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圣人所谓焉耳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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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恩庭入宫已经有些日子了。
即使常常受到自己师父的一些打骂，也凭借好口舌在宫中混得不错。
这日醒来便听着外头吵吵嚷嚷的声响，他还尚睡眼惺忪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困得厉害，满脑子只还想倒过去。
此刻正准备又去梦游周公之时的他脸颊一疼，这可不止是让他的睡意去了，于恩庭大惊而起。
眼前正是怒目而视的钱德海。
钱德海是内侍省的老人了，虽然官职不大，也讨得人见面拱拱手。
于恩庭进宫就跟了钱德海。钱德海对他关照有加，并不像其他位爷那样非打即骂。起初于恩庭是对着他满口“钱公”“钱爷”的，后来学着嘴甜了便“师父”“师父”地叫上了。
“于直长，您面儿可真大啊，”钱德海走进了上手，死死捏住了于恩庭的耳朵，一路拖下了床，“还睡呢您？”
“师父，怎么了？现在才几更啊？”于恩庭被疼得哇哇直叫，挣扎着拍钱德海的手。
“圣上病危！院里几位都快急疯了，太子爷都在圣上身边侯着，整个宫里头就你睡得香呢。”钱德海将于恩庭的幞头递给他，又帮他顺了顺衣服，拉着这傻小子就往太极殿走去。
于恩庭跟着师父一阵狂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开口叫师父慢一些，又怕被教训，只得闭了嘴。自然，对钱德海来说不过是快步走，可于恩庭这小身板哪里迈得了那么大的步子？
于恩庭是激动着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皇帝一面，更别说太子爷了。他听宫女姐姐说，他们这等子人，能见着皇帝一面都是莫大的福分。有的宫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皇帝一面，在皇宫中当了一辈子差都不知道皇帝长什么样。
如果他这辈子也是这样儿，于恩庭真是千百个不愿意。
狗皇帝要死了！他心中其实还悄悄地这么欢呼雀跃了一下，他回想起进宫之前的经历，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当年就是那狗皇帝害得他家破人亡，还被塞进这深宫之中伪作不男不女的模样。
恶有恶报。于恩庭心中这么安慰自己道。
很快二人就到了太极殿外头，这可让他大开了一回眼界。来来往往的人们成堆地跪在地上，时有走动的，也都匆匆而过。有不敢抬头互相撞在一块儿的，道一声歉，又忙着跑开。
原来皇宫内的宫人这样多！他暗自感慨。
钱德海拉着于恩庭跟在俩宫女后边跪下，二人均低着头。于恩庭虽小，也不是什么道理都不懂，他闭上嘴，自知这个时候绝不该多话。他暗暗瞥了一眼钱德海，发现钱德海的眼中已经润湿。
于恩庭心中白话嫌钱德海做作，然而他一转眼，满宫的宫人均带着泪痕。于恩庭对皇帝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可这上上下下的宫人们都哭作一团，自己不挤点眼泪出来怕是不合适。
“呜呜呜呜呜”于恩庭正想着怎么挤眼泪呢，身边忽然传来一阵痛心入骨的哭声，惨得于恩庭泛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转眼瞧去——好嘛，是魏恩裕那家伙。
魏恩裕和于恩庭是同年进宫的小子，小孩子一来二去熟得很快，便交上了朋友。要说魏恩裕，那可真是活宝儿，每次犯错都有他的份。
