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舰长？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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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历0113年2月26日地球联邦·火星
一周前，联合舰队重新回到火星的时候，文森明显感觉到与半年前为了一个小任务凯旋而归时的差别，没有了夹道欢迎，没有了政客的合影，也没有烦心的闪光灯。这也可谓是此一时，彼一时的真实写照，文森心里由衷感叹道。
重新回到火星的第二舰队已经过了一周的休整时间。死里逃生的船员们开始在火星上的各类娱乐场所中挥洒着多余的精力，文森本想趁着这个机会能与莉娅有一次约会，哪知道他双脚才刚踏在火星的地面上，舰长的雅弗就已经被几名宪兵队派来的人带走了，据说是要到舰队司令部以及联合司令部作战后汇报，作为秘书的莉娅自然也一并通行。
说起来，雅弗这一走就是好几天，期间也有回来，不过也就是跟文森打了个照面，又匆匆离开了。这让文森感觉到了怪异，换作平时，他要是有什么要紧的工作，也会安排好了再离开，而这次，他直接给了所有人一个假期。其实雅弗的变化，早在战斗结束的时候，他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
以往需要呈报的报告大多都是莉娅或是文森来协助完成的，而这一次，雅弗的报告没有找过任何人问意见就提交了。从米哈伊尔上撤下了再到回火星，与他谈话的机会也没几次，虽说舰长这人平时古板，但重人情是文森记住他的最大优点，而文森却发现这段时间舰长好像有意无意地与他们疏远了，有什么在瞒着他悄悄进行着。
文森的猜测在两天后似乎得到了证实，一个小道消息就传到了文森的耳朵里，布兰德·雅弗舰长因战役后期力挽狂澜的突出表现，将晋升为上校，同样获得晋升的还有贝尔加号实习副舰长马文·马斯克等人。
得知这个消息后，文森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的内心有对雅弗领导下的尊敬与认同，但同时，他也有一个想去回避但有不得不面对的疑问，难道这些天的异常，归根结底都不过是为了一个上校的名声吗？文森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功利心很重的人，但这样的事，换作是谁也会感到不快——提出方案并执行的自己竟然连一句肯定的褒扬也得不到。
不过文森在短暂的消沉过后，决定还是应该笑着为舰长的仕途更上一层而表示庆祝。
消息传出后的第二天一早，雅弗就把文森叫到了办公室。
“跟我出去一趟，带你去个地方。”文森才刚走进办公室，雅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批上了外套，看来很急。
“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雅弗没跟他啰嗦。
文森不再多问，老老实实跟在了后面。
十多分钟后，两人离开了营区，坐上了架设在半空的运输管道——这是一种乘员舱像胶囊型的城市快速交通轨道。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周围的高楼与飞行交通工具在他们的眼前快速地略过。
文森把目光放在了脚下的风景以及远方的建筑群上，视野所及的最边缘甚至还能隐约看到人工绿化带以及火星上独有的荒漠。
“舰长，莉娅呢？”舱内的空气沉闷地让人觉得别扭，文森随便找了个话题。说起来这几天舰长的外出都是她陪同的，今天也没看见人。
“她这几天也忙坏了，给她放了假，去找她哥去了。”
“她哥？”
“你不知道？”
文森摇了摇头，但他的意思不是不知道莉娅有个哥，而是不知道她哥也在火星。
“这些事你自己问她。”雅弗看来没什么心思闲聊。
过了片刻，文森又扯上了另一个话题。
“对了，恭喜你，舰长。”
“嗯？恭喜什么？你今天怎么像个小姑一样罗里吧嗦的？”雅弗皱了皱眉。
“恭喜你晋升为上校。”文森有意试探着这么说，其实他想问战役里有没有他的一份功劳。
雅弗愣了一下，然后又只是意味深长地摇着头笑了笑，没正面回应这个话题。估计他也猜到了文森今天有点反常的原因。
雅弗的这个反应让文森反而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本想再说点什么缓和下尴尬，但雅弗的终端上也恰好有个通讯接了进来，雅弗做了个手势打住了文森，接通了通讯。
