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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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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此人有两个特殊的偏好,其一就是专喜在做那事之前将女子绑在桌上,拨了裤子用鞭子抽打光溜溜的粉臀,越是听女子哀叫,那活儿越是坚硬如铁。就他那鞭子也是请了有名的鞭王打造,乌黑油亮弹性十足,还有个名儿叫什么‘落雪闻声’。你去打听打听这城里的名妓有几个屁股上没挨过他的鞭子?”

    “怪哉,那这些女子就肯让他打不成?”

    “嘿嘿,这世上的人有几个能抵的了白花花的银子?大把的银子扔在面前,这妓院的老鸨子还不自己把楼里姑娘的屁股洗干净了送上前去?事后也就是多买些个伤药罢了。”

    “照陈兄所言,此人另外的一好是什么?”

    “这另外一好就更奇特了,这张逐臭的雅号也多是因此而来。这人最好玩那姑娘阿屎处的便门,具其所说此处竟比那女子j□j还要紧制,这里许多嫖客受他所惑竟也偷偷尝试,也不嫌阿脏。我听说,几天前还有人看到张府的家丁半夜从后门搬出个女尸,身下鲜血淋漓的,只怕是生生被玩死了。”

    “陈兄,难不成真有其所说般好?”

    说着还拍了拍一旁姑娘的粉臀。

    “要不我们也嘿嘿”

    二人一阵j□j,接下来的谈论更加污浊不堪,我也懒得再听。

    本来今天过来就是想找找上次那个姑娘问问,为什么叫我小菊,她又为什么被任霄灼扔进妓院里,我又是怎么到的任园,我究竟是谁问题太多了,而我唯一的线索就只有她。

    我看了一眼那妓院的老鸨子,没想到她见我看她竟然一脸的防备。

    “妈妈,我要点上次那个姑娘。”

    我知道她明白我指的是谁,可她竟然支支吾吾的。

    “这位爷,那姑娘正在接客呢,我楼里其他姑娘也很漂亮呢,您看是不是”

    我明白今天人多眼杂恐怕很难见到那姑娘了,无所谓,只要她还在万花楼我就还有机会。我呼的一下站起来,对这个藏污纳垢的烟花地失去了所有兴趣,丢下二百两银子给张虎他们。

    “你们哥儿几个好好玩,我和点翠就先回去了。”

    昨晚我回来的时候郝海蓝已经睡下,想来这孩子是累坏了,突然遭此横祸,也是难为他小小年纪还要东奔西走,好不容易放下心来,所以早早就躺下了,庄稼人本来就歇的早,又骑了一路的马。

    我却是一夜辗转反侧,在床上烙了一夜的饼,一闭上眼睛就是双仇恨的眼,万花楼里的一幕让人实在心烦意乱。好不容易天快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还没睡够,点翠就来催我起床。知道今天有大事耽误不得,也不好继续赖在床上。偏偏从一早起醒来到吃完早饭我都有些心惊肉跳的,有点担心今天的过堂别出什么问题。又一想,能有什么变故?我手上有茶具作证还能怕了他不成?所以只道是昨晚择席的老毛病闹得。

    看看时辰差不多,刚要吩咐出发,就见文墨卿匆匆行来。

    “妹妹,还好赶上你了。今天早上我同衙门里县太爷身边的师爷通了气儿,那师爷放下话来,王大人也松了口儿,说是只要他父子三人能证明这杯子确实为人所赠,就会当庭放人。正好今天我也没什么事儿就随你跑一趟好了。”

    我听了欣喜不已,一旁的郝海蓝也喜的直抹眼泪。

    “墨卿哥哥,让傲竹怎么谢你才好?”

    文墨卿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掏出块手帕给海蓝擦了擦脸。

    “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见外了不是?且不说咱们自家人,就看海蓝小兄弟这份孝心,能教出这么董事贴心的孩子,这家里的大人还能差了?我不过是起了个早儿,动了动嘴皮子,倒也没帮什么忙。”

    有了文墨卿这番话,我更如同吃了定心丸,觉得此次前去,定可以接回郝老爹父子。

    因怕太过招摇,就只让刘虎带了两个护卫骑马跟着,我与点翠c郝海蓝c文墨卿四人一同乘坐了客栈里另外一辆大马车,赶车的还是墨影。上车前,又让点翠将那套高岭云白茶具小心的包好拎了,这才动身前往县衙。

    到了衙门口,大门还没开,所以我们将马车停在路边等候,我与文墨卿四人在车上闲话,顺便打听开堂后的细节,并一些这个时候的律例,及注意事项等等。

    不一会就听刘虎在外面轻轻敲了敲车板,并刻意压低了声音:

    “林姑娘您看?”