于恩庭是很喜欢和魏恩裕相处的，这冷冷清清的宫中，大家伙儿都不爱说不爱笑，经常板着个脸。他们这刚入宫的还算好，老一辈的那叫一个可怖，据说跟着最老的使唤公的那位郎君，进宫两年了，连抬头看使唤公一眼双腿都得打颤。
于恩庭叹了口气偷偷给魏恩裕递去了帕子，告诉他他鼻涕都快流嘴里了。
魏恩裕“嘿嘿”地笑了一声，胡乱用帕子将鼻涕擤了，团成团揣进了兜里。
“我们要跪多久啊？”魏恩裕小声问道。
“没两个时辰铁定起不来。”于恩庭说着调整了一下跪姿。
老一辈的宦官是都会在膝盖前垫东西的，比如说缠个布子什么的。于恩庭看见好几回钱德海膝盖前边的熊皮了。
可他是新来的，要是这么干得被揍。
于恩庭心疼起了自己的膝盖，明儿走路肯定又会腿软。
赶来的宫人愈来愈多，放眼望去是成片的宦官与宫女，千人一面地低着头哭丧着脸。
这真是作戏作全套。于恩庭心中腹诽起来。
一不留神，两个时辰过去了。天已经大亮，鸟叫声入耳。于恩庭往一边斜看过去，发现魏恩裕已经有些摇摇欲倒了。
于恩庭连忙低声询问：“喂，你还行吧？”
“困死爷了”魏恩裕打了个呵欠，眼皮子已经睁不太开。
“喂，醒醒，今天这个场合睡不得。”于恩庭悄悄捅了捅魏恩裕。
魏恩裕向来不是个有意志力的主儿，他眼睛一闭，就快要倒下去。于恩庭伸手一拉，倒拉住了他，只是他又往于恩庭这边倒了下来。于恩庭条件反射地一推，没想到魏恩裕居然直接躺在了一旁。
于恩庭急得头上冒冷汗，正准备把魏恩裕拉起来，却发现魏恩裕正枕着什么。
他暗叫不好，抬头一看——
这黑色儿的袍子除了快没气的那位，也就只有一位敢穿了啊！
他赶紧在魏恩裕腰间一掐，接着跪下喊道：“问太子爷安！”
魏恩裕腰间被于恩庭那么一拧，又听见于恩庭那声问安，自知是惹着事了。不敢抬头看太子爷的脸色，只匆匆爬起来跪着：“问太子爷安！”
“父亲驾崩，举国皆丧，你居然在这儿瞌睡——”太子语气中都满是怒火。
“小可该死，小可该死！”魏恩裕已经吓得全身僵硬，匍匐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于恩庭深吸一口气，转头对魏恩裕就是一巴掌。这巴掌下去可真是把魏恩裕打懵了，他愣着看向于恩庭，嘴角被扇出了血。
“刚刚我都教训你多少回了！说了让你不要那么伤心，瞧瞧你都差点晕过去了，”于恩庭骂道，“居然还挡了太子爷爷的路，你说说你该当何罪？我看你该凌迟万死！”
魏恩裕初听于恩庭这话还有些犯傻，听到尾巴处便已反应过来，他在宫中调皮捣蛋被打惯了，眼泪更是说来就来。
“呜我只是”魏恩裕霎那间泣不成声，“圣上怎么就呜呜呜那么着呢”
于恩庭看他这说来就来的样色，心中暗笑他机灵，表面上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你小子还哭！太子爷那么伤心，你还在他面前哭！我看你小子脑袋是不要了！”于恩庭骂道。
“哦？原是晕倒的？”太子好像是信了，语气缓和了许多。
于恩庭抬头瞥了一眼太子衣襟，却丝毫不敢瞥他的脸。他低头解释道：“您莫怪，这小子对主上是莫大的感情。得知消息那一刻起就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凄凄惨惨的哭声两个时辰没停过。我劝他他也不听，非说‘圣上仁政爱民，就跟我亲爷爷似的’。这小子真是没了王法，居然哭得昏倒过去还挡您的路”
“既是这样，我是定不能罚你二人的。”太子道。
“谢太子爷爷恩！”于恩庭摁着魏恩裕二人就是三叩首，赶紧爬回了原位。
“太子爷，得往前走了。”太子身后一位出声，于恩庭抬头瞥了一眼他，这人看上去少说六七十岁，长得十分可亲，圆脸促眉，那双眼睛尤为和善，可于恩庭却自发地觉得这位不是个善茬儿，不敢看他第二眼。
“嗯。”太子随即往前走去。
看到太子走远了，于恩庭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你说说你，你怎么能惹出这么大祸！”于恩庭道。
