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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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白桦猛地睁开眼睛，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见青年微张的眼眸。
“哥！”她声线颤抖。
盛白杨艰难地开口，嘴唇轻颤着勾出一个不似微笑的弧度。“桦桦。太好了。”
你还活着，太好了。
“哥你坚持住！”盛白桦手忙脚乱要给他按住伤口。
“怎么闻千耀？”盛白杨轻皱眉毛。
“他刚才救了我。”到处都是伤口，血红四溢粘连浸染衣服，她根本无从下手，也来不及下手。
“对不起。是都怪我”血沫从唇角溢出，有的呛进气管，他咳得周身刺痛。
“别说话！哥你别说话”
盛白杨轻抬了下仅剩的右手，想给她擦擦眼泪，余光瞥见手上沾染的血渍，又重新放下。
“要听话少，咳，少吃零食”
“我听话！呜呜哥你别说了，我听话！”她呜咽着泣不成声。
“别带着仇恨和痛苦活下去乖傻丫头”腰腹痛感回归后越来越剧烈，他忍耐着地轻嘶一声。
时间不多了。那些人应该是追去了茶山，返回这里是迟早的事。
“唔他们茶，茶山”盛白杨声音嘶哑。
“那些人追去了茶山？从后门？”闻千耀问，皱起眉。
“嗯。要离开”盛白杨极力支撑着，用力喊：“闻闻千耀！”
闻千耀不顾划伤流血的腰腹，俯下身去。
“拜托了。”盛白杨目带恳求地望向他。
我家傻丫头，拜托了。
“好。”闻千耀与他对视，认真承诺。
“走。”盛白杨咽掉喉间涌上的腥甜液体。
“不要哥，要一起”
“走！”盛白杨吼道。
身后的手轻抚上她的肩，她转过头去，泪眼婆娑地对上闻千耀的眼眸。
闻千耀望见她睫毛上细碎的泪珠，不忍地移开眼神。“走吧。”他说。
“呜呜不”
他垂眸看见小姑娘光/裸的脚丫冻得通红，皱了眉将她打横抱起来。
“哥哥”
“听话，”闻千耀轻声安抚，“会没事的。”
盛白桦颤抖着靠在他肩上，闭上哭红的眼睛。
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盛白杨无力地轻吐一口气。感官已经趋于弱化，眼前发黑，呼吸费力，肺腔内的气体染了浓重的血腥味。他艰难地张开唇吸气，牵动了闷疼的躯体。
耳内奇怪的声音听不见了，连吐出的气体也归于冰凉。
年轻的生命停止了呼吸。
“操，居然搞了笔这么大的老子像在做梦一样”穿蓝夹克的面具人喘了几口，试探着踢了踢地上已经没气的石珠玉，转头对同伙抱怨道：“这老太婆还挺能跑，把咱弄到这山上来绕来绕去的，还不是栽了？”
葛循良甩了甩刀上的血：“一口气死了全家，这事儿肯定瞒不住，条子迟早得薅着咱们。”
“那咋办？”
“还能咋办？”他指指尚未变冷的尸体，“往山下一丢，或者埋了也行，尽管让他们找去，现场一破坏，没了证据就抓不到人。”
“能行？老葛你当初可没计划到这一步啊。”
“不能行也得行。先走吧。”
二人沿着茶山上的石阶小路往回走，穿过后门返回院内，老远看到一个面具人背对他们跪在地上。蓝夹克跑过去往前凑了凑，拍拍那人瘦削的肩膀。
那人转过头看他一眼，手里的工具仍在一具尸体上小心动作着。
“卧槽什么毛病！大半夜的你他娘的想吓死老子？”蓝夹克惊呼，盯着那人手里奇怪的剪子。
尸体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早已四肢零落没了人形。左眼眼皮被割掉，鲜血淋漓，面具人正设法取下眼球。
“看不出你这么变态啊”蓝夹克翻了个白眼作呕吐状。
瘦小的面具人不理他，手里的视神经剪估摸着角度用力。将摘掉的眼球放进一个装了无色液体的小瓶子里，那人立刻起身离开。
“别磨叽了！刚发现自己人还死了一个！闻诤那家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小”葛循益急吼吼地跑来，险些撞到擦肩而过的瘦小面具人。“哎，哥？你在这儿啊，潘书宴死了！”
