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8.居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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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佑和陆甚在金水桥边打的那一架可谓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虽然永昌帝明令禁止宫人谈论此事, 可各宫关上了门, 一个宫里就主位最大，谁还管的住自家娘娘的嘴巴。
承乾宫中, 张贵妃这几日闲暇谈资，就左右不离此事，来串门的嫔妃们明知不妥, 却也都在迎合。
“左顺门前公然斗殴，可谓失尽皇家颜面。这白白地给来来往往进宫面圣的命妇外臣看了笑话, 也惊动了皇上和定国公亲自来劝架。这可是本朝史无前例的事儿啊！定国公倒是暴跳如雷，听说回去后还把世子好一通责骂, 勒令其闭门思过，可皇上对大皇子却半句重话都没说过, 足见皇上的偏私。如今啊！皇上眼中也只剩下这一个大皇子了，别的皇子，只怕都给抛到脑后去了！本宫只可怜你的小十一，还那么小, 正是最需要父皇关心的时候, 却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兄长给夺了宠爱。”
这话张贵妃是对谢昭仪说的，毕竟在洛天佑回归之前，除了太子，永昌帝最偏爱的就是谢昭仪的十一皇子齐伟。
谢昭仪刚刚失了外甥, 如今娘家只剩一个碌碌无为的亲哥哥, 可算门丁凋零。而小皇子又还在襁褓, 眼下只有紧紧依附于张贵妃，才能保住她母子的一席之位。
张贵妃语气这般酸涩，面上看来是为小皇子鸣不平，可张贵妃自己也有一个三皇子齐傲。五年前，张贵妃与陆皇后势同水火，争得不可开交。三皇子更是仗着居长，对太子齐信出言不逊，惹得永昌帝忌惮，早早划了地封王将他打发去了边远之地，并给了封号为“静”，就是要他静心沉气，安分守己，不要妄生痴念。
张贵妃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小又是得力出众的，却被永昌帝赶去了封地，绝了夺嫡奢念。她受此重击，也消沉了两三年。
谢昭仪笑道：“皇上圣明，岂会偏私，不过是怜悯大皇子幼年坎坷，在外受苦多年才回朝，这才格外开恩。论起疼爱，皇上还是最疼三皇子的。自古以来打是亲骂是爱，严父才能出孝子，您看这么多皇子里，谁有像三皇子这般早早封王统地的，皇上面上是责罚，可实际上谁不知道这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呢，皇上是让三皇子暂敛锋芒，潜心锤炼。皇上这是对三皇子寄予厚望，才寻了这么个名目让他出去历练的。”
她知道张贵妃不愿听到“静王”这个封号，于是张口闭口用“三皇子”来称呼齐傲。
这话将张贵妃哄得心花怒放，连连问道：“可当真？皇上当真是这么想的？”
谢昭仪道：“可不是，皇上在娘娘这边自然不会这么说，否则娘娘爱子心切，若是将此拿去安抚三皇子，那皇上的一番苦心岂不白费？”
她说得好像永昌帝时常在她宫里夸赞三皇子一般，实则永昌帝压根就没提起这个野心勃勃的庶子。
张贵妃道：“如此甚好，下个月南夏国王子作为使臣前来朝见，届时又是一番盛景。对方来的是王子，皇上贵为天子，若是亲自相迎，主持宴席必定有失身份。可如今太子病重，听说连下地都有些勉强，如何能担起重任，大皇子又还名不正言不顺，本宫想着眼下只有三皇子是最佳人选。本宫前日托人告知父亲，让他集结几个老臣与皇上提及此事，也好让本宫的傲儿早日回朝。”
谢昭仪从善如流，立即附和道：“娘娘放心，嫔妾定当竭尽全力，在皇上跟前进言，为三皇子回朝尽一份力。”
张贵妃等着就是她这句话，当即眉开眼笑，道：“此事本宫不便开口，你有这心就是极好，本宫定不会忘了你这个人情，也会让家中父兄厚待你谢家。”
谢昭仪也不客气，求道：“嫔妾别无所求，只求娘娘为嫔妾的外甥女指一门好亲事。”
谢家如今哪还有人，最大的指望便是谢柔漪了。毕竟正是大好年华，找一门得力的婆家来助谢家重振，可比指望谢同这不成器的来得实际得多。
