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初见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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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毒不食子。
皇室父子、兄弟相残虽然常见, 却没哪个会在孩子还小的时候就认定了对方日后对自己有害，直接抹除对方的存在。宫中的嫔妃哪怕犯下大错, 也是祸不及子女的。
照着这个原则，纵然庄妃是户部侍郎沈瑜的亲闺女, 但她有身孕, 实在应该是一桩能够咸鱼翻身的喜事。
可结果今上却直接赐死了有了身孕的庄妃。
事事指向了一桩让朝臣们不得不相信的现实，沈庄妃肚子里面的绝不可能是今上的“龙种”。
可后宫禁地, 除了陛下之外, 连看护的都是仆妇或者体格健壮些的内侍, 哪个也没本事令女人有子, 那位引得今上肝火大动, 甚至等不及孩子落地了“体弱早夭”的罪魁祸首只能上皇宫里面除了今上之外的另一个男人了。
真没想到啊, 上皇这几年把控朝堂的本事渐渐弱了，居然就去陛下的后花园里赏起花来了。
朝臣们面上一本正经的, 相互却不断打着眉眼官司，心里已经编出了各种话本里面下流宫廷内苑故事。
赵铎拿了沈氏一家性命撒气, 过后总算想起来自己反应太激烈，肯定被朝臣们发现了端倪。
于是，他刚刚缓和了些许的情绪再度低落。
当皇帝的情绪不好, 身边人就遭殃了, 蔡直眼看着没几天福宁宫里就挪出去一批被鞭刑打伤的宫人，一咬牙, 对着赵铎建议他去后宫散心。
经过沈庄妃与上皇私通到有了孩子的事情, 赵铎看后宫是, 瞅谁也不顺眼，看谁都觉得这方会红杏出墙，闻言怒喝一声“不去”把茶杯给咋了。
蔡直收孝敬从来不手软，可他却不喜欢欠人情。
当初江长河闯进宫中营救赵铎的时候，没忘记把他一起带走，蔡直心里记挂着这件事情，眼见现在是个好机会，麻溜就想把人情还给江长河。
他让人把破碎的瓷片收拾了，涎着笑说“陛下，后宫哪会没有对您真心实意的娘娘呢隆福宫的两位娘娘，不就对陛下一心一意么”
想起那夜的营救，赵铎情不自禁坐直了身体，露出个笑脸，“是啊，朱鸾和清儿对朕是真心实意的，她们俩不像其他的女人那么势利。”
“走，摆驾隆福宫。”赵铎突然有了去后宫的兴致。
赵铎好不容易想起来往后宫走一趟，却没成想，在隆福宫扑了个空，看着赵铎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色，蔡直赶忙对留守的宫人追问“贵妃和美人都去了哪里了”
宫人伏在地上，悄悄瞟了赵铎一眼，这才小声回答“今儿是初一，娘娘照着陛下的意思，开始跟着其他嫔妃去长春宫给皇后娘娘的请安。才刚出门没多久，想是要花些时间才能回来孟美人平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总是要耗费大半个上午的。”
“皇后怎么总是这么喜欢摆架子。”赵铎顿时眉头一拧，不分青红皂白就贬损起文皇后来。
蔡直前前后后张罗着宫人给赵铎端茶倒水、捶背揉肩，即便如此，赵铎的耐性也很快告罄。他把茶杯往桌上一摔，起身道“去长春宫。”
长春宫里，文皇后随意穿着一件浓绿织金的交领袄坐在上首。她相貌生得平凡，远远看去五官模糊，只有素白的一张脸还有几分威严。
文皇后看到站在嫔妃最前面的江朱鸾，有趣的弯起嘴唇，和平常没什么不同的随意说了“看座”后，打量起没有一丁点不自在的朱鸾，好奇道“我还以为你会过来请安呢。”
朱鸾没说什么“陛下联系我初入宫不习惯”的话挑事儿，同样挂着和善的笑颜回话，“在家时候没这规矩，进了宫好一阵子都没想到该过来请安。母亲入宫探视我，问起这档事，妾身才发现。左右都迟了，索性挑了初一的好日子过来。”
文皇后没有追着不放，“我订了规矩，三品以上的嫔妃逢五、逢十过来请安，低位嫔妃日子过得不容易，每天过来陪着我吃吃茶、说说话，有哪出奴婢伺候得不好的，也方便对我诉苦。你是疲懒的性子，若是起不来身，遣人来我这儿知会一声就成，不必非得亲自过来。”
“多谢娘娘体虚。”朱鸾立刻感谢文皇后的体贴和大度，两人随口闲聊起来。
文皇后喝了一口散发着浓浓参味儿的热茶，捂着胃慢慢吐出口气，苦笑着看向朱鸾“你们几个一个比一个会偷懒，谁也不肯给我搭把手，我只好一个人熬着，衣食住行明明样样我都做不得主，偏要把账本捧到长春宫来，让我核对。”
朱鸾听过就算，脸上持续微笑，一句话都不搭腔，但心里已经确定了文皇后没有丝毫与自己在宫中争宠的意思了。
真看重权位、圣宠的女人，是不可能招呼其他人来分权的。
朱鸾鼻尖微动，深吸一口气，突然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么怎么天还暖着就喝上药茶了。”
文皇后端着茶的手一抖，茶水溅出来泼在手背上。
宫女匆匆给文皇后擦手，她看向朱鸾，掩饰的笑着说“还不是累得，只好多早早补起来，免得熬坏了身子。”
朱鸾原本三分怀疑的心变成了七分笃定，“皇后娘娘可要注意身子了。说不定哪天文夫人入宫探视，看到您身子虚了，肯定会心疼的。”
朱鸾和文皇后相视而笑，都看出对方猜出真相，但谁也没关于这件事情再说什么。
