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新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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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钰恒出来的时候，几人依旧规规矩矩地站在院子里不敢动弹，也没有原先院里的老人去安排。她没什么忠仆，锦画院的人都听柳姨娘的话，对着她向来是阳奉阴违。如今主心骨受伤了，一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又去巴结她弟弟顾华书了。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得凶神恶煞的，这次吓得人不敢靠近。但每每梳妆之时，又觉得甚美，就算是剪下来的刘海都遮挡不住。许久之后，顾钰恒终于得出结论，锦画院之人都有一个不可言说的毛病——眼瘸！
她再次举头望天，自己果真是个小可怜。四房新来的奴仆们有四房原本的嬷嬷管家安排，轮到自己还要亲自安排。顾钰恒向着柳姨娘紧闭的房门举了个中指，笑容满面地向院子里一群人走去，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心腹，要好好招待啊。
顾钰恒这次选的两户人，一户是爹娘带着女儿，一户是一对姐弟。
一家三口那个，女儿叫小草，十四岁，脸圆圆的，眼睛鼻子圆圆的，嘴唇嘟嘟的，耳朵也圆圆的，倒是很讨喜可爱，据说还会戏法。见到她时就仿着其他下人行礼，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小姐好，小姐万福金安。”听得顾钰恒心里舒坦受用地很。
她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农人，认死理，据言很会种田，他俩种的庄稼比别人家的长势好上一成以上。因此生活过得还挺滋润，修了两间大瓦房准备招女婿入赘。
顾钰恒对小草表演的戏法倒是很感兴趣，不过在小草在她面前表演时，一眼就被看破了玄机。不过就是袖子里藏了几块布巾，然后速度极快地拿出来而已。
依她猜测，说不定是村里人眼红他们家大瓦房，但是又不想做上门女婿被村人耻笑，就说她会妖法，村民愚昧，人云亦云。所以才会导致他们家流离失所，最后没土可种，活不下去了出来自卖其身。自来族法大于国法，这事官府也没话可说。
另外一家，就更简单了，有后娘就有后爹的典型。
姐姐叫韩桃，与她同龄，也是十三岁，但是比自己矮了半个头，人也面黄肌瘦，瘦瘦小小，眼神倒是明亮地很。紧紧护着自己的九岁的弟弟，像个护崽子的母狼。弟弟叫韩石，在姐姐怀里对着她龇牙咧嘴，若是自己对她姐姐不利，马上就要冲上来咬死她了。
顾钰恒摸摸下巴，满意地点点头，挺好挺好，重感情才好。“你们跟我过来。”
回了自己房间，让几人候在门外，顾钰恒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枣泥糕，压扁搓实，弄成个药丸模样。自己捏起一颗尝了尝，不错，小厨房的人就这个糕点做得最好吃了。
等在外面地几人，心里也忐忑不安，不知道这新主子要做个什么花样出来。牙婆不是说，大户人家一般都是先让本家的老人训练训练他们，之后再来伺候主子么。怎么这主子也不说安排人带着他们，反倒自己亲自带着他们跑来跑去？
没多久，顾钰恒打开门，白白的手心里放着两个漆黑的药丸，“这是我特意照着古书做的毒药，若是服下之后没有解药，就会肠穿肚烂，活活疼上七天七夜。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每个月十五，按时找我拿解药，这药反而有强身健体的功效，你们一家出一人，吃下去。”
卖身契都在人家手上，若是自己不从，随便按个盗窃或者逃奴的罪名，送到官府，怕是命都没了。
两家人都许久没有反应，最小的韩石先伸出手来，不过被她姐姐一巴掌打下去了，自己抢过一颗，眉头都不皱地硬咽下去了。
话说不噎么，自己还做得挺大个儿的。顾钰恒一脸探究地看着憋得通红的韩桃。
小草的爹娘都有心自己吃下去，不过小草仗着自己手速快，迅速塞进嘴里。这小姑娘果真讨喜得很，嚼碎了吃的，末了还夸了一句“挺甜，”又笑嘻嘻地对顾钰恒福了福身：“谢小姐赏。”
这小草姑娘适应地挺快啊，顾钰恒满意一笑，自己坐到石凳上，准备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毕竟给了大棒就该给糖吃了，现在得让他们知道自己对他们的看重了。
