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正文 64.成功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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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从昏沉中醒来的时候, 只看到脚下的地面在晃动中前行。
她呆了一会儿, 也没能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她挣扎着想要动一动, 然后却被人按住了——接着她听见了自己女儿的声音。
“娘，忍一忍，马上就出城了。”陆萱之低声说道。
张氏一怔，然后才发现自己是被人背在背上——背着自己的那人，竟然是、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她有些慌乱, 她下意识看了看两旁, 然后便见着了任嬷嬷和沈慧, 她们也都换了衣裳，手中提着包袱——这是要去哪里？
“放我、放我下来！”张氏挣扎了了起来，“萱姐儿, 放我下来。”
“娘, 你腿脚都是肿的, 根本也没法走路。”陆萱之脚步并不算太稳, 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喘，“马上出城，到了马车上就好了。”
一旁沈慧也低声劝道：“姨妈, 马上就到延兴门了, 姨妈且忍忍。”
张氏怔忡了一会儿, 一时间心中复杂难当。她从来没有想过, 有一天自己的女儿会背着自己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候奔跑着前行。她不知应当怎样诉说自己的心情——她能听到陆萱之喘气的声音, 更加能感觉到她脚步的趔趄。这是她从小捧在手心里宠爱长大的女儿, 从小就没有干过重活，处处养尊处优，脾气还有些不好，总是倔强得很
闭上眼睛，张氏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
她想起来那一夜陆荆之匆匆带着人离开陆府时候的情形。
她还能清楚地回忆起陆荆之在自己床前哭着说的话。
.
“太太这一路奔波儿子恐怕没法带上太太了。”
“儿子把任嬷嬷给太太留下等到战乱平定，儿子便回来接太太”
“这路上奔波劳苦，又没法延医用药，太太在路上一定是难过的。”
陆荆之哭着说着这些话，仿佛是伤心至极了。
“太太，儿子一定会回来接您的”
“太太，儿子走了，太太多多保重”
.
张氏睁开眼睛，她看着陆萱之。
她也想起来那一日陆萱之回来的时候说起的话语。
.
“是，我知道陆荆之丢下了母亲，我就回来了。母亲，我带你往南边去，这京城已经乱了，再待不下去了。”
“母亲便听我的，我这便去找了车马来，然后我们往南边去。太医的方子在哪里，我去把药材找全了，母亲吃了药，便会好起来了。”
“我不会丢下母亲的！我不是陆荆之那样的畜生，我不会丢下自己的亲生母亲！”
.
自己的这一双儿女，却是这样不同。
可自己也只剩下陆荆之这么一个儿子，陆萱之也只有陆荆之这么一个亲哥哥。
陆安行已经不在了，三从四德
她所能依靠的，应当便是这个儿子。
将来陆萱之能依仗的娘家，也应当是陆荆之。
张氏再次闭上了眼睛，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
陆萱之不知道张氏心中的百转千回，她走得腿有些发抖，终于是到了延兴门门口。
之前在延兴门的燕军仍然还在，那将军模样的人也仍然手持陌刀，看似漫不经心，却是盯着每一个人。
陆萱之莫名有些心慌，甚至有些害怕自己这一行人还能不能出去。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来了一个蒙面人，他骑着马，便朝着城门冲了过来。
手持陌刀的将军身上气质蓦地一变，门口的燕军便都朝着那人压了上去——顿时，城门口一片混乱。
这样情形之下，陆萱之却是心头一喜，急忙便背着张氏趁着这混乱，急急忙忙往城外跑去了。
沈慧倒是愣了一下，看到陆萱之已经跑起来，才拉着任嬷嬷一起跟着过去。
出了城，陆萱之背着张氏找到了焦虑万分的颂珠，然后沈慧带着张氏上了马车，任嬷嬷和颂珠赶着骡子，陆萱之骑上了马，然后便朝着陆萱之陪嫁的庄子疾驰而去了。
陆萱之骑在马上，只觉得自己的腰已经要断了，可这时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勉力前行。
.
