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 被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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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沉浸在回忆里，娓娓说来：“当年，郑氏的人口比现在还多，多少房住在一起，难免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有。记得我六岁那年，八房的十一伯父，将钱在外面赌输了，结果要债的人追讨他，那是西域的赌场，家里也无计可施，几乎没将命要了。结果，当年的周家公，也就是如今的周家老爷，不知怎么，和这伙西域赌场有交情，在危急关头，出面救了十一伯父一命。从此，为了感激周家的救命之恩，八房就和周家来往起来。我们汞阳郑氏，尽管是几代贵族，不过知恩图报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仁义礼智信，一向是郑家立身之本，只要人家有了恩，就不能忘记。所以，别的房的人，尽管不愿与商贾来往，也不好阻拦。”说到自己的家族，郑氏脸上不由得带了自豪的光彩，旋即，眼神却又黯淡下去，似乎想起什么伤心事一般，隐含着难过与愧疚。
“周家一贯是个会看眼色来事的，自从和我们搭上了关系，从此就常常主动来走动，上门讨好。因为十一伯父，也不好过冷淡，后来，我们郑氏也帮了他们不少忙，可以说，能成就今天的产业，其中和郑家密不可分。不过，周家虽是商贾家，倒也知礼，从来不狂妄自大，或是炫耀张扬的，也是个有家风的人家。渐渐地，就越来越亲密，所以才成就了这样的传言。现在，想必那周家也以我家为荣，所以还在人前人后说。”
唐慧馨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不过，她还是想迫切知道母亲和娘家之间的故事，于是又打探着说：“那婶嘱托的这件事，母亲打算怎么办？”
这话说到了郑氏的心头上，她蹙了蹙眉，似乎一时想不到好的办法：“正是呢，我正为这个为难。自从嫁到唐家来，我多少年没和周家来往过了，要是贸然上门去，恐怕也不大好。”
唐慧馨知道母亲的心思，以她汞阳郑氏小姐的身份，屈尊到一个商贾之家，还是去求亲的，无论如何，恐怕郑氏都做不出来，那她想怎么办？
“那母亲可以托娘家里的人去，有没有合适的人？”唐慧馨试图从这些话里打探出一点郑氏和娘家的过往。
可是郑氏却没有立刻作答，只是沉思了半晌，才露出为难的神色：“一时哪里有合适的人？况且若是你们的事，还可说的过去。这还是你婶家的事，怎么好去麻烦？”
“那母亲刚才就不应该答应她，现在您怎么办？”
郑氏嚅嗫了一下，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说：“要不，我就写封信去汝阳，求求你舅父舅母，也许他们能帮我这个忙呢。”
“二舅舅和舅母已经帮助我们不少了，怎好为了这点小事再去麻烦人家？况且汝阳道那么远，还能让舅母专为这点小事跑来一趟不成？”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这可怎么着，真真是难办了~~”
“母亲，您就是心软，又搁不住人家求求，就什么都答应。您可不能总是这样软弱，还不是白白被人利用？”唐慧馨借机劝道。
郑氏脸色微微一红：“可是刚才看你婶那么苦苦恳求，一时不好拒绝。算了，已经都答应了，我想办法吧。实在不行，也只有汝阳这条了~~”
“母亲还是想想族里有没有什么人，更能说的上话的，比如刚才母亲提起的八房的人？”唐慧馨继续试图套出话。
郑氏却不愿意就这个问题再谈下去：“既然你父亲已经都定下了回来的日，也没有几天了，咱们也该抓紧准备了，先将东厢房收拾出来，这屋许久不住人了，怎么着也得收拾个两日。再说，你父亲回来了，小厮丫头又得跟回好几个来，还有这些年在任上的东西，比不得从前只是回来几日。咱们得好好准备准备。别到时候来不及。”
唐慧馨看出母亲现在不愿意说，也只好就此罢手。笑道：“母亲别忙，让我先将这封给敏弟的书信写完，派人送去，叫敏弟先安安心，然后我就帮母亲一起准备，一定会来得及的。”
郑氏听见这话，脸上微微浮现出笑容：“正是呢，刚才你婶来，都打岔过去了。你快去写完，马上就派人送到杭州去。”