“你好长官，嗯，是的，很快就到了”
“是的，我明白上面的意思，你也有苦衷，咱们都认识十年了，我当然理解你，其实我也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好的好的”
雅弗不知道是在跟谁聊着，文森也插不上话，只好把话往后压一压。过了一会儿，两人就离开了交通管道，雅弗带着文森来到了一座大厦前，那是联邦宇宙军联合司令部大楼。
“您说要来的地方就是这儿吗？”
“噢，不是，只是顺道把事情一块儿办了。你呢？是要跟我一块进去，还是在这等？”
“我我看就在这等”
话还没说完，一阵夹杂着沙尘的大风就吹了过来，文森只好讪笑一下，也跟了进去。
两人来到人事处，雅弗对文森吩咐了两句后，便径自敲门走了进去，文森则留在过道上等待。不一会，人事处的门口走出来个人，文森刚以为是雅弗出来了，准备迎上去，结果定眼一看，出来的人居然是马文·马斯克。
“这扇门里走出来的不是你们舰长，真是不好意思。怎么？看见是我就像看见瘟神一样吗？通讯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马文嘴角微微扬起，冷冷地说道。
马文当下目中无人的态度也是有原因的，文森只一眼就看到了马文的肩章已经变成了3颗星，也就是上尉。真是冤家路窄，心里即便再不爽，文森也只能闭上嘴侧了侧身，给马文让了条道，又随手敬了个礼。
可是马文也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他停下了脚步，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开口道：“巴克曼中尉，敬礼是看军衔的，不是看人。”
这让文森实在火大，但又不好发作“是，长官。”他只好双腿一并，端端正正敬了个礼。
马文还不过瘾，又把头凑了过去，低声道“这就对了嘛，别以为你有点小聪明就把自己当成了战争英雄，更不要以为是你救了我的命，想让我欠你，你还不够格，中尉。”
文森紧握着双拳，表面看去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找我的下属有事吗？马斯克上尉。”雅弗这时候也刚好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沓文件。
“雅弗上校，原来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该回家了。”马文见雅弗这么快就出来了，敬了个礼，然而嘴还是那么硬。
“我还没脱下这身皮，当然还在，如果你还有事可以先告诉我，我可以代为安排。”
“没什么，老同学叙叙旧而已，军务繁忙，我也该走了，老同学，好自为之吧。”马文冷冷的放下这句话后，就转身迈开步子离开了。
只有涨红着脸的文森还留在原地。
“我们也走吧。”雅弗用文件袋拍了拍文森的肩膀，好让他不再僵硬地站在那。
刚出大楼，文森还是忍不住嘴。
“舰长，那混蛋为什么说你该回家了？”
“注意你的情绪，中尉。”雅弗转过身严肃地说到。文森只好闭上了嘴。
雅弗也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重了，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回答了文森的问题：“我不回家，你怎么做舰长？”
“啊？”文森的脸上写着大大的一个问号。
“开玩笑的。不过，现在真的是带你去看船。”雅弗恶作剧般地笑了笑，文森几分失落之余也松了口气。他这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舰长这个位置，不是你情我愿就能坐上去的。
“您刚说看船？”
“嗯。”
“怎么突然要看船了？而且这里跟港口也不顺路啊。”
“谁说飞船一定在军港上的，好了，车来了。”
这时候，一辆无人车来到了两人跟前。
“文森，你想成为舰长吗？”上车走了不一会儿，坐在对面的雅弗这次先开了口。
想，当然想。指挥系毕业的人，又有哪个不希望能踏上星辰大海的征途，更何况，他心底还有一个儿时的梦，成为像他父亲一样拥有自己飞船的商人，横跨各个殖民星。
但文森没有这么说，他只是肯定地点了下头。他明白即便是想，在联邦中，能成为舰长的起码也是少校，部分像马文那样能力突出的，也要上尉才行。
雅弗也点了点头，靠在了椅背上。“那就好，有个特别的任务准备交给你。”