“既然你们现在是我顾府的人了，名字就得依着主子的喜好来。”顾钰恒说完停下来等几人反应过来。
他们倒也老实，微微垂着头等着被赐名。顾钰恒想了想，两个女孩儿肯定是要跟着自己的。
“小草改名叫佳音，顾桃改名叫佳乐，你们自己的名字就当做小名吧。你俩跟在我身边做贴身侍女，算是一等丫环，月例一两银子。”
两人都挺惊喜的，一两的月银对他们来说算多的了，“佳音佳乐谢小姐赐名。”
“佳音这名字可真好听，小姐可真聪明。”佳音双手交叉握住放在胸前真心实意地夸道。
顾钰恒轻咳一声，这姑娘如此崇拜的眼神，真是，真是太可爱了。不过要是知道自己混得这么惨兮兮的，怕是要小瞧自己了，还要多努力才行！
“至于你们，就不改了。小草娘你想办法混到大厨房去，我会给你一些银钱，就当这是一个考验好了。”小草的娘安排大厨房去，一是大厨房油水多，二是人员混杂好打听消息，三是万一有个什么下药方便，棒呆。
顾钰恒看了一样老实巴交的妇人，尽力把脸绷紧，看上去严肃认真：“你要是进不去，那解药我可就不给了。”有钱使得鬼推磨，千万不要万里长城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小草的爹还是放到自己身边当护院吧，防个家贼外贼什么的。至于顾石，这么小个孩子应该做什么。顾钰恒撑起下巴，静静思考，其他人也不敢打扰她。听说外面地三教九流容易打听消息，不如放到府外去，也可以让他去找个教书先生，学点东西，有空了给我打探消息。
“我呢，是这顾府的庶出小姐，虽然名义上是主子，但这人呐，捧高踩低是常态，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买下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帮我，让我不必四面楚歌。”
顾钰恒借着喝茶润口的功夫，思索接下来该说什么。她也从来没干过这种敲打人的事，早知道提前写个稿子出来了，伤脑筋，真是伤脑筋。
只要你们好好听我的话，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这种话说出来怕是有些不合适。“这个”顾钰恒懊恼地锤了自己大腿一下，神色有些挫败，不知道说什么真是好气哦。
“我虽然不受宠，但是依旧是顾府的小姐，所以呢，我也不知道奴才们的规矩，也没法指个人教你们。这里有一些金叶子银花生，你们拿去，想办法把规矩学好，我这里暂时不用伺候，下去吧。”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一家一半拿了东西退下去了。
顾钰恒脸上臊得慌，当了四世的小姐主子，居然还摆不出主子的谱来，死了算了。不行，不能死，还没报仇呢。顾钰恒回去房间用冷水扑了扑脸，终于镇静下来，思索接下来要做的事了。
顾钰恒的新手下们，做小伏低、奉承阿谀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住处。
锦画院的下人们为了方便讨好巴结柳姨娘，住的都是靠近柳姨娘那边的下人房。原本佳禾佳苗住的地方，基本都是空的。按理说只有管事以上才能有单独的房间，但是佳音一家人占了两间房，佳乐姐弟占了两间房。
佳音送出去一把银瓜子，又说了一大箩筐好话，成功和柳姨娘的丫环青翡做了好姐妹，青翡还放出话来，以后在锦画院，佳音就是她——柳姨娘的大丫环青翡罩着的了。若是顾钰恒知道，佳音有这等自来熟的本事，肯定给她加月例银子。
“小草儿啊，娘怎么觉得这新主子，看着绵软得很但又是个心狠的，好相处又不好相处的，娘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小草娘收拾好东西，坐在凳子边，忧心忡忡地说道。
佳音打水湿了帕子递给自己老娘，闻言笑了笑，隐隐露出两个小虎牙，“娘，别叫我小草了，佳音多好听。我倒觉得新主子人挺好的，就是，”佳音吐吐舌头，大逆不道地说道：“奶凶奶凶的。”说罢，确有其事地点点头。
小草娘听了女儿的话，噗嗤笑了一声，心里的惶恐也去了点儿。“小草，佳音，我们这以后就是奴才了，娘这心里怎么都不得劲啊。”在一旁抽水烟的小草爹闻言，也眼眶微红。
“至少我们没有被烧死、饿死。爹，娘，我们好好做事，等立了大功，就去向小姐求个恩典，把您二老放出去。”佳音握着父母的手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另外一边的佳乐，姐弟两人都是闷葫芦。默默收拾好房间，默默打水擦脸，默默坐在桌边相顾无言。