唐慧馨笑着坐下来，一边写，郑氏还在旁边不停地嘱咐这个，嘱咐那个，唐慧馨一一都笑应着，写进书信里。玳珍几次要进来送点心，郑氏都不耐烦地制止了。直到唐慧馨将厚厚一叠信纸写完，郑氏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交给玳珍：“立刻派人送到杭州去，不能耽误。”
玳珍也知道这封信的含义，忙答应一声，飞快地出去了。
郑氏心中高兴，顾不得休息，就和唐慧馨开始计划起怎么收拾准备的事，二房上上下下一片喜悦的气氛，而在不远处的房，就迥然不同了。
蒋氏满怀喜悦地回到房中，心里寻思着若是真能娶到周家的小姐，攀上这样一门富贵亲事，到时该是如何风光。幸好二嫂终于答应了，这个二嫂，一贯是个却不过情面，却又实心肠的人，只要答应了，就会设法帮忙。到时候，凭汞阳郑氏的面，还怕这事不成？
唐长思见她今日神情不比以往，笑意洋洋的，不觉有些奇怪地问道：“是怎么了？难道出门捡到金元宝了不成？可好久没看你有这样的好脸色了。”
蒋氏回过神儿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笑着啐了一口：“你终日只知道在外面灌黄汤，家里的事，你什么时候操心过？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今天办成一件事，难道还不许我高兴高兴？”
“什么好事？”懒洋洋地歪在榻上的唐长思竖起了身，惊喜地问。
蒋氏卖了个关：“哼，你什么都没做，家里事一概不过问，如今听见有好事，倒来捡现成儿的了！”
“哎，怎么能这么说，毕竟是咱们房的好事啊，告诉我，让我也高兴高兴。”唐长思笑嘻嘻地道。
蒋氏在他身边坐下来，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板起一副面孔问：“我还没问你呢，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什么没一早就出门去鬼混？反而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是不是又惹上什么事了？”
唐长思闻言，脸上微显尴尬，旋即又抓住蒋氏的手，讨好似得笑道：“看你说的，难道我在家一会儿，就一定是有什么事？你也小瞧为夫了。难道在你心里，为夫就是那个样？今日不过是懒得动弹，所以在家养养精神。正好，一会还能陪夫人庆贺一下呢。”
蒋氏摔开他的手，哼了一声：“别装腔作势的，我还不知道你？要不是外面有什么事，你才不肯在家待着呢。你要是不把实话说出来，看我怎么对待你！”
唐长思知道这事瞒是瞒不过去，还不如趁着今天夫人高兴，说出来。于是想了想，又向蒋氏凑近了些，笑着道：“到底是夫人火眼金睛，不瞒你说，前几日，朱家的老，说是有一笔香料生意能发财，是西域来的人带的，从陇右进来，运到长安去，能挣一大笔利润呢。我就动了心，也入了股，交了千两定银。结果怎么着？那胡人卷了钱，半夜就跑了！也是合该老倒霉，好好儿地，就平白损失了千两！”
唐长思说着，气得脸色通红，将杯在桌上用力磕了一下，地下的丫鬟都吓得浑身一颤。
蒋氏心中大怒，不过这个老爷，常做这些不着调的事，她都几乎已经习惯了。如今也没发火，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看：“所以门都不出了？怕你那些狐朋狗友知道了这消息，赶着上来跟你要债？”
唐长思讪讪地低下了头，没说什么。
蒋氏冷笑一声：“我说么，要不是老爷做了什么好事，还能乖乖地待在家里？那可真是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要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老实些？这不靠谱的事儿也能做？胡人历来不讲信用，你就敢入千两？”
千两银，一想起来，蒋氏都觉得肉疼。她费尽心思地为了这个家谋划，那头唐长思却花钱如水，真是叫她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开始说的好好儿地，何况他那批货也是稀缺的种，若是真能顺利做成，倒也能赚一大笔银，就是因为这个，他非要先下七分定银，才能交货。朱家老为了保险，连家都不回去，和那胡人住在一个客店里，就等着明天早上交货呢，没想到，这胡人的确是狡猾的紧，半夜就卷了银，神不知鬼不觉地跑了！天亮起来，连个影儿都没有了！”说起这些事，唐长思也是一肚火。
