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正文 98.重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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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萱之从颂珠那里知道宁娘子出言教训了庄子上那些人的时候, 倒是忍不住笑了笑。
“平日里看着他们家也是宁娘子做主，老周看着能干，肚子里有货，但也不善言辞。”陆萱之说着就起了身, 又看向了沈慧, “这事情迟早有处理, 我还想着到时候就让周驰和江咸这两家在庄子上。”
沈慧点了点头, 她正扶着腰和任嬷嬷一起收拾箱笼，这要去城中已经确定下来, 她也并不太敢拿着自己生孩子的事情不当回事, 也正认认真真每日里喝药, 又按照太医所说的那样每日走动。
.
从正院出来，陆萱之便已经听到了后面宁娘子说话的声音，她快走了两步，便见着宁娘子已经把那些人说得头都低下来，没人敢看她。
周驰倒是一眼就看到陆萱之过来, 急忙拉了宁娘子一把，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自己的袖子, 道：“惊动了娘子这是我们不是。”
“宁娘子今日仗义执言，我应当谢你们。”陆萱之坦坦然笑着说道，然后又看向了那些低着头此刻恨不得立刻离开的人，“我当日开了大门接纳你们, 也并非是要永远留着你们, 既然你们有这样多的不满和怨言, 现在便走吧！”
这话一出，宁娘子和周驰有些意外地对视了一眼，接着便也看向了那些人。
.
“陆娘子我、我们都是瞎说”
“是是是、我们胡说八道您别往心里去”
“陆娘子人美心善我们都是被猪油蒙了心呐”
“求陆娘子别赶我们走”
此起彼伏的求饶的声音。
.
陆萱之面无表情，甚至心中也没什么波动。
她最初是真的没想过要赶人走。
可那时候她对京兆尹王荼动了手，回来之后庄子上的人走了小半——这是人之本性，趋利避害，她太能理解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忽然也在想着那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实。
她接纳了这么多人，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生出援手，为什么并不是同舟共济的情形呢？
分明在最初的时候也想到，为了避免他们产生被施舍的错觉，让他们也帮忙做活，均摊到每人头上几乎是微不足道的活计，换取米粮布匹——或许也真的是这样，这让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了，既然自己做了活，那便理所当然应当有米粮布匹，理所当然应该吃饱穿暖，哪怕那些活计微不足道。
在这样时候忽然想明白了这样的事情，陆萱之倒是有些释然。
都说相逢是缘，但缘分又长又短，或许与这些人的缘分，不过就是到此为止。
想到这里，陆萱之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开了口：“你们进庄子的时候，我曾经说过的，这庄子上不养闲人懒汉，所以你们妇孺老小，也都有个活计可以做。这庄子上收拾得井井有条，也是你们当日出力过的。我很感激你们。”
.
“这、这是我们应当的”
“是啊是啊这、我们做点活计，娘子给我们米粮，这”
“娘子别赶我们走”
.
“这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陆萱之看着眼前这些人，这里的每个人，她都能叫出名字，虽然这庄子上的人有那样多，可偏偏每个面孔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虽然你们对我有颇多怨言，但我仍然觉得当日你们帮着我处理了庄子上那么多事情是多么辛苦难得，我对你们心存感激——并且也会永远记得这一份恩情。”
.
这话直听得这些人面红耳赤了。
恩情，究竟是谁应当记得谁的恩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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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萱之并没有在意他们脸上的羞赧或者愧疚，这样的情绪只不过是表面上一瞬间的，而内心深处究竟怎样想，方才在与宁娘子交锋中，已经表露得淋漓尽致。
“正如你们知道的那样，我要护着我姐姐回去城中了。”陆萱之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姐姐身子弱，又怀有身孕，大夫诊治过说胎位不正，这庄子太过于偏远，倘若到时候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就是我要回去城中的原因，也就只是这么简单——难为你们替我想出了那么多理由，倒是让我知道，原来我在你们眼中是这样不堪。”
顿了顿，陆萱之十分平静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了下去：“方才说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既然你们对我心存怨怼，那便不要留下了，今日便收拾了东西，离开这里吧！我会让任嬷嬷给你们每家人一些干粮等物，就当做是我给你们的报答。”
.
