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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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奉和领着宫人进殿侍奉时,只见魏襄负手面壁而立,少年人身姿挺拔,修竹似的,便是衣饰华贵,面色冷肃,也挡不住那单薄身板里还未完全褪去的青涩气,可个子放在那儿,再无人能说他还小,谁都知道,当今天子快成年了。
成年亲政,自然还要再选一个持重端庄的皇后,齐家治国,总得一步步来,且不说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单只后宫稳了,也好歹有个自在地。
方才齐王便是为着这事来的,两兄弟关了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一说就到了这个时候,可看样子,谈的并不愉快。
也不知自家这年少老成的陛下闹什么别扭,叶奉和暗叹一声,上前轻声道:“陛下,不早了,歇着吧。”
魏襄久久没有答话,叶奉和抬头去看,只见魏襄正盯着墙上那副画看,少年面颊消瘦,越发显得鼻梁高挺,虽轮廓清晰,可却毫无硬朗刻薄之感,眼下被殿中灯火映着,更显精致非凡,有种清凌凌的锐丽。
叶奉和随着魏襄看向那幅画,画上美人羽衣霓裳,骑鹿捻花,眉梢眼角带着让人心悸的艳色,是世间难寻的绝丽风采,神态却是出奇的纯澈淡漠,不论画工意境,皆是无与伦比的精品,可作画之人却籍籍无名,画上更是没有一个字,一枚印。
叶奉和正琢磨着这幅来历不明的画出自谁手,却听耳畔响起魏襄的声音:“这拈花的手好似矮了一分。”
叶奉和顿住,随即道:“许是陛下累了,有些恍惚,谁敢动陛下的画,不如先就寝吧。”
魏襄不答,上前几步,抬手抚在画上美人拈花的手上:“你是累了吗?”
他的声音低低的,却天生自带清水击石般的清润,入世也出尘,便是刻意压着,也不曾添了多少属于帝王的威严。
更何况,面对这幅画时,他也从未做什么威严做派。
魏襄话音落下,只余一片寂静,一幅画,自然无法答话,魏襄也不需要一幅画回答,他将视线放到画中人脸上:“我却是有些累。”
画中人眼望青天,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他,可他看着这无一处不合他心意的眉眼,却难以移开视线:“比起她们,我宁愿娶你。”
他说着,话音越发轻了,几不可闻:“那些本不该是我的,更由不得我左右。”
离他最近的叶奉和眼皮一跳,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过了片刻,魏襄回身,又是一派冰雪铸就的冷肃威严,他一言不发的走到床畔,张臂示意宫人们替他更衣。
宫人们默不作声的替他更了衣,便退了出去,仅余叶奉和在殿中侍奉,未过多久,一内侍躬身入内,靠在床上的魏襄抬头瞥他一眼:“怎么了?”
刘清源道:“宋吉方才偷偷摸摸的往淑景殿方向去了,奴婢已经将人截下看押起来。”
魏襄闻言眼中添了些讽色,只淡声道:“嘉寿殿跟前的西海池景致倒是不错,让他在那儿守着,便是做了鬼,也得尽忠不是”
这尽忠自然不是说的魏襄自己,刘清源一怔:“陛下,如此怕是”
“怕是什么?”魏襄说着,嗤道:“她一刻都不肯闲着,你们却是多跑一遭都嫌累?”
