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正文 90.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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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了前院, 陆萱之便见着了王荼带着人正在门口站着。
周驰和江咸两人把这一行人都拦在了门口，哪怕王荼再怎么抖威风，这两人都不让开一步。
陆萱之见着这样情形, 只低头吩咐了身边小丫头一声, 命她去正堂中把横刀拿来，然后便往门口走去了。
与前一日不同，王荼今日到来身后便跟了许多人。陆萱之一眼扫过便发觉到不对, 假如这都是京兆尹的吏头, 便理应是官服，但这些人穿着的都是平常的衣裳, 看起来更像是家仆之类。再看一眼王荼，便见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陆萱之冷笑了一声，便往前走了一步。
周驰看到陆萱之来了, 心中倒是真的松了口气, 他和江咸拦在这里这么久, 都已经快要拦不住——这幸亏是陆萱之过来了, 否则要是真的动了手, 谁也不知道会是怎样情形。
王荼也看到了陆萱之, 他极为嚣张地笑了一声，道：“昨日本官已经向陛下禀告了你的逆贼之言, 今日便由本官来收拾了你这大逆不道之人。”顿了顿, 他露出了一个成竹在胸的神色, “你这女娘, 敬酒不吃吃罚酒，昨日若是听从了圣上的旨意，何至于要让本官今日再前来取你性命？”
陆萱之冷笑了一声，道：“是么？取我性命？所以你带着这么一群乌合之众——不知你是个什么官，怎么奉旨前来却不是带官差？跟着你的是什么人？是你的家丁？或者是路上随便哪里找到的一群暴徒？方才你说谋逆，这么一看，究竟是你谋逆，还是我谋逆？”
王荼盯紧了陆萱之，只道：“任你巧舌如簧，今日也不得不死。”
“要我死？笑话！”陆萱之嗤笑道，“既然你要我的性命，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说着，去正堂的那小丫头也恰好捧着横刀过来，陆萱之从她手里接过了横刀，然后从容地拔刀对准了王荼。
王荼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目光落在了那横刀之上：“这刀乃是魏国宫禁中的横刀，你果然就是魏国的逆贼。”
“是，我这个逆贼，今日还要取你的性命。”陆萱之摆出了一个应战的姿势。
.
许多决定都是在一瞬间做下的。
在刚才过来的一路上，陆萱之还在想着假如能缓和一二，也能够给出一定的钱粮换得庄子上的平安。
但此时此刻这人一过来就扣了谋逆的帽子，口口声声要说取她的性命，她便也不打算有什么缓和。
既然是要以性命相拼，那么她就要为自己活下来而动手了！
.
或许这也应当是动手的时机。
这乱世中，唯有比对方更狠，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
那时她用火攻打退了暴徒，之后那些暴民再也不敢到庄子附近来造次。
今时今日假如她对着这个所谓大燕的官员低了头，将来就会受到更多的磋磨。
所以她不能低头也不能求和。
.
微微眯了眼睛，陆萱之的双手稳稳地握着刀柄。
.
王荼慌张了一瞬，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他朝着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跟随他前来的众人也都拿着刀枪摆出了对战的姿势，看起来凶煞无比。
.
“你若愿意把钱粮都交出来，本官也愿意在圣上面前为你美言几句，饶你一条性命。”王荼嘲笑地说道。
陆萱之目光暗了暗，只示意周驰和江咸后退一步，口中道：“美言大可不必，今日我也没有打算放你回去美言什么！”
.
王荼眉头一皱，还没想到要继续说什么，便忽地感觉眼前一花，原本还在两丈之外的陆萱之竟然一下子就到了他面前来！
他几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柄横刀就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被迫转了一个方向，面对着自己带来的那些人，整个人都情不自禁想要颤抖。
.
陆萱之一手抓着王荼的头发，一手把刀横在他的脖子上。
刀刃锋利，她已经闻到了皮肤割破之后淡淡的血腥味道。
若是从前，她断然不敢这样就拿着刀上来的——小时候跟着陆安行、看着陆安行在校场上习武的时候，她总被自己的父亲教导说女孩子少动这些刀枪棍棒，力气比不过男人，小心兵器被男人抢走，反而伤了自己。
但今时今日，她却并不这样认为，假如她不拿起兵器，那么便是任人欺凌。所以她就有勇气上前，也能有这样的能力把这上门来挑衅的人架在刀下。
.