“死了？”
“死了！哥，他可是我带出来的人啊，日后要查不得查到我头上来？”葛循益心乱如麻。
“谁看见他跟这事儿有关了？我们不说，能有谁知道？”葛循良心里也没底，表面上还是满不在乎地安慰道：“你小子虚个什么，还怕你哥不能给你摆平？”
尸体在雪地上胡乱拖动着，留下的痕迹里嵌了血渍。雪逐渐下大了，悄无声息地覆盖其上，模糊了红白交错的刺眼景象，也掩藏起惨绝人寰的犯罪现场。
外套终于在火中化为一团焦糊，上面溅的血液再也看不出来。闻诤把指尖的烟头扔进火里，费了点功夫才扑灭。他从小路绕到家后院，回到别墅。
花洒喷出的水流肆意冲刷，浴室灯光的温度焦灼在头顶。反复冲洗了很多遍，身上的血腥气似乎还是挥之不去。他垂眸盯着升腾的雾气发呆，任由恐惧和不安侵袭大脑。
换好睡衣，闻诤摸黑回到卧室。
陆韶姿仍然沉沉睡着，保持着他离开时的睡姿。他爬上床躺好，听到陆韶姿迷糊地哼了两声，就被抱住了。
他伸手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吵醒了吗？刚才出了汗，就去洗了个澡。”
“大冬天的洗什么澡啊会感冒”陆韶姿梦呓般嘀咕，轻嗅了嗅他身上沐浴液的味道，抱紧他又睡了过去。
闻诤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心脏揪紧。
终是一夜无眠。
她在呜咽，又似乎只是他的幻听。
幸好租屋还算温暖。闻千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外套上的血迹和雪水早已渗入衣料。身体僵硬，大脑疲惫，他却丝毫没有睡意，沉默地盯着床上背对他蜷缩成一团的女孩。
盛白桦一动不动，似乎是哭累睡着了，他的耳边却似乎缠着她隐约的呜咽声。
惊惶和无措这时才对他的心脏肆虐。十八年的生命里，他经历过的意外倒不少，但总归是他能沉稳应对的。可这件事，远远超出他的控制范围。
闻千耀调整呼吸，将脑子里鲜血淋漓的画面驱赶出去，却一次次失败。他无意识地轻舔干裂的嘴唇，低头单手捂住额头。
盛白桦压抑着抽噎一下，呛得咳嗽几声。闻千耀试探着低语：“盛白桦？”
她轻轻翻身，微微睁开红肿的眼睛。她隐隐看见光影勾勒出青年熟悉的轮廓，声音干涩低哑地呢喃：“冷我怕”
闻千耀皱起眉，调高了暖气温度。
盛白桦止不住地发抖，脚底的冻伤已经充血发烫。他犹豫了一下脱掉潮湿的外套，踢掉拖鞋上床躺下，隔着被子轻轻抱住她颤抖的身体。
“别怕。”他轻声说，拍着她弓起的脊背。
感觉到她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闻千耀松了口气，墨黑的眼眸半阖上。
伤口进了雪水，开始红肿刺痛，他无暇顾及。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他还没有想好怎样面对。
“你娘的就是在利用我！”葛循良盯着窗外将明的天际，对电话那端吼道。虽然刻意压了声音，怒火还是隔着电话屏幕直冲对方脑门。
“别这么激动啊。我们本来就是在相互利用，您说对吗？葛爷。”那人嘲讽性地拖长尾音。
“别一副假惺惺的嘴脸跟老子说话！说清楚你们什么意思。”
“意思是，盛家人必须死。那潘什么的面具被扯掉只是杀人的借口罢了，没有这个意外，我们也会制造出另一个意外来当借口。您真以为贤弟那一点私人恩怨就能挑起一场灭门？我们只是合作共赢，各取所需嘛。”
电话被掐断，葛循良沉默地看着屏幕。
“哥”葛循益掐掉烟，试探着开口。
“被人算了一通。”葛循良把手机揣回口袋，语气平静不少。“没想到老罗会失手把盛白杨的妹妹摔死那小丫头叫盛什么来着？”
“盛白桦吧，好像是这名儿。”葛循益接道，“小丫头厉害着呢，张嘴就咬人。”
“潘书宴的事你不用再担心，”葛循良拍拍他的肩膀。“找到处理尸体的办法了，你不会受牵连。”