张贵妃笑道：“你那外甥女不是一直瞧着大皇子眼热么？本宫先前也在皇上跟前为你提过几句，只可惜有乐宁县主珠玉在前，这天底下哪还能有其他女子入得了大皇子的眼。况且你那侄女，虽说也是不差，与乐宁还是相差甚远，就是皇上也不好意思去开这个口。如今大皇子得了乐宁，我看你还是回头劝劝你家那姐儿，天下好男儿多的是，莫把痴心吊死在一棵树上。”
若不是张贵妃目前有求于人，这话本不必说得这般委婉。
好在谢昭仪有自知之明，也怪不得张贵妃看不上谢柔漪。
谢柔漪不比沈家姐妹眉眼精致，娇姿俏容生得动人.她长相本就寡淡，充其量也只能算清秀尚可，在青州时，还楚楚可怜别有一番风流姿态。可自从到了熙京做起了大小姐，养尊处优，虚长了许多自信，贵气是有了，却失了她最是动人的羸弱之美，可她却不自知，华服锦饰一样不落地往身上妆点，倒与自己的样貌格格不入，愣是给逼出了几分俗不可耐来。
这样的品色，至多只算寻常富贵千金，可放在熙京这样权贵云集，贵女遍地的地方，莫说与沈嫣比较，就是皇宫里选宫女都未必会看上她这样的。
永昌帝对洛天佑的偏袒，在张贵妃她们看来，还能当做一桩闲谈，可对陆皇后来说，却不得不算作一桩威胁。
太子齐信身子不好，她倒是无所谓的。毕竟这宫中的皇子，无论谁做了太子，她都是独一无二的皇后，以后也是独一无二的皇太后。
唯独洛天佑不行。
当年洛氏满门抄斩，前朝后宫都少不得人推波助澜，前朝有陆英豪咄咄相逼，后宫就是她在暗中使劲儿，这才逼得洛氏走投无路，自绝宫门。
如今洛天佑不肯改回皇籍，继续用着外祖姓氏，这无时不刻地在警告着她，此人意在扳倒陆家，为洛氏一门报仇。
若是真的让他得了势，她如何还有安生日子过？
洛天佑还朝半年多来，掌管南北镇抚司，威望渐重，朝中重臣莫不忌惮三分，而内阁中亦不乏支持之人，首辅刘长江以前就是洛国丈的得意门生，洛氏衰败后，刘长江中流砥柱，集结碧水书院出身的文臣与陆氏一派的武官分庭抗礼。近日来朝中又出现了为洛氏翻案平反的呼声，陆英豪着力镇压却不见效，却有愈演愈烈之势。
陆皇后为此头疼不已，更视洛天佑为眼中钉，却苦无机会将其除去。
先不说洛天佑身后势力如何庞大，只说永昌帝那毫不遮掩的偏私，就足以让他身处无敌之境。
正苦恼着，这机会就来了。
“哥哥，听说这次南夏国是旨在联姻，才会让王子亲任使臣？”
坤宁宫内，陆皇后向前来请安的陆英豪问起南夏国朝见之事。
陆英豪道：“皇上正为了此事左右为难，本朝公主虽多，可成年的只剩七公主待字闺中，张贵妃为了此事，在御前求过多回，而皇上自来疼爱七公主，也不舍得七公主远嫁。”
“听闻南夏国主年至古稀，那王子也有四十多岁，这等年纪，怕是妻妾成群，怎还来我朝求娶公主？”
“南夏国盛行多妻，一男子至多可有五妻，妾室则不计，那南夏国王后就有三位，王子也已有两位王妃，对妻室的重视远不若本朝。”
陆皇后笑得有几分幸灾乐祸：“还好本宫的六公主前年就出嫁了，这回就让张贵妃去操这份心，她平日跋扈惯了，也得让她吃一吃苦头。”
陆英豪对妇人之间的斗气争宠不予置评，也不屑钻研，听陆皇后这么说，只道：“皇上不舍七公主，打算在京中贵女里挑一个适当的人选，到时候给个封号，以公主之名和亲。”
陆皇后略略一想，“这么说，京中贵女都在这次南夏宫宴的邀请之列？”
“许是如此，皇上是有这个意思。”
陆英豪回答得心不在焉，朝中局势以陆、张两家与首辅刘长江的碧水派三足鼎立，碧水派里无皇室姻亲，而张贵妃不愿七公主远嫁，倒是令他安心，否则张家得了南夏助力，势必如虎添翼，怕要凌驾于陆氏之上。
他今日进宫是与陆皇后禀告陆甚婚礼的筹办事宜，三日之后陆甚就要迎娶定北侯郡主，到时候国公府与定北侯强强联合，重兵在握，就是永昌帝还要看他三分颜色，朝中哪还会有反对之声。
定国公世子大婚，可谓周朝一大盛事，风头更盖过一个月后的南夏国朝见，京中权贵莫不登门祝贺，奉上厚礼，讨一杯喜酒，借机巴结以期在定国公的权势之下寻一方庇荫。
洛天佑与沈天元也都有收到请柬，这自然不是陆甚的意愿。这婚事由头至尾这个新郎官都没有参和，全由陆英豪一手操办，于情于理，都该往指挥使府和少卿府发去邀请，那去不去则是另当别论。
这两人自然都不会去，只着人送去贺礼走个场面，倒是沈嫣诚心诚意，用攒下的体己钱办了一份玉如意让芬儿送去。
