要去在意其他人，只要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就没有什么能够将他们分开。
芬儿方才送陆甚出去，这时候气喘吁吁跑了进来，沈嫣连忙与洛天佑站开了一些，才问芬儿道：“怎么了？”
“老爷和大小姐回来了。”
沈嫣扭头去看洛天佑，洛天佑面不改色，淡淡道：“我就在这里等沈大人。”
她会意，于是与芬儿一道迎了出去，才走过园子就见沈天元走得又急又冲，一阵风似地，还阴沉着一张老脸，沈姗则跟在他身后，面色憔悴闪着泪光。
沈嫣心里咯噔一声，听洛天佑说长姐自午后就去了谢宅，可现在却是哭着回来，难道又在表哥那里受了委屈？
她提着裙子快步上前，与爹爹问安之后，就挽起沈姗的手臂，一道跟在沈天元身后走。
“长姐，你这是怎么了？谢家表哥又惹你伤心了？”她小声问着。
沈姗被问到了伤心处，眼圈一下红了，却没有落泪，而是对她摆了摆手。
沈嫣明白，长姐这是不愿在父亲跟前提起，可看父亲的样子只怕是也知道了其中原委，想来谢濯是当真过分了，才会惹得父亲这般气愤。
沈天元怒气冲冲，走到正堂看见洛天佑站在门前恭候，他虽不喜小女儿同此人来往，但是他本身对洛天佑没有恶感，又碍于其皇帝嫡长子的尊崇身份，他哪敢有所发作，然而在气头上，他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只冲洛天佑点点头，然后又回头对沈姗说道：“为父与你该说的都说尽了，你好好想想，好自为之。”
沈姗一听，终于又落下泪来，沈天元叹了口气，满身无奈，连饭都不吃，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沈嫣见父亲长姐打起哑谜，她又是着急又是好奇，这下也顾不上洛天佑，拉着沈姗问东问西。洛天佑见此也不便再留，与沈嫣知会一声后也走了。
花厅中饭菜皆已备齐，可沈家的几个主子这时候皆无心情吃饭，沈楠在国子监里念书，连夜里都宿在那里，晚饭自然不回来吃。沈嫣让刘嬷嬷去安排人将饭菜热好送去父亲房中，她则陪着沈姗回了闺楼，她知道，姐姐若是没有将心结打开，是吃不下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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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堂中, 芬儿正招呼下人看茶, 陆甚满面春风, 翘首以盼, 虽说这是第一回有人敢教他等了这么久, 却不见他有半点的不耐烦, 反倒看上去还甘之如饴。
他自然是高兴的, 这两年来, 他来沈家不知有多少回, 沈嫣只这次才肯出来见他。
“陆世子，久等了。”
佳人终于现身，婷婷袅袅地道了个万福，陆甚怎受得住她这等礼，连忙站起。
他看她精神尚可, 面容也不见憔悴, 这才略略放心, 关心道：“嫣嫣，你还好吗？”
沈嫣道：“多谢世子挂念, 我已无事。”
她这般客气, 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 陆甚心头扫过失落, 却毫不在意，她能这般待他，他已是受宠若惊，只盼这能是一个好的开始，他会一点一点地令她接受自己。
陆甚道：“嫣嫣，明日我要动身前往广宁督军，我今日来，除了是来确认你安然无恙，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
沈嫣问：“何事？”
陆甚道：“昨日坤宁宫中，皇后娘娘与我所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希望你忘了她说的那些事，不要问也不要想。我在这里代我姑母向你赔个不是，往后你见着她也不要记恨，只当没有昨日的事，可好？”
沈嫣未料到他竟是来说这个，不由淡淡一笑，冷声道：“昨日之事，关乎我的清白名节，皇后娘娘与你说的那些话，更关系到我父辈祖辈的血海深仇，皇后娘娘那等用心，让人一想起就不寒而栗，世子爷的一句忘了说得轻巧，可这种事我如何能说忘就忘？”
“嫣嫣，是我的要求过分了。”陆甚不意外她会这么说，面带愧色：“有些事并非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到如今的权势较量，没有一样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我不想你介入其中，我姑母后位稳固，前朝后宫都颇得人心，你若与她冲撞只会伤着自己。眼下只有忘了昨日的事，才能保你安然无忧。知道吗？”
他说得诚恳，那张意气风发的俊脸带着几许抱歉。
沈嫣从未见过陆甚这副神态，怒气都被他冲淡了几分，只剩下几许不甘：“那宋氏一门三十三口难道就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么？”
陆甚朝后堂入口望了一眼，朗声道：“报仇是男人的事，若是宋氏一门仍有冤屈，自然会有人替你报这个仇。”
沈嫣怔怔地看着他，“若是真的，那你爹爹和陆皇后便是我的——”
“仇人”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陆甚拢起两指虚抵在她唇上一寸之距，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
他看着她，郑而重之地道：“若是真的，我这条命随你拿去。”
“你——”沈嫣心中起了波澜，他这般认真，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而非在哄她。只是，父辈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何必来担这个恶果。
陆甚忽而笑了起来，恢复了平日的厚脸皮来，“你不忍心，是不是？”
沈嫣被他一语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怕他要往不该想的地方想去，急忙摇头否认。
“嫣嫣——”陆甚收起玩笑，又正色道：“我是认真的，如果真是我们陆家对不住你宋氏一门，我这条命第一个赔给你。只是在你杀了我之前，莫要与任何人提起当年之事，你便是再很我爹和我姑母，你面上也不能表露出半分来。”
见沈嫣不肯答应，他又道：“我知道，昨日之事令你对我改观不少，既然如此，你就当还我一个人情，应下这件事，我也与你保证，往后我定不会再为难你爹。”
