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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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慧馨今日出了房间，才算真正地看到了自己所住的小院。出了卧室，就是正厅。客桌客椅一应俱全，地下山水屏风，墙上名家卷轴。另一侧的屋则是日常起居之处，临窗一张大榻，上面摆着小炕桌。后面还有一间小小的隔断，里面都是唐慧馨的四季衣裳。如同一个衣帽间一般。
出了上房，左右东西厢房，青竹和绿篁住在西面的一间内室中，东边还空着，只摆放着唐慧馨的一些东西。饶是没住人，也满满当当的，可见郑氏对女儿的重视程。
院门旁边，就是小厨房，小小两间屋，里面锅灶俱全，唐慧馨昨天虽然只用过一次，却也十分满意。
院中花木齐整，设计有致，虽然不大，却能处处透出主人的心思巧妙和独具慧眼。唐慧馨心中暗忖，不知是郑氏设计还是本尊自己装饰的，还是很有眼光的。
一面将院的景况记在心里，一面迈出了院门，出了院，再穿过一条夹道，就是二房的正院，唐长宁和郑氏夫妇所居了。
青竹搀着唐慧馨，笑道：“过几日，小姐就能来给老爷夫人请安了。好长时间没来，夫人特意为小姐栽种的桃花，都已经大开了。”
唐慧馨笑了一笑，打算一会回来就过来看看。一面从门外走过，就是一片假山，奇峰怪石，嶙峋有致，自然地将两处院落隔断开来。
假山另一侧，就是长房的院落。
先映入眼中的，也是如同二房正院一样的外表，只不过稍微宽阔高大些。门外站立着几个小丫鬟，见唐慧馨来了，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和紧张的神色，紧接屈身行礼：“给二小姐请安。”
唐慧馨微微点头：“起来吧。”一面就迈步向里面走去。
进了院，迎面间正房，两侧东西厢房，唐慧和正从西厢房里出来。一见面，忙笑着迎上前去，亲热地挽住唐慧馨的胳臂说：“二姐姐，你怎么出来了？这么寒冷的天气，也不怕冒了风？快随我进去吧。”
“不要紧，已经好多了，听母亲说这里有事，要找我过来，所以就多穿了几件衣裳。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唐慧馨淡淡又不失亲和地说。
唐慧和听了这些话，脸色微微一僵，却又立刻恢复常态道：“没什么大事，是春芍那丫头昨晚中了邪魔，胡言乱语的，母亲说请大夫来给她看看，要是不好，就开恩赏她出去养着。”
唐慧馨故作惊讶：“中了邪魔？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唐慧和面色镇定如常，仍旧亲切地紧紧扶着她，如同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一般，语气平静了：“谁知道？这也是常见的事，大约是她身弱，撞着了什么罢了吧？母亲已经给她找大夫来瞧了，若是还不好，自然就得出去，府里哪里能容许这样不干不净的？”
她虽然这么说着，还是偷偷观察着唐慧馨的脸色，纵然明面上谁都没说，但是传言已经满天飞，她才不相信唐慧馨没有得到一点消息。因此一边说，一边看唐慧馨如何反应。
她看到的只是一副浑然未知的神情：“是么？不过这事和我们二房有什么关系？一个丫头罢了，自有大伯母做主，母亲为何将我叫过来？”
唐慧和停顿了一下，笑道：“这丫头混说白道的，里面还扯上了二姐姐。大约二婶娘着急了，所以才找姐姐过来。姐姐不用放在心上。撞着了，说什么都是有的，做不得真。”
说到这里，已经走到上房门口，伺候的小丫鬟连忙打起帘，一面禀报道：“二小姐来了。”
唐慧馨刚一进去，就听见一阵大嚷大叫：“二小姐，那天晚上洒豆的事，真不是奴婢做的，都是四小姐指使奴婢，和奴婢没有任何关系，您千万别恨我。千万不要报应到我头上，千万不要~~”
唐慧馨眉头一皱，向屋里打量了一眼，只见柳氏面色阴沉，坐在那里。春芍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婆紧紧压着，跪在地下，却还拼命挣扎着，口中大喊不止。郑氏也是板起面孔，坐在柳氏身边，一言不发。唐慧娆站在一边，脸色也是不好看，却不敢说什么，微微低着头。蒋氏坐在稍远的地方，一副冷冷看好戏的神情。
只有大奶奶冯氏，不知为何却没在这里。
听见丫鬟传报，众人的目光都向门口射来，郑氏率先关切地说：“馨儿，一上没凉着吧？今日风大的很。”