夕阳下，京城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城墙高耸，宫室巍峨，还有着尚未散去的盛世气象。
聂南带着手下的人趁乱进到了城中，然后便又摸去了从前城中他们熟悉的地方。
屠赫一面走一面担忧：“小敖能不能从夏同麟手中逃出来？”
聂南沉默了许久，只摇了摇头：“不知。”
这是敖参自己请求去引开夏同麟和燕军的，他们一群人都劝过，却拗不过敖参的固执。
此时此刻没见到敖参能脱身而出，大家心中事实上也已经有了分数。
“在水引巷等一会儿。”聂南过了许久之后这样说道，“若是入夜也看不到人，那边只能先走一步了。”
屠赫等人沉默下来，没有人再说什么。
聂南左右看了看，确定了周围都没有人，然后才带着人拐入了一条黑漆漆的小巷——这也就是水引巷了。
在巷子里面，他们等待着夕阳沉下，夜幕降临。
他们等到了燕军的脚步声在城中响起。
他们始终没有等到敖参回来。
.
“该走了。”聂南警觉地听着四周的动静，然后下了决定。
屠赫等人面上露出一些不忍，但仍然听从地点了头，跟着聂南一起往更隐蔽的地方走去了。
.
“将军。”屠赫忽然开了口，“假如一直没有办法能救出六皇子怎么办？”
聂南顿了顿，道：“那就一直到救出来为止。”
“可”屠赫似乎十分茫然，“救了他，值得吗？救了六皇子，就能拯救大魏吗？”
这是敖参不曾问过的问题，可这是屠赫会问个明白的问题。
聂南只想了想，坦然道：“这只是我的坚持——当初我答应过贵妃。”顿了顿，他看向了屠赫，还有身边的其他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此时我们同行，或许下一刻，便是我们到了分手的时刻。”
屠赫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没有说什么，低下了头。
.
“准备探查宫中的情形了。”聂南再与屠赫说什么以前的事情，只是这样吩咐了其他人，“今夜燕军换防这样频繁，想来是准备处理些什么？”
“我和老四一起去。”屠赫很快便收拾了心中的深思，果断地回答道，“我们便在西市的水井旁边见面，将军也更加小心一些。”
聂南点了点头，便与屠赫分手，朝着不同的方向去了。
.
月亮比前一夜更饱满了一些。
于是便显得更明亮，更衬得夜幕深沉。
.
陆萱之陪嫁的庄子上也是一片狼藉，不过好在是有半边庄园算是完好，此时收拾出了一间屋子，便先让张氏歇下了。
沈慧一眼就看出陆萱之的疲累，于是强行摁着她也在另一间房中坐下，口中道：“你忙忙碌碌这么久，不能不休息。”
陆萱之还有些想逞强，道：“我身体好，当然是无妨的，慧姐姐你倒是要先休息才是。”
“我瞧着你走路都有些踉跄，哪里无妨？”沈慧瞪了陆萱之一眼，便又扬声喊了颂珠进来，“你伺候你们姑娘歇了，今天晚上我在外面照应就是。”
颂珠一口答应下来，然后便送了沈慧出了房间。
陆萱之看着沈慧背影，一时间倒是也不知说什么，只呆呆在屋子里面坐了一会儿，又觉得腰酸背痛，索性就躺在了硬邦邦的床上。
“我去烧点热水，姑娘擦擦身子总是好的。”颂珠上前来说道，“或者我给姑娘按摩一下，姑娘今天累了一天，也着实应当休息。”
“这会儿别折腾热水了。”陆萱之摆了摆手——这会儿躺下了，才真的觉得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你也去休息吧，明天你与我一起去王太医庄子上找药材。”
颂珠应了下来，便轻轻退出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躺在床上的陆萱之并没有睡意，尽管她浑身疲累，几乎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脑子里面却清醒得可怕。
去王太医府上若找到了药材还好说，若是没有找到要怎么办？
不能丢下张氏，那也就只能带着张氏在这庄子上暂避。
那么这庄子毁了一半，拿什么过活？
这春耕时分，她不懂怎么种田，可这会儿不种，将来吃什么？
庄子里面虽然有存粮，可迟早有吃完的那一天。
从前她管家时候，所有事情都有人去跑腿，许多事情都只是账簿上那简单的一两行数字而已，可现在便不是了。
如今这京城被燕军占了，而魏国的皇帝都已经去了南边的建邺，恐怕这京城已经没有机会重新回到大魏手中了。
对燕军来说，这京城将来又会如何对待？
陆萱之睁着眼睛，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心头上浮起了一些对未来未知的惶恐和不安。
.
