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9.道高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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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皇后的安排看似合理，又思虑周全, 在外人看来只会赞她心细如发, 尽善尽美。可她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大概只有她一人知道。
到了南夏王子朝见这日, 宫门大开，全京城的贵女都云集皇宫之中，在御花园中争奇斗艳, 比那绿叶之中的百花还要灿烂夺目。
谢柔漪沾亲带故勉强也算上一位贵女，她自知没有显赫家世, 唯一可倚仗的就是宫里的姑姑和张贵妃，她今日也不欲争这个风头, 在御花园里转了几圈后，就安安分分地与谢昭仪陪在承乾宫里。
虽说永昌帝有意以贵女代替七公主和亲, 可毕竟人选是由南夏王子来定，张贵妃唯恐爱女品貌出众，让南夏王子给相中，故而很是担忧。她在朝拜典礼上又见了那南夏王子, 生得五大三粗, 黝黑无比，那样貌竟连寻常武夫都不及，她怎忍心让公主嫁给这样的糙汉，自典礼回宫后, 她就坐立难安, 一颗心始终悬着。
谢昭仪要巴结张贵妃, 就陪着笑脸在旁竭力宽慰：“贵妃娘娘，你大可放心，今晚的宫宴中有乐宁县主在列，这男人最是喜欢懂得风情的女子，那乐宁县主能把定国公世子和大皇子迷得神魂颠倒，想来定是深谙这风情之道，七公主虽也是天姿国色，但毕竟得娘娘您悉心教导，冰清玉洁，对男子的吸引力总不及县主的万般风情。有乐宁县主在，还怕王子会看上其他人么？”
张贵妃果真将这话听了进去，愁容稍缓，谢柔漪深得谢瑶谄媚之功，也跟在一旁添油加醋：“这皇后娘娘的心思怕是也不简单呢！小女前日去坤宁宫请安时，亲眼见着县主被皇后娘娘召进宫亲自教导。听说还特特请了坤宁宫里最得力的嬷嬷去沈府教引，说是什么怕县主不知国宴规矩，她明知道皇上是用一场宫宴为南夏王子选妃，乐宁县主若是去了，那还有什么好选？哪个男人见过了她，眼里还能再看得见其他美人儿？”
谢柔漪力求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故而哪怕皇后不待见，她也回回进宫都会去坤宁宫请安。
张贵妃哼了一声：“你对那边的孝心倒还挺足。”
谢昭仪忙为侄女开脱：“嫔妾人微言轻，宫里规矩不敢不从，柔漪多往坤宁宫去，也是为了摸了一摸中宫的心思，以能为贵妃娘娘分忧。”
张贵妃移开美眸，不予置评。
这时谢昭仪贴身宫婢金珠适时凑进话来：“奴婢听尚膳监的人说，今夜的宫宴，南夏王子为贵客，坐在龙座左下首，而贵女一律列座右方，皇后娘娘唯独只关照了乐宁县主的坐席须得与那南夏王子正面相对，怕是要王子瞧得仔仔细细，心里有数呢！”
陆皇后何以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当真只是对沈嫣寄予厚望不成？
此话果真引得张贵妃忘了心中不快，轻嗤道：“皇后能安什么好心，左右她也没有公主可嫁，她在这事上这么卖力，无非是想着乐宁县主是大皇子的心肝宝贝，等南夏王子相中了县主，她好等着看大皇子的笑话。”
“县主虽说已赐了婚，但毕竟还未完婚，若是南夏王子求娶于她，那皇上是顾着亲情还是顾着邦交？”谢昭仪明知故问。
张贵妃冷笑道：“依本宫看只怕皇上还来不及为难，大皇子就要为了美人不顾河山，必定惹得皇上面上无光，皇上就是再偏私，也不会当着外宾的面纵容于他。届时闹得难看，父子生分，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皇后了。哼！这一招声东击西真是有够阴损！”
谢昭仪姑侄相视一眼，陆皇后这点心思，谁还能看不出来，也就是趁着洛天佑这些日子巡查周界不在京中，才能搞出这些花招，等今晚洛天佑察觉不妙也为时已晚。到那时候，可不就是一出绝妙的好戏。
洛天佑几日来都忙着巡查部署周界，为南夏使臣和王子到访做万全准备，直到昨夜才赶回京中，又马不停蹄进宫与永昌帝禀告事宜，等他忙完一切，才接到洛家人来报，得知沈嫣得了陆皇后特别关照，有心让她在宫宴上出众亮眼。
这时候京中贵女们早已入宫，在御花园中嬉戏玩赏，沈家姐妹与洛灵儿在一道，正在湖心亭中喂着鱼玩。
洛天佑生得俊俏，却清冷如冰，清隽面容不带一丝笑意，眉间还微微拧皱，只让人觉得煞气甚重。他走在御花园里，只让满园的金枝玉叶又爱又怕，无一不是芳心攒动，却也无一人敢抬眸正视。
他寻了多处，才在湖心亭这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当即快步走去，将沈嫣拉到一旁。
“佑哥哥，你回来了。”沈嫣与他多日未见，相思之情早已满溢，趁着长姐和洛灵儿被灌木遮挡，她飞快地扑进他怀中，将脸儿埋进那温热的胸膛中蹭了又蹭，这才心满意足地仰面看他。