    我将车窗上的窗帘挑开个缝,朝外望了望,就见两辆很是华丽的大马车停靠在我们对面,时不时的有几个小厮张罗前后,文墨卿也顺势朝外看了看。

    “那是张家的马车。”

    我放下窗帘什么也没说,昨晚的失眠让我有些疲惫,隐隐有些个不安,可又不知自己在担心什么,总感觉以张子厚的实力不可能太快的善罢甘休。

    随着升堂的时辰将至,外面开始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且人是越聚越多,闹哄哄议论些高岭云白云云。听那意思,大多数人是为了看高岭云白而来,我虽不甚了解高岭云白底细,此物究竟因何价值连城,但也知道这东西金贵,非比寻常,只是没想到,竟在这小小城市里引起了如此轩然大波。

    文墨卿看了看车里计时的沙漏,说道:

    “傲竹妹妹,时辰也快差不多了,我们还是下车等候吧!”

    果然刚刚下车,就听得哐啷一声衙门的大门洞开,一个衙役手扶胯刀从门里出来,在衙门门口的大鼓上“嗵嗵嗵”的擂了三遍堂鼓。

    里面的衙役手持杀威棒,左右跑了上来排成两行,两声悠长威严的唱喝:

    “升——堂——”

    “威——武——”

    不一会儿县太爷头戴乌纱,身穿蟒袍,脚蹬皂靴,迈着方步,端端正正的坐到了大堂上。细看这位王大人,三十四五年纪,面皮白净,双目如电,倒也生的儒雅,眉目间自有一种威严。

    刚坐稳,就听一声大喝:

    “带疑犯郝氏父子!”

    下边自有衙役一路传下话去,围观的百姓也呼啦一下,把衙门的大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时才见对面的马车上徐徐下来两个人,一旁的小厮赶忙上前伸手搭着。后面的马车却是没有动静。

    文墨卿在我耳旁悄悄说道:

    “妹妹,这先下来的便是张子厚了,这后面跟着的却是此处有名的讼棍。”

    这张子厚倒是张的一脸的敦厚,并不像会心怀不轨的人,看来人真的不能只看表象,这年头多的是笑里藏刀的高手,要不人家怎么就成了首富?这后面的倒是不用说,一副精明外露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不一会郝老爹父子三人就被带到了大堂。

    堂上大人一拍惊堂木:

    “你父子三人还有何话可说?”

    昨晚我已托人进去嘱咐过其父子,到了堂上无论县太爷问什么就只管喊冤,其他一切只管交给我就好。

    “大人草民冤枉啊大人草民冤枉啊”

    县太爷又拍了一把惊堂木:

    “大胆,你父子既然说有冤,可有人佐证?”

    想必那县太爷也是得了文墨卿实惠,故有此一问。果然在县太爷身后不远处站着个师爷打扮的人。

    “小女子可以证实。”

    我高声喊道。

    众人显然没有料到还会有此变故,都轰的一声转过身来看我。原来围的水泄不通的县衙大门,自觉地,辟开个通道,容我们一行人过去。那张子厚几人竟然也随后进来。

    我跪在堂上郝老爹身旁,老人见我一愣,显然没想到我竟是女子。

    “堂下所跪何人,姓什名谁?”

    “大人,小女子姓林名傲竹,便是馈赠郝老爹高岭云白之人。”

    “可若是如疑犯昨日所言,这赠杯之人应该是名男子,难道你等存心戏弄本官?”

    我知其定有此问,所以抬起头来回道:

    “大人明鉴,上次小女随我家主人出门,为得方便,主人故让小女做男装打扮,因和我家主人不小心失散,这才搭了郝老爹的牛车。小女多心,怕路遇不轨,所以未敢吐露实情。后来见老人家确实忠厚,家境又困难,才将此杯赠送。这杯子也不过我家主人寻常用度,小女同主人失散时候正陪主人喝茶,所以身上只得这只茶杯。小女还带来整套茶具,请大人验看。”

    说完朝点翠使个眼色,点翠手捧茶具奉上,旁边衙役小心的接了放在县太爷的桌前,一旁的师爷上前帮忙打开。

    “去请本城几家老字号当铺的老东家过来。”

    那县太爷也吃不大准,旁边两个衙役便得令去了。

    我今日为应付上堂,故意穿了身华贵的衣服,又插了满头珠翠,金玉c翡翠c宝石的各色镯子c戒指儿戴满手,腰上也是环佩叮当,就脖子上稍微少些,还是一川枣子大小的东珠。这衣服,也是任霄灼一次为我施针的时候拿来的,只晓得是京城里一家及其高档的作坊里出来,制作颇为费时,据说只得了两件。我当时还讥笑他:狐狸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首饰也是他来监视我吃药时顺便带的,每次都满满一大盒子,慷慨的让我觉得,这家伙已经变态到无药可救了。没想到今天,这些竟然也派上用场。

    桌上的茶具一亮相,下边的人群就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看我身着打扮不凡,把高岭云白做寻常用度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有识货的便开始讨论我身上行头,从我头上步摇制作之精细,耗时要几年,到我脚上绣鞋镶嵌的巨大宝石攒成的珠花,采自某某山,要多少人力,说的竟然比我这个宝物持有者还了解我身上物件底细。我暗暗惊出一身冷汗,这脚上的珠花他们也能看见?我还跪在地上呢!任霄灼这厮恐怕是想我被抢劫的打死,才送我这么多东西招摇。

    那县太爷可能也是听了堂下众人议论,见我身上穿戴果然非比寻常,如今又见了茶具,便开始对我和颜悦色起来。

    “姑娘请起吧!”