可——她后悔回来吗？
她忽然这样自己问自己。
她认真想了又想，却是不后悔的。
那时候在河镇，她已经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苦与难。
.
睡吧！
她这样自己对自己说。
然后她闭上眼睛。
她听见外面有细细的虫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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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了一会儿, 也没能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她挣扎着想要动一动, 然后却被人按住了——接着她听见了自己女儿的声音。
“娘，忍一忍，马上就出城了。”陆萱之低声说道。
张氏一怔，然后才发现自己是被人背在背上——背着自己的那人，竟然是、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她有些慌乱, 她下意识看了看两旁, 然后便见着了任嬷嬷和沈慧, 她们也都换了衣裳，手中提着包袱——这是要去哪里？
“放我、放我下来！”张氏挣扎了了起来，“萱姐儿, 放我下来。”
“娘, 你腿脚都是肿的, 根本也没法走路。”陆萱之脚步并不算太稳, 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喘，“马上出城，到了马车上就好了。”
一旁沈慧也低声劝道：“姨妈, 马上就到延兴门了, 姨妈且忍忍。”
张氏怔忡了一会儿, 一时间心中复杂难当。她从来没有想过, 有一天自己的女儿会背着自己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候奔跑着前行。她不知应当怎样诉说自己的心情——她能听到陆萱之喘气的声音, 更加能感觉到她脚步的趔趄。这是她从小捧在手心里宠爱长大的女儿, 从小就没有干过重活，处处养尊处优，脾气还有些不好，总是倔强得很
闭上眼睛，张氏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
她想起来那一夜陆荆之匆匆带着人离开陆府时候的情形。
她还能清楚地回忆起陆荆之在自己床前哭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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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这一路奔波儿子恐怕没法带上太太了。”
“儿子把任嬷嬷给太太留下等到战乱平定，儿子便回来接太太”
“这路上奔波劳苦，又没法延医用药，太太在路上一定是难过的。”
陆荆之哭着说着这些话，仿佛是伤心至极了。
“太太，儿子一定会回来接您的”
“太太，儿子走了，太太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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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睁开眼睛，她看着陆萱之。
她也想起来那一日陆萱之回来的时候说起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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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知道陆荆之丢下了母亲，我就回来了。母亲，我带你往南边去，这京城已经乱了，再待不下去了。”
“母亲便听我的，我这便去找了车马来，然后我们往南边去。太医的方子在哪里，我去把药材找全了，母亲吃了药，便会好起来了。”
“我不会丢下母亲的！我不是陆荆之那样的畜生，我不会丢下自己的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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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这一双儿女，却是这样不同。
可自己也只剩下陆荆之这么一个儿子，陆萱之也只有陆荆之这么一个亲哥哥。
陆安行已经不在了，三从四德
她所能依靠的，应当便是这个儿子。
将来陆萱之能依仗的娘家，也应当是陆荆之。
张氏再次闭上了眼睛，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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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萱之不知道张氏心中的百转千回，她走得腿有些发抖，终于是到了延兴门门口。
之前在延兴门的燕军仍然还在，那将军模样的人也仍然手持陌刀，看似漫不经心，却是盯着每一个人。
陆萱之莫名有些心慌，甚至有些害怕自己这一行人还能不能出去。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来了一个蒙面人，他骑着马，便朝着城门冲了过来。
手持陌刀的将军身上气质蓦地一变，门口的燕军便都朝着那人压了上去——顿时，城门口一片混乱。
这样情形之下，陆萱之却是心头一喜，急忙便背着张氏趁着这混乱，急急忙忙往城外跑去了。
沈慧倒是愣了一下，看到陆萱之已经跑起来，才拉着任嬷嬷一起跟着过去。
出了城，陆萱之背着张氏找到了焦虑万分的颂珠，然后沈慧带着张氏上了马车，任嬷嬷和颂珠赶着骡子，陆萱之骑上了马，然后便朝着陆萱之陪嫁的庄子疾驰而去了。
陆萱之骑在马上，只觉得自己的腰已经要断了，可这时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勉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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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京城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城墙高耸，宫室巍峨，还有着尚未散去的盛世气象。
