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秋日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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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上清晨的薄雾还没来得及散尽，却已尽是急匆匆赶着路的人了。这天有请神的祭典，大伙儿都要去神社那里参拜。而持家的妇人们多半都是从昨天就开始细心准备各种事宜，从衣服到食物都是费心的事情。
胡沐青每年在这一天也会起得更早一些，按旧时的礼数穿好样式古朴的拂衣，用微凉的井水洗漱。而父亲胡厉甫通常已经吃过母亲准备好的早点，两个人在堂前修建花枝说说话。
一直以来父母对胡沐青都无多宠爱，胡沐青小的时候很难以理解，长大之后虽然明白了但终究那个七八岁小少年心里的惶然不会烟消云散。他知道自己不是没有得到父母的爱，只是那种严格而体贴的爱意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未免沉重了些。
“沐青，好了没有？”母亲的声音尽管是催促，却也是像水一般。
“来了来了！”胡沐青打断自己关于小时候的沉思，匆忙套上最外的一件衣服，往门口奔了过去。
“崇观在等你，别多磨蹭了。”胡厉甫说完就带着妻子往外走去了。
至于王崇观那是胡沐青难得的朋友了。以前的时候自己性子孤僻，在学堂时和人总说不上几句话，没什么小孩愿意亲近他。王崇观较自己小两岁，难说是什么原因让两个人碰头，但却总是投机。胡沐青对他也隐有些感激之意，在家中严父慈母给他的除了爱意便是压力，若非王崇观总能拖着他在镇上四处嬉闹，只怕自己个性会更沉闷了。
在桥头见到王崇观的时候，他月牙白的拂衣在尚未变得刺眼的阳光下被晨风轻轻吹动。澈煦缎的衣料上是疏密有致的连山纹，一动起来就像清溪一样跃动着。胡沐青快步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语气轻快地开口道：“又是这身，去年祭典的时候可是好几个小姑娘不停地瞧你啊！”
王崇观搭在胡沐青的肩上，身子斜着轻轻往上撞了一下：“说得没人瞧你似的，旁边那个镇上的叶姑娘可是到现在对你还念念不忘，怎么不见你应她一次。”
“她那是太亮眼了，应过之后只怕我得给那几个追求她的小伙子打坏了！”胡沐青沿着河岸往前迈步，“再说我还没到这个年纪，也没个事儿干，哪那么多闲工夫想这些事情。”
两个人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两句，从河边的青石路转到了外边砖铺的大路上。这时候太阳也起来了，水汽却还没完全散去，看远处的东西都朦朦胧胧的。
苏裳云打扮得很朴素，只将长发绾起来，用淡青色的簪子稍加固定，其余的就连耳饰也没带。连衣裙下面的鞋子也没有图案或者缀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她听朋友说起家乡的祭典，便央求着要来看看。她尚在遇芙市的雅棠学府研习，因为教学先生的影响，对民俗风情分外感兴趣。
适才朋友想起家中的请神台上贡品还没拿出来摆上，就让她在这路边坡上的树下等着，自己急匆匆地回去了。苏裳云就这么站着，低头看着草叶上的露水，露滴比起一开始的时候已经小了不少了。
胡沐青也就第一次见到了她。他有意识地站定了，直愣愣地看着旁边树底下的那个低着头的小姑娘。王崇观走出去两步发现身边的人停在后边了，回头刚想说话时见到胡沐青的神色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种神情，王崇观没有见到过，却也能一眼分辨出来是动心的样子。他可以看到胡沐青的眼睛里升涌起的像孤浪拍打激起的水珠一样的感情，也能看到胡沐青微蹙的眉头，不自觉抿紧的嘴唇。
苏裳云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抬起头来迎上去。她不曾想是个穿着古朴的蔚蓝色外衣的青年男子，不觉有一丝讶异，也带着十足的迷惑。而在胡沐青眼里这样毫不设防的样子，像是森林里充满着活力从未接触过外人的幼鹿。