刘清源见状,心知魏襄不悦,只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叶奉和看着将视线移到画上出神的魏襄,知情识趣的退到一旁缩着。
殿中彻底静了下来,只晃动的烛火带着些活气,墙上那副美人图,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出暖融融的色泽,好似连那人勾起的唇角,都多了烟火气,魏襄的唇角也跟着一弯,不自觉的生出丁点笑意,却又倏地散了,他启唇,有些怨怼:“我烦的很,也不见你来看我了。”
烛火一晃,晃得画上一阵明暗,好似画中人做出了回应,魏襄轻笑,启唇,话到了嘴边却又顿住,年纪渐长,心事也越发多了,便是对着一幅画,他也再做不到畅所欲言,一纾心中喜忧了。
他叹了一声,翻身躺下,拿胳膊垫着头,一双眼睛依旧看着画中人:“你若是个人多好。”
一阵风从窗中进来,送来一丝春夜里的清凉,更卷走了少年的呢喃。
魏襄打了个呵欠,渐渐沉入混沌,一片虚无迷蒙中,只有拈在那柔荑中的牡丹越发鲜红,花瓣轻颤,鲜妍曼妙,他忍不住抬手,花瓣却倏地合上,魏襄的手一颤,停在半空,却触到一片滑腻温软。
紧接着,一条纤细的胳膊从花瓣中伸出,柔若无骨,仿佛春日结了嫩芽的柳枝,拂过一处,便留下一阵痒,魏襄只觉得全身血液快速流动,他伸手攥住那条玉璧,却见花瓣绽开,一片殷红中,一具莹白身躯全无遮掩的暴露在他眼前。
不等他反应,那人便贴在了他怀中,软绵绵的,带着让人沉醉的香,紧接着,他胸口添了一抹温软湿润,酥麻的厉害,他垂头,那抹温软却缓缓往上,一路婉转过脖颈,下巴,最终在他的唇畔停住。
他怅然若失,怀中人却仰起了纤长的脖颈,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颜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他眼前,这张脸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惊艳,完美到了极致,便显出脱离尘世的纯洁神圣,唯有眼角一滴泪痣,眼红夺目,好似凝了无尽情思,直将人拖入滚滚红尘,
魏襄凝视着眼前人:“是你。”
眼前人回应他的是一声低笑,轻渺至极,似在云边传来,魏襄的心好似也被捧入云端,他什么都忘了,他的世界什么都没了,只余下眼前人,他抬手,凭着身体的本能,抱住她。
那人笑着,一双玉臂藤蔓般缠住了魏襄,引着他往下跌去,共同落在了嫣红的花瓣上。
不知何时,魏襄身上早已□□,他看着身下的人,她青丝散开,满是旖旎,每一根都在指引着他,冥冥之中,他前所未有的清楚下一步该如何,他跪在她双腿间,蓄势待发之时,远处却传来一声巨响,闷雷一般,震碎了他周围万物,不论是花,还是人,转瞬便化作点点荧光。
魏襄睁开眼,只有窗外月光映进微弱的光,借着月光,他清楚的看到,眼前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寝殿,没有花,也没有人,有的只是一场梦,他低头看向腰际,心中空落落的同时又添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的感触。
魏襄忍不住抬头看向那副画,光线微弱,看不清什么,他侧身,自床头匣子中拿出了一颗光芒柔和的夜明珠,方将珠子握在手中,却见画卷颤动,紧接着,一道纤影自画中跌落。
眼前的这一幕太过不可思议,魏襄拿着夜明珠的手一松,夜明珠没了桎梏,咕噜噜的滚到那人雪白无暇的衣袖上。
他的目光随着那截衣袖缓缓挪到那人脸上,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那张精致脱俗的面容,眼角的泪痣,在明珠冷色的光芒下却显出和画中分外不同的浅淡可爱。
魏襄嘴唇轻颤,却连一声气音都不曾发出,不知是想问话,还是想唤人。
却见那人抬起头,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宛如幽山密林中未曾染过尘埃的清溪,看不见一丁点杂色,通透无物,无喜无忧,干净到极致,只引得人心生怜意。