    闻言,点翠掺我起来,小心的扶着我,腿上因为跪的久了有些个麻木。

    “姑娘,不知你家主人是何许人也?”

    我盈盈弯腰一拜。

    “请大人万望原谅,不是小女不肯说,只是小女不过主人身边一个最不中用的使唤丫头,没得主人同意,是不能透露主人身份的,若是大人硬要知道,小女回去恐怕就要受到主人严厉的惩罚。想必大人宽宏,定不会难为小女。”

    那县太爷见我言语恳切也不好再问。身后众人又开始嘁嘁喳喳议论,无非也就是各自揣测,一个使唤丫头就穿着如此不凡,也不晓得这主人是何许人也,单看这气度就比之一县首富高出老大一节。

    偷偷瞟了眼旁边的张子厚,此人也真沉的住气,竟然面无表情,只有他身后的讼棍,不晓得在他旁边耳语些什么。

    不一会那出去的两个衙役回来,带来四个老头。县太爷指着茶具说道:

    “四个老东家快快过来,瞧瞧这物事。”

    四人连忙上前,分别从袖子里抽出一副手套戴上,这才小心翼翼的拿起杯子一一察看,还不时的低声交谈几句,围观人众也屏息抻颈不敢言语,生怕漏看了一分。

    四人又讨论了一会,终于由志诚当铺的老东家高行,做出最后定论:

    “大人,经我四人验定,此组茶具确实为高岭云白,且和这只单杯也确是同一组。”

    县太爷满意的点了点头,坐直身子一拍惊堂木。

    “既然人证物证具在,本官宣布”

    “大人且慢!”

    就在我以为事情终于可以解决的时候,那沉默了许久的张子厚,突然打断了县太爷的话,走出人群跪在堂上。并且轻蔑的瞟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娃娃,想和我斗你还嫩点!太阳穴一阵突突,早晨的不安终于变成了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也不知道这老狐狸将要做什么惊人之语。

    “大人,草民现在不但要状告其父子盗窃张家的高岭云白,还要状告郝老头纵子行凶,奸杀张家的婢女兰香。”

    闻言我大吃一惊,如遭雷劈。那县太爷似乎也没想到会有此一变,双眼圆睁,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身旁的郝海蓝却突然冲了出来,指着张子厚大喊:

    “你含血喷人!你这是诬蔑!”

    地上的郝老爹和他两个哥哥也如同大梦初醒,不住的朝县太爷磕头。

    “草民冤枉啊草民冤枉啊”

    原本安静的大堂之上又突然议论纷纷闹哄起来,县太爷这才想起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张子厚,这公堂之上可要讲究真凭实据,你若是信口开河,别怪本官治你个咆哮公堂之罪!”

    “请大人明鉴,小人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妄语。”

    说着朝人群里的小厮使个眼色,那小厮蹬蹬的跑出去,原本挤在一起的人群又刷的分做两边,不一会就见那小厮竟然也端了一套茶具进来,那造型款式和我那套丝毫不差。人群顿时又开锅了。

    那县太爷也吃惊不小,连忙让四个老头验看,只见四人满头大汗,小心翼翼的比对了很久终于得出结论:

    “大人经草民四人检验,这两套茶具一模一样。”

    县太爷也有些为难。

    “张子厚,这两套茶具虽然相同,但也并不能证明此杯是他父子从你张家所盗,也不能证明你家婢女就是他兄弟奸杀。”

    这时突然从人群里冲出一对中年夫妇,跪到堂上便喊:

    “请大人为小女申冤啊!”

    那妇人竟涕泪全下,边哭边说:

    “大人,我儿死的惨啊!可怜她尚未及笄,便被这两个禽兽活活j□j致死,民妇夜夜梦中闻我儿啼哭呜呜请大人为我儿伸冤呜呜”

    那张子厚此时竟然从怀里摸出一个线装的本子递了上去。

    “大人,草民这里还有一本帐册,可以证明案发期间郝海东c郝海阳两兄弟确实在草民家里做长工,直到十天前才结帐离开。并且有长工路喜顺可以证明,看到他二人在案发当天与兰香撕扯。现路喜顺就候在堂外”

    衙役接了帐册,递给县太爷番看。

    “带路喜顺。”

    县太爷下令,一旁衙役得令就往外走,不一会就带了个容貌猥琐的小个子男人,进来跪在堂上。

    “堂下所跪何人?”

    “草民路喜顺。”

    “路喜顺,你可识得堂上所跪之人?”

    “识得识得,此二人就是同小人一起在张老爷家里做长工的郝海东c郝海阳兄弟俩。”

    “你确实看到他兄弟二人同兰香撕扯?”

    “是,大人,那天早晨干完活,他兄弟二人突然说肚子疼要出去方便,小人看他二人鬼鬼祟祟的,一时好奇便跟在后边一探究竟,谁想竟看到他兄弟进了老爷的院子,同老爷房里的兰香姑娘拉扯,不一会就听到兰香姑娘的哭声。因为小人胆小所以就没敢再看下去,不过等他兄弟二人回来的时候,身上衣衫凌乱,不一会就借口家里有事结帐离开。晌午的时候我就听说兰香死了,可惜了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姑娘。”

    郝海东气的咬牙,指着路喜顺骂道:

    “你胡说!”