大概是人都有追逐纯净的事物的本性，胡沐青判断自己是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并给出了这样的理由。
“沐青，该走了，祭典快要开始了。”王崇观思绪繁复，收拾了一下情绪轻声说了一句。
胡沐青很快从这种恍惚中抽离出来，回过头去对上王崇观坦然的神色，点了点头。两个人往神社的方向迈开了步子。胡沐青没有回头也没有继续失神回想刚才见到的苏裳云。
胡沐青不能很好地判断自己这种情绪会持续多久，他想让自己先冷静一会儿。而既然她会出现在这条路上，多半是本镇或附近的镇上的人，也是去参加祭典的，胡沐青并不担心自己会错过机会。他更愿意把事情理得条理清楚，让事情能多被自己掌控一些。
苏裳云比刚才更安静了。
她没有再去观察露滴是否缩得更小，而是回想起刚才那个人的目光。她不是没有见过爱慕的眼神，那些眼神炽热灼人，虽然能感觉出对方的情意却也让她无所适从，让她觉得自己在被追赶。而刚才所见到的，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像是春日里化冰后的池水，让她镇静，却也让她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渴求。
这种思考与回想没过多久就被朋友打断了。清脆的嬉笑声闯进耳朵里，随后两个人挽着手沿着刚才胡沐青和王崇观走过没多久的路往神社去了。
王崇观并没有在祭典上见到胡沐青神不守舍的样子。对于这一点他也并不感到意外，幼时还会觉得胡沐青有些冷漠，后来逐渐了解过才明白这是因为胡沐青对于自己的每一个想法都要好好思考的缘故。
这样是好是坏呢？王崇观想过几次，也没有得出过答案。他所见到的胡沐青做事情很少有莽撞的时候，也不会对于做过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控制着自己，却也有偶然的顿挫。曾有几次胡沐青在他面前表露过那种怅惘与不知所措，他只觉胡沐青太苛求自我，他争取的事情竭力要掌握在自己手上，暗藏在他太过清醒的外壳下让人难以放心。
在神社里的老爷子请完神之后，参加祭典的众人参拜作揖便可以开始自行活动了。
王崇观便和往年一样拉了胡沐青去喝新酿的淡酒。虽然是在祭典上喝酒，但两个人都不会吟诗作文，也都只是谈天说地大笑几声而已。毕竟现在尚古风的已经是少数，在逐渐西化的过程里，学堂也多不再教授传统的文学，而是实用为上了。
“崇观，今天的那个姑娘你以前见过吗？”胡沐青没有一丝的犹疑，喝了一口酒就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口。
王崇观反倒是沉默的那一个，他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胡沐青今天的反应总是有些在意。自己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也好奇问起过他会喜欢什么样子的人，每一次胡沐青虽然不遮掩，却也答不出什么来。王崇观更无从知晓他爱慕一个人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没有。”王崇观把手里白瓷的酒杯对着阳光，眼睛眯起来，“看来你这是动心了。”
“算是吧，大概从她抬头对上我的眼睛的时候就动心了吧。以前我和你说过的，看见那些通透清澈的人和事物，总是会有想要亲近的冲动。她就站在那里，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就跟一块璞玉一样那么纯粹”
“好好好，你可是别再说下去了。”王崇观拿起酒壶斟上一杯一饮而尽，复而又斟了一杯才再开口道，“我们此前都没见过她，你要怎么找她去？”
不远处的树枝叶之间相互刮擦，风被切成层层叠叠的又合为一股飘过去了。胡沐青的指头在石桌上划着圈，没有开口。在他对面的王崇观嘴角散漫的笑意也跟着风流走了，又一杯一杯地饮起酒来。
四五杯后，王崇观刚举起手中的酒杯，胡沐青将手搭在了他的腕上。
“崇观，喝这么多的酒可不像平时的你。”胡沐青站起来，将王崇观的手腕扣住，另一只手拿过酒杯把酒饮尽了。