“放开本官”王荼不敢用力，他已经感觉到了脖颈上的伤口，还有血液往下流淌的滑腻疼痛感觉，“本官、本官可以饶你一命”
“你为何不求我饶你一命？”陆萱之的语气几乎是残忍的，“你的性命就在我手上，你不求我，我是不会放了你的。”
“本官、本官不求你这逆贼！”王荼声音抖个不停。
“是么？那我谋逆在何处？”陆萱之冷声问道，“我凭什么把粮草给你？你算什么东西？我给了你，我这庄子上的人靠什么活？你说我是逆贼，我却说你是想要谋财害命！你说你是燕国的官员，怎么不见你带着官差来？恐怕你是骗我，欺负我是一个女人！”
“胡说、胡说！”王荼想要挣开陆萱之，奈何头发被抓住，脖子在刀下，整个人都不知道如何用力——他恐怕自己再多挣扎两下，那刀就要切断了他的脖子！
“我原本不打算有什么动作，但你今日前来，却让我觉得，不得不有所表态。”陆萱之冷漠地说道，“不管你是燕国当官的，或者是别处来的暴徒，你今日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我要叫人知道，叫燕国的朝廷、还有这些虎视眈眈的暴徒们都看到，这庄子有我陆萱之在一日，你们谁也别想从我这里讨到什么非分的好处！”
.
如此说着，王荼忽然感觉到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或许也是他最后的感觉。
他眼睁睁看着那横刀朝着他的脖颈用力——紧接着，鲜血喷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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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萱之放下了横刀，松开了王荼的头发，把这具尚且温热但已经失了呼吸的身体掼在地上。
鼻腔间都是血腥的味道。
身后的江咸和周驰两人都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
眼前这些跟着王荼前来的人纷纷露出了惊骇的神色，但没有人上前来。
这一瞬间陆萱之感觉有些恶心，她并不敢去看地上的尸体，她并不想露出害怕的神色，于是她握紧了手中的横刀，看向了面前那些人。
.
而也是这时，沈慧带着颂珠还有数个身材健壮的妇人抱着机关也来到了前院。
眼前的血腥和狼藉，对峙的陆萱之和不住后退的来人，竟然是让前来的这些个妇人都有些害怕。
扑鼻而来的腥味让沈慧有些想吐，但她生生忍了下来，只向身后那些妇人道：“对着那些人放箭！”
妇人们浑身颤抖，但此情此景她们哪里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是战乱中过来的，见过了那么多死人，又知道这些人前一日就过来要钱粮——想到这里，她们也都坚决起来，抱着机关，对着门口的众人，坚定地扣下了扳机！
.
门口这些人一边往后退，一边又想要抢走躺在影壁前王荼的尸体。
正如陆萱之猜想那样，他们并非官差，而是王荼的家仆。
王荼昨日收到了宫中的钱粮等物便起了贪婪之心，命人直接拖回家里去，今日便是直接带着家仆来灭口——谁能想到，王荼便在一个女人手里丢了性命呢？
为首那人胳膊上种了一箭，又堪堪躲过了朝着胸膛来的那一箭，看着跟着来的仆从都要伤痕累累，再看着这越来越凶、越来越上前的女人们，他一咬牙，最后看了一眼王荼的尸身，便带着人果断离开了庄子，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
一路追到庄子外面，见那些人果然是离开，陆萱之微微松了口气。
此时此刻她的手才开始颤抖。
仿佛方才的勇气在此时此刻全部耗尽。
拖着横刀进到了庄子里面，又看到那王荼的尸身，她终于按捺不住，丢开了横刀在旁边吐起来。
.