    那夫妇二人此时又哭闹起来,直喊着要为兰香申冤。

    张子厚也乘机说道:

    “大人,此时人证物证具在,请大人严惩恶徒。”

    庄稼人本就老实,又不会骂人,气得哆嗦,只会喊冤枉。

    所有证据都疑点重重,偏偏又都指向郝老爹父子,想要反驳却又拿不出有力证据,可看张子厚得意,心中又怒火丛生。

    “大人,可否容小女问张老爷和路喜顺几个问题?”

    那县太爷点了点头:

    “姑娘请问。”

    “谢大人。张老爷,若是如你所说,张家兄弟二人奸杀了你家婢女兰香,为何十天以前你不报案?”

    张子厚冷笑一声:

    “兰香是我家的婢女,人说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我也要顾及兰香的颜面,毕竟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我气的咬牙:

    “既然如此,你今日为何又因此事对簿公堂?”

    张子厚轻蔑道:

    “那贼子竟然将从我家盗窃的赃物拿到当铺去当,也未免太不把我张子厚放在眼里。再说为兰香申冤,也是其父母自愿的,我张子厚只不过略尽薄力。”

    我怒极:

    “张老爷此话说的未免过早了吧!路喜顺,你可曾亲眼看到兰香被他兄弟二人j□j并杀死?”

    路喜顺抹把脸上的汗:

    “未未曾”

    那张子厚却说:

    “这样的事情还用亲眼看到吗?猜也能猜到!”

    我轻哼一声:

    “张老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若是只凭猜测,我还猜,兰香是被你家大公子奸杀的呢!没有亲眼看到便做不得真!”

    张子厚被我顶的脸上一阵青红,我懒得理他,只转身朝堂上的县太爷。

    “大人,此二人所言疑点重重,小女请求大人下令勘察案发现场,并且开棺验尸!”

    “大人,所有证据全部可以证明他二人罪责,无须再开棺验尸,请大人快快定夺,还兰香一个公道,也给其父母一些慰藉。”

    “大人,不开棺验尸怎么能够证明兰香是被奸杀?”

    没想到那夫妇又哭将起来,那妇人竟声嘶力竭的指着我骂道:

    “你这个杀千刀的小贱人,还嫌我儿受欺不够,竟然要这么折辱她,让她死也得不到安宁,想要开棺,除非我死!呜呜”

    场面一时难以控制,文墨卿连忙朝那师爷使了个眼色,那师爷会意,连忙在县太爷耳边耳语几句,于是那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喝道:

    “鉴于此案错综复杂,又事出突然,故先将疑犯收押,三天以后再行审理,退堂!”

    回到客栈,郝海蓝神情沮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又委托文墨卿,去衙门里探探王大人口风。不一会就听到回话,据王大人说,这勘察案发现场倒还好说,只是这开棺验尸,恐怕不大容易。依照本朝律例,要想开棺验尸,必须得到其家人或族人同意,否则除非有皇帝的手谕,或者此人没有亲人或族人,所以让我们还是从兰香的父母着手。

    只好又派了人去兰香家里,可惜得到的回复却是,其父母怎么也不肯同意,并且扬言非要将郝家兄弟送上法场。

    我头痛欲裂,也没了主意,只坐在那里发呆。这现场在张家,即使有什么线索,也早已被收拾干净,这兰香父母口气强硬,恐怕也是收了张子厚什么好处,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我突的站了起来。

    “点翠,备车。”

    点翠莫名其妙的问:

    “姑娘,备车做什么?”

    我一顿:

    “回任园!”

    郝海蓝却一下冲过来,紧紧抓住我:

    “林姑娘,难道你也救不了我父兄吗?”

    望着他绝望的眼神,我缓缓道:

    “能不能救得你父兄,便要看我今日此行了。”

    说完我毅然推开他,走向门外。

    任园的大门是开着的,没有一个人把守。我下了马车,点翠要跟,我拒绝了,让她先回翠竹轩给我准备热水。独自一人朝任霄灼独居的院落慢慢的走。任霄灼的院子隐在一大片松林后,点翠曾经远远的指给我看,可惜我从未去过,恐怕也是没有机会。一路上很安静,看不到一个女人,只偶尔听到一两声清脆的鸟鸣,又呼的一下飞远了。他的院子也没有人把守,甚至那些像蝙蝠一样会随时蹦出来的暗卫,今天竟然一个也没蹦出来,转过一个弯,穿过一小片树林,房门是敞开的,可以看到他就坐在前厅的椅子上,穿着一身黑衣,捏着一只煞白的杯子吃茶,动作优雅,妩媚,美得像地狱里的修罗。

    我进去,连门都没有敲。

    他只抬了抬眼皮。

    “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没吱声,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咬了咬嘴唇,跪下。

    “你好像很不甘心?”