蒋氏不由又啐了一口：“得了吧！那胡人们都是什么样的，也就你们还不知道！他们都神通广大，半夜悄悄溜了，还不是小菜一碟？以为凭你们公哥儿的这两下，就能看住人家？别说那些过去的了，就说现在怎么办吧，这笔银，就算打了水漂了？还能追回来么？”
“已经通知官府缉捕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追回来。”
蒋氏闻言更是愤怒：“官府缉捕？那胡人早跑到关外去了，上哪儿缉捕去？你这钱啊，就算是又砸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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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一贯是个会看眼色来事的，自从和我们搭上了关系，从此就常常主动来走动，上门讨好。因为十一伯父，也不好过冷淡，后来，我们郑氏也帮了他们不少忙，可以说，能成就今天的产业，其中和郑家密不可分。不过，周家虽是商贾家，倒也知礼，从来不狂妄自大，或是炫耀张扬的，也是个有家风的人家。渐渐地，就越来越亲密，所以才成就了这样的传言。现在，想必那周家也以我家为荣，所以还在人前人后说。”
唐慧馨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不过，她还是想迫切知道母亲和娘家之间的故事，于是又打探着说：“那婶嘱托的这件事，母亲打算怎么办？”
这话说到了郑氏的心头上，她蹙了蹙眉，似乎一时想不到好的办法：“正是呢，我正为这个为难。自从嫁到唐家来，我多少年没和周家来往过了，要是贸然上门去，恐怕也不大好。”
唐慧馨知道母亲的心思，以她汞阳郑氏小姐的身份，屈尊到一个商贾之家，还是去求亲的，无论如何，恐怕郑氏都做不出来，那她想怎么办？
“那母亲可以托娘家里的人去，有没有合适的人？”唐慧馨试图从这些话里打探出一点郑氏和娘家的过往。
可是郑氏却没有立刻作答，只是沉思了半晌，才露出为难的神色：“一时哪里有合适的人？况且若是你们的事，还可说的过去。这还是你婶家的事，怎么好去麻烦？”
“那母亲刚才就不应该答应她，现在您怎么办？”
郑氏嚅嗫了一下，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说：“要不，我就写封信去汝阳，求求你舅父舅母，也许他们能帮我这个忙呢。”
“二舅舅和舅母已经帮助我们不少了，怎好为了这点小事再去麻烦人家？况且汝阳道那么远，还能让舅母专为这点小事跑来一趟不成？”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这可怎么着，真真是难办了~~”
“母亲，您就是心软，又搁不住人家求求，就什么都答应。您可不能总是这样软弱，还不是白白被人利用？”唐慧馨借机劝道。
郑氏脸色微微一红：“可是刚才看你婶那么苦苦恳求，一时不好拒绝。算了，已经都答应了，我想办法吧。实在不行，也只有汝阳这条了~~”
“母亲还是想想族里有没有什么人，更能说的上话的，比如刚才母亲提起的八房的人？”唐慧馨继续试图套出话。
郑氏却不愿意就这个问题再谈下去：“既然你父亲已经都定下了回来的日，也没有几天了，咱们也该抓紧准备了，先将东厢房收拾出来，这屋许久不住人了，怎么着也得收拾个两日。再说，你父亲回来了，小厮丫头又得跟回好几个来，还有这些年在任上的东西，比不得从前只是回来几日。咱们得好好准备准备。别到时候来不及。”
唐慧馨看出母亲现在不愿意说，也只好就此罢手。笑道：“母亲别忙，让我先将这封给敏弟的书信写完，派人送去，叫敏弟先安安心，然后我就帮母亲一起准备，一定会来得及的。”
郑氏听见这话，脸上微微浮现出笑容：“正是呢，刚才你婶来，都打岔过去了。你快去写完，马上就派人送到杭州去。”
唐慧馨笑着坐下来，一边写，郑氏还在旁边不停地嘱咐这个，嘱咐那个，唐慧馨一一都笑应着，写进书信里。玳珍几次要进来送点心，郑氏都不耐烦地制止了。直到唐慧馨将厚厚一叠信纸写完，郑氏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交给玳珍：“立刻派人送到杭州去，不能耽误。”
玳珍也知道这封信的含义，忙答应一声，飞快地出去了。
郑氏心中高兴，顾不得休息，就和唐慧馨开始计划起怎么收拾准备的事，二房上上下下一片喜悦的气氛，而在不远处的房，就迥然不同了。
蒋氏满怀喜悦地回到房中，心里寻思着若是真能娶到周家的小姐，攀上这样一门富贵亲事，到时该是如何风光。幸好二嫂终于答应了，这个二嫂，一贯是个却不过情面，却又实心肠的人，只要答应了，就会设法帮忙。到时候，凭汞阳郑氏的面，还怕这事不成？