佳乐张了张嘴，似乎没什么好说的，又闭上了。伸出手在韩石的小脑袋上虎摸了三把。
韩石拉住姐姐的手，“姐，我们都要活下去，活得比他们好得多。”
佳乐用力点点头，她知道弟弟说得是谁，“嗯。”，顿了顿又补充道，“小姐要把你送到外面去，你好好的，别惹事。”
“姐，你放心吧。”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得凶神恶煞的，这次吓得人不敢靠近。但每每梳妆之时，又觉得甚美，就算是剪下来的刘海都遮挡不住。许久之后，顾钰恒终于得出结论，锦画院之人都有一个不可言说的毛病——眼瘸！
她再次举头望天，自己果真是个小可怜。四房新来的奴仆们有四房原本的嬷嬷管家安排，轮到自己还要亲自安排。顾钰恒向着柳姨娘紧闭的房门举了个中指，笑容满面地向院子里一群人走去，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心腹，要好好招待啊。
顾钰恒这次选的两户人，一户是爹娘带着女儿，一户是一对姐弟。
一家三口那个，女儿叫小草，十四岁，脸圆圆的，眼睛鼻子圆圆的，嘴唇嘟嘟的，耳朵也圆圆的，倒是很讨喜可爱，据说还会戏法。见到她时就仿着其他下人行礼，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小姐好，小姐万福金安。”听得顾钰恒心里舒坦受用地很。
她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农人，认死理，据言很会种田，他俩种的庄稼比别人家的长势好上一成以上。因此生活过得还挺滋润，修了两间大瓦房准备招女婿入赘。
顾钰恒对小草表演的戏法倒是很感兴趣，不过在小草在她面前表演时，一眼就被看破了玄机。不过就是袖子里藏了几块布巾，然后速度极快地拿出来而已。
依她猜测，说不定是村里人眼红他们家大瓦房，但是又不想做上门女婿被村人耻笑，就说她会妖法，村民愚昧，人云亦云。所以才会导致他们家流离失所，最后没土可种，活不下去了出来自卖其身。自来族法大于国法，这事官府也没话可说。
另外一家，就更简单了，有后娘就有后爹的典型。
姐姐叫韩桃，与她同龄，也是十三岁，但是比自己矮了半个头，人也面黄肌瘦，瘦瘦小小，眼神倒是明亮地很。紧紧护着自己的九岁的弟弟，像个护崽子的母狼。弟弟叫韩石，在姐姐怀里对着她龇牙咧嘴，若是自己对她姐姐不利，马上就要冲上来咬死她了。
顾钰恒摸摸下巴，满意地点点头，挺好挺好，重感情才好。“你们跟我过来。”
回了自己房间，让几人候在门外，顾钰恒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枣泥糕，压扁搓实，弄成个药丸模样。自己捏起一颗尝了尝，不错，小厨房的人就这个糕点做得最好吃了。
等在外面地几人，心里也忐忑不安，不知道这新主子要做个什么花样出来。牙婆不是说，大户人家一般都是先让本家的老人训练训练他们，之后再来伺候主子么。怎么这主子也不说安排人带着他们，反倒自己亲自带着他们跑来跑去？
没多久，顾钰恒打开门，白白的手心里放着两个漆黑的药丸，“这是我特意照着古书做的毒药，若是服下之后没有解药，就会肠穿肚烂，活活疼上七天七夜。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每个月十五，按时找我拿解药，这药反而有强身健体的功效，你们一家出一人，吃下去。”
卖身契都在人家手上，若是自己不从，随便按个盗窃或者逃奴的罪名，送到官府，怕是命都没了。
两家人都许久没有反应，最小的韩石先伸出手来，不过被她姐姐一巴掌打下去了，自己抢过一颗，眉头都不皱地硬咽下去了。
话说不噎么，自己还做得挺大个儿的。顾钰恒一脸探究地看着憋得通红的韩桃。
小草的爹娘都有心自己吃下去，不过小草仗着自己手速快，迅速塞进嘴里。这小姑娘果真讨喜得很，嚼碎了吃的，末了还夸了一句“挺甜，”又笑嘻嘻地对顾钰恒福了福身：“谢小姐赏。”
这小草姑娘适应地挺快啊，顾钰恒满意一笑，自己坐到石凳上，准备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毕竟给了大棒就该给糖吃了，现在得让他们知道自己对他们的看重了。
“既然你们现在是我顾府的人了，名字就得依着主子的喜好来。”顾钰恒说完停下来等几人反应过来。
他们倒也老实，微微垂着头等着被赐名。顾钰恒想了想，两个女孩儿肯定是要跟着自己的。
“小草改名叫佳音，顾桃改名叫佳乐，你们自己的名字就当做小名吧。你俩跟在我身边做贴身侍女，算是一等丫环，月例一两银子。”
