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正文 65.争与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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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
又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地面上已经有了半尺深的积水。
.
陆萱之站在窗户旁边看着外面, 眉头微微拧起来。
自那一天到了这庄子上, 便开始下雨。
这淅淅沥沥下了数日，怎么也不见放晴。
若还是从前, 那便什么都不用发愁，说不定还有闲情逸致看雨中风景，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庄子里面什么都会齐全，也总有一群下人在忙忙碌碌做事情，无论打雷下雨或者下雪, 万事不用发愁。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庄子上能吃的东西极少, 也根本没有人伺候，而这样天气更根本不可能出去，再更别提什么赏雨赏雪。
这让陆萱之心中焦虑极了。
只是这焦虑并不能表现在脸上, 她也无人可说——既不能对张氏说, 也不能对沈慧说, 任嬷嬷自然也说不得, 唯有颂珠能简单吐露两句。
可颂珠跟着自己回来这一路上有多辛苦，她也都看在眼里，有些话自然还是不能说的。
.
轻轻叹了口气, 陆萱之转了身, 随手关上了窗子, 然后带着几分郁郁躺回到了摇椅上, 她闭上眼睛, 又开始想着要怎么才能给张氏找点药材来。
这时, 任嬷嬷的声音响起来了：“姑娘，太太醒了，请姑娘过去说话呢！”
陆萱之睁开眼睛，面上先浮起了些笑意，然后才起了身，道：“我这就过去了——母亲今天食欲可还好？昨天让颂珠找了些干货出来泡了泡，虽然比不上从前，但应当也算是味道不错的。”
任嬷嬷上前来搀了陆萱之的胳膊，柔声道：“太太还特地把颂珠叫来夸过，说是味道不错，太太还多吃了小半碗。”
“那便好。”陆萱之声音轻快了一些，“等雨停了，我便去旁边王太医庄子上看看，说不得把药材找齐了，母亲也便好了。”
“王太医的庄子哪里能算是旁边了？”任嬷嬷心疼地看了一眼陆萱之，“姑娘莫要逞强了。”
陆萱之仍是笑了笑，道：“骑着马，半个时辰也就过去了，等天气晴好的时候我过去一趟，便宜得很。”顿了顿，她见任嬷嬷又想说什么，又抢先道，“这会儿下着雨，也是没法出去的，嬷嬷倒是不必这么操心。”
任嬷嬷叹了口气，道：“这原也是我这个做奴婢的逾矩”
“嬷嬷切莫这样说。”陆萱之笑道，“我看待嬷嬷也如同长辈一般，这次母亲留在京城，也多亏了嬷嬷悉心照料。将来我定不会亏待了嬷嬷。”
任嬷嬷看着陆萱之，欲言又止了许久，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最后没有说出口。
.
两人顺着回廊到了张氏歇着的屋子，恰好沈慧正好陪在那里与张氏说着话。
见着陆萱之过来，张氏慈和地笑了笑，示意她过来坐下。
“这几日你累着了。”张氏这样说着，然后握住了陆萱之的手，“方才我还在和慧姐儿说起，你们俩正好路上结伴，能一起去建邺。”
“姨妈这不行”沈慧眉头微微蹙起来。
“娘，等过几日你好了，我们一起往南边去就是了。”陆萱之想要皱眉头，但又忍住了，语气却仍然有些生硬，“太太只管好好养身体，别的不必想了！”
张氏叹了一声，道：“哪能不为你们多想想，现在圣驾必然还没走远，你们快些赶上，离开京城最好了。”
“难道丢下母亲吗？”陆萱之眉头终于忍不住拧起来了，“母亲，这话不必多说了。若我那时候要跟着圣驾，根本也不会回来。这些话母亲说了，也不过是让我心中烦闷而已。”
张氏看着陆萱之，静默了许久，然后才道：“我一个老东西，不值得你们俩陪着。”
“值得不值得，我心中有数。”陆萱之也看着张氏，“慧姐姐当日留下来，心中也一定早有想法了。”
“是。”沈慧接了陆萱之的话，“姨妈这些话便不要说了，既然我留下来，便知道会遇到什么。萱姐儿回到京城，自然也知道会面临什么。”
张氏又叹了一声，罕见地很坚持：“这话我也知道你们都不想听，只是我这样老东西，不应当拖累你们。”
沈慧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然而却被一旁的陆萱之给按下了。
陆萱之道：“颂珠今天又在庄子上找了些东西出来，还得麻烦慧姐姐和任嬷嬷帮忙看看，若是能用便都用上。我在这儿陪着母亲说说话。”
沈慧与陆萱之对视了一眼，便应了下来，与任嬷嬷一起出去了。
.