洛天佑将她认认真真地打量一遍，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美丽无人能及，可今日——
乌墨发，新月眉，两颊嫩如凝脂，樱桃小嘴若雪中红梅，惹人采撷，恰到好处的妆容，眉目如画，新裁的宫装更是勾勒出一身曼妙，芙蓉色蜀锦更衬得肤色如雪，整个人白得耀目，无邪若瑶池仙女，出尘脱俗，不食烟火，却又如此鲜活可及，一眸一哼皆能动人心弦。
这着实太过美丽，美得让他不安。
“嫣嫣，晚上的宫宴你不必去了，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府。”
“为什么？”沈嫣眉眼一动，甚是不解，目色清灵地望着他。
洛天佑沉声道：“那南夏王子是为选妃而来，皇上安排京中贵女云集此处，也是为了替代七公主成为和亲人选。我实在不放心你”
他话未说完，沈嫣就咯咯直笑，妙目闪闪，歪着脑袋极是俏皮，“佑哥哥，若是那南夏王子也如你这般有眼力，把我给相中了，那你是让还是不让，这可是关乎两国邦交的大事儿呢，想来皇上也不会再迁就你。”
洛天佑本是焦灼，听她这么发问，突然就冷静了心神，眯起眼，狭长的眼眸闪过一道危险的精光。
“你早就知道皇后的企图，今日还敢赴宴？”
一想到她竟敢拿他们的终身大事来冒险，他登时不悦起来，扣住她的手腕，一刻都不愿在此处逗留，只想亲自将她送回沈府去。
沈嫣却没心没肺，笑得更加开怀，挣着手腕不让他拖走，更不停追问着：“佑哥哥，你就告诉我嘛，若是那南夏王子当真与皇上求娶于我，你会怎样做呢？”
洛天佑面色铁青，单只想想已显露杀机，一字一字地从薄唇里迸出几个字来：“若当真敢求，我便一刀抹了他。”
沈嫣笑嘻嘻道：“人家可是友邦王子，你若敢动他，只怕皇上先饶不了你。”
洛天佑想也不想，就道：“若是连你都护不住，我只当自己没回过皇宫。”
带她远走高飞，谁也阻不得他。
沈嫣虽早就知道他会这般回答，可亲耳听见，亦是免不得感动非常，动容道：“你不要你父皇了吗？你母后的仇也不报了？只是为了我而已，值得吗？”
“往事如风，逝者已矣，我只尽力而为，若与你之间二者择其一，我自然是选你。你才是我的当下与余生，我岂会为了那些无可挽回的虚缈而舍弃你？”
洛天佑这一张惜字如金的薄唇，平日吐不出几个字来，求他说一句情话可谓难比登天，没想到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今日说的这些，字字感人，句句撩心，听得沈嫣眼圈泛红，唇儿颤颤，差点儿就要被他给感动地哭出来。
他捏了捏那粉嫩的面颊，淡淡道：“我如此说，你可满意了？”
沈嫣点点头，像个认错的孩子，娇声糯糯地“嗯”了一声。
洛天佑忽然一凛眉头，又恢复了方才那一副铁青面孔：“满意了就跟我回去！”
沈嫣正感动着，忽然听见他又提起这一茬，忍不住噗嗤一笑，也不忍再逗他，竖起食指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示意，而后踮起脚尖，拢手凑到他耳边轻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洛天佑面容一松，紧接着又板起了面孔，将她拽到怀里森冷警告：“再这般调皮，看我回去如何罚你！”
沈嫣心虚，怕他恼羞成怒要将自己就地阵法，忙忙将他推开，扭头朝长姐与洛灵儿那边娇声求助。
洛灵儿蹦蹦跳跳走过来，笑嘻嘻地挽住洛天佑的手臂，“大哥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有灵儿陪着沈姐姐，谁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洛天佑警觉地看着自家的鬼马妹子，“你莫把她带坏了就好。”
洛灵儿大喊冤枉：“大哥哥可真是偏心，这一回灵儿可什么鬼主意都没出，都是沈姐姐自个儿想出来的呢！”
“灵儿妹妹，这便是我的主意，你也功不可没，因为，我这就叫作近墨者黑！”
沈嫣一脸得意，笑得若灿灿春光，三言两语地就反将了一军。
洛灵儿遇到对手，岂肯轻易认输，当下张牙舞爪地朝沈嫣扑去。
两个姑娘嘻嘻哈哈地闹作一团，更围着沈姗追逐起来，洛天佑看着她俩玩得不亦乐乎，不禁摇了摇头，他其实手中还有公务未办，既然担心的事已迎刃而解，那他也不作逗留，叮嘱了三女不要大意，一切小心，而他则出了皇城先回了北镇抚司。
谢瑶姑侄在承乾宫里一直陪到张贵妃要午睡了，才告退回宫。
回到长乐宫，谢柔漪就让小玉为自己重新梳妆打扮，谢瑶只当她是娇女爱俏，只含笑坐在一旁看她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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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南夏王子朝见这日, 宫门大开，全京城的贵女都云集皇宫之中，在御花园中争奇斗艳, 比那绿叶之中的百花还要灿烂夺目。