陆萱之并没有留下更多的话，她也没有去听他们说什么。
这事情她已经有了决断，便不会有什么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了。
庄子上又走了许多人，无论他们是怎样的心思，是否后悔，只不过是再没有能够回来的机会了。
.
陆芳之知道这事情的时候，倒是比之前要乖觉许多，先回去找了钱氏说起来。
“庄子上没多少人了，顶多四五家人。”陆芳之一边说，眼中便闪着算计的光，“还要算上姓周的和姓江的那两家，那几家人我见过，平日里都老老实实的，不争不抢，吃了亏都不怎么说，这次他们也没出来惹事，所以便没有被赶走。”
钱氏叹了口气，道：“这下便让你知道，你这姐姐是个什么性子了吧？当日你若是闹得难看了，就和现在被赶走的那些一个下场！”
“那我还不是留下来了！”陆芳之不服气。
“若不是我低三下四求着她们，一口一个奴婢贬低自己，你倒是想想这会儿你在哪里？”钱氏摇了摇头，“安安分分的，在这庄子上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我听说她们要搬回咱们家去，就是陆家的宅子，已经发还给她了。”陆芳之不想提之前，便说起了她知道的另一件事，“娘，我们也跟着一起回去吧？陆家的宅子，我也是陆家人！”
“在她心里，你可不算什么陆家人。”钱氏叹了一声，“少想这些没边际的事情！”
“那难不成要一辈子都在这个庄子上？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的！”陆芳之撅起嘴巴，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娘，你总拦着我不做这个不做那个，当初若我规规矩矩什么都不做，哪里有机会把你从府中救出来？”
钱氏不冷不热地扫了女儿一眼，道：“若我当日守在太太身边，恐怕陆家那宅子都是你的，根本都不用逃到城外来，最后又到这庄子上看人脸色。”
这话听得陆芳之噎住，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她不甘心地扭了扭手指头，看向了钱氏：“娘，那要怎么办？我不想在这个庄子上！”
“等着。”钱氏语气很淡，“等慧姑娘把孩子生了再说。”
“那得多久啊！”陆芳之大声嚷了起来，“凭什么她们就去了城中安享富贵，我们还在庄子上喝西北风？”
“就凭她们有本事，而你没脑子！”钱氏嗤了一声，“芳姐儿，你凡事若多用脑子想一想，也不是如今这样情形了。慧姑娘和三姑娘从小玩在一起，她们的关系你还看不明白？那是比亲姐妹还亲，我就敢说，三姑娘留在这里，全都是因为慧姑娘怀孕了，否则以三姑娘能耐，这会儿早去了建邺，根本不会留在这里的！”
“那、那又怎么样？”陆芳之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这是告诉你，别在三姑娘面前摆什么姐妹情深的样子，你表现得多亲热，三姑娘就只会觉得有多做作、有多恶心！”钱氏不客气地说道，“你在她面前是庶妹，我在她面前是背叛了太太的丫鬟，你觉得我们俩算什么东西？”
陆芳之听着这话，嘴唇嚅嗫了一会儿，不吭声了。
“你就只管留在庄子上，老老实实的。”钱氏看着陆芳之的神色，最后又叹了一声，“你听我的，不会有错。”
“那等沈慧生了，我们就能去城中了吗？”陆芳之问。
“到时候再看看情形。”钱氏心中显然是有算计的，“我前日听人说了这南边的战况，是说咱们大魏的皇帝还在往南跑呢！”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陆芳之皱眉。
“我从前跟着太太身边的时候，听着太太和老爷说过许多事情。”钱氏道，“这皇帝去了南边，倘若是定下来了，在南边立国，跟着去的这些世家大族们自然也会跟着定下来。可皇帝去了南边一味逃跑，那些世家大族就会开始权衡，对于世家大族来说，家族会摆在最前面。”
陆芳之听得一脸茫然，只傻乎乎地看着钱氏：“那又怎样？”
“哎”钱氏看着自己女儿这样傻愣不开窍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心里发堵，“那就等陆家人回来，等陆家人回来了，就是我们回去宅子上的时候了。”
陆芳之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她带着几分疑惑又问道：“那娘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回来？”
钱氏看着陆芳之，已经没什么心思继续与她说下去，于是只道：“你听娘的就是了，娘不会害你！”
.