“任务？”文森开始好奇了。
“晚一点你就知道了。还有，我想告诉你，不论你以后在军队能混出什么样子，军衔，名声都不应该看得太死，人都有不同的路，不是他那样的路就一定适合你，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知道吗？其实，我觉得你不适合当一名军人，当然，这不是在否定你。”雅弗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柔和了许多。
雅弗没有孩子，年纪已经几乎够得上做文森的父亲，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有期许的，这不仅是豪格斯的推荐，可能也有部分原因是他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也正是因为有期许，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与其说他在聊任务，不如说这是在对晚辈的劝诫。
文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不明白雅弗这番话有几层意思，但从雅弗的语气中，他听出事情不像他揣测的那般，而且，他也为自己这两天的无端猜测感到羞愧。
过了接近半个小时后，车子来到了一处接近荒漠地带的郊外，这里有个雇佣兵把守的工业园区，里面是连成一片的仓库以及工厂，钢铁碰撞的声音远远就能听到。文森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交通工具要换成车子了，市政在半空架设的管道根本就到不了这里。
雅弗出示证件进入园区后，两人下车走了进去，雅弗在前面带路，他朝着其中一个体积巨大的仓库走去。
“舰长，我记得这里好像是”文森在他身后搭话。
“嗯，蓝鲸商会的飞船仓库，他们的货船，货物，修理厂，都在这一片。在地球上恐怕在一处地方里也是看不到这么完整的产业链，这也象征着蓝鲸商会的实力。你再往远一点的地方看看。”雅弗说罢侧了下身又用手指了指左边。
文森顺着看过去。大片平坦的的陆地上，矗立着两套标准的近地轨道发射台，还有大气圈两用飞船专用的跑道。换作是还没开拓宇宙的旧联邦时代，这已经是一个小国家所拥有的航天设备设施了，而现在这还只是数个大商会其中一员所拥有的部分实力。
“难道我们有什么货物要找他们运吗？”赞叹之余，文森没想明白这民航跟军队有什么关系。
“货物是货物，不过不是他们来运输。”雅弗没回头，继续走着。
文森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难不成是我来运？可是军队应该是不允许参与经商的。
这时候，不远处的仓库门口，一个壮实的黑人看见雅弗后迎了上来。
“哟，上校，来了？”黑人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是的，带他过来看看船，准备得怎么样了？”雅弗回应的同时用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文森。
“就是这个小伙子啊？可以啊，小伙子。”那黑人向文森说道。
“啊嗯谢谢夸奖。”文森牵强地笑着，一头雾水。
上下打量了文森一番后，来人回到了刚与雅弗的话题上。
“你们要的东西太急了，厂里的小子们都在赶工，如果你们不追求外观过得去的话，那应该可以在时间点上完成。”雅弗闻言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三人就这么一边说一边走进了仓库。文森走进去才感觉到这里远比刚刚在外面看到的空间要大，光线不算充足仓库里，数盏大灯照射在其中的一架飞船上。那是一艘约35米高，15米长，比信鸽运输船略大的小型货物运输船。就外观状态而言，是一艘有一定年月的老船了。这艘船还在做外层的施工，电焊溅射的火星随处可见。文森对这样的船似乎不算陌生，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父亲在殖民星上发来的照片上就有差不多尺寸的船。
“可惜这玩意就没有小一点的吗？”文森回想往事的同时，雅弗拍打了一下飞船的机头，转身随口向领路的黑人问道。
“嘿嘿嘿，我说上校，蓝鲸是货运公司啊，你要再小的恐怕要找旅游公司了。”黑人摊了摊手，不满的辩解到。
“好吧好吧，现在时间也不多了，就这样吧。”雅弗立马妥协了，他也不过是发下牢骚。