陆萱之看着沈慧和任嬷嬷出去了，然后才轻叹了一声。
“母亲，有些话便不要再说了。”陆萱之说道，“没什么可说的，我不可能丢下你，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想着丢下你再走。”
张氏叹道：“可我不过是你们拖累。”
“对着自己母亲说拖累，那我岂不是猪狗不如？”陆萱之轻哼了一声，又摇了摇头，“或者母亲到现在仍然觉得陆荆之做得没错？”
.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一些，雨点噼噼啪啪打在窗子上。
.
“他毕竟是你哥哥，将来他就是你娘家人。”张氏低低叹气，“你们是亲兄妹，有什么好置气的呢？”
“我不和那样的畜生做兄妹。”陆萱之嗤笑道，“母亲当日受了那样多的委屈，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就因为想要掩饰陆荆之禽兽不如吗？”
“可毕竟是兄妹”张氏的声音都有些虚弱。
“母亲别说了。”陆萱之长叹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这兄妹，我这辈子都不会认。我独自一人就足够了，不需要忍着这种禽兽，我也不需要什么娘家。”
“萱之，不能这么任性。”张氏感慨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今后假如娘不在了，你在陈家受了欺负，谁能给你出头呢？”
陆萱之顿了顿，却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与陈逸春和离的事情告诉张氏。
而张氏继续说道：“沈家是对慧姐儿撒手不管了，章家又是这样德行，将来也就只有你能帮衬着她可你在陈家这些年，也过得不算太顺遂女人若没有依靠”
“我不需要靠着谁，我将来也一定能帮着慧姐姐。”陆萱之静默了一会儿，语气虽然平静，但声音却稍微大了一些，“我依靠我自己就足够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很明白我在做什么。娘，这些话你不必说了，我不想听——我也不想与你争吵。”
“你是一个女人。”张氏眼中带着些颓败，“这世道，女人要怎么活呢？”
“当然是靠着自己活。”陆萱之定定地看着张氏，声音因为太过于用力而显得有些嘶哑，“我明白母亲的心思，可我也希望母亲能明白我。我从来都不觉得我自己一个人不能活下去。假如我事事依靠旁人，今时今日我便不会出现在这里——假如我事事依靠别人，便是第二个慧姐姐，章家丢下了她，她也无可奈何；假如我事事依靠别人，也便是第二个母亲您，将来我会被我自己生出来的畜生所磋磨，而我还要对自己说这是我亲生的孩儿，我理应对他好，我理应让他们兄弟姐妹和睦”
“够了！”张氏打断了陆萱之的话，她眼眶微红，眼中已经有泪水，但并没有落下来，“萱之，你根本也不知道这世上女人有多难！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有真的想过我与你慧姐姐？”
“如果我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回来？”陆萱之几乎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抑制心中腾起的愤怒，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恼火，“我不需要人的指责，我不需要有人评判我的对错，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很明白你们都在想什么！我愤怒你们只会忍耐而从来不会反抗，我讨厌你们只会用那些荒谬的规矩来约束自己，你们根本就没有哪怕抗争过一次，可却又要说女人艰难！”顿了顿，陆萱之的眼眶也红了，有泪水从她眼角落下，“你当初早点把陆荆之收拾了，趁着宫中娘娘还在，让他知道母亲的威严，他怎么会敢把你丢下，让你在京城等死！若慧姐姐当时收拾了章彦青，把那什么白姨娘都统统赶出去，让章家知道她的厉害，又怎么会敢明目张胆地磋磨她，又怎么会这次把她丢下？你们究竟在要什么？要一个贤良的名声？表面上看起来八面玲珑？可事实上呢？八面玲珑之后藏着的是什么东西？是千疮百孔！”
张氏睁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会从自己女儿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语，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下。
陆萱之也沉默了下去，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
一道闪电划过，接着便是雷声隆隆。
乌云密布，大雨滂沱。
东风裹挟着细碎的沙砾，树木在风中摇晃。
.