王崇观顺着手腕上胡沐青上拉的力气站起来，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开始收起酒具。
“如果本镇上找不出她，附近两三个镇子总该会有消息的。”
“看来这次是心意已决啊，那我就等着你成婚的那一日吧。”王崇观又开始笑起来，拍了拍胡沐青的肩膀转开话头，“这酒叶师傅今年可是酿得不够好了，‘淡酒不淡’我可是一点没品出来。”
话音刚落，从回廊通向的神社内就听到刚劲有力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斥责道：“你这小子年年在神社里白喝酒还学会挑三拣四了！”
两人转过身去，一身藏青色伏兽纹缀着神社印记拂衣的叶师傅从神社里踏出往回廊这边的尽头走过来，声音朗然：“今年的淡酒可是更烈了点，你还嫌淡的话我看你这是诚心想醉了！可是看上哪个人家的被人回了？”
恭敬地半鞠了个躬后王崇观才应上一声：“哪有的事儿，倒是沐青刚才在来的路上被人完全迷住了。”
“这可是稀奇，崇观这么没个定性的没迷上什么小姑娘，倒是沐青这个沉稳性子先有了人选。”叶师傅轻轻拍了拍王崇观的肩膀，“拿上东西两个人先跟着我回神社里吧。”
叶师傅在神社里负责的是日常的祭祀，王家的祭祖十几年来都是叶师傅经手的。王崇观父亲经商，他小时候就在神社里待过两年。后来进了学堂也时常回神社来，胡沐青也就这么与叶师傅熟识起来。
神社不算小，三人一边走着叶师傅也就顺带着听了胡沐青的描述。等走到会客的偏厅的时候，叶师傅也已经大概听明白了。
“确实有些意思，现在还有这么不施脂粉的小姑娘。”
“虽然有些不大好意思，但也希望叶师傅能帮忙探听一下，合适的话就可以考虑婚事了。”胡沐青从木椅上站起来又是鞠了一躬。
“师傅你看看他这急得，早前还和我说没到这个年纪，现在可是说起婚事来了！”王崇观轻轻拍了两下案几，指着胡沐青调笑道。
“这也没个名字身份的，终归是难找。”叶师傅瞟了王崇观一眼，无奈摇了摇头，“会来这祭典的几个镇上有女儿的人家只怕是有三四百户，这镇子上的我还能帮你看看，余下的你可得另寻方法了。”
“多谢叶师傅了！”胡沐青跟没听见后边叶师傅的提醒似的，郑重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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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沐青每年在这一天也会起得更早一些，按旧时的礼数穿好样式古朴的拂衣，用微凉的井水洗漱。而父亲胡厉甫通常已经吃过母亲准备好的早点，两个人在堂前修建花枝说说话。
一直以来父母对胡沐青都无多宠爱，胡沐青小的时候很难以理解，长大之后虽然明白了但终究那个七八岁小少年心里的惶然不会烟消云散。他知道自己不是没有得到父母的爱，只是那种严格而体贴的爱意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未免沉重了些。
“沐青，好了没有？”母亲的声音尽管是催促，却也是像水一般。
“来了来了！”胡沐青打断自己关于小时候的沉思，匆忙套上最外的一件衣服，往门口奔了过去。
“崇观在等你，别多磨蹭了。”胡厉甫说完就带着妻子往外走去了。
至于王崇观那是胡沐青难得的朋友了。以前的时候自己性子孤僻，在学堂时和人总说不上几句话，没什么小孩愿意亲近他。王崇观较自己小两岁，难说是什么原因让两个人碰头，但却总是投机。胡沐青对他也隐有些感激之意，在家中严父慈母给他的除了爱意便是压力，若非王崇观总能拖着他在镇上四处嬉闹，只怕自己个性会更沉闷了。
在桥头见到王崇观的时候，他月牙白的拂衣在尚未变得刺眼的阳光下被晨风轻轻吹动。澈煦缎的衣料上是疏密有致的连山纹，一动起来就像清溪一样跃动着。胡沐青快步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语气轻快地开口道：“又是这身，去年祭典的时候可是好几个小姑娘不停地瞧你啊！”
王崇观搭在胡沐青的肩上，身子斜着轻轻往上撞了一下：“说得没人瞧你似的，旁边那个镇上的叶姑娘可是到现在对你还念念不忘，怎么不见你应她一次。”