“女儿无事，母亲不必挂心。这是怎么了？母亲为何叫女儿过来？”唐慧馨向众人一一行了礼，柳氏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亲切地说：“馨儿快坐。身还没好利落，就这么大老远的赶过来，小心再累着了。”
“真的不是我，是四小姐，四小姐指使我~~”春芍还在那边喊着。一屋人眉头都紧紧皱着。
唐慧馨没有说什么，蒋氏冷笑一声，却开口了：“累着点倒不要紧，只怕是时时有人暗害，可就防不胜防了。”
柳氏的面色越发难看，撇了蒋氏一眼：“不过一个丫头中了邪，胡言乱道的，弟妹也相信么？咱们是主，怎么能听丫鬟们的这些小事？”
说着，又向唐慧馨道：“这丫头喊了一早上了，你母亲不让制止，依伯母看，还是让她先安静些吧，这样吵闹，对查出结果也没什么用。”
唐慧馨知道，母亲是怕掩盖证据，所以才强行和柳氏如此说。不过春芍已经喊了这么久，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现在让她安静下来也好，好能够静静地理论，于是点点头：“母亲也是心中惊惧，所以才想搞个清楚。既然她都说过了，就听伯母的吧。”
柳氏一示意，立刻上来两个婆，将一张帕塞进了春芍口中。春芍尽管还试图说出什么，也发不出清晰的音了。
“小事？这可不是小事，二姑娘险些连命都丧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若说是胡言乱语，只怕也未必尽然，有时候，这些倒往往是真事呢。只怕是有人居心叵测，试图遮掩，也未可知。”蒋氏用袖掩口，嘲讽地道。
此言一出，唐慧娆忍耐不住了，跳了出来：“婶，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哟，我又没说四姑娘什么，你急着站出来撇清自己么？难道真像春芍这丫头说的，是你要害你二姐姐？”蒋氏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什么撇清？我又根本没做过什么。是婶你说话明嘲暗讽的。母亲，这丫头胡言乱语，还留着她做什么？岂不是乱了咱们府里的家规？母亲还是趁早将她打发出去！”唐慧娆转而抓住柳氏的袖，恳求说。
“这可不行！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急着要将春芍打发出去，四姑娘，难道因为春芍提起你，就急着灭口么？没有这样容易的事情。今日的事，不说清楚，春芍不能放！我们二房是不会罢休的。”一直没有说话的郑氏也开口了，她的声音虽然不高，却一字一句，叫人不敢轻视。
柳氏瞪了一眼女儿，唐慧娆吓得一缩身，不敢再言语了。只得恨恨地望了蒋氏一眼，又站回自己的位置。柳氏转而向郑氏做出一个笑容，道：“二弟妹别听她小孩的话，她懂得什么？事情没弄清楚，自然不会就这样轻易罢手，总得弄个明白不是？二弟妹只管放心，一定会给二姑娘一个交代。”
郑氏这才勉强点点头。唐慧馨此时已经是一副完全明白了的模样：“春芍说什么？那天晚上我跌倒，是她故意撒的豆？还说是四妹妹指使的？”
“二姑娘，你别听小丫头乱说。她是昨天晚上撞着什么了，大概她说的话，自己都不清楚。你那天晚上摔倒时，春芍分明就在四丫头身边伺候，四丫头也在我身边，这都是没有的事。”柳氏忙道。
“大伯母，恐怕这话不一定吧？那天晚上，也没人证明你们就在一起，还不是凭你们说说而已么？”
柳氏被唐慧馨的话弄得一噎，一时说不出什么来。忽然，门帘一动，一个小丫鬟走进来：“回大夫人，木香亭的李婆说有话要回大夫人。”
柳氏面色一沉，心里像是隐约有了什么预感似得：“什么急事，也等到这里完了再说。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是小姐带进来的，奴婢们拦不住。况且那李婆非说有要紧事要回大夫人。”那小丫鬟为难地说。
“大嫂，既然这样，就叫她进来问问罢。要紧的事，耽误了可了不得。”蒋氏不待柳氏发话，就擅自吩咐：“带进来吧。”
在这时候，柳氏也不好过拒绝，显得她心虚似得。只得冷着面孔看李婆进来。
唐慧馨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一个四十上下，高高瘦瘦的妇人，看着倒很精干，只是一脸疲态，大概如同绿篁所说，处境十分艰难吧。只见她规规矩矩地进来，向众人行了大礼，柳氏便说道：“起来吧。你有什么事，要向我禀报？”