沈慧抿了抿嘴唇，看向了江咸和周驰两人，温声道：“麻烦你们去把后院的木板找来，抬了这人到一旁去。”
江咸和周驰忙应下来，并不敢在这里多呆，急急忙忙就往后院去了。
沈慧又看向了那些拿着的妇人，道：“今日也辛苦了诸位，诸位先回去休息，中午时候让厨房多做几道菜。”
那些妇人应下来，也往后面去了。
前院便只剩下了陆萱之沈慧还有颂珠三人。
.
颂珠上前去搀起了陆萱之，又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低声道：“姑娘我们先休息了再说吧？”
陆萱之摆了摆手，只看向了沈慧，道：“我今日就把这人送去皇宫门口，慧姐姐在庄子里面，帮忙看顾一下庄子上众人。”
沈慧轻声道：“这样无异于是挑衅”
陆萱之道：“若下次来的是禁军，我们可还有生还的机会？假若这是挑衅，我也要到宫门口去，我便问问燕帝，是不是要逼死所有的平民，是不是容不得哪怕一个曾经是大魏的百姓，我要问问他，他曾经不也是大魏的燕王，他怎么不去死呢？”
沈慧静默了下来，好半晌才道：“你且放心去，我便在庄子上等你。”
陆萱之眷恋地看了一眼沈慧，忽地眼眶一红，掉下泪来：“假若我一去不回，慧姐姐也不必多等，从前我与慧姐姐说过还有可退之路，那时便让颂珠和任嬷嬷护着你往云华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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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驰和江咸两人把这一行人都拦在了门口，哪怕王荼再怎么抖威风，这两人都不让开一步。
陆萱之见着这样情形, 只低头吩咐了身边小丫头一声, 命她去正堂中把横刀拿来，然后便往门口走去了。
与前一日不同，王荼今日到来身后便跟了许多人。陆萱之一眼扫过便发觉到不对, 假如这都是京兆尹的吏头, 便理应是官服，但这些人穿着的都是平常的衣裳, 看起来更像是家仆之类。再看一眼王荼，便见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陆萱之冷笑了一声，便往前走了一步。
周驰看到陆萱之来了, 心中倒是真的松了口气, 他和江咸拦在这里这么久, 都已经快要拦不住——这幸亏是陆萱之过来了, 否则要是真的动了手, 谁也不知道会是怎样情形。
王荼也看到了陆萱之, 他极为嚣张地笑了一声，道：“昨日本官已经向陛下禀告了你的逆贼之言, 今日便由本官来收拾了你这大逆不道之人。”顿了顿, 他露出了一个成竹在胸的神色, “你这女娘, 敬酒不吃吃罚酒，昨日若是听从了圣上的旨意，何至于要让本官今日再前来取你性命？”
陆萱之冷笑了一声，道：“是么？取我性命？所以你带着这么一群乌合之众——不知你是个什么官，怎么奉旨前来却不是带官差？跟着你的是什么人？是你的家丁？或者是路上随便哪里找到的一群暴徒？方才你说谋逆，这么一看，究竟是你谋逆，还是我谋逆？”
王荼盯紧了陆萱之，只道：“任你巧舌如簧，今日也不得不死。”
“要我死？笑话！”陆萱之嗤笑道，“既然你要我的性命，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说着，去正堂的那小丫头也恰好捧着横刀过来，陆萱之从她手里接过了横刀，然后从容地拔刀对准了王荼。
王荼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目光落在了那横刀之上：“这刀乃是魏国宫禁中的横刀，你果然就是魏国的逆贼。”
“是，我这个逆贼，今日还要取你的性命。”陆萱之摆出了一个应战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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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决定都是在一瞬间做下的。
在刚才过来的一路上，陆萱之还在想着假如能缓和一二，也能够给出一定的钱粮换得庄子上的平安。
但此时此刻这人一过来就扣了谋逆的帽子，口口声声要说取她的性命，她便也不打算有什么缓和。
既然是要以性命相拼，那么她就要为自己活下来而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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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也应当是动手的时机。
这乱世中，唯有比对方更狠，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
那时她用火攻打退了暴徒，之后那些暴民再也不敢到庄子附近来造次。
今时今日假如她对着这个所谓大燕的官员低了头，将来就会受到更多的磋磨。
所以她不能低头也不能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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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眯了眼睛，陆萱之的双手稳稳地握着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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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荼慌张了一瞬，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他朝着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跟随他前来的众人也都拿着刀枪摆出了对战的姿势，看起来凶煞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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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愿意把钱粮都交出来，本官也愿意在圣上面前为你美言几句，饶你一条性命。”王荼嘲笑地说道。