转眼到了六月，南夏国王子朝见，果真如陆皇后预测的那般，宴请南夏王子的宫宴要将京中适婚年纪的贵女全都请来。宫中宴席自来都是陆皇后亲力亲为，这次宫宴的邀请名单和座位自然也是由她来亲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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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永昌帝明令禁止宫人谈论此事, 可各宫关上了门, 一个宫里就主位最大，谁还管的住自家娘娘的嘴巴。
承乾宫中, 张贵妃这几日闲暇谈资，就左右不离此事，来串门的嫔妃们明知不妥, 却也都在迎合。
“左顺门前公然斗殴，可谓失尽皇家颜面。这白白地给来来往往进宫面圣的命妇外臣看了笑话, 也惊动了皇上和定国公亲自来劝架。这可是本朝史无前例的事儿啊！定国公倒是暴跳如雷，听说回去后还把世子好一通责骂, 勒令其闭门思过，可皇上对大皇子却半句重话都没说过, 足见皇上的偏私。如今啊！皇上眼中也只剩下这一个大皇子了，别的皇子，只怕都给抛到脑后去了！本宫只可怜你的小十一，还那么小, 正是最需要父皇关心的时候, 却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兄长给夺了宠爱。”
这话张贵妃是对谢昭仪说的，毕竟在洛天佑回归之前，除了太子，永昌帝最偏爱的就是谢昭仪的十一皇子齐伟。
谢昭仪刚刚失了外甥, 如今娘家只剩一个碌碌无为的亲哥哥, 可算门丁凋零。而小皇子又还在襁褓, 眼下只有紧紧依附于张贵妃，才能保住她母子的一席之位。
张贵妃语气这般酸涩，面上看来是为小皇子鸣不平，可张贵妃自己也有一个三皇子齐傲。五年前，张贵妃与陆皇后势同水火，争得不可开交。三皇子更是仗着居长，对太子齐信出言不逊，惹得永昌帝忌惮，早早划了地封王将他打发去了边远之地，并给了封号为“静”，就是要他静心沉气，安分守己，不要妄生痴念。
张贵妃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小又是得力出众的，却被永昌帝赶去了封地，绝了夺嫡奢念。她受此重击，也消沉了两三年。
谢昭仪笑道：“皇上圣明，岂会偏私，不过是怜悯大皇子幼年坎坷，在外受苦多年才回朝，这才格外开恩。论起疼爱，皇上还是最疼三皇子的。自古以来打是亲骂是爱，严父才能出孝子，您看这么多皇子里，谁有像三皇子这般早早封王统地的，皇上面上是责罚，可实际上谁不知道这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呢，皇上是让三皇子暂敛锋芒，潜心锤炼。皇上这是对三皇子寄予厚望，才寻了这么个名目让他出去历练的。”
她知道张贵妃不愿听到“静王”这个封号，于是张口闭口用“三皇子”来称呼齐傲。
这话将张贵妃哄得心花怒放，连连问道：“可当真？皇上当真是这么想的？”
谢昭仪道：“可不是，皇上在娘娘这边自然不会这么说，否则娘娘爱子心切，若是将此拿去安抚三皇子，那皇上的一番苦心岂不白费？”
她说得好像永昌帝时常在她宫里夸赞三皇子一般，实则永昌帝压根就没提起这个野心勃勃的庶子。
张贵妃道：“如此甚好，下个月南夏国王子作为使臣前来朝见，届时又是一番盛景。对方来的是王子，皇上贵为天子，若是亲自相迎，主持宴席必定有失身份。可如今太子病重，听说连下地都有些勉强，如何能担起重任，大皇子又还名不正言不顺，本宫想着眼下只有三皇子是最佳人选。本宫前日托人告知父亲，让他集结几个老臣与皇上提及此事，也好让本宫的傲儿早日回朝。”
谢昭仪从善如流，立即附和道：“娘娘放心，嫔妾定当竭尽全力，在皇上跟前进言，为三皇子回朝尽一份力。”
张贵妃等着就是她这句话，当即眉开眼笑，道：“此事本宫不便开口，你有这心就是极好，本宫定不会忘了你这个人情，也会让家中父兄厚待你谢家。”
谢昭仪也不客气，求道：“嫔妾别无所求，只求娘娘为嫔妾的外甥女指一门好亲事。”
谢家如今哪还有人，最大的指望便是谢柔漪了。毕竟正是大好年华，找一门得力的婆家来助谢家重振，可比指望谢同这不成器的来得实际得多。