聂南带着手下的人趁乱进到了城中，然后便又摸去了从前城中他们熟悉的地方。
屠赫一面走一面担忧：“小敖能不能从夏同麟手中逃出来？”
聂南沉默了许久，只摇了摇头：“不知。”
这是敖参自己请求去引开夏同麟和燕军的，他们一群人都劝过，却拗不过敖参的固执。
此时此刻没见到敖参能脱身而出，大家心中事实上也已经有了分数。
“在水引巷等一会儿。”聂南过了许久之后这样说道，“若是入夜也看不到人，那边只能先走一步了。”
屠赫等人沉默下来，没有人再说什么。
聂南左右看了看，确定了周围都没有人，然后才带着人拐入了一条黑漆漆的小巷——这也就是水引巷了。
在巷子里面，他们等待着夕阳沉下，夜幕降临。
他们等到了燕军的脚步声在城中响起。
他们始终没有等到敖参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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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走了。”聂南警觉地听着四周的动静，然后下了决定。
屠赫等人面上露出一些不忍，但仍然听从地点了头，跟着聂南一起往更隐蔽的地方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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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屠赫忽然开了口，“假如一直没有办法能救出六皇子怎么办？”
聂南顿了顿，道：“那就一直到救出来为止。”
“可”屠赫似乎十分茫然，“救了他，值得吗？救了六皇子，就能拯救大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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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南只想了想，坦然道：“这只是我的坚持——当初我答应过贵妃。”顿了顿，他看向了屠赫，还有身边的其他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此时我们同行，或许下一刻，便是我们到了分手的时刻。”
屠赫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没有说什么，低下了头。
.
“准备探查宫中的情形了。”聂南再与屠赫说什么以前的事情，只是这样吩咐了其他人，“今夜燕军换防这样频繁，想来是准备处理些什么？”
“我和老四一起去。”屠赫很快便收拾了心中的深思，果断地回答道，“我们便在西市的水井旁边见面，将军也更加小心一些。”
聂南点了点头，便与屠赫分手，朝着不同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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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比前一夜更饱满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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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萱之陪嫁的庄子上也是一片狼藉，不过好在是有半边庄园算是完好，此时收拾出了一间屋子，便先让张氏歇下了。
沈慧一眼就看出陆萱之的疲累，于是强行摁着她也在另一间房中坐下，口中道：“你忙忙碌碌这么久，不能不休息。”
陆萱之还有些想逞强，道：“我身体好，当然是无妨的，慧姐姐你倒是要先休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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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珠一口答应下来，然后便送了沈慧出了房间。
陆萱之看着沈慧背影，一时间倒是也不知说什么，只呆呆在屋子里面坐了一会儿，又觉得腰酸背痛，索性就躺在了硬邦邦的床上。
“我去烧点热水，姑娘擦擦身子总是好的。”颂珠上前来说道，“或者我给姑娘按摩一下，姑娘今天累了一天，也着实应当休息。”
“这会儿别折腾热水了。”陆萱之摆了摆手——这会儿躺下了，才真的觉得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你也去休息吧，明天你与我一起去王太医庄子上找药材。”
颂珠应了下来，便轻轻退出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躺在床上的陆萱之并没有睡意，尽管她浑身疲累，几乎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脑子里面却清醒得可怕。
去王太医府上若找到了药材还好说，若是没有找到要怎么办？
不能丢下张氏，那也就只能带着张氏在这庄子上暂避。
那么这庄子毁了一半，拿什么过活？
这春耕时分，她不懂怎么种田，可这会儿不种，将来吃什么？
庄子里面虽然有存粮，可迟早有吃完的那一天。
从前她管家时候，所有事情都有人去跑腿，许多事情都只是账簿上那简单的一两行数字而已，可现在便不是了。
如今这京城被燕军占了，而魏国的皇帝都已经去了南边的建邺，恐怕这京城已经没有机会重新回到大魏手中了。
对燕军来说，这京城将来又会如何对待？
陆萱之睁着眼睛，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心头上浮起了一些对未来未知的惶恐和不安。
.
可——她后悔回来吗？
她忽然这样自己问自己。
她认真想了又想，却是不后悔的。
那时候在河镇，她已经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苦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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