“她那是太亮眼了，应过之后只怕我得给那几个追求她的小伙子打坏了！”胡沐青沿着河岸往前迈步，“再说我还没到这个年纪，也没个事儿干，哪那么多闲工夫想这些事情。”
两个人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两句，从河边的青石路转到了外边砖铺的大路上。这时候太阳也起来了，水汽却还没完全散去，看远处的东西都朦朦胧胧的。
苏裳云打扮得很朴素，只将长发绾起来，用淡青色的簪子稍加固定，其余的就连耳饰也没带。连衣裙下面的鞋子也没有图案或者缀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她听朋友说起家乡的祭典，便央求着要来看看。她尚在遇芙市的雅棠学府研习，因为教学先生的影响，对民俗风情分外感兴趣。
适才朋友想起家中的请神台上贡品还没拿出来摆上，就让她在这路边坡上的树下等着，自己急匆匆地回去了。苏裳云就这么站着，低头看着草叶上的露水，露滴比起一开始的时候已经小了不少了。
胡沐青也就第一次见到了她。他有意识地站定了，直愣愣地看着旁边树底下的那个低着头的小姑娘。王崇观走出去两步发现身边的人停在后边了，回头刚想说话时见到胡沐青的神色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种神情，王崇观没有见到过，却也能一眼分辨出来是动心的样子。他可以看到胡沐青的眼睛里升涌起的像孤浪拍打激起的水珠一样的感情，也能看到胡沐青微蹙的眉头，不自觉抿紧的嘴唇。
苏裳云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抬起头来迎上去。她不曾想是个穿着古朴的蔚蓝色外衣的青年男子，不觉有一丝讶异，也带着十足的迷惑。而在胡沐青眼里这样毫不设防的样子，像是森林里充满着活力从未接触过外人的幼鹿。
大概是人都有追逐纯净的事物的本性，胡沐青判断自己是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并给出了这样的理由。
“沐青，该走了，祭典快要开始了。”王崇观思绪繁复，收拾了一下情绪轻声说了一句。
胡沐青很快从这种恍惚中抽离出来，回过头去对上王崇观坦然的神色，点了点头。两个人往神社的方向迈开了步子。胡沐青没有回头也没有继续失神回想刚才见到的苏裳云。
胡沐青不能很好地判断自己这种情绪会持续多久，他想让自己先冷静一会儿。而既然她会出现在这条路上，多半是本镇或附近的镇上的人，也是去参加祭典的，胡沐青并不担心自己会错过机会。他更愿意把事情理得条理清楚，让事情能多被自己掌控一些。
苏裳云比刚才更安静了。
她没有再去观察露滴是否缩得更小，而是回想起刚才那个人的目光。她不是没有见过爱慕的眼神，那些眼神炽热灼人，虽然能感觉出对方的情意却也让她无所适从，让她觉得自己在被追赶。而刚才所见到的，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像是春日里化冰后的池水，让她镇静，却也让她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渴求。
这种思考与回想没过多久就被朋友打断了。清脆的嬉笑声闯进耳朵里，随后两个人挽着手沿着刚才胡沐青和王崇观走过没多久的路往神社去了。
王崇观并没有在祭典上见到胡沐青神不守舍的样子。对于这一点他也并不感到意外，幼时还会觉得胡沐青有些冷漠，后来逐渐了解过才明白这是因为胡沐青对于自己的每一个想法都要好好思考的缘故。
这样是好是坏呢？王崇观想过几次，也没有得出过答案。他所见到的胡沐青做事情很少有莽撞的时候，也不会对于做过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控制着自己，却也有偶然的顿挫。曾有几次胡沐青在他面前表露过那种怅惘与不知所措，他只觉胡沐青太苛求自我，他争取的事情竭力要掌握在自己手上，暗藏在他太过清醒的外壳下让人难以放心。
在神社里的老爷子请完神之后，参加祭典的众人参拜作揖便可以开始自行活动了。
王崇观便和往年一样拉了胡沐青去喝新酿的淡酒。虽然是在祭典上喝酒，但两个人都不会吟诗作文，也都只是谈天说地大笑几声而已。毕竟现在尚古风的已经是少数，在逐渐西化的过程里，学堂也多不再教授传统的文学，而是实用为上了。