张贵妃笑道：“你那外甥女不是一直瞧着大皇子眼热么？本宫先前也在皇上跟前为你提过几句，只可惜有乐宁县主珠玉在前，这天底下哪还能有其他女子入得了大皇子的眼。况且你那侄女，虽说也是不差，与乐宁还是相差甚远，就是皇上也不好意思去开这个口。如今大皇子得了乐宁，我看你还是回头劝劝你家那姐儿，天下好男儿多的是，莫把痴心吊死在一棵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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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谢昭仪有自知之明，也怪不得张贵妃看不上谢柔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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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齐信身子不好，她倒是无所谓的。毕竟这宫中的皇子，无论谁做了太子，她都是独一无二的皇后，以后也是独一无二的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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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佑还朝半年多来，掌管南北镇抚司，威望渐重，朝中重臣莫不忌惮三分，而内阁中亦不乏支持之人，首辅刘长江以前就是洛国丈的得意门生，洛氏衰败后，刘长江中流砥柱，集结碧水书院出身的文臣与陆氏一派的武官分庭抗礼。近日来朝中又出现了为洛氏翻案平反的呼声，陆英豪着力镇压却不见效，却有愈演愈烈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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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英豪道：“皇上正为了此事左右为难，本朝公主虽多，可成年的只剩七公主待字闺中，张贵妃为了此事，在御前求过多回，而皇上自来疼爱七公主，也不舍得七公主远嫁。”
“听闻南夏国主年至古稀，那王子也有四十多岁，这等年纪，怕是妻妾成群，怎还来我朝求娶公主？”
“南夏国盛行多妻，一男子至多可有五妻，妾室则不计，那南夏国王后就有三位，王子也已有两位王妃，对妻室的重视远不若本朝。”
陆皇后笑得有几分幸灾乐祸：“还好本宫的六公主前年就出嫁了，这回就让张贵妃去操这份心，她平日跋扈惯了，也得让她吃一吃苦头。”
陆英豪对妇人之间的斗气争宠不予置评，也不屑钻研，听陆皇后这么说，只道：“皇上不舍七公主，打算在京中贵女里挑一个适当的人选，到时候给个封号，以公主之名和亲。”
陆皇后略略一想，“这么说，京中贵女都在这次南夏宫宴的邀请之列？”
“许是如此，皇上是有这个意思。”
陆英豪回答得心不在焉，朝中局势以陆、张两家与首辅刘长江的碧水派三足鼎立，碧水派里无皇室姻亲，而张贵妃不愿七公主远嫁，倒是令他安心，否则张家得了南夏助力，势必如虎添翼，怕要凌驾于陆氏之上。
他今日进宫是与陆皇后禀告陆甚婚礼的筹办事宜，三日之后陆甚就要迎娶定北侯郡主，到时候国公府与定北侯强强联合，重兵在握，就是永昌帝还要看他三分颜色，朝中哪还会有反对之声。
定国公世子大婚，可谓周朝一大盛事，风头更盖过一个月后的南夏国朝见，京中权贵莫不登门祝贺，奉上厚礼，讨一杯喜酒，借机巴结以期在定国公的权势之下寻一方庇荫。
洛天佑与沈天元也都有收到请柬，这自然不是陆甚的意愿。这婚事由头至尾这个新郎官都没有参和，全由陆英豪一手操办，于情于理，都该往指挥使府和少卿府发去邀请，那去不去则是另当别论。
这两人自然都不会去，只着人送去贺礼走个场面，倒是沈嫣诚心诚意，用攒下的体己钱办了一份玉如意让芬儿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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