    “求你。”

    他放下茶杯,蹲在我面前。

    “我希望你能明白,在这世上想做好人也并不容易。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也值得你跪在我面前?”

    他的眼中有讥讽,有疑虑,有不解,只是没有怜悯,所以我怜悯他。

    “求你!”

    他有些恼怒。

    “你凭什么来让我救他们?你又用什么来求我?”

    我看着他。

    “我的命。”

    他脸上突然有了笑意,好像听我说了非常可笑的话。

    “不不,那已经是我的东西,我怎么可以用自己的东西来交换呢?”

    原来我的命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东西。

    “随便你要什么。”

    他的笑消失了,仿佛没有来过,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也看着他。

    “三天以后来我房里侍寝。”

    “好”

    也不知任霄灼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第二天晚上便得了消息,兰香的父母已经同意开棺验尸。早晨刚起来,任霄灼就派人送了套素白的男装过来。衣服做工极精细c雅致,只在裙裾处若隐若现的点缀些竹叶。可奇怪的是,衣服所用的布料非常厚实,里衣也是带夹层的。现在已是初夏,天气虽不很炎热,可穿这么厚的衣服还是很怪异。和衣服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双厚底的白色靴子,上面用金线绣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也不知道是什么。另外还有一只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根黑耀石发簪,和一块用来挂在腰上防止被风吹起裙裾的玉佩。细细一看,这发簪也很奇怪,倒也雕琢的线条流畅,只是上面的辟邪有点狰狞。玉佩就简单的多了,四四方方的无任何花饰,只上下各串着一串金钱,玉质却晶莹剔透,触手温润,一看就是千金难得的美玉。

    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穿戴整齐,毕竟是我先有求于人,就算做他笑柄也得打落了牙往肚里吞。

    待收拾停当,点翠递给我一把折扇,刚才这扇子压在衣服底下我也没有留意,等接过来打开一看,我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上面竟然画的是《钟馗捉鬼图》。仔细一想这才会意,原来这任霄灼竟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想必这发簪上的辟邪,靴子上的怪物,串了金钱的玉佩,以及现在我手里这把折扇都是用来驱邪的。又笑了一回,可转念一想,古人毕竟科技不发达,思想愚昧,信奉鬼神也情有可原,更何况我们此次前去是撅人家坟墓,有所忌讳是难免的,若真较起真来那我岂不成了最大的邪物?

    坐上任霄灼派人来接的软轿,心情有些感慨,上次我便是被这么抬出去的,任霄灼领我到万花楼看了场饕餮的盛筵,这次领我去看的却是一具女尸,还指不定多么惨不忍睹。

    轿子还是直接把我抬到了大门口,任霄灼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了,那容貌体态真真是妙人一个,让我不由想起宋玉《登徒子好色赋》中的佳句“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虽是称赞女子的,用在他身上也很合适。

    “发什么呆,还不快下来。”

    显然此美男已经等的相当的不耐烦,我步下软轿,抬头再看,险些笑的内伤,这人正拿着个扇子不耐烦的扇着,上面是一幅手拿利剑的《钟馗神威图》,衣服款式与我的一般,素白颜色,差别只在裙裾处绣的是几朵祥云。头上黑耀石的辟邪发簪,就样式与我的略有不同。腰上的玉佩虽然是圆型,质地却和我的一样,显然出自相同的一块原料。白色靴子上的图案倒是和我的丝毫不差,都是个张牙舞爪的怪兽。

    他一把拉起我踩着人梯上了马车。马车跑起来后虽然有风从窗口灌进来,还是有些燥热,任霄灼依旧拿着扇子扇着,看他和我穿的一般厚实,心情好了很多,至少他不是存心戏弄,我也打开扇子有一打没一打的扇着。两人都不说话,只听到摇折扇的刷刷声,风吹珠帘的叮咚声,还有窗外的马蹄声。

    无事可做我盯着两人的靴子端详,于是忍不住问道:

    “这靴子上绣的什么?如此狰狞?”

    那任霄灼白了我一眼:

    “痴儿,连这都不省得?”

    我冷笑一声道:

    “我自是孤陋寡闻,哪里有您见多识广?”

    它显然很受用,刷的收了折扇指着靴子说:

    “这是雄伯。”

    我好奇问他:

    “什么是雄伯?”

    他扔了扇子,从小几底下拿出一只晶莹剔透,造型优美奇特的水晶茶壶,两只水晶杯子,茶壶里装着一种颜色浅浅的透明液体。转身从一侧花梨木的暗格里拿出一只小瓷盒,打开盖子,里面冒出一层薄薄的水雾,竟然装的是冰块。他用一只小银勺优雅的从瓷盒里挖出块冰,放在两只水晶杯里,然后将茶壶里的液体倒进杯子,递了一杯给我,又拿起杯子轻轻饮了一口,这才缓缓解释:

    “甲作c巯胃c雄伯c腾简c揽诸c伯奇c强梁c祖明c委随c错断c穷奇c腾根乃是上古以来的十二位凶恶的神,分别以鬼虎c疫c魅c不祥c咎c梦c磔死c寄生c观c巨c蛊等十一种鬼疫为食,所以才将食魅的雄伯绣在鞋上,用以避除不干净的东西。”