这边钱氏压下了陆芳之，庄子上陆萱之让周驰和江咸这两家人当了管家，又请了洪氏留下来，请她帮忙协理庄子上的事情，等到天气放晴的时候，她便带着沈慧，往京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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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看着他们家也是宁娘子做主，老周看着能干，肚子里有货，但也不善言辞。”陆萱之说着就起了身, 又看向了沈慧, “这事情迟早有处理, 我还想着到时候就让周驰和江咸这两家在庄子上。”
沈慧点了点头, 她正扶着腰和任嬷嬷一起收拾箱笼，这要去城中已经确定下来, 她也并不太敢拿着自己生孩子的事情不当回事, 也正认认真真每日里喝药, 又按照太医所说的那样每日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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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正院出来，陆萱之便已经听到了后面宁娘子说话的声音，她快走了两步，便见着宁娘子已经把那些人说得头都低下来，没人敢看她。
周驰倒是一眼就看到陆萱之过来, 急忙拉了宁娘子一把，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自己的袖子, 道：“惊动了娘子这是我们不是。”
“宁娘子今日仗义执言，我应当谢你们。”陆萱之坦坦然笑着说道，然后又看向了那些低着头此刻恨不得立刻离开的人，“我当日开了大门接纳你们, 也并非是要永远留着你们, 既然你们有这样多的不满和怨言, 现在便走吧！”
这话一出，宁娘子和周驰有些意外地对视了一眼，接着便也看向了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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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娘子我、我们都是瞎说”
“是是是、我们胡说八道您别往心里去”
“陆娘子人美心善我们都是被猪油蒙了心呐”
“求陆娘子别赶我们走”
此起彼伏的求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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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萱之面无表情，甚至心中也没什么波动。
她最初是真的没想过要赶人走。
可那时候她对京兆尹王荼动了手，回来之后庄子上的人走了小半——这是人之本性，趋利避害，她太能理解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忽然也在想着那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实。
她接纳了这么多人，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生出援手，为什么并不是同舟共济的情形呢？
分明在最初的时候也想到，为了避免他们产生被施舍的错觉，让他们也帮忙做活，均摊到每人头上几乎是微不足道的活计，换取米粮布匹——或许也真的是这样，这让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了，既然自己做了活，那便理所当然应当有米粮布匹，理所当然应该吃饱穿暖，哪怕那些活计微不足道。
在这样时候忽然想明白了这样的事情，陆萱之倒是有些释然。
都说相逢是缘，但缘分又长又短，或许与这些人的缘分，不过就是到此为止。
想到这里，陆萱之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开了口：“你们进庄子的时候，我曾经说过的，这庄子上不养闲人懒汉，所以你们妇孺老小，也都有个活计可以做。这庄子上收拾得井井有条，也是你们当日出力过的。我很感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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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我们应当的”
“是啊是啊这、我们做点活计，娘子给我们米粮，这”
“娘子别赶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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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陆萱之看着眼前这些人，这里的每个人，她都能叫出名字，虽然这庄子上的人有那样多，可偏偏每个面孔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虽然你们对我有颇多怨言，但我仍然觉得当日你们帮着我处理了庄子上那么多事情是多么辛苦难得，我对你们心存感激——并且也会永远记得这一份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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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直听得这些人面红耳赤了。
恩情，究竟是谁应当记得谁的恩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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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萱之并没有在意他们脸上的羞赧或者愧疚，这样的情绪只不过是表面上一瞬间的，而内心深处究竟怎样想，方才在与宁娘子交锋中，已经表露得淋漓尽致。
“正如你们知道的那样，我要护着我姐姐回去城中了。”陆萱之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姐姐身子弱，又怀有身孕，大夫诊治过说胎位不正，这庄子太过于偏远，倘若到时候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就是我要回去城中的原因，也就只是这么简单——难为你们替我想出了那么多理由，倒是让我知道，原来我在你们眼中是这样不堪。”
