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奉命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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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气恼, 拂袖而去,留下皇帝和闯入隆福宫的顺妃面面相觑。

    赵铎被人打扰了兴致, 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 他“叮”的一声把纯金筷子丢回桌面, 冷笑道“谁准许你来隆福宫的”

    顺妃性情软弱,人又有些呆愣,之前被身边的老嬷嬷们撺掇着过来,一丝一毫都没想起自己既然不喜欢赵铎来福寿宫的时候被人打扰,赵铎去隆福宫的时候被自己扰了,贵妃会不会厌恶。

    但顺妃只是呆愣,又不是真的愚蠢, 赵铎说话语气夹枪带棒, 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惹来了的君王不满。

    顺妃顿时跪在地上矮了一截,小声回答“贵妃都去拜见过皇后娘娘。福寿宫和隆福宫比邻而居,妾身还没来拜会过贵妃姐姐, 心中不安, 特意挑了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想邀请姐姐一道读书、赏花、习字。”

    “行了,你说那些朱鸾都不喜欢, 太闷了。”赵铎粗暴的打断顺妃的话, 挑剔的上下打量顺妃, 在她露出怯懦的神色后, 高声嘲讽, “把你争宠的小把戏收起来。”

    “妾身没有争宠的意思。朝堂这段日子不太平, 陛下后宫来的少了,妾身担心陛下心中郁郁,又见不到陛下,,妾身只是想来见见陛下,绝不敢起同贵妃争宠的心思。”顺妃马上低眉顺眼的解释。

    她一直垂着眼睛,窄瘦的肩膀内缩,含着胸,无论怎么看都透出一股畏缩的气质,让赵铎频频皱眉,心里觉得顺妃等不了台面。

    不喜欢一个人,无论对方做什么,看起来都像别有用心。

    赵铎看着顺妃就有类似的想法,顺妃解释过后,他也不当一回事。赵铎心里认定顺妃是觉得庄妃已死,该轮到她在后宫独获宠爱,结果自己不去福寿宫,反而一来后宫就直奔隆福宫是落了她的脸面。

    赵铎靠坐着,对顺妃扬扬下巴,“怎么,在福寿宫的时候总让孟美人端盘子,现在来了隆福宫,也想替贵妃端盘子”

    顺妃性子再软弱也听出赵铎是对她不满意了,红着眼圈泫然欲泣。

    她当初喊上孟清过来也没有羞辱对方的意思,住在偏殿的低位嫔妃一年到头难见一回君王,哪怕过来主殿里捧盘也是主殿高位嫔妃善心,若是心思歹毒的,非得让低位嫔妃们在房间里好好呆着,连窗户都不准开才算完,哪会主动把人叫过来分享圣宠呢。

    可顺妃口拙,被赵铎一番抢白嘲讽,除了垂着脸抹眼泪,也想不出什么对应办法了。

    抽抽噎噎的低泣哭得赵铎心情越发烦闷,他拍拍桌子,不耐烦的说“你过来就是想给朕找不痛快的么还是说,你想故意恶心贵妃,让她触怒朕朕真没想到你也是个心思歹毒的。”

    “不,陛下,妾身没有。”顺妃委顿在地哭得凄凄惨惨。

    “行了行了,回你的福寿宫哭去,哭丧着一张脸给谁看。”赵铎踢踢踏踏的把顺妃蹬开,直接对着蔡直喝道,“还不把送她回宫,在贵妃这里哭哭哭,不知道的指不定怎么下舌头,传闲话说贵妃轻慢了她,才让她在隆福宫哭闹不休。”

    蔡直扶着顺妃起来,小声说了几句“陛下心烦,娘娘别在陛下气头上热陛下”就把顺妃扶了出去,顺妃被守在门口的老嬷嬷们接住,愧疚的小声说“我惹恼陛下了。就说不该来打扰陛下,现在可怎么办呐。”

    “娘娘真是一点本事都没有。”老嬷嬷们轮着埋怨,“娘娘都进去了,怎本不先把补汤带上进门先说担忧陛下龙体,废了两个时辰在厨房里前后熬汤,陛下再多埋怨也会体恤娘娘辛苦的。娘娘怎么就一点都不会说话呢陛下不知道娘娘的心意,哪会怜惜娘娘。娘娘性子单纯,不懂讨恩宠的法子,在后宫是要吃亏的。”