    我点头道:

    “原来还有这许多讲究。”

    拈着他递过来的杯子就着杯沿饮了口,一股沁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穿透五脏六腑,那清新润泽的甘美味道让我不禁微微眯了眼,缓缓吸了口气,顿觉唇齿留香。

    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会享受,如此琼浆玉液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淘弄来的,小小的一杯就让我觉得神清气爽,只怕也不是一般的凡品。

    他放下杯盏,复又拾起折扇打开扇着,眯了眼看我。

    “也不知你哪来那么大的本事,赶个牛车也能惹上张子厚这破落户,为我招来好些麻烦。赶明儿定要将这看门的好好打上一顿,免得什么人都放进园子里来。”

    任园什么门户?这郝家祖宗八辈估计都被他查了个一清二楚,否则,以任园里暗卫的实力,还能让郝海蓝好整以暇的找上大门?只怕还没靠近任园方圆百米,就被墨影给剁碎了。

    我明知故问:

    “怎么,还有能让您发愁的事情?别人也就罢了,这郝老爹恐怕你是要好好酬谢的。”

    他冷笑一声,我分明见他眼里有怒意闪过。

    “这倒也是,是该好好酬谢,不然我就少了你这根佐酒的小竹笋了,那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我任霄灼生平还真没有做错过什么决定,这次就算识错了你,我也认了。也合该他张子厚倒霉,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你”

    说着他一手抄起我的腰将我拉向他,一手接住我惊落的杯子,放在小几上,里面的液体分毫未洒。看这身手,分明是练过的,我想要挣脱估计很难,更何况还有车外的墨影和护卫,我也不是不识时务的,索性也不挣扎,顺势躺在他怀里。

    他居高临下,微笑的看我,眼睛里的光芒一闪一闪的。

    “惹上了你,就是惹上了我,我没玩够的人,怎么能让别人得了便宜去?”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解开了我衣服一侧的腰带。这个时代的衣服虽然飘逸,可麻烦的是所有衣衫全要靠腰带固着,带子一解开等同于所有衣服都解开了,无端的为某些好色成性的男人提供了便利,我怀疑设计这衣服的人一定是男人。

    哎,我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看他将手伸近我贴身的心衣。

    “难道你连三天都等不得?”

    他不语,依旧笑笑得看我,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缓缓解开我心衣上的衣带,这是我最后的一件保护。肌肤一下子暴露在空气当中,凉凉的风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伸手在我两峰之间一抹,捻了捻。

    “你出汗了,怎么,很紧张?”

    我看着他的笑脸,该相信他么?这表情看起来是那么温柔迷人,那么的让人信服,可是此刻,他明明正在做着伤害我的事情。

    我平静的回答他:

    “不,是衣服太厚,天气太热的缘故。”

    “哦,原来如此”

    他皱了皱眉,将头埋在我肩颈之间,唇齿所至之处,我能感觉到他柔软的舌头带给那一片肌肤的酥麻触感。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内心深处的反感,让我闭了眼睛将头侧向一旁,两只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身下的锦垫。不停的安慰自己,忍一忍,忍一忍就会过去。

    所有的侵犯突然停止了,我疑惑的睁开眼,此刻他正拿着一条雪白的巾子为我擦身上的汗珠,接着为我系紧心衣的衣带,然后给我裹好一层层的衣服,最后将腰带在身侧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那无微不至的神情仿佛在照顾一个小小的婴儿。

    我迷惑了,这样的神情是这种男人应该有的吗?还没容我细想,他一把拉起我,找出一只玉梳子为我束紧散掉的头发。

    “来照照。”

    我依言接过他递过来的一面铜镜,里面的人头顶上扎着简洁整齐的男式发髻,竟然扎的比点翠还要好。后面是他有些期待的脸。

    “嗯,不错。”

    听到夸奖他得意的笑了,好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我们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因为马车停止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也到了。

    任霄灼牵着我的手下了马车,扑面而来的寒意让我忍不住瑟缩了下,触目所及,到处都是皑皑的白雪,让我错愕的感觉自己好像误入了雪国。刚才还是柳艳花娇,此刻竟是一片苍茫,怎能不让人嗔目结舌?

    我只知道这里的祖坟在城外五里,两个山峰之间的峡谷里,可没想到这里竟是这般洞天,难怪任霄灼要让我穿这么厚的衣服。被冷风一吹,一股阴气,顿时觉得就是穿这么多也是少了。

    “冷了吧?墨影,去把车里那件斗篷拿来。”

    墨影依言取来,任霄灼接过仔细的帮我披了。斗篷不长,坠着长长的流苏,刚刚好能盖到臀部,也不知道是什么皮毛,短短的一层,手感和羊绒似的,很轻巧柔软,穿在身上立刻感觉不到寒冷了。

    我抬头看他。

    “你呢?”

    他朝我一笑:

    “我不冷,我可是男人呢!快走吧!小猫还在等咱们呢!”