“对不起，母亲。”陆萱之起了身，她的声音沙哑，“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她几乎狼狈地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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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地面上已经有了半尺深的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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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萱之站在窗户旁边看着外面, 眉头微微拧起来。
自那一天到了这庄子上, 便开始下雨。
这淅淅沥沥下了数日，怎么也不见放晴。
若还是从前, 那便什么都不用发愁，说不定还有闲情逸致看雨中风景，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庄子里面什么都会齐全，也总有一群下人在忙忙碌碌做事情，无论打雷下雨或者下雪, 万事不用发愁。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庄子上能吃的东西极少, 也根本没有人伺候，而这样天气更根本不可能出去，再更别提什么赏雨赏雪。
这让陆萱之心中焦虑极了。
只是这焦虑并不能表现在脸上, 她也无人可说——既不能对张氏说, 也不能对沈慧说, 任嬷嬷自然也说不得, 唯有颂珠能简单吐露两句。
可颂珠跟着自己回来这一路上有多辛苦，她也都看在眼里，有些话自然还是不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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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叹了口气, 陆萱之转了身, 随手关上了窗子, 然后带着几分郁郁躺回到了摇椅上, 她闭上眼睛, 又开始想着要怎么才能给张氏找点药材来。
这时, 任嬷嬷的声音响起来了：“姑娘，太太醒了，请姑娘过去说话呢！”
陆萱之睁开眼睛，面上先浮起了些笑意，然后才起了身，道：“我这就过去了——母亲今天食欲可还好？昨天让颂珠找了些干货出来泡了泡，虽然比不上从前，但应当也算是味道不错的。”
任嬷嬷上前来搀了陆萱之的胳膊，柔声道：“太太还特地把颂珠叫来夸过，说是味道不错，太太还多吃了小半碗。”
“那便好。”陆萱之声音轻快了一些，“等雨停了，我便去旁边王太医庄子上看看，说不得把药材找齐了，母亲也便好了。”
“王太医的庄子哪里能算是旁边了？”任嬷嬷心疼地看了一眼陆萱之，“姑娘莫要逞强了。”
陆萱之仍是笑了笑，道：“骑着马，半个时辰也就过去了，等天气晴好的时候我过去一趟，便宜得很。”顿了顿，她见任嬷嬷又想说什么，又抢先道，“这会儿下着雨，也是没法出去的，嬷嬷倒是不必这么操心。”
任嬷嬷叹了口气，道：“这原也是我这个做奴婢的逾矩”
“嬷嬷切莫这样说。”陆萱之笑道，“我看待嬷嬷也如同长辈一般，这次母亲留在京城，也多亏了嬷嬷悉心照料。将来我定不会亏待了嬷嬷。”
任嬷嬷看着陆萱之，欲言又止了许久，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最后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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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顺着回廊到了张氏歇着的屋子，恰好沈慧正好陪在那里与张氏说着话。
见着陆萱之过来，张氏慈和地笑了笑，示意她过来坐下。
“这几日你累着了。”张氏这样说着，然后握住了陆萱之的手，“方才我还在和慧姐儿说起，你们俩正好路上结伴，能一起去建邺。”
“姨妈这不行”沈慧眉头微微蹙起来。
“娘，等过几日你好了，我们一起往南边去就是了。”陆萱之想要皱眉头，但又忍住了，语气却仍然有些生硬，“太太只管好好养身体，别的不必想了！”
张氏叹了一声，道：“哪能不为你们多想想，现在圣驾必然还没走远，你们快些赶上，离开京城最好了。”
“难道丢下母亲吗？”陆萱之眉头终于忍不住拧起来了，“母亲，这话不必多说了。若我那时候要跟着圣驾，根本也不会回来。这些话母亲说了，也不过是让我心中烦闷而已。”
张氏看着陆萱之，静默了许久，然后才道：“我一个老东西，不值得你们俩陪着。”
“值得不值得，我心中有数。”陆萱之也看着张氏，“慧姐姐当日留下来，心中也一定早有想法了。”
“是。”沈慧接了陆萱之的话，“姨妈这些话便不要说了，既然我留下来，便知道会遇到什么。萱姐儿回到京城，自然也知道会面临什么。”
张氏又叹了一声，罕见地很坚持：“这话我也知道你们都不想听，只是我这样老东西，不应当拖累你们。”
沈慧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然而却被一旁的陆萱之给按下了。
陆萱之道：“颂珠今天又在庄子上找了些东西出来，还得麻烦慧姐姐和任嬷嬷帮忙看看，若是能用便都用上。我在这儿陪着母亲说说话。”
沈慧与陆萱之对视了一眼，便应了下来，与任嬷嬷一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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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萱之看着沈慧和任嬷嬷出去了，然后才轻叹了一声。
“母亲，有些话便不要再说了。”陆萱之说道，“没什么可说的，我不可能丢下你，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想着丢下你再走。”