    顺妃被宫中掌事嬷嬷们七嘴八舌的教训过一轮,又红透了眼睛,她为人木讷,笨嘴拙舌,找不出反驳的话,只能闷不吭声的抹眼泪,又被老嬷嬷们教诲了一回在外头流泪失仪。

    她深觉丢脸,也越发胆怯,一路回去福寿宫都战战兢兢的掩着脸,生怕被人瞧了去。

    顺妃一走,赵铎马上抬脚往后殿追,眼见朱鸾坐在窗前举着一支做得栩栩如生的蝶恋花牡丹簪,马上没脸没皮的往她身边凑,调笑道“爱妃刚说自己是个小醋坛子,就把醋坛子打翻了。”

    “哼,陛下的人都追到我隆福宫来了,妾身哪敢说什么。”朱鸾桃腮微鼓,生闷气似的扭过身,只给赵铎留了个后脑勺看。

    赵铎赶忙坐过去,单手拦住朱鸾的肩膀,深吸一口佳人身上隐约的体香,涎着脸说“爱妃这是吃哪门子的醋。朕多长时间都没往后宫走了,一回来直奔隆福宫,连清儿都没去敲就来看你。”

    “哼,就会说好听的哄人开心。”朱鸾嘴上还在抱怨,可她动肩膀却没用什么力道,赵铎一掰就顺势往后倒在他怀里。

    朱鸾贴在赵铎胸口,娇声说“陛下,妾身知道女子不能干政,可还是忍不住替陛下着急。没想到陛下来了,把其他嫔妃也引过来了,妾身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赵铎自觉与朱鸾一日亲昵赛过一日,欢欢喜喜的揽住娇躯,“爱妃与朕共患难,有什么话不能对朕说的。”

    朱鸾微微拉开和赵铎的距离,很是忧虑的模样蹙着眉,欲言又止。

    赵铎拢住朱鸾的双手,放柔语气“说吧,纵然有什么错处,朕也不会怪你的。”

    “陛下倚重爹爹,妾身该心怀感激的。可爹爹到底手握重兵,陛下在前朝信重爹爹,妾身在后宫又居高位、得恩宠,朝堂上肯定免不了有许多声音要说陛下被女色所迷。”朱鸾忧愁的长叹一声,反握住赵铎的手,忍辱负重的说,“陛下对妾身情深意重,妾身怎能陷陛下与两难之地请陛下准了妾身去龙兴之地,代替陛下清修祈福。”

    “你、你说什么”

    赵铎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他一把推翻了手旁的鎏金仙鹤烛台,高声质问“你怎么敢说要离宫的话”

    朱鸾悲哀的看着赵铎,哽咽低语“陛下难道以为妾身想与陛下分别么妾身远离宫廷,时时刻刻都如被虫蚁噬心一般,可陛下对妾身的真情根本掩饰不住,妾身怎么能做陛下施展宏图霸业路上的绊脚石。妾身继续守在陛下身边,实在难以坚持夜夜看着陛下离开,去别人宫人陛下就让臣妾远远离开吧。”

    她说完话发出柔婉的低泣,背过身走靠在窗框上似乎天地间没有任何能够依靠。

    美人垂泪哪有几个能硬得起心肠,顺妃哭的时候赵铎满心不耐烦,可朱鸾哭起来的时候他就只想让朱鸾赶紧停下,别哭多了伤眼睛了。

    “好了,别掉金豆豆了,朕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朕是不舍得你离宫。你说得倒是轻松,可上山清修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到时候你带着道号做了女冠,衣食住行谁来伺候”赵铎一边说一边上前,再次哄起来,“你这么娇生惯养的,从小没吃过苦,去了山上的道观,一群人围着、守着,多走一步路都要被人念叨,那种日子跟住监牢似的,你怎么过得习惯。快熄了这些心思。”

    “妾身不,妾身没有为陛下分忧解劳的才智,总不能借着色相再耽误了陛下大业。陛下若是不准妾身去龙兴之地的道观清秀,妾身就闭了宫门,带着全部宫女一起剃个秃头。”朱鸾着急的回过身,撅着嘴唇急声开口。

    她推开赵铎,直接对宫女们招呼“把陛下赶出去,陛下不答应就不让陛下进门。”

    宫女们虽然听从朱鸾的,可赵铎到底是皇帝,谁又敢真的对他不敬呢。她们来来回回看着贵妃和皇帝,干脆全闷着头不出声。

    “你走,我不要见到你”朱鸾看出宫女们不听她的吩咐,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急得跺脚,干脆亲手去推赵铎离开。