    果然,不用我找就看见不远处黑压压围了一圈人。

    任霄灼拉着我边走边说:

    “这地方古怪的很,一年四季的冰雪覆盖,几年前还有盗墓的挖开一户富人的坟地,死者竟然还栩栩如生,象刚睡着一般,分毫没有损坏。也不知道哪朝哪代的皇帝,还想征用此地做皇家埋骨的陵园,竟然险些引起暴动。后来一个有威望的风水师说,这里之所以常年积雪,乃是因为距离阴曹地府最近,是鬼魂进地府的必经之地,身上血债太多的人恐怕会引起鬼怪的怨念,做陵园之事这才不了了之,毕竟哪家帝王通往宝座之路不是血泪斑斑。”

    我边听边看,积雪覆盖之下的坟头排列却非常整齐,间隔的空隙很小,想必是为了合理利用有限的空间,毕竟这里地理风貌虽然奇特,可是面积却不大,人却是越死越多。

    众人围着的是此处唯一的一座新坟,因为只有新坟还没来得及被山谷里的积雪覆盖。已经有几个光着脊梁的汉子在抡着锄头刨坟上的土,因为寒冷,土层被冻得很结实,一锄头下去都得使足了力气,汉子们光着的脊梁上已经挂满亮晶晶的汗珠子。

    在新坟的不远处站着个瘦长的年轻男人,一身的白衣,两手抱在胸前,与众人显的那么的格格不入,又出奇的扎眼。走进了看,更觉得得仿佛只有这冰雪的洞天才能和他融为一体。

    “小猫!”

    听到任霄灼得喊声,这个男人回过头看了我们一眼,被他一看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眼神分明是在看个死人。

    他的头发黑而浓密,用只羊脂玉的发簪松松的在脑后绾起一缕,显的皮肤极白,连抱在胸前只露出两只的手指头都白得晶莹剔透,偏偏高耸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却红的娇艳,有点诡异。细长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大而空洞的眼睛,那些奇特的五官凑成了一张鲜明,却面无表情的脸,像一只没有生命的sd娃娃。

    忽然听人群里有人议论:

    “难道此人就是京城顺天府大名鼎鼎的仵作宋小猫?怪不得看起来这么,也不知这郝老头哪来那么大的面子请得他来。”

    “宋小猫?好古怪的名字啊!”

    “唉!你有所不知,这当仵作的是不能起太富贵的名字,不然不好养活。宋家是仵作世家,从他爷爷宋玉猫到他父亲宋九猫,如今到了宋小猫这里,代代都一脉单传,且都以猫为名,人说猫有九命,想必宋家也是这么想的。”

    “嘿!那到了宋小猫的儿子又要叫做什么,难不成要叫宋老猫?”

    “呸!休要胡说,小心被宋小猫听了去,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要连累了我!”

    “是是”

    二人压低了声音,我便听不清楚了,反正大部分人议论的无非也就是任霄灼和宋小猫二人。也难怪,若单单只论相貌,宋小猫也绝对称的上俊美绝伦,可他身上的死气,却让人望而却步。任霄灼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且不说那一等一的相貌,光是人们对我家主人的猜测,此神秘诡异的二人往一处这么一站,众人怎能不是看了又看,议了再议?

    相比之下反而显的我很是突兀,于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这一退却发现宋小猫旁边不远处,还跪了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披麻带孝的。若说是兰香的儿子,年纪未免也太大了,所以弟弟的可能性比较大,可弟弟给姐姐披麻带孝也未免有些不合常理,不过也许是这里的风俗。我抬头看了一圈人群,果然没有见到兰香的父母。

    不远处的空地上搭了个简易的棚子,县太爷王自忠正坐在里面往这边张望,旁边是文墨卿和郝海蓝陪着说话。

    于是我也过去棚子那里,王大人看到我过来似乎很高兴,不停的问我:

    “那位便是你家主人吗?”

    问着问着就直了眼,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说话了。我回头一看,原来任霄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身边,雪白的衣衫映衬着他绝美的容颜,微微的笑着,如天上神君误入了凡尘。唉!这家伙还真是男女通吃。

    “大人,这丫头顽劣,给您添麻烦了。”

    王大人好半天才想起回话,神情有些尴尬。

    “啊哪里,为民做主乃是本官义不容辞的责任。”

    趁他二人在那里寒暄,我悄悄挪过去文墨卿那里,海蓝这孩子竟然也呆呆的看着任霄灼,我狠很拍了下他的肩膀,他这才回神。

    “林林姑娘”

    我严厉的看着他。

    “海蓝,你记住,有着神仙般美貌的人说不定有一颗魔鬼的心灵,切不可被人的表象所惑。”

    郝海蓝疑惑的看着我,让我突然觉得有点懊恼,我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个?

    一回头看见文墨卿探询的眼神,也不好再躲,索性问道:

    “那孩子是兰香的弟弟么?”