顿了顿，陆萱之十分平静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了下去：“方才说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既然你们对我心存怨怼，那便不要留下了，今日便收拾了东西，离开这里吧！我会让任嬷嬷给你们每家人一些干粮等物，就当做是我给你们的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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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萱之并没有留下更多的话，她也没有去听他们说什么。
这事情她已经有了决断，便不会有什么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了。
庄子上又走了许多人，无论他们是怎样的心思，是否后悔，只不过是再没有能够回来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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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芳之知道这事情的时候，倒是比之前要乖觉许多，先回去找了钱氏说起来。
“庄子上没多少人了，顶多四五家人。”陆芳之一边说，眼中便闪着算计的光，“还要算上姓周的和姓江的那两家，那几家人我见过，平日里都老老实实的，不争不抢，吃了亏都不怎么说，这次他们也没出来惹事，所以便没有被赶走。”
钱氏叹了口气，道：“这下便让你知道，你这姐姐是个什么性子了吧？当日你若是闹得难看了，就和现在被赶走的那些一个下场！”
“那我还不是留下来了！”陆芳之不服气。
“若不是我低三下四求着她们，一口一个奴婢贬低自己，你倒是想想这会儿你在哪里？”钱氏摇了摇头，“安安分分的，在这庄子上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我听说她们要搬回咱们家去，就是陆家的宅子，已经发还给她了。”陆芳之不想提之前，便说起了她知道的另一件事，“娘，我们也跟着一起回去吧？陆家的宅子，我也是陆家人！”
“在她心里，你可不算什么陆家人。”钱氏叹了一声，“少想这些没边际的事情！”
“那难不成要一辈子都在这个庄子上？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的！”陆芳之撅起嘴巴，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娘，你总拦着我不做这个不做那个，当初若我规规矩矩什么都不做，哪里有机会把你从府中救出来？”
钱氏不冷不热地扫了女儿一眼，道：“若我当日守在太太身边，恐怕陆家那宅子都是你的，根本都不用逃到城外来，最后又到这庄子上看人脸色。”
这话听得陆芳之噎住，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她不甘心地扭了扭手指头，看向了钱氏：“娘，那要怎么办？我不想在这个庄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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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她们有本事，而你没脑子！”钱氏嗤了一声，“芳姐儿，你凡事若多用脑子想一想，也不是如今这样情形了。慧姑娘和三姑娘从小玩在一起，她们的关系你还看不明白？那是比亲姐妹还亲，我就敢说，三姑娘留在这里，全都是因为慧姑娘怀孕了，否则以三姑娘能耐，这会儿早去了建邺，根本不会留在这里的！”
“那、那又怎么样？”陆芳之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这是告诉你，别在三姑娘面前摆什么姐妹情深的样子，你表现得多亲热，三姑娘就只会觉得有多做作、有多恶心！”钱氏不客气地说道，“你在她面前是庶妹，我在她面前是背叛了太太的丫鬟，你觉得我们俩算什么东西？”
陆芳之听着这话，嘴唇嚅嗫了一会儿，不吭声了。
“你就只管留在庄子上，老老实实的。”钱氏看着陆芳之的神色，最后又叹了一声，“你听我的，不会有错。”
“那等沈慧生了，我们就能去城中了吗？”陆芳之问。
“到时候再看看情形。”钱氏心中显然是有算计的，“我前日听人说了这南边的战况，是说咱们大魏的皇帝还在往南跑呢！”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陆芳之皱眉。
“我从前跟着太太身边的时候，听着太太和老爷说过许多事情。”钱氏道，“这皇帝去了南边，倘若是定下来了，在南边立国，跟着去的这些世家大族们自然也会跟着定下来。可皇帝去了南边一味逃跑，那些世家大族就会开始权衡，对于世家大族来说，家族会摆在最前面。”
陆芳之听得一脸茫然，只傻乎乎地看着钱氏：“那又怎样？”
“哎”钱氏看着自己女儿这样傻愣不开窍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心里发堵，“那就等陆家人回来，等陆家人回来了，就是我们回去宅子上的时候了。”
陆芳之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她带着几分疑惑又问道：“那娘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回来？”
钱氏看着陆芳之，已经没什么心思继续与她说下去，于是只道：“你听娘的就是了，娘不会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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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钱氏压下了陆芳之，庄子上陆萱之让周驰和江咸这两家人当了管家，又请了洪氏留下来，请她帮忙协理庄子上的事情，等到天气放晴的时候，她便带着沈慧，往京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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