张氏叹道：“可我不过是你们拖累。”
“对着自己母亲说拖累，那我岂不是猪狗不如？”陆萱之轻哼了一声，又摇了摇头，“或者母亲到现在仍然觉得陆荆之做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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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一些，雨点噼噼啪啪打在窗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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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毕竟是你哥哥，将来他就是你娘家人。”张氏低低叹气，“你们是亲兄妹，有什么好置气的呢？”
“我不和那样的畜生做兄妹。”陆萱之嗤笑道，“母亲当日受了那样多的委屈，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就因为想要掩饰陆荆之禽兽不如吗？”
“可毕竟是兄妹”张氏的声音都有些虚弱。
“母亲别说了。”陆萱之长叹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这兄妹，我这辈子都不会认。我独自一人就足够了，不需要忍着这种禽兽，我也不需要什么娘家。”
“萱之，不能这么任性。”张氏感慨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今后假如娘不在了，你在陈家受了欺负，谁能给你出头呢？”
陆萱之顿了顿，却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与陈逸春和离的事情告诉张氏。
而张氏继续说道：“沈家是对慧姐儿撒手不管了，章家又是这样德行，将来也就只有你能帮衬着她可你在陈家这些年，也过得不算太顺遂女人若没有依靠”
“我不需要靠着谁，我将来也一定能帮着慧姐姐。”陆萱之静默了一会儿，语气虽然平静，但声音却稍微大了一些，“我依靠我自己就足够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很明白我在做什么。娘，这些话你不必说了，我不想听——我也不想与你争吵。”
“你是一个女人。”张氏眼中带着些颓败，“这世道，女人要怎么活呢？”
“当然是靠着自己活。”陆萱之定定地看着张氏，声音因为太过于用力而显得有些嘶哑，“我明白母亲的心思，可我也希望母亲能明白我。我从来都不觉得我自己一个人不能活下去。假如我事事依靠旁人，今时今日我便不会出现在这里——假如我事事依靠别人，便是第二个慧姐姐，章家丢下了她，她也无可奈何；假如我事事依靠别人，也便是第二个母亲您，将来我会被我自己生出来的畜生所磋磨，而我还要对自己说这是我亲生的孩儿，我理应对他好，我理应让他们兄弟姐妹和睦”
“够了！”张氏打断了陆萱之的话，她眼眶微红，眼中已经有泪水，但并没有落下来，“萱之，你根本也不知道这世上女人有多难！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有真的想过我与你慧姐姐？”
“如果我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回来？”陆萱之几乎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抑制心中腾起的愤怒，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恼火，“我不需要人的指责，我不需要有人评判我的对错，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很明白你们都在想什么！我愤怒你们只会忍耐而从来不会反抗，我讨厌你们只会用那些荒谬的规矩来约束自己，你们根本就没有哪怕抗争过一次，可却又要说女人艰难！”顿了顿，陆萱之的眼眶也红了，有泪水从她眼角落下，“你当初早点把陆荆之收拾了，趁着宫中娘娘还在，让他知道母亲的威严，他怎么会敢把你丢下，让你在京城等死！若慧姐姐当时收拾了章彦青，把那什么白姨娘都统统赶出去，让章家知道她的厉害，又怎么会敢明目张胆地磋磨她，又怎么会这次把她丢下？你们究竟在要什么？要一个贤良的名声？表面上看起来八面玲珑？可事实上呢？八面玲珑之后藏着的是什么东西？是千疮百孔！”
张氏睁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会从自己女儿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语，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下。
陆萱之也沉默了下去，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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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闪电划过，接着便是雷声隆隆。
乌云密布，大雨滂沱。
东风裹挟着细碎的沙砾，树木在风中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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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母亲。”陆萱之起了身，她的声音沙哑，“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她几乎狼狈地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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