两人都挺惊喜的，一两的月银对他们来说算多的了，“佳音佳乐谢小姐赐名。”
“佳音这名字可真好听，小姐可真聪明。”佳音双手交叉握住放在胸前真心实意地夸道。
顾钰恒轻咳一声，这姑娘如此崇拜的眼神，真是，真是太可爱了。不过要是知道自己混得这么惨兮兮的，怕是要小瞧自己了，还要多努力才行！
“至于你们，就不改了。小草娘你想办法混到大厨房去，我会给你一些银钱，就当这是一个考验好了。”小草的娘安排大厨房去，一是大厨房油水多，二是人员混杂好打听消息，三是万一有个什么下药方便，棒呆。
顾钰恒看了一样老实巴交的妇人，尽力把脸绷紧，看上去严肃认真：“你要是进不去，那解药我可就不给了。”有钱使得鬼推磨，千万不要万里长城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小草的爹还是放到自己身边当护院吧，防个家贼外贼什么的。至于顾石，这么小个孩子应该做什么。顾钰恒撑起下巴，静静思考，其他人也不敢打扰她。听说外面地三教九流容易打听消息，不如放到府外去，也可以让他去找个教书先生，学点东西，有空了给我打探消息。
“我呢，是这顾府的庶出小姐，虽然名义上是主子，但这人呐，捧高踩低是常态，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买下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帮我，让我不必四面楚歌。”
顾钰恒借着喝茶润口的功夫，思索接下来该说什么。她也从来没干过这种敲打人的事，早知道提前写个稿子出来了，伤脑筋，真是伤脑筋。
只要你们好好听我的话，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这种话说出来怕是有些不合适。“这个”顾钰恒懊恼地锤了自己大腿一下，神色有些挫败，不知道说什么真是好气哦。
“我虽然不受宠，但是依旧是顾府的小姐，所以呢，我也不知道奴才们的规矩，也没法指个人教你们。这里有一些金叶子银花生，你们拿去，想办法把规矩学好，我这里暂时不用伺候，下去吧。”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一家一半拿了东西退下去了。
顾钰恒脸上臊得慌，当了四世的小姐主子，居然还摆不出主子的谱来，死了算了。不行，不能死，还没报仇呢。顾钰恒回去房间用冷水扑了扑脸，终于镇静下来，思索接下来要做的事了。
顾钰恒的新手下们，做小伏低、奉承阿谀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住处。
锦画院的下人们为了方便讨好巴结柳姨娘，住的都是靠近柳姨娘那边的下人房。原本佳禾佳苗住的地方，基本都是空的。按理说只有管事以上才能有单独的房间，但是佳音一家人占了两间房，佳乐姐弟占了两间房。
佳音送出去一把银瓜子，又说了一大箩筐好话，成功和柳姨娘的丫环青翡做了好姐妹，青翡还放出话来，以后在锦画院，佳音就是她——柳姨娘的大丫环青翡罩着的了。若是顾钰恒知道，佳音有这等自来熟的本事，肯定给她加月例银子。
“小草儿啊，娘怎么觉得这新主子，看着绵软得很但又是个心狠的，好相处又不好相处的，娘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小草娘收拾好东西，坐在凳子边，忧心忡忡地说道。
佳音打水湿了帕子递给自己老娘，闻言笑了笑，隐隐露出两个小虎牙，“娘，别叫我小草了，佳音多好听。我倒觉得新主子人挺好的，就是，”佳音吐吐舌头，大逆不道地说道：“奶凶奶凶的。”说罢，确有其事地点点头。
小草娘听了女儿的话，噗嗤笑了一声，心里的惶恐也去了点儿。“小草，佳音，我们这以后就是奴才了，娘这心里怎么都不得劲啊。”在一旁抽水烟的小草爹闻言，也眼眶微红。
“至少我们没有被烧死、饿死。爹，娘，我们好好做事，等立了大功，就去向小姐求个恩典，把您二老放出去。”佳音握着父母的手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另外一边的佳乐，姐弟两人都是闷葫芦。默默收拾好房间，默默打水擦脸，默默坐在桌边相顾无言。
佳乐张了张嘴，似乎没什么好说的，又闭上了。伸出手在韩石的小脑袋上虎摸了三把。
韩石拉住姐姐的手，“姐，我们都要活下去，活得比他们好得多。”
佳乐用力点点头，她知道弟弟说得是谁，“嗯。”，顿了顿又补充道，“小姐要把你送到外面去，你好好的，别惹事。”
“姐，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