文皇后好茶水好点心的带着这辈子可能都出不了头的低位嫔妃们坐了一个多时辰，正说着该散了，宫女却从门口匆匆进来通报，“娘娘，陛下过来了。”
低位宫妃们兴趣的整理衣衫，微红着脸等待面圣。可无论文皇后、朱鸾还是藏在人群中的孟清，都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来丝毫喜色。
赵铎进门后，眼睛一转，确定朱鸾和孟清都好好的，立刻摆出一副欢喜的模样，仿佛文皇后的长春宫是龙潭虎穴，前来问安的宫妃都会被生吞活剥了似的，没得让人厌烦。
文皇后自嘲的笑笑，客气而疏远的问“陛下来得太早了，还没到晚膳的时候，不如陛下与后宫诸位一道用些点心。”
初一、十五必须睡在皇后房里，不管赵铎愿意不愿意，他晚上都需要过来。
赵铎嫌弃的看了一眼文皇后，撇撇嘴，勉强给她留些脸面，“既然你还有事情，朕先回去了，晚上再来看你。”
赵铎说完，又目标明确的给了朱鸾一个眼神，便匆匆从长春宫离开。
文皇后笑着调侃，“看来陛下是为了贵妃而来，我就不耽误贵妃了。时候差不多了，全散了吧。”
朱鸾对文皇后行礼，带上孟清一同起开，文皇后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
“娘娘”女官神色疑惑，不懂文皇后为何向对她最有威胁的江朱鸾露出这种神情。
“江家被陛下捆上船了。”而今上看着实在不像是脑子比上皇好用，会得到最终胜利的模样。
文皇后轻声问“庄妃葬礼准备得如何了”
“庄妃是被陛下赐死的，在宫里停灵不妥当。娘娘何必非要为了个死人冒险呢。”女官苦口婆心的劝说。
文皇后嘲讽道“庄妃除了喜欢缠着陛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何罪之有不过是陛下和上皇博弈途中被冤枉丧命的可怜人罢了。宫里不方便停灵就把尸体还给她母亲吧，好歹算个归宿，她母亲会好好送她最后一程的。”
女官被文皇后的话吓得面色惨白，连声阻止，“娘娘慎言啊，宫里不能乱说话的。”
“乱说一个女子一生清清白白，被人误解致死，其他人的公道话竟然只配上上乱说二字。”文皇后神色愈发难过，她看着手边的“参茶”再也没了任何犹豫，仰头一饮而尽。
赵铎皇位不稳，她没必要生个孩子陪着赵铎一起经受危险；何况赵铎此人狠心凉薄，哪怕为了他全家鞠躬尽瘁，也得不到任何尊重。庄妃之死便是前车之鉴，她腹中的孩子不该到世上受苦。
腹中传来剧痛，文皇后流着眼泪却慢慢笑了。
宫廷里没有人是傻子，哪位娘娘什么时候去了哪里，稍做探查便一目了然，赵铎自欺欺人，直把屎盆子往一个无辜女子身上扣，不但让人倒进了胃口，更令人胆寒。
朱鸾这几天日夜不安，始终有着股“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几乎吃不下什么，人消瘦了许多。
孟清与朱鸾一起乘坐步辇，担心的问“陛下过来做什么咱们那天晚上做得难道还不够么难道他怀疑你了，要追查那天晚上的事情”
朱鸾一把捂住孟清的嘴，压低声音道“把我那天顺着清波湖过去找你求救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过若是被人知道你随手就能模仿他人字迹，又会雕刻印玺和禁宫令牌，你也会遇险的。不管赵铎今天过来寻我做什么，只管顺着他吹捧。赵铎他不会突然变聪明的。”
“朱鸾，若是赵铎起疑了，沈氏父女的下场就会是今天的你。”孟清紧张的反驳，眼里写满恐惧。
“不会的，沈瑜被他亲手害死了，他在朝堂上再也找不出比我父亲更强有力的帮手，无论如何，赵铎也不会杀了我。”朱鸾冷静的分析自己处境，唯有颤抖的双手暴露出她内心的混乱和恐惧。
两人一路沉默的回到隆福宫，赵铎果真丝毫未曾怀疑自己是否诬赖了庄妃的清白，甚至在朱鸾主动提起此事的时候冷笑着说出“庄妃私下放浪得很，你们不要被她看上去乖巧的模样骗了”的话来，让朱鸾和孟清越发心中生寒。
勉强在晚上把赵铎送去了长春宫，朱鸾独自坐在漆黑的夜里紧紧环抱住自己。
白日强装出来的机警和自信荡然无存，朱鸾从未如此想要抓住些什么能够依靠的。
“姐姐，你哭了谁惹你哭的”如同幻觉一般的熟悉声音忽然出现在房间里，常年把握兵器而粗粝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脸颊。
朱鸾温驯的任由年轻男人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带着哭腔低低的唤了一声“灵翟”，娇躯主动依偎在他怀里。
“怎、怎么”灵翟僵着身子，手臂长开一动不敢动。