黑人听到雅弗的话后又爽朗地笑了，他朝文森使了个眼色。
“小子，觉得这艘‘漂流号’怎样？喜欢不？”
听到‘小子’这样的称呼文森心里有些不爽，而且‘漂流号’这样的名字实在不吉利，不过他还是礼貌上回了句“感觉上不坏。”
雅弗把交谈中的两人晾在了身后，又朝前来来回回走了几步，看了看维修的进度还在接受范围内，才转身对黑人说道“抱歉，昆克，我还要跟这小子交待点事”
“一k，那你们聊，我去忙了，有事再叫我，船的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吧。”这个叫昆克的人明白过来，笑着拍了拍文森的肩膀后离开了。
目送着人走后，雅弗把文森带到了船仓二楼，站在俯瞰的角度，文森看清了飞船的全貌。
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人了。
雅弗靠在护栏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待理清了思路后，他才说：“文森，那个要交给你的任务就是，去做这艘船的船长，送点东西。”
“诶？不，不是，舰长，我没明白你的意思。”雅弗言简意赅地布置了工作，文森吃惊之余也没明白过来。虽说文森从刚那个叫昆克的言谈已经预感到什么，他还是没办法理解过来，他一个现役军官怎样要去开民间的飞船。
雅弗也挠了挠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这么说吧，政府成立了战时内阁的事你知道吧？”
文森点了点头，这算是最近社会比较关注的新闻。
“嗯，这次斯通纳的战役，政府高层虽然不买账，但是我们的上头认为，这已经是一个进步，毕竟联邦在6年前的七天战争失败后跟人革联就没有像这次一样的大规模交战，何况最终还打了个平手。重新掌权的新政府跟军方高层都有意以这次的战事为契机，调整过去的一些比较保守的战略。往大的说，你这次的任务就是新战略调整的一环也不为过。”
“所以需要送货？”文森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吹得这么宏大的战略跟这艘二手‘漂流号’有什么联系，
“你先别急，先听我说完。其实就是送某样东西到一个地方，然后回来，就这么简单。”
“”这倒真成了货运商了。
“别往坏的方向想，你就当作是能真正成为舰长前的一次锻炼吧。”
“舰长，您是认为我不再适合留在笛卡尔号了吗？”文森脑海中只有这理由说得过去。
“不，不是你想得那样，只是我能给你提供锻炼的机会不多了，我要退役了。”
“退役？您别开玩笑了，这不是才刚晋升吗？”
“跟晋升没关系，这是我早就想好的事了，在部队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差不多了。”雅弗看似释然地说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文森从雅弗的语气中感觉到他的失落与不甘。
“怎样？能接受我最后留给你的任务吗？”雅弗没有给文森追问下去的时间，他笑着把话题回到了任务上。
“这也太突然了，那笛卡尔号会怎样？”但文森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可能也会退役。现在还不确定。”雅弗耸了耸肩。
“那大家呢？米勒队长呢？斯嘉丽他们呢？还有莉娅呢？”文森追问着。
“文森，大家都会得到妥善安排的，这点我可以保证。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不适合当军人吗？”雅弗轻叹了一口气，收起了刚刚牵强的笑容。
“为什么？”
“很重要一点就是，你有一种太重感情的幼稚，这里不是学校，每个人都有他们的使命与责任，当然我并不讨厌重感情的家伙，但是你要成长起来，否则你这个优点会变成你的致命伤。”
雅弗的话让文森一下子无从反驳，他两手叉着腰，垂着头泄了道气。
“所以你也有你的使命与责任，现在你可以闭上嘴，以军人的态度接下这个任务了吗？”雅弗也不想再说教了，他希望这个年轻人在将来能自己明白过来。
在雅弗的说服下，文森只好点头答应了。但短短的几分钟，雅弗传达的信息实在太多，文森还没能一件件梳理过来。
“你答应了就好。关于任务的具体内容，接下来这个人来讲，比起我来说好多了。”雅弗舒了一口气，又瞅了瞅仓库下面，一个人从仓库的门口走了进来，这个人文森也见过，尤其是左手上的机械臂更让人印象深刻，来人正是第二舰队副司令，豪格斯将军。