唐长思见她今日神情不比以往，笑意洋洋的，不觉有些奇怪地问道：“是怎么了？难道出门捡到金元宝了不成？可好久没看你有这样的好脸色了。”
蒋氏回过神儿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笑着啐了一口：“你终日只知道在外面灌黄汤，家里的事，你什么时候操心过？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今天办成一件事，难道还不许我高兴高兴？”
“什么好事？”懒洋洋地歪在榻上的唐长思竖起了身，惊喜地问。
蒋氏卖了个关：“哼，你什么都没做，家里事一概不过问，如今听见有好事，倒来捡现成儿的了！”
“哎，怎么能这么说，毕竟是咱们房的好事啊，告诉我，让我也高兴高兴。”唐长思笑嘻嘻地道。
蒋氏在他身边坐下来，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板起一副面孔问：“我还没问你呢，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什么没一早就出门去鬼混？反而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是不是又惹上什么事了？”
唐长思闻言，脸上微显尴尬，旋即又抓住蒋氏的手，讨好似得笑道：“看你说的，难道我在家一会儿，就一定是有什么事？你也小瞧为夫了。难道在你心里，为夫就是那个样？今日不过是懒得动弹，所以在家养养精神。正好，一会还能陪夫人庆贺一下呢。”
蒋氏摔开他的手，哼了一声：“别装腔作势的，我还不知道你？要不是外面有什么事，你才不肯在家待着呢。你要是不把实话说出来，看我怎么对待你！”
唐长思知道这事瞒是瞒不过去，还不如趁着今天夫人高兴，说出来。于是想了想，又向蒋氏凑近了些，笑着道：“到底是夫人火眼金睛，不瞒你说，前几日，朱家的老，说是有一笔香料生意能发财，是西域来的人带的，从陇右进来，运到长安去，能挣一大笔利润呢。我就动了心，也入了股，交了千两定银。结果怎么着？那胡人卷了钱，半夜就跑了！也是合该老倒霉，好好儿地，就平白损失了千两！”
唐长思说着，气得脸色通红，将杯在桌上用力磕了一下，地下的丫鬟都吓得浑身一颤。
蒋氏心中大怒，不过这个老爷，常做这些不着调的事，她都几乎已经习惯了。如今也没发火，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看：“所以门都不出了？怕你那些狐朋狗友知道了这消息，赶着上来跟你要债？”
唐长思讪讪地低下了头，没说什么。
蒋氏冷笑一声：“我说么，要不是老爷做了什么好事，还能乖乖地待在家里？那可真是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要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老实些？这不靠谱的事儿也能做？胡人历来不讲信用，你就敢入千两？”
千两银，一想起来，蒋氏都觉得肉疼。她费尽心思地为了这个家谋划，那头唐长思却花钱如水，真是叫她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开始说的好好儿地，何况他那批货也是稀缺的种，若是真能顺利做成，倒也能赚一大笔银，就是因为这个，他非要先下七分定银，才能交货。朱家老为了保险，连家都不回去，和那胡人住在一个客店里，就等着明天早上交货呢，没想到，这胡人的确是狡猾的紧，半夜就卷了银，神不知鬼不觉地跑了！天亮起来，连个影儿都没有了！”说起这些事，唐长思也是一肚火。
蒋氏不由又啐了一口：“得了吧！那胡人们都是什么样的，也就你们还不知道！他们都神通广大，半夜悄悄溜了，还不是小菜一碟？以为凭你们公哥儿的这两下，就能看住人家？别说那些过去的了，就说现在怎么办吧，这笔银，就算打了水漂了？还能追回来么？”
“已经通知官府缉捕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追回来。”
蒋氏闻言更是愤怒：“官府缉捕？那胡人早跑到关外去了，上哪儿缉捕去？你这钱啊，就算是又砸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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