陆萱之目光暗了暗，只示意周驰和江咸后退一步，口中道：“美言大可不必，今日我也没有打算放你回去美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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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荼眉头一皱，还没想到要继续说什么，便忽地感觉眼前一花，原本还在两丈之外的陆萱之竟然一下子就到了他面前来！
他几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柄横刀就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被迫转了一个方向，面对着自己带来的那些人，整个人都情不自禁想要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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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萱之一手抓着王荼的头发，一手把刀横在他的脖子上。
刀刃锋利，她已经闻到了皮肤割破之后淡淡的血腥味道。
若是从前，她断然不敢这样就拿着刀上来的——小时候跟着陆安行、看着陆安行在校场上习武的时候，她总被自己的父亲教导说女孩子少动这些刀枪棍棒，力气比不过男人，小心兵器被男人抢走，反而伤了自己。
但今时今日，她却并不这样认为，假如她不拿起兵器，那么便是任人欺凌。所以她就有勇气上前，也能有这样的能力把这上门来挑衅的人架在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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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本官”王荼不敢用力，他已经感觉到了脖颈上的伤口，还有血液往下流淌的滑腻疼痛感觉，“本官、本官可以饶你一命”
“你为何不求我饶你一命？”陆萱之的语气几乎是残忍的，“你的性命就在我手上，你不求我，我是不会放了你的。”
“本官、本官不求你这逆贼！”王荼声音抖个不停。
“是么？那我谋逆在何处？”陆萱之冷声问道，“我凭什么把粮草给你？你算什么东西？我给了你，我这庄子上的人靠什么活？你说我是逆贼，我却说你是想要谋财害命！你说你是燕国的官员，怎么不见你带着官差来？恐怕你是骗我，欺负我是一个女人！”
“胡说、胡说！”王荼想要挣开陆萱之，奈何头发被抓住，脖子在刀下，整个人都不知道如何用力——他恐怕自己再多挣扎两下，那刀就要切断了他的脖子！
“我原本不打算有什么动作，但你今日前来，却让我觉得，不得不有所表态。”陆萱之冷漠地说道，“不管你是燕国当官的，或者是别处来的暴徒，你今日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我要叫人知道，叫燕国的朝廷、还有这些虎视眈眈的暴徒们都看到，这庄子有我陆萱之在一日，你们谁也别想从我这里讨到什么非分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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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陆萱之感觉有些恶心，她并不敢去看地上的尸体，她并不想露出害怕的神色，于是她握紧了手中的横刀，看向了面前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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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血腥和狼藉，对峙的陆萱之和不住后退的来人，竟然是让前来的这些个妇人都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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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咸和周驰忙应下来，并不敢在这里多呆，急急忙忙就往后院去了。
沈慧又看向了那些拿着的妇人，道：“今日也辛苦了诸位，诸位先回去休息，中午时候让厨房多做几道菜。”
那些妇人应下来，也往后面去了。
前院便只剩下了陆萱之沈慧还有颂珠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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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珠上前去搀起了陆萱之，又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低声道：“姑娘我们先休息了再说吧？”
陆萱之摆了摆手，只看向了沈慧，道：“我今日就把这人送去皇宫门口，慧姐姐在庄子里面，帮忙看顾一下庄子上众人。”
沈慧轻声道：“这样无异于是挑衅”
陆萱之道：“若下次来的是禁军，我们可还有生还的机会？假若这是挑衅，我也要到宫门口去，我便问问燕帝，是不是要逼死所有的平民，是不是容不得哪怕一个曾经是大魏的百姓，我要问问他，他曾经不也是大魏的燕王，他怎么不去死呢？”
沈慧静默了下来，好半晌才道：“你且放心去，我便在庄子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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