    文墨卿这才点了点头:

    “恩,这孩子倒比他父母知善恶。”

    忽然听到那边咚的一声如同敲鼓般声响,人群哄的一声。

    “挖到棺木了挖到棺木了”

    果然,不一会就见几个汉子用绳索将棺木缓缓的从墓穴中吊了出来,那孩子却突然哇的一声哭着扑了上去,抚棺痛哭,其声之悲另闻者无不伤心落泪。

    “姐,我知道你死的不甘,你放心我一定要为你讨回公道呜呜姐我好想你姐呜呜”

    没想到最后拉这孩子起来的却是宋小猫。

    “孩子,你放心,你姐会亲口告诉我谁是杀人凶手。”

    几个汉子将棺木抬到了棚子前的空地上,空地上早就搭好了香案,案上摆着香炉c供烛等,宋小猫上前抽了三支香在烛火上点燃,口中念念有词的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在香炉里,并示意兰香的弟弟也上前进了香,郝海蓝也要上前进香,被我一把拉住。

    “海蓝,死人的香火是不能随便上的,拜上一拜就好。”

    听到我的话,原本目不转睛的盯着棺木的宋小猫突然转过头来,盯着我看了好久,直看得我头皮发麻,才将头转了回去。

    我松了口气,郝海蓝果然也听话的没有上香。

    我记得在现代的时候曾经听老人们说过,枉死的人是入不了地府的,那么怨念太深的就有可能成为恶灵,而灵魂和尘世唯一的联系就是靠活人给它上香时的香火。本来我是不相信的,但是有了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我便不敢确定了。

    上过了香,宋小猫命衙役们用一仗多高的白布将空地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将闲杂人等全部屏除在外。于是空地里就只剩下,我和任霄灼c王大人c文墨卿c郝海蓝c兰香弟弟还有两个衙役,以及宋小猫的两个助手。外围依旧闹哄哄的,人群不甘心就这么离去,好在有县衙的衙役在外面维持秩序。

    王大人却趁机探过头来问任霄灼:

    “任公子,不知您同宋先生是”

    任霄灼知他意思,于是回道:

    “我二人乃是多年的好友,若不是丫头惹了是非我也不会惊动小猫,我这些朋友里也只有小猫对验尸最在行。大人放心,小猫向来耿直,就算今日是丫头错了,他也决不会偏袒。”

    宋小猫围着棺材转了转,然后用一只手在棺材盖上一拍,也没见怎么用力,就见钉进棺材里的九颗钉子哧的一声全部跳了出来。

    难道这就是失传的内功?这样的神功竟然就藏在这样一副单薄的身体里。看看众人好像只有郝海蓝比较吃惊,其他人的眼光多是敬佩,而宋小猫的两个助手更是好像没看见一样将棺材的盖子从棺木上抬了下来,我也不好把自己的吃惊表现的太过突出。

    棺木一打开,突然有一股难闻的尸味从里面飘了出来,那味道就像夏天在包装袋里放了两天忘记放进冰箱的猪肉。顿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就在我快要不支倒地的时候,任霄灼一把托住我,将一块帕子捂在我口鼻上,帕子上的香味清新极了,特别的好闻,带着些甜甜的味道,将我眩晕的感觉一扫而空。

    看了眼其他人好像只有我最不争气,人家都没什么事,只有我被熏晕了,不由得脸红了。

    “这是尸气,有毒的,你身体刚刚恢复,别站在风口上。”

    说着将我朝另外一边拉了拉。

    此时宋小猫的两个助手已经在地上铺好了白布,并带上了一副特制的白色手套,一前一后将兰香从棺木中抬了出来。

    当我看到兰香那过分年轻的脸还是有些悲哀,她太年轻了,甚至还未脱稚气,最多也超不过十四岁。巴掌大的小脸上挂满淤痕,嘴角开裂有被撕扯得痕迹,显然是施暴者所为。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我转身问任霄灼:

    “你是否能找到比较大块的,质地纯净的水晶?”

    他想了想回答:

    “任园里确实还有一块质地不错的水晶,你想做什么?”

    我激动地一把拉住他。

    “若是我给你图样尺寸,能不能帮我打造一块中间厚边缘薄的碟形?”

    任霄灼谨慎的看着我:

    “应该没什么问题,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焦急的问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明晚能赶出来吗?”

    他盯着我:

    “好!”

    我松了口气:

    “我会谢你的。”

    他冷笑一声:

    “我很期待。”

    等我回过头来看时,宋小猫和他的助手已经开始脱兰香身上的衣服。

    兰香身上的衣服很新,而且看起来很不合身,要比她的尺寸大上好多,松夸夸的挂在她小小的身体上,但是她脚上那双鞋却是旧的,所以她身上的衣服显然是因为猝死而被匆匆套上的。

    我认真看着宋小猫:

    “小猫,请仔细检查兰香的口腔c指甲和j□j,认真收集每一根毛发c皮肤和j□j。”

    宋小猫诧异的回头看我,眼神有点可怕,但至少此时我在他眼中不再是一具尸体。他垂下眼想了想,突然对他身旁的助手说:

    “给这姑娘一双手套。”

    一旁的助手起身,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双新的手套给我送了过来。望着递到眼前的手套我迟疑了,回头看身旁的任霄灼,他正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可恶的家伙,我就知道他怎么会放过任何戏弄我的机会。其他的人也迷惑不解的看看我,又看看宋小猫,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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