“崇观，今天的那个姑娘你以前见过吗？”胡沐青没有一丝的犹疑，喝了一口酒就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口。
王崇观反倒是沉默的那一个，他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胡沐青今天的反应总是有些在意。自己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也好奇问起过他会喜欢什么样子的人，每一次胡沐青虽然不遮掩，却也答不出什么来。王崇观更无从知晓他爱慕一个人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没有。”王崇观把手里白瓷的酒杯对着阳光，眼睛眯起来，“看来你这是动心了。”
“算是吧，大概从她抬头对上我的眼睛的时候就动心了吧。以前我和你说过的，看见那些通透清澈的人和事物，总是会有想要亲近的冲动。她就站在那里，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就跟一块璞玉一样那么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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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树枝叶之间相互刮擦，风被切成层层叠叠的又合为一股飘过去了。胡沐青的指头在石桌上划着圈，没有开口。在他对面的王崇观嘴角散漫的笑意也跟着风流走了，又一杯一杯地饮起酒来。
四五杯后，王崇观刚举起手中的酒杯，胡沐青将手搭在了他的腕上。
“崇观，喝这么多的酒可不像平时的你。”胡沐青站起来，将王崇观的手腕扣住，另一只手拿过酒杯把酒饮尽了。
王崇观顺着手腕上胡沐青上拉的力气站起来，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开始收起酒具。
“如果本镇上找不出她，附近两三个镇子总该会有消息的。”
“看来这次是心意已决啊，那我就等着你成婚的那一日吧。”王崇观又开始笑起来，拍了拍胡沐青的肩膀转开话头，“这酒叶师傅今年可是酿得不够好了，‘淡酒不淡’我可是一点没品出来。”
话音刚落，从回廊通向的神社内就听到刚劲有力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斥责道：“你这小子年年在神社里白喝酒还学会挑三拣四了！”
两人转过身去，一身藏青色伏兽纹缀着神社印记拂衣的叶师傅从神社里踏出往回廊这边的尽头走过来，声音朗然：“今年的淡酒可是更烈了点，你还嫌淡的话我看你这是诚心想醉了！可是看上哪个人家的被人回了？”
恭敬地半鞠了个躬后王崇观才应上一声：“哪有的事儿，倒是沐青刚才在来的路上被人完全迷住了。”
“这可是稀奇，崇观这么没个定性的没迷上什么小姑娘，倒是沐青这个沉稳性子先有了人选。”叶师傅轻轻拍了拍王崇观的肩膀，“拿上东西两个人先跟着我回神社里吧。”
叶师傅在神社里负责的是日常的祭祀，王家的祭祖十几年来都是叶师傅经手的。王崇观父亲经商，他小时候就在神社里待过两年。后来进了学堂也时常回神社来，胡沐青也就这么与叶师傅熟识起来。
神社不算小，三人一边走着叶师傅也就顺带着听了胡沐青的描述。等走到会客的偏厅的时候，叶师傅也已经大概听明白了。
“确实有些意思，现在还有这么不施脂粉的小姑娘。”
“虽然有些不大好意思，但也希望叶师傅能帮忙探听一下，合适的话就可以考虑婚事了。”胡沐青从木椅上站起来又是鞠了一躬。
“师傅你看看他这急得，早前还和我说没到这个年纪，现在可是说起婚事来了！”王崇观轻轻拍了两下案几，指着胡沐青调笑道。
“这也没个名字身份的，终归是难找。”叶师傅瞟了王崇观一眼，无奈摇了摇头，“会来这祭典的几个镇上有女儿的人家只怕是有三四百户，这镇子上的我还能帮你看看，余下的你可得另寻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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