魏襄的唇角缓缓勾起,却见那人偏了偏头,眉头微蹙,似某种毛绒绒的小生灵,带着股软糯的委屈:“阿耶。”
魏襄:“”
魏襄怔住,默然半晌:“你”
那趴在地上的人撑起身子,挥了挥衣袖,回手一指:“它扯我衣服。”
魏襄没料到她第一句话,竟是一声阿耶,和一句没头没尾的抱怨话,短短一晚,两桩稀奇事都令他难以适从,一向沉稳多思的少年天子脑中前所未有的空茫一片,只有眼睛下意识的凝在她身上。
她散着青丝,衣衫委地,随着她的动作,本就不甚严实的衣襟敞开一道不浅的缝隙,露出一片雪白绵软。
魏襄方从梦中醒来,再见此景,耳尖一红,想起了梦中的滑腻触感。
不过端稳尊贵的皇帝陛下自幼读圣贤书长大,清醒的时候绝对是个如假包换的正人君子,他掩唇咳了一声:“穿好衣服。”
那人偏了偏头,不发一言,也不曾有何动作,魏襄静静等着,过了半晌,还不见那人动作,犹豫片刻,掀开被子起身上前,帮她整理衣襟,离得近了,方能闻到,她身上皆是淡淡的墨香,带着一股悠远厚重,和她很不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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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亲政,自然还要再选一个持重端庄的皇后,齐家治国,总得一步步来,且不说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单只后宫稳了,也好歹有个自在地。
方才齐王便是为着这事来的,两兄弟关了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一说就到了这个时候,可看样子,谈的并不愉快。
也不知自家这年少老成的陛下闹什么别扭,叶奉和暗叹一声,上前轻声道:“陛下,不早了,歇着吧。”
魏襄久久没有答话,叶奉和抬头去看,只见魏襄正盯着墙上那副画看,少年面颊消瘦,越发显得鼻梁高挺,虽轮廓清晰,可却毫无硬朗刻薄之感,眼下被殿中灯火映着,更显精致非凡,有种清凌凌的锐丽。
叶奉和随着魏襄看向那幅画,画上美人羽衣霓裳,骑鹿捻花,眉梢眼角带着让人心悸的艳色,是世间难寻的绝丽风采,神态却是出奇的纯澈淡漠,不论画工意境,皆是无与伦比的精品,可作画之人却籍籍无名,画上更是没有一个字,一枚印。
叶奉和正琢磨着这幅来历不明的画出自谁手,却听耳畔响起魏襄的声音:“这拈花的手好似矮了一分。”
叶奉和顿住,随即道:“许是陛下累了,有些恍惚,谁敢动陛下的画,不如先就寝吧。”
魏襄不答,上前几步,抬手抚在画上美人拈花的手上:“你是累了吗?”
他的声音低低的,却天生自带清水击石般的清润,入世也出尘,便是刻意压着,也不曾添了多少属于帝王的威严。
更何况,面对这幅画时,他也从未做什么威严做派。
魏襄话音落下,只余一片寂静,一幅画,自然无法答话,魏襄也不需要一幅画回答,他将视线放到画中人脸上:“我却是有些累。”
画中人眼望青天,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他,可他看着这无一处不合他心意的眉眼,却难以移开视线:“比起她们,我宁愿娶你。”
他说着,话音越发轻了,几不可闻:“那些本不该是我的,更由不得我左右。”
离他最近的叶奉和眼皮一跳,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过了片刻,魏襄回身,又是一派冰雪铸就的冷肃威严,他一言不发的走到床畔,张臂示意宫人们替他更衣。
宫人们默不作声的替他更了衣,便退了出去,仅余叶奉和在殿中侍奉,未过多久,一内侍躬身入内,靠在床上的魏襄抬头瞥他一眼:“怎么了?”
刘清源道:“宋吉方才偷偷摸摸的往淑景殿方向去了,奴婢已经将人截下看押起来。”
魏襄闻言眼中添了些讽色,只淡声道:“嘉寿殿跟前的西海池景致倒是不错,让他在那儿守着,便是做了鬼,也得尽忠不是”
这尽忠自然不是说的魏襄自己,刘清源一怔:“陛下,如此怕是”
“怕是什么?”魏襄说着,嗤道:“她一刻都不肯闲着,你们却是多跑一遭都嫌累?”