天际的白光吞没暗沉的夜色，新的一天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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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她声线颤抖。
盛白杨艰难地开口，嘴唇轻颤着勾出一个不似微笑的弧度。“桦桦。太好了。”
你还活着，太好了。
“哥你坚持住！”盛白桦手忙脚乱要给他按住伤口。
“怎么闻千耀？”盛白杨轻皱眉毛。
“他刚才救了我。”到处都是伤口，血红四溢粘连浸染衣服，她根本无从下手，也来不及下手。
“对不起。是都怪我”血沫从唇角溢出，有的呛进气管，他咳得周身刺痛。
“别说话！哥你别说话”
盛白杨轻抬了下仅剩的右手，想给她擦擦眼泪，余光瞥见手上沾染的血渍，又重新放下。
“要听话少，咳，少吃零食”
“我听话！呜呜哥你别说了，我听话！”她呜咽着泣不成声。
“别带着仇恨和痛苦活下去乖傻丫头”腰腹痛感回归后越来越剧烈，他忍耐着地轻嘶一声。
时间不多了。那些人应该是追去了茶山，返回这里是迟早的事。
“唔他们茶，茶山”盛白杨声音嘶哑。
“那些人追去了茶山？从后门？”闻千耀问，皱起眉。
“嗯。要离开”盛白杨极力支撑着，用力喊：“闻闻千耀！”
闻千耀不顾划伤流血的腰腹，俯下身去。
“拜托了。”盛白杨目带恳求地望向他。
我家傻丫头，拜托了。
“好。”闻千耀与他对视，认真承诺。
“走。”盛白杨咽掉喉间涌上的腥甜液体。
“不要哥，要一起”
“走！”盛白杨吼道。
身后的手轻抚上她的肩，她转过头去，泪眼婆娑地对上闻千耀的眼眸。
闻千耀望见她睫毛上细碎的泪珠，不忍地移开眼神。“走吧。”他说。
“呜呜不”
他垂眸看见小姑娘光/裸的脚丫冻得通红，皱了眉将她打横抱起来。
“哥哥”
“听话，”闻千耀轻声安抚，“会没事的。”
盛白桦颤抖着靠在他肩上，闭上哭红的眼睛。
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盛白杨无力地轻吐一口气。感官已经趋于弱化，眼前发黑，呼吸费力，肺腔内的气体染了浓重的血腥味。他艰难地张开唇吸气，牵动了闷疼的躯体。
耳内奇怪的声音听不见了，连吐出的气体也归于冰凉。
年轻的生命停止了呼吸。
“操，居然搞了笔这么大的老子像在做梦一样”穿蓝夹克的面具人喘了几口，试探着踢了踢地上已经没气的石珠玉，转头对同伙抱怨道：“这老太婆还挺能跑，把咱弄到这山上来绕来绕去的，还不是栽了？”
葛循良甩了甩刀上的血：“一口气死了全家，这事儿肯定瞒不住，条子迟早得薅着咱们。”
“那咋办？”
“还能咋办？”他指指尚未变冷的尸体，“往山下一丢，或者埋了也行，尽管让他们找去，现场一破坏，没了证据就抓不到人。”
“能行？老葛你当初可没计划到这一步啊。”
“不能行也得行。先走吧。”
二人沿着茶山上的石阶小路往回走，穿过后门返回院内，老远看到一个面具人背对他们跪在地上。蓝夹克跑过去往前凑了凑，拍拍那人瘦削的肩膀。
那人转过头看他一眼，手里的工具仍在一具尸体上小心动作着。
“卧槽什么毛病！大半夜的你他娘的想吓死老子？”蓝夹克惊呼，盯着那人手里奇怪的剪子。
尸体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早已四肢零落没了人形。左眼眼皮被割掉，鲜血淋漓，面具人正设法取下眼球。
“看不出你这么变态啊”蓝夹克翻了个白眼作呕吐状。
瘦小的面具人不理他，手里的视神经剪估摸着角度用力。将摘掉的眼球放进一个装了无色液体的小瓶子里，那人立刻起身离开。
“别磨叽了！刚发现自己人还死了一个！闻诤那家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小”葛循益急吼吼地跑来，险些撞到擦肩而过的瘦小面具人。“哎，哥？你在这儿啊，潘书宴死了！”
“死了？”
“死了！哥，他可是我带出来的人啊，日后要查不得查到我头上来？”葛循益心乱如麻。