谢柔漪沾亲带故勉强也算上一位贵女，她自知没有显赫家世, 唯一可倚仗的就是宫里的姑姑和张贵妃，她今日也不欲争这个风头, 在御花园里转了几圈后，就安安分分地与谢昭仪陪在承乾宫里。
虽说永昌帝有意以贵女代替七公主和亲, 可毕竟人选是由南夏王子来定，张贵妃唯恐爱女品貌出众，让南夏王子给相中，故而很是担忧。她在朝拜典礼上又见了那南夏王子, 生得五大三粗, 黝黑无比，那样貌竟连寻常武夫都不及，她怎忍心让公主嫁给这样的糙汉，自典礼回宫后, 她就坐立难安, 一颗心始终悬着。
谢昭仪要巴结张贵妃, 就陪着笑脸在旁竭力宽慰：“贵妃娘娘，你大可放心，今晚的宫宴中有乐宁县主在列，这男人最是喜欢懂得风情的女子，那乐宁县主能把定国公世子和大皇子迷得神魂颠倒，想来定是深谙这风情之道，七公主虽也是天姿国色，但毕竟得娘娘您悉心教导，冰清玉洁，对男子的吸引力总不及县主的万般风情。有乐宁县主在，还怕王子会看上其他人么？”
张贵妃果真将这话听了进去，愁容稍缓，谢柔漪深得谢瑶谄媚之功，也跟在一旁添油加醋：“这皇后娘娘的心思怕是也不简单呢！小女前日去坤宁宫请安时，亲眼见着县主被皇后娘娘召进宫亲自教导。听说还特特请了坤宁宫里最得力的嬷嬷去沈府教引，说是什么怕县主不知国宴规矩，她明知道皇上是用一场宫宴为南夏王子选妃，乐宁县主若是去了，那还有什么好选？哪个男人见过了她，眼里还能再看得见其他美人儿？”
谢柔漪力求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故而哪怕皇后不待见，她也回回进宫都会去坤宁宫请安。
张贵妃哼了一声：“你对那边的孝心倒还挺足。”
谢昭仪忙为侄女开脱：“嫔妾人微言轻，宫里规矩不敢不从，柔漪多往坤宁宫去，也是为了摸了一摸中宫的心思，以能为贵妃娘娘分忧。”
张贵妃移开美眸，不予置评。
这时谢昭仪贴身宫婢金珠适时凑进话来：“奴婢听尚膳监的人说，今夜的宫宴，南夏王子为贵客，坐在龙座左下首，而贵女一律列座右方，皇后娘娘唯独只关照了乐宁县主的坐席须得与那南夏王子正面相对，怕是要王子瞧得仔仔细细，心里有数呢！”
陆皇后何以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当真只是对沈嫣寄予厚望不成？
此话果真引得张贵妃忘了心中不快，轻嗤道：“皇后能安什么好心，左右她也没有公主可嫁，她在这事上这么卖力，无非是想着乐宁县主是大皇子的心肝宝贝，等南夏王子相中了县主，她好等着看大皇子的笑话。”
“县主虽说已赐了婚，但毕竟还未完婚，若是南夏王子求娶于她，那皇上是顾着亲情还是顾着邦交？”谢昭仪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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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佑生得俊俏，却清冷如冰，清隽面容不带一丝笑意，眉间还微微拧皱，只让人觉得煞气甚重。他走在御花园里，只让满园的金枝玉叶又爱又怕，无一不是芳心攒动，却也无一人敢抬眸正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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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佑面容一松，紧接着又板起了面孔，将她拽到怀里森冷警告：“再这般调皮，看我回去如何罚你！”
沈嫣心虚，怕他恼羞成怒要将自己就地阵法，忙忙将他推开，扭头朝长姐与洛灵儿那边娇声求助。
洛灵儿蹦蹦跳跳走过来，笑嘻嘻地挽住洛天佑的手臂，“大哥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有灵儿陪着沈姐姐，谁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洛天佑警觉地看着自家的鬼马妹子，“你莫把她带坏了就好。”
洛灵儿大喊冤枉：“大哥哥可真是偏心，这一回灵儿可什么鬼主意都没出，都是沈姐姐自个儿想出来的呢！”
“灵儿妹妹，这便是我的主意，你也功不可没，因为，我这就叫作近墨者黑！”
沈嫣一脸得意，笑得若灿灿春光，三言两语地就反将了一军。
洛灵儿遇到对手，岂肯轻易认输，当下张牙舞爪地朝沈嫣扑去。
两个姑娘嘻嘻哈哈地闹作一团，更围着沈姗追逐起来，洛天佑看着她俩玩得不亦乐乎，不禁摇了摇头，他其实手中还有公务未办，既然担心的事已迎刃而解，那他也不作逗留，叮嘱了三女不要大意，一切小心，而他则出了皇城先回了北镇抚司。
谢瑶姑侄在承乾宫里一直陪到张贵妃要午睡了，才告退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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