沈天元不肯嫁女，他不敢勉强沈嫣，却没少给沈天元找过难受，沈天元在背后骂他骂得咬牙切齿，可当面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他开出了这个条件，沈嫣才算是点头答应了。
陆甚达到目的，他也识相，知道她不愿与自己独处，于是起身准备打道回府，可沈嫣这时却忽然留人，走到他身前，在他欣喜若狂的注视下，认认真真地道：“世子爷，我听说你的未婚妻飞燕郡主是个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而你身边，亦有不少对你倾心思慕的女子”
“嫣嫣！”陆甚只道她是在意这些女子，急忙为自己辩解：“这些都不是我要的，便是那袁飞燕，我也一眼都不曾多看过。”
沈嫣微笑着道：“世子爷，我并非此意，我这是劝你要珍惜这些肯为你付出真心的女子，莫再在我这儿虚耗下去。我已有了托付终身的良人，这辈子，除了他，我谁也不会嫁的。”
陆甚大受打击，后退半步，“你就当真这样喜欢那个洛天佑？”
沈嫣坚定地点点头。
“你不用说了。”陆甚失落至极，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其余的事我都会顺着你的意，只这一件，万万不能。”
沈嫣蹙眉，正欲再劝，就听陆甚道：“那一年在恒宁王府，才满十四岁的你捧着一束红梅站在雪地里对着我笑，那时候你让我见着了这世间最美丽的画面，从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该是我的，你是第一个我自己决定要的人，所以我是不会放了你的。你不肯嫁我，旁人也休想娶你，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哪怕他就是太子，我也不会让他如愿。”
这是他第一回对她说起他们初见时的场景，沈嫣却全然没有印象。她眼中的茫然刺伤了陆甚，他别开眼不忍再看，更唯恐她又要说出一些他不愿听的话来，他倏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只留她一人站在堂上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又说了那些毫不讲理的霸道言辞，当下又气又恨，将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改观全部都给打回了原形。
洛天佑自后堂走出，沈嫣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看他，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叹道：“你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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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佑道：“旁人的话我那么在意做什么？我要娶的是你，你要嫁的也只有我，我们明白彼此的心意就好，何必在乎其他？”
沈嫣一头扑进他的怀中，忧心忡忡道：“可是有那样多的人都阻着咱们，有人给你添美婢，有人为你操心婚事，而我这边，先不说那些上门来的媒人，就这一个陆甚就已经让人无可奈何。仿佛这么多人，都不愿意见着咱们在一块儿，就连我爹爹都劝着我不要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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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既然将自己交给了他，那就一切都听他的，不要去在意其他人，只要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就没有什么能够将他们分开。
芬儿方才送陆甚出去，这时候气喘吁吁跑了进来，沈嫣连忙与洛天佑站开了一些，才问芬儿道：“怎么了？”
“老爷和大小姐回来了。”
沈嫣扭头去看洛天佑，洛天佑面不改色，淡淡道：“我就在这里等沈大人。”
她会意，于是与芬儿一道迎了出去，才走过园子就见沈天元走得又急又冲，一阵风似地，还阴沉着一张老脸，沈姗则跟在他身后，面色憔悴闪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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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嫣明白，长姐这是不愿在父亲跟前提起，可看父亲的样子只怕是也知道了其中原委，想来谢濯是当真过分了，才会惹得父亲这般气愤。
沈天元怒气冲冲，走到正堂看见洛天佑站在门前恭候，他虽不喜小女儿同此人来往，但是他本身对洛天佑没有恶感，又碍于其皇帝嫡长子的尊崇身份，他哪敢有所发作，然而在气头上，他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只冲洛天佑点点头，然后又回头对沈姗说道：“为父与你该说的都说尽了，你好好想想，好自为之。”
沈姗一听，终于又落下泪来，沈天元叹了口气，满身无奈，连饭都不吃，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沈嫣见父亲长姐打起哑谜，她又是着急又是好奇，这下也顾不上洛天佑，拉着沈姗问东问西。洛天佑见此也不便再留，与沈嫣知会一声后也走了。
花厅中饭菜皆已备齐，可沈家的几个主子这时候皆无心情吃饭，沈楠在国子监里念书，连夜里都宿在那里，晚饭自然不回来吃。沈嫣让刘嬷嬷去安排人将饭菜热好送去父亲房中，她则陪着沈姗回了闺楼，她知道，姐姐若是没有将心结打开，是吃不下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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