这几天冷的脑袋加手脚都发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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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联合舰队重新回到火星的时候，文森明显感觉到与半年前为了一个小任务凯旋而归时的差别，没有了夹道欢迎，没有了政客的合影，也没有烦心的闪光灯。这也可谓是此一时，彼一时的真实写照，文森心里由衷感叹道。
重新回到火星的第二舰队已经过了一周的休整时间。死里逃生的船员们开始在火星上的各类娱乐场所中挥洒着多余的精力，文森本想趁着这个机会能与莉娅有一次约会，哪知道他双脚才刚踏在火星的地面上，舰长的雅弗就已经被几名宪兵队派来的人带走了，据说是要到舰队司令部以及联合司令部作战后汇报，作为秘书的莉娅自然也一并通行。
说起来，雅弗这一走就是好几天，期间也有回来，不过也就是跟文森打了个照面，又匆匆离开了。这让文森感觉到了怪异，换作平时，他要是有什么要紧的工作，也会安排好了再离开，而这次，他直接给了所有人一个假期。其实雅弗的变化，早在战斗结束的时候，他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
以往需要呈报的报告大多都是莉娅或是文森来协助完成的，而这一次，雅弗的报告没有找过任何人问意见就提交了。从米哈伊尔上撤下了再到回火星，与他谈话的机会也没几次，虽说舰长这人平时古板，但重人情是文森记住他的最大优点，而文森却发现这段时间舰长好像有意无意地与他们疏远了，有什么在瞒着他悄悄进行着。
文森的猜测在两天后似乎得到了证实，一个小道消息就传到了文森的耳朵里，布兰德·雅弗舰长因战役后期力挽狂澜的突出表现，将晋升为上校，同样获得晋升的还有贝尔加号实习副舰长马文·马斯克等人。
得知这个消息后，文森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的内心有对雅弗领导下的尊敬与认同，但同时，他也有一个想去回避但有不得不面对的疑问，难道这些天的异常，归根结底都不过是为了一个上校的名声吗？文森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功利心很重的人，但这样的事，换作是谁也会感到不快——提出方案并执行的自己竟然连一句肯定的褒扬也得不到。
不过文森在短暂的消沉过后，决定还是应该笑着为舰长的仕途更上一层而表示庆祝。
消息传出后的第二天一早，雅弗就把文森叫到了办公室。
“跟我出去一趟，带你去个地方。”文森才刚走进办公室，雅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批上了外套，看来很急。
“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雅弗没跟他啰嗦。
文森不再多问，老老实实跟在了后面。
十多分钟后，两人离开了营区，坐上了架设在半空的运输管道——这是一种乘员舱像胶囊型的城市快速交通轨道。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周围的高楼与飞行交通工具在他们的眼前快速地略过。
文森把目光放在了脚下的风景以及远方的建筑群上，视野所及的最边缘甚至还能隐约看到人工绿化带以及火星上独有的荒漠。
“舰长，莉娅呢？”舱内的空气沉闷地让人觉得别扭，文森随便找了个话题。说起来这几天舰长的外出都是她陪同的，今天也没看见人。
“她这几天也忙坏了，给她放了假，去找她哥去了。”
“她哥？”
“你不知道？”
文森摇了摇头，但他的意思不是不知道莉娅有个哥，而是不知道她哥也在火星。
“这些事你自己问她。”雅弗看来没什么心思闲聊。
过了片刻，文森又扯上了另一个话题。
“对了，恭喜你，舰长。”
“嗯？恭喜什么？你今天怎么像个小姑一样罗里吧嗦的？”雅弗皱了皱眉。
“恭喜你晋升为上校。”文森有意试探着这么说，其实他想问战役里有没有他的一份功劳。
雅弗愣了一下，然后又只是意味深长地摇着头笑了笑，没正面回应这个话题。估计他也猜到了文森今天有点反常的原因。
雅弗的这个反应让文森反而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本想再说点什么缓和下尴尬，但雅弗的终端上也恰好有个通讯接了进来，雅弗做了个手势打住了文森，接通了通讯。
“你好长官，嗯，是的，很快就到了”