“谁看见他跟这事儿有关了？我们不说，能有谁知道？”葛循良心里也没底，表面上还是满不在乎地安慰道：“你小子虚个什么，还怕你哥不能给你摆平？”
尸体在雪地上胡乱拖动着，留下的痕迹里嵌了血渍。雪逐渐下大了，悄无声息地覆盖其上，模糊了红白交错的刺眼景象，也掩藏起惨绝人寰的犯罪现场。
外套终于在火中化为一团焦糊，上面溅的血液再也看不出来。闻诤把指尖的烟头扔进火里，费了点功夫才扑灭。他从小路绕到家后院，回到别墅。
花洒喷出的水流肆意冲刷，浴室灯光的温度焦灼在头顶。反复冲洗了很多遍，身上的血腥气似乎还是挥之不去。他垂眸盯着升腾的雾气发呆，任由恐惧和不安侵袭大脑。
换好睡衣，闻诤摸黑回到卧室。
陆韶姿仍然沉沉睡着，保持着他离开时的睡姿。他爬上床躺好，听到陆韶姿迷糊地哼了两声，就被抱住了。
他伸手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吵醒了吗？刚才出了汗，就去洗了个澡。”
“大冬天的洗什么澡啊会感冒”陆韶姿梦呓般嘀咕，轻嗅了嗅他身上沐浴液的味道，抱紧他又睡了过去。
闻诤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心脏揪紧。
终是一夜无眠。
她在呜咽，又似乎只是他的幻听。
幸好租屋还算温暖。闻千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外套上的血迹和雪水早已渗入衣料。身体僵硬，大脑疲惫，他却丝毫没有睡意，沉默地盯着床上背对他蜷缩成一团的女孩。
盛白桦一动不动，似乎是哭累睡着了，他的耳边却似乎缠着她隐约的呜咽声。
惊惶和无措这时才对他的心脏肆虐。十八年的生命里，他经历过的意外倒不少，但总归是他能沉稳应对的。可这件事，远远超出他的控制范围。
闻千耀调整呼吸，将脑子里鲜血淋漓的画面驱赶出去，却一次次失败。他无意识地轻舔干裂的嘴唇，低头单手捂住额头。
盛白桦压抑着抽噎一下，呛得咳嗽几声。闻千耀试探着低语：“盛白桦？”
她轻轻翻身，微微睁开红肿的眼睛。她隐隐看见光影勾勒出青年熟悉的轮廓，声音干涩低哑地呢喃：“冷我怕”
闻千耀皱起眉，调高了暖气温度。
盛白桦止不住地发抖，脚底的冻伤已经充血发烫。他犹豫了一下脱掉潮湿的外套，踢掉拖鞋上床躺下，隔着被子轻轻抱住她颤抖的身体。
“别怕。”他轻声说，拍着她弓起的脊背。
感觉到她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闻千耀松了口气，墨黑的眼眸半阖上。
伤口进了雪水，开始红肿刺痛，他无暇顾及。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他还没有想好怎样面对。
“你娘的就是在利用我！”葛循良盯着窗外将明的天际，对电话那端吼道。虽然刻意压了声音，怒火还是隔着电话屏幕直冲对方脑门。
“别这么激动啊。我们本来就是在相互利用，您说对吗？葛爷。”那人嘲讽性地拖长尾音。
“别一副假惺惺的嘴脸跟老子说话！说清楚你们什么意思。”
“意思是，盛家人必须死。那潘什么的面具被扯掉只是杀人的借口罢了，没有这个意外，我们也会制造出另一个意外来当借口。您真以为贤弟那一点私人恩怨就能挑起一场灭门？我们只是合作共赢，各取所需嘛。”
电话被掐断，葛循良沉默地看着屏幕。
“哥”葛循益掐掉烟，试探着开口。
“被人算了一通。”葛循良把手机揣回口袋，语气平静不少。“没想到老罗会失手把盛白杨的妹妹摔死那小丫头叫盛什么来着？”
“盛白桦吧，好像是这名儿。”葛循益接道，“小丫头厉害着呢，张嘴就咬人。”
“潘书宴的事你不用再担心，”葛循良拍拍他的肩膀。“找到处理尸体的办法了，你不会受牵连。”
天际的白光吞没暗沉的夜色，新的一天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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