刘清源见状,心知魏襄不悦,只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叶奉和看着将视线移到画上出神的魏襄,知情识趣的退到一旁缩着。
殿中彻底静了下来,只晃动的烛火带着些活气,墙上那副美人图,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出暖融融的色泽,好似连那人勾起的唇角,都多了烟火气,魏襄的唇角也跟着一弯,不自觉的生出丁点笑意,却又倏地散了,他启唇,有些怨怼:“我烦的很,也不见你来看我了。”
烛火一晃,晃得画上一阵明暗,好似画中人做出了回应,魏襄轻笑,启唇,话到了嘴边却又顿住,年纪渐长,心事也越发多了,便是对着一幅画,他也再做不到畅所欲言,一纾心中喜忧了。
他叹了一声,翻身躺下,拿胳膊垫着头,一双眼睛依旧看着画中人:“你若是个人多好。”
一阵风从窗中进来,送来一丝春夜里的清凉,更卷走了少年的呢喃。
魏襄打了个呵欠,渐渐沉入混沌,一片虚无迷蒙中,只有拈在那柔荑中的牡丹越发鲜红,花瓣轻颤,鲜妍曼妙,他忍不住抬手,花瓣却倏地合上,魏襄的手一颤,停在半空,却触到一片滑腻温软。
紧接着,一条纤细的胳膊从花瓣中伸出,柔若无骨,仿佛春日结了嫩芽的柳枝,拂过一处,便留下一阵痒,魏襄只觉得全身血液快速流动,他伸手攥住那条玉璧,却见花瓣绽开,一片殷红中,一具莹白身躯全无遮掩的暴露在他眼前。
不等他反应,那人便贴在了他怀中,软绵绵的,带着让人沉醉的香,紧接着,他胸口添了一抹温软湿润,酥麻的厉害,他垂头,那抹温软却缓缓往上,一路婉转过脖颈,下巴,最终在他的唇畔停住。
他怅然若失,怀中人却仰起了纤长的脖颈,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颜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他眼前,这张脸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惊艳,完美到了极致,便显出脱离尘世的纯洁神圣,唯有眼角一滴泪痣,眼红夺目,好似凝了无尽情思,直将人拖入滚滚红尘,
魏襄凝视着眼前人:“是你。”
眼前人回应他的是一声低笑,轻渺至极,似在云边传来,魏襄的心好似也被捧入云端,他什么都忘了,他的世界什么都没了,只余下眼前人,他抬手,凭着身体的本能,抱住她。
那人笑着,一双玉臂藤蔓般缠住了魏襄,引着他往下跌去,共同落在了嫣红的花瓣上。
不知何时,魏襄身上早已□□,他看着身下的人,她青丝散开,满是旖旎,每一根都在指引着他,冥冥之中,他前所未有的清楚下一步该如何,他跪在她双腿间,蓄势待发之时,远处却传来一声巨响,闷雷一般,震碎了他周围万物,不论是花,还是人,转瞬便化作点点荧光。
魏襄睁开眼,只有窗外月光映进微弱的光,借着月光,他清楚的看到,眼前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寝殿,没有花,也没有人,有的只是一场梦,他低头看向腰际,心中空落落的同时又添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的感触。
魏襄忍不住抬头看向那副画,光线微弱,看不清什么,他侧身,自床头匣子中拿出了一颗光芒柔和的夜明珠,方将珠子握在手中,却见画卷颤动,紧接着,一道纤影自画中跌落。
眼前的这一幕太过不可思议,魏襄拿着夜明珠的手一松,夜明珠没了桎梏,咕噜噜的滚到那人雪白无暇的衣袖上。
他的目光随着那截衣袖缓缓挪到那人脸上,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那张精致脱俗的面容,眼角的泪痣,在明珠冷色的光芒下却显出和画中分外不同的浅淡可爱。
魏襄嘴唇轻颤,却连一声气音都不曾发出,不知是想问话,还是想唤人。
却见那人抬起头,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宛如幽山密林中未曾染过尘埃的清溪,看不见一丁点杂色,通透无物,无喜无忧,干净到极致,只引得人心生怜意。
魏襄的唇角缓缓勾起,却见那人偏了偏头,眉头微蹙,似某种毛绒绒的小生灵,带着股软糯的委屈:“阿耶。”
魏襄:“”
魏襄怔住,默然半晌:“你”
那趴在地上的人撑起身子,挥了挥衣袖,回手一指:“它扯我衣服。”
魏襄没料到她第一句话,竟是一声阿耶,和一句没头没尾的抱怨话,短短一晚,两桩稀奇事都令他难以适从,一向沉稳多思的少年天子脑中前所未有的空茫一片,只有眼睛下意识的凝在她身上。
她散着青丝,衣衫委地,随着她的动作,本就不甚严实的衣襟敞开一道不浅的缝隙,露出一片雪白绵软。
魏襄方从梦中醒来,再见此景,耳尖一红,想起了梦中的滑腻触感。
不过端稳尊贵的皇帝陛下自幼读圣贤书长大,清醒的时候绝对是个如假包换的正人君子,他掩唇咳了一声:“穿好衣服。”
那人偏了偏头,不发一言,也不曾有何动作,魏襄静静等着,过了半晌,还不见那人动作,犹豫片刻,掀开被子起身上前,帮她整理衣襟,离得近了,方能闻到,她身上皆是淡淡的墨香,带着一股悠远厚重,和她很不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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