“是的，我明白上面的意思，你也有苦衷，咱们都认识十年了，我当然理解你，其实我也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好的好的”
雅弗不知道是在跟谁聊着，文森也插不上话，只好把话往后压一压。过了一会儿，两人就离开了交通管道，雅弗带着文森来到了一座大厦前，那是联邦宇宙军联合司令部大楼。
“您说要来的地方就是这儿吗？”
“噢，不是，只是顺道把事情一块儿办了。你呢？是要跟我一块进去，还是在这等？”
“我我看就在这等”
话还没说完，一阵夹杂着沙尘的大风就吹了过来，文森只好讪笑一下，也跟了进去。
两人来到人事处，雅弗对文森吩咐了两句后，便径自敲门走了进去，文森则留在过道上等待。不一会，人事处的门口走出来个人，文森刚以为是雅弗出来了，准备迎上去，结果定眼一看，出来的人居然是马文·马斯克。
“这扇门里走出来的不是你们舰长，真是不好意思。怎么？看见是我就像看见瘟神一样吗？通讯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马文嘴角微微扬起，冷冷地说道。
马文当下目中无人的态度也是有原因的，文森只一眼就看到了马文的肩章已经变成了3颗星，也就是上尉。真是冤家路窄，心里即便再不爽，文森也只能闭上嘴侧了侧身，给马文让了条道，又随手敬了个礼。
可是马文也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他停下了脚步，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开口道：“巴克曼中尉，敬礼是看军衔的，不是看人。”
这让文森实在火大，但又不好发作“是，长官。”他只好双腿一并，端端正正敬了个礼。
马文还不过瘾，又把头凑了过去，低声道“这就对了嘛，别以为你有点小聪明就把自己当成了战争英雄，更不要以为是你救了我的命，想让我欠你，你还不够格，中尉。”
文森紧握着双拳，表面看去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找我的下属有事吗？马斯克上尉。”雅弗这时候也刚好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沓文件。
“雅弗上校，原来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该回家了。”马文见雅弗这么快就出来了，敬了个礼，然而嘴还是那么硬。
“我还没脱下这身皮，当然还在，如果你还有事可以先告诉我，我可以代为安排。”
“没什么，老同学叙叙旧而已，军务繁忙，我也该走了，老同学，好自为之吧。”马文冷冷的放下这句话后，就转身迈开步子离开了。
只有涨红着脸的文森还留在原地。
“我们也走吧。”雅弗用文件袋拍了拍文森的肩膀，好让他不再僵硬地站在那。
刚出大楼，文森还是忍不住嘴。
“舰长，那混蛋为什么说你该回家了？”
“注意你的情绪，中尉。”雅弗转过身严肃地说到。文森只好闭上了嘴。
雅弗也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重了，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回答了文森的问题：“我不回家，你怎么做舰长？”
“啊？”文森的脸上写着大大的一个问号。
“开玩笑的。不过，现在真的是带你去看船。”雅弗恶作剧般地笑了笑，文森几分失落之余也松了口气。他这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舰长这个位置，不是你情我愿就能坐上去的。
“您刚说看船？”
“嗯。”
“怎么突然要看船了？而且这里跟港口也不顺路啊。”
“谁说飞船一定在军港上的，好了，车来了。”
这时候，一辆无人车来到了两人跟前。
“文森，你想成为舰长吗？”上车走了不一会儿，坐在对面的雅弗这次先开了口。
想，当然想。指挥系毕业的人，又有哪个不希望能踏上星辰大海的征途，更何况，他心底还有一个儿时的梦，成为像他父亲一样拥有自己飞船的商人，横跨各个殖民星。
但文森没有这么说，他只是肯定地点了下头。他明白即便是想，在联邦中，能成为舰长的起码也是少校，部分像马文那样能力突出的，也要上尉才行。
雅弗也点了点头，靠在了椅背上。“那就好，有个特别的任务准备交给你。”
“任务？”文森开始好奇了。