“回夫人，那天晚上，给二小姐洒豆的人，的确是春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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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上房，左右东西厢房，青竹和绿篁住在西面的一间内室中，东边还空着，只摆放着唐慧馨的一些东西。饶是没住人，也满满当当的，可见郑氏对女儿的重视程。
院门旁边，就是小厨房，小小两间屋，里面锅灶俱全，唐慧馨昨天虽然只用过一次，却也十分满意。
院中花木齐整，设计有致，虽然不大，却能处处透出主人的心思巧妙和独具慧眼。唐慧馨心中暗忖，不知是郑氏设计还是本尊自己装饰的，还是很有眼光的。
一面将院的景况记在心里，一面迈出了院门，出了院，再穿过一条夹道，就是二房的正院，唐长宁和郑氏夫妇所居了。
青竹搀着唐慧馨，笑道：“过几日，小姐就能来给老爷夫人请安了。好长时间没来，夫人特意为小姐栽种的桃花，都已经大开了。”
唐慧馨笑了一笑，打算一会回来就过来看看。一面从门外走过，就是一片假山，奇峰怪石，嶙峋有致，自然地将两处院落隔断开来。
假山另一侧，就是长房的院落。
先映入眼中的，也是如同二房正院一样的外表，只不过稍微宽阔高大些。门外站立着几个小丫鬟，见唐慧馨来了，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和紧张的神色，紧接屈身行礼：“给二小姐请安。”
唐慧馨微微点头：“起来吧。”一面就迈步向里面走去。
进了院，迎面间正房，两侧东西厢房，唐慧和正从西厢房里出来。一见面，忙笑着迎上前去，亲热地挽住唐慧馨的胳臂说：“二姐姐，你怎么出来了？这么寒冷的天气，也不怕冒了风？快随我进去吧。”
“不要紧，已经好多了，听母亲说这里有事，要找我过来，所以就多穿了几件衣裳。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唐慧馨淡淡又不失亲和地说。
唐慧和听了这些话，脸色微微一僵，却又立刻恢复常态道：“没什么大事，是春芍那丫头昨晚中了邪魔，胡言乱语的，母亲说请大夫来给她看看，要是不好，就开恩赏她出去养着。”
唐慧馨故作惊讶：“中了邪魔？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唐慧和面色镇定如常，仍旧亲切地紧紧扶着她，如同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一般，语气平静了：“谁知道？这也是常见的事，大约是她身弱，撞着了什么罢了吧？母亲已经给她找大夫来瞧了，若是还不好，自然就得出去，府里哪里能容许这样不干不净的？”
她虽然这么说着，还是偷偷观察着唐慧馨的脸色，纵然明面上谁都没说，但是传言已经满天飞，她才不相信唐慧馨没有得到一点消息。因此一边说，一边看唐慧馨如何反应。
她看到的只是一副浑然未知的神情：“是么？不过这事和我们二房有什么关系？一个丫头罢了，自有大伯母做主，母亲为何将我叫过来？”
唐慧和停顿了一下，笑道：“这丫头混说白道的，里面还扯上了二姐姐。大约二婶娘着急了，所以才找姐姐过来。姐姐不用放在心上。撞着了，说什么都是有的，做不得真。”
说到这里，已经走到上房门口，伺候的小丫鬟连忙打起帘，一面禀报道：“二小姐来了。”
唐慧馨刚一进去，就听见一阵大嚷大叫：“二小姐，那天晚上洒豆的事，真不是奴婢做的，都是四小姐指使奴婢，和奴婢没有任何关系，您千万别恨我。千万不要报应到我头上，千万不要~~”
唐慧馨眉头一皱，向屋里打量了一眼，只见柳氏面色阴沉，坐在那里。春芍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婆紧紧压着，跪在地下，却还拼命挣扎着，口中大喊不止。郑氏也是板起面孔，坐在柳氏身边，一言不发。唐慧娆站在一边，脸色也是不好看，却不敢说什么，微微低着头。蒋氏坐在稍远的地方，一副冷冷看好戏的神情。
只有大奶奶冯氏，不知为何却没在这里。
听见丫鬟传报，众人的目光都向门口射来，郑氏率先关切地说：“馨儿，一上没凉着吧？今日风大的很。”
“女儿无事，母亲不必挂心。这是怎么了？母亲为何叫女儿过来？”唐慧馨向众人一一行了礼，柳氏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亲切地说：“馨儿快坐。身还没好利落，就这么大老远的赶过来，小心再累着了。”