    赵铎哪能错过这样亲近美人的好机会,反手把朱鸾扯进怀里,反复摩挲她柔软的腰肢,训读臣服在倾城倾国的艳色下,“好,朕答应你还不成么,别发脾气了,气坏了身子吃药,多难受。”

    赵铎恍惚间说完这话,总算想起来到底是哪个女子最受不得吃苦汤药。

    朱鸾在这方面堪称冰雪聪明,发觉他脸上的异样,立刻说“陛下既然准许妾身出行,能不能放清儿随我一起她在宫里的分位太低了,我走了,不放心清儿自己在宫里。”

    赵铎沉默下来,慢吞吞的走到茶桌前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饮下,过了许久,终于说“好,朕多派些人手随行,保证你们的安全不,龙兴之地在西南,你们正好同江总兵一路,他对朕忠心耿耿,路上有他保护,朕也能放心了。”

    “江总兵妾身还是第一次听陛下提起这位忠心耿耿的武官呢,陛下快对妾身说说他是何人,妾身也好准备些礼物。”

    “傻姑娘,那是江山,你早见过了。他有功在身,朕把他的职位提了提。”

    朱鸾面露嫌弃之色,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忍耐道“既然是陛下瞧中的人,妾身就不多评价了。”

    “忠臣难得,你路上还要靠他照顾,一路需要得罪了他。”赵铎不放心的叮嘱,就怕朱鸾无意中惹了主管行伍的江山,让朱鸾受委屈。

    “陛下放心,妾身虽然不喜欢江侍卫,却也知道好歹。陛下用得上的人,妾身不会给陛下添乱的。”朱鸾说着抬眼睨赵铎,发觉赵铎也在看着她,宛如受惊的小鹿一般,飞快垂下眼帘,双颊绯红,低声说,“陛下在宫里,一定要记得臣妾啊。”

    “傻姑娘,朕怎么可能忘了你。”赵铎指天立誓,对朱鸾反复强调自己对她的情谊。

    朱鸾又哄了赵铎一阵子,把人送出隆福宫。

    等到赵铎走远,朱鸾脸上哪还有一丁点笑意,冷声吩咐“烧水,我要沐浴。”就赵铎这种人渣,多碰一下就让人浑身不舒坦。

    人的真情只有一份,怎么可能平均分给许多人,赵铎嘴里说什么同时把她和孟清装在心里,其实还不是花心滥情。更何况,赵铎眼下分明已经移情别恋,他哪里还想得着清儿。

    幸亏自己的心根本没挂在赵铎身上,否则爱上那种人品低劣的男人,可真就要将一生都蹉跎在担心他变心的惶恐之中了。

    朱鸾想要马上可以离赵铎远远的,开心的勾起嘴唇,“走,跟我去福寿宫。”

    水红不解的问“娘娘要去安慰顺妃”

    朱鸾顿时失笑,“顺妃与我素无交往,今日哪怕因为陛下而起了写摩擦,我也没必要专程去找顺妃,我是房间里待得腻烦了,打算出去走走,顺便去告诉清儿我们可以离宫的消息。”

    对急于远离赵铎的孟清来说,能够离宫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消息了。

    朱鸾从来没有独自乱走的习惯,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是“惑国妖妃”,走到哪里也喜欢呼啦啦的带上一种宫人伺候得自己舒舒服服的,哪怕是出去散步,也没丢了排场。

    于是,“顺妃在陛下去隆福宫的时候闯进去,惹恼了江贵妃,江贵妃带人去福寿宫找麻烦啦”传言喧嚣尘上,无事可做的宫人哪怕不能亲临现场,还是鸟悄递了话,想要打听些消息出来。

    后宫争宠啊

    今上后宫一直安安静静的,过去嫔妃争风吃醋那不都是上皇才有的麻烦么。

    “贵、贵妃娘娘。”顺妃忐忑不安的等在宫门口,不用人提醒她都表现得比一般宫人还要柔顺。

    “不必行礼,日后我不再是贵妃了。陛下已经下定决心,送我回龙兴之地,为先祖祈福,日后只有江道姑了。”朱鸾捏了个道家见礼的手势,对顺妃点点头,踱步悠然去了北殿。

    被留在原地的顺妃一行人脑子硬是转不过来朱鸾话中的意思。

    江贵妃,真的奉皇命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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