“晚一点你就知道了。还有，我想告诉你，不论你以后在军队能混出什么样子，军衔，名声都不应该看得太死，人都有不同的路，不是他那样的路就一定适合你，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知道吗？其实，我觉得你不适合当一名军人，当然，这不是在否定你。”雅弗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柔和了许多。
雅弗没有孩子，年纪已经几乎够得上做文森的父亲，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有期许的，这不仅是豪格斯的推荐，可能也有部分原因是他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也正是因为有期许，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与其说他在聊任务，不如说这是在对晚辈的劝诫。
文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不明白雅弗这番话有几层意思，但从雅弗的语气中，他听出事情不像他揣测的那般，而且，他也为自己这两天的无端猜测感到羞愧。
过了接近半个小时后，车子来到了一处接近荒漠地带的郊外，这里有个雇佣兵把守的工业园区，里面是连成一片的仓库以及工厂，钢铁碰撞的声音远远就能听到。文森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交通工具要换成车子了，市政在半空架设的管道根本就到不了这里。
雅弗出示证件进入园区后，两人下车走了进去，雅弗在前面带路，他朝着其中一个体积巨大的仓库走去。
“舰长，我记得这里好像是”文森在他身后搭话。
“嗯，蓝鲸商会的飞船仓库，他们的货船，货物，修理厂，都在这一片。在地球上恐怕在一处地方里也是看不到这么完整的产业链，这也象征着蓝鲸商会的实力。你再往远一点的地方看看。”雅弗说罢侧了下身又用手指了指左边。
文森顺着看过去。大片平坦的的陆地上，矗立着两套标准的近地轨道发射台，还有大气圈两用飞船专用的跑道。换作是还没开拓宇宙的旧联邦时代，这已经是一个小国家所拥有的航天设备设施了，而现在这还只是数个大商会其中一员所拥有的部分实力。
“难道我们有什么货物要找他们运吗？”赞叹之余，文森没想明白这民航跟军队有什么关系。
“货物是货物，不过不是他们来运输。”雅弗没回头，继续走着。
文森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难不成是我来运？可是军队应该是不允许参与经商的。
这时候，不远处的仓库门口，一个壮实的黑人看见雅弗后迎了上来。
“哟，上校，来了？”黑人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是的，带他过来看看船，准备得怎么样了？”雅弗回应的同时用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文森。
“就是这个小伙子啊？可以啊，小伙子。”那黑人向文森说道。
“啊嗯谢谢夸奖。”文森牵强地笑着，一头雾水。
上下打量了文森一番后，来人回到了刚与雅弗的话题上。
“你们要的东西太急了，厂里的小子们都在赶工，如果你们不追求外观过得去的话，那应该可以在时间点上完成。”雅弗闻言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三人就这么一边说一边走进了仓库。文森走进去才感觉到这里远比刚刚在外面看到的空间要大，光线不算充足仓库里，数盏大灯照射在其中的一架飞船上。那是一艘约35米高，15米长，比信鸽运输船略大的小型货物运输船。就外观状态而言，是一艘有一定年月的老船了。这艘船还在做外层的施工，电焊溅射的火星随处可见。文森对这样的船似乎不算陌生，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父亲在殖民星上发来的照片上就有差不多尺寸的船。
“可惜这玩意就没有小一点的吗？”文森回想往事的同时，雅弗拍打了一下飞船的机头，转身随口向领路的黑人问道。
“嘿嘿嘿，我说上校，蓝鲸是货运公司啊，你要再小的恐怕要找旅游公司了。”黑人摊了摊手，不满的辩解到。
“好吧好吧，现在时间也不多了，就这样吧。”雅弗立马妥协了，他也不过是发下牢骚。
黑人听到雅弗的话后又爽朗地笑了，他朝文森使了个眼色。
“小子，觉得这艘‘漂流号’怎样？喜欢不？”
听到‘小子’这样的称呼文森心里有些不爽，而且‘漂流号’这样的名字实在不吉利，不过他还是礼貌上回了句“感觉上不坏。”