“真的不是我，是四小姐，四小姐指使我~~”春芍还在那边喊着。一屋人眉头都紧紧皱着。
唐慧馨没有说什么，蒋氏冷笑一声，却开口了：“累着点倒不要紧，只怕是时时有人暗害，可就防不胜防了。”
柳氏的面色越发难看，撇了蒋氏一眼：“不过一个丫头中了邪，胡言乱道的，弟妹也相信么？咱们是主，怎么能听丫鬟们的这些小事？”
说着，又向唐慧馨道：“这丫头喊了一早上了，你母亲不让制止，依伯母看，还是让她先安静些吧，这样吵闹，对查出结果也没什么用。”
唐慧馨知道，母亲是怕掩盖证据，所以才强行和柳氏如此说。不过春芍已经喊了这么久，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现在让她安静下来也好，好能够静静地理论，于是点点头：“母亲也是心中惊惧，所以才想搞个清楚。既然她都说过了，就听伯母的吧。”
柳氏一示意，立刻上来两个婆，将一张帕塞进了春芍口中。春芍尽管还试图说出什么，也发不出清晰的音了。
“小事？这可不是小事，二姑娘险些连命都丧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若说是胡言乱语，只怕也未必尽然，有时候，这些倒往往是真事呢。只怕是有人居心叵测，试图遮掩，也未可知。”蒋氏用袖掩口，嘲讽地道。
此言一出，唐慧娆忍耐不住了，跳了出来：“婶，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哟，我又没说四姑娘什么，你急着站出来撇清自己么？难道真像春芍这丫头说的，是你要害你二姐姐？”蒋氏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什么撇清？我又根本没做过什么。是婶你说话明嘲暗讽的。母亲，这丫头胡言乱语，还留着她做什么？岂不是乱了咱们府里的家规？母亲还是趁早将她打发出去！”唐慧娆转而抓住柳氏的袖，恳求说。
“这可不行！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急着要将春芍打发出去，四姑娘，难道因为春芍提起你，就急着灭口么？没有这样容易的事情。今日的事，不说清楚，春芍不能放！我们二房是不会罢休的。”一直没有说话的郑氏也开口了，她的声音虽然不高，却一字一句，叫人不敢轻视。
柳氏瞪了一眼女儿，唐慧娆吓得一缩身，不敢再言语了。只得恨恨地望了蒋氏一眼，又站回自己的位置。柳氏转而向郑氏做出一个笑容，道：“二弟妹别听她小孩的话，她懂得什么？事情没弄清楚，自然不会就这样轻易罢手，总得弄个明白不是？二弟妹只管放心，一定会给二姑娘一个交代。”
郑氏这才勉强点点头。唐慧馨此时已经是一副完全明白了的模样：“春芍说什么？那天晚上我跌倒，是她故意撒的豆？还说是四妹妹指使的？”
“二姑娘，你别听小丫头乱说。她是昨天晚上撞着什么了，大概她说的话，自己都不清楚。你那天晚上摔倒时，春芍分明就在四丫头身边伺候，四丫头也在我身边，这都是没有的事。”柳氏忙道。
“大伯母，恐怕这话不一定吧？那天晚上，也没人证明你们就在一起，还不是凭你们说说而已么？”
柳氏被唐慧馨的话弄得一噎，一时说不出什么来。忽然，门帘一动，一个小丫鬟走进来：“回大夫人，木香亭的李婆说有话要回大夫人。”
柳氏面色一沉，心里像是隐约有了什么预感似得：“什么急事，也等到这里完了再说。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是小姐带进来的，奴婢们拦不住。况且那李婆非说有要紧事要回大夫人。”那小丫鬟为难地说。
“大嫂，既然这样，就叫她进来问问罢。要紧的事，耽误了可了不得。”蒋氏不待柳氏发话，就擅自吩咐：“带进来吧。”
在这时候，柳氏也不好过拒绝，显得她心虚似得。只得冷着面孔看李婆进来。
唐慧馨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一个四十上下，高高瘦瘦的妇人，看着倒很精干，只是一脸疲态，大概如同绿篁所说，处境十分艰难吧。只见她规规矩矩地进来，向众人行了大礼，柳氏便说道：“起来吧。你有什么事，要向我禀报？”
“回夫人，那天晚上，给二小姐洒豆的人，的确是春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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