“抱着我。”朱鸾软软的在他耳边低语，呵气如兰，让灵翟浑身一软，随后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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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父子、兄弟相残虽然常见, 却没哪个会在孩子还小的时候就认定了对方日后对自己有害，直接抹除对方的存在。宫中的嫔妃哪怕犯下大错, 也是祸不及子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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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结果今上却直接赐死了有了身孕的庄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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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们面上一本正经的, 相互却不断打着眉眼官司，心里已经编出了各种话本里面下流宫廷内苑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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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刚刚缓和了些许的情绪再度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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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沈庄妃与上皇私通到有了孩子的事情, 赵铎看后宫是, 瞅谁也不顺眼，看谁都觉得这方会红杏出墙，闻言怒喝一声“不去”把茶杯给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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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夜的营救，赵铎情不自禁坐直了身体，露出个笑脸，“是啊，朱鸾和清儿对朕是真心实意的，她们俩不像其他的女人那么势利。”
“走，摆驾隆福宫。”赵铎突然有了去后宫的兴致。
赵铎好不容易想起来往后宫走一趟，却没成想，在隆福宫扑了个空，看着赵铎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色，蔡直赶忙对留守的宫人追问“贵妃和美人都去了哪里了”
宫人伏在地上，悄悄瞟了赵铎一眼，这才小声回答“今儿是初一，娘娘照着陛下的意思，开始跟着其他嫔妃去长春宫给皇后娘娘的请安。才刚出门没多久，想是要花些时间才能回来孟美人平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总是要耗费大半个上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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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鸾这几天日夜不安，始终有着股“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几乎吃不下什么，人消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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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鸾，若是赵铎起疑了，沈氏父女的下场就会是今天的你。”孟清紧张的反驳，眼里写满恐惧。
“不会的，沈瑜被他亲手害死了，他在朝堂上再也找不出比我父亲更强有力的帮手，无论如何，赵铎也不会杀了我。”朱鸾冷静的分析自己处境，唯有颤抖的双手暴露出她内心的混乱和恐惧。
两人一路沉默的回到隆福宫，赵铎果真丝毫未曾怀疑自己是否诬赖了庄妃的清白，甚至在朱鸾主动提起此事的时候冷笑着说出“庄妃私下放浪得很，你们不要被她看上去乖巧的模样骗了”的话来，让朱鸾和孟清越发心中生寒。
勉强在晚上把赵铎送去了长春宫，朱鸾独自坐在漆黑的夜里紧紧环抱住自己。
白日强装出来的机警和自信荡然无存，朱鸾从未如此想要抓住些什么能够依靠的。
“姐姐，你哭了谁惹你哭的”如同幻觉一般的熟悉声音忽然出现在房间里，常年把握兵器而粗粝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脸颊。
朱鸾温驯的任由年轻男人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带着哭腔低低的唤了一声“灵翟”，娇躯主动依偎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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