雅弗把交谈中的两人晾在了身后，又朝前来来回回走了几步，看了看维修的进度还在接受范围内，才转身对黑人说道“抱歉，昆克，我还要跟这小子交待点事”
“一k，那你们聊，我去忙了，有事再叫我，船的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吧。”这个叫昆克的人明白过来，笑着拍了拍文森的肩膀后离开了。
目送着人走后，雅弗把文森带到了船仓二楼，站在俯瞰的角度，文森看清了飞船的全貌。
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人了。
雅弗靠在护栏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待理清了思路后，他才说：“文森，那个要交给你的任务就是，去做这艘船的船长，送点东西。”
“诶？不，不是，舰长，我没明白你的意思。”雅弗言简意赅地布置了工作，文森吃惊之余也没明白过来。虽说文森从刚那个叫昆克的言谈已经预感到什么，他还是没办法理解过来，他一个现役军官怎样要去开民间的飞船。
雅弗也挠了挠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这么说吧，政府成立了战时内阁的事你知道吧？”
文森点了点头，这算是最近社会比较关注的新闻。
“嗯，这次斯通纳的战役，政府高层虽然不买账，但是我们的上头认为，这已经是一个进步，毕竟联邦在6年前的七天战争失败后跟人革联就没有像这次一样的大规模交战，何况最终还打了个平手。重新掌权的新政府跟军方高层都有意以这次的战事为契机，调整过去的一些比较保守的战略。往大的说，你这次的任务就是新战略调整的一环也不为过。”
“所以需要送货？”文森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吹得这么宏大的战略跟这艘二手‘漂流号’有什么联系，
“你先别急，先听我说完。其实就是送某样东西到一个地方，然后回来，就这么简单。”
“”这倒真成了货运商了。
“别往坏的方向想，你就当作是能真正成为舰长前的一次锻炼吧。”
“舰长，您是认为我不再适合留在笛卡尔号了吗？”文森脑海中只有这理由说得过去。
“不，不是你想得那样，只是我能给你提供锻炼的机会不多了，我要退役了。”
“退役？您别开玩笑了，这不是才刚晋升吗？”
“跟晋升没关系，这是我早就想好的事了，在部队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差不多了。”雅弗看似释然地说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文森从雅弗的语气中感觉到他的失落与不甘。
“怎样？能接受我最后留给你的任务吗？”雅弗没有给文森追问下去的时间，他笑着把话题回到了任务上。
“这也太突然了，那笛卡尔号会怎样？”但文森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可能也会退役。现在还不确定。”雅弗耸了耸肩。
“那大家呢？米勒队长呢？斯嘉丽他们呢？还有莉娅呢？”文森追问着。
“文森，大家都会得到妥善安排的，这点我可以保证。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不适合当军人吗？”雅弗轻叹了一口气，收起了刚刚牵强的笑容。
“为什么？”
“很重要一点就是，你有一种太重感情的幼稚，这里不是学校，每个人都有他们的使命与责任，当然我并不讨厌重感情的家伙，但是你要成长起来，否则你这个优点会变成你的致命伤。”
雅弗的话让文森一下子无从反驳，他两手叉着腰，垂着头泄了道气。
“所以你也有你的使命与责任，现在你可以闭上嘴，以军人的态度接下这个任务了吗？”雅弗也不想再说教了，他希望这个年轻人在将来能自己明白过来。
在雅弗的说服下，文森只好点头答应了。但短短的几分钟，雅弗传达的信息实在太多，文森还没能一件件梳理过来。
“你答应了就好。关于任务的具体内容，接下来这个人来讲，比起我来说好多了。”雅弗舒了一口气，又瞅了瞅仓库下面，一个人从仓库的门口走了进来，这个人文森也见过，尤其是左手上的机械臂更让人印象深刻，来人正是第二舰队副司令，豪格斯将军。
这几天冷的脑袋加手脚都发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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