“嘿”魏恩裕吐了吐舌头，跟着拍了拍身上的灰。
这时太子已经站上了太极殿，身边跟着刚才那位面善的官，另一侧站着皇后，余下留了两位服侍过先皇的给使，其他均没有上殿。
只见太子面露苦色，精神气也差了很多。于恩庭望着太子，心中有些同情，因为二人经历相似。
他看见太子那双悲泣着的眼睛其中含着的无限情绪，一怔，年纪轻轻遇见这事，想必太子也是十二分的无助。
太子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此时那面善的官向身旁二位给使使了眼神。
二位给使看到那官的眼神后倒是默契，齐声道：“圣上崩了——”
声音里还有着一丝颤抖着的痛楚情绪，也不知是与于恩庭众人一般的伪作还是真的对先帝爷有感情。
“殿下节哀——”群臣及宫人齐道。
道完哀，这宫苑中居然还留下了声声回音。
太子显然是有些承受不住，扶着脑袋一言不发，将众人唤退了。
浩浩荡荡的宫人往外散去，如俯视来不知是怎样一种壮观的局面。
“哎，于兄，圣上驾崩了，接下来那位就是太子爷啊？”魏恩裕跟在于恩庭后边吵吵嚷嚷着。
于恩庭没有情绪理会魏恩裕，他回想起太子那双眼睛。
他甚至觉得有些苦楚。
“于兄，于兄，你说话啊？我今天在太子爷面前表现得还不错吧？”魏恩裕道，他伸手晃了晃于恩庭的肩膀。
“阿裕，钱公嘱咐我做事，先回去了。’于恩庭拍了拍魏恩裕的肩膀，快步离开。
“说好今日陪爷爷搏戏去的！”魏恩裕愤愤叫嚣道。
“下回，下回陪你。”于恩庭道，他已经习惯了魏恩裕满口街头巷尾的粗鄙话，其实时不时他也会学来两句说着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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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常常受到自己师父的一些打骂，也凭借好口舌在宫中混得不错。
这日醒来便听着外头吵吵嚷嚷的声响，他还尚睡眼惺忪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困得厉害，满脑子只还想倒过去。
此刻正准备又去梦游周公之时的他脸颊一疼，这可不止是让他的睡意去了，于恩庭大惊而起。
眼前正是怒目而视的钱德海。
钱德海是内侍省的老人了，虽然官职不大，也讨得人见面拱拱手。
于恩庭进宫就跟了钱德海。钱德海对他关照有加，并不像其他位爷那样非打即骂。起初于恩庭是对着他满口“钱公”“钱爷”的，后来学着嘴甜了便“师父”“师父”地叫上了。
“于直长，您面儿可真大啊，”钱德海走进了上手，死死捏住了于恩庭的耳朵，一路拖下了床，“还睡呢您？”
“师父，怎么了？现在才几更啊？”于恩庭被疼得哇哇直叫，挣扎着拍钱德海的手。
“圣上病危！院里几位都快急疯了，太子爷都在圣上身边侯着，整个宫里头就你睡得香呢。”钱德海将于恩庭的幞头递给他，又帮他顺了顺衣服，拉着这傻小子就往太极殿走去。
于恩庭跟着师父一阵狂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开口叫师父慢一些，又怕被教训，只得闭了嘴。自然，对钱德海来说不过是快步走，可于恩庭这小身板哪里迈得了那么大的步子？
于恩庭是激动着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皇帝一面，更别说太子爷了。他听宫女姐姐说，他们这等子人，能见着皇帝一面都是莫大的福分。有的宫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皇帝一面，在皇宫中当了一辈子差都不知道皇帝长什么样。
如果他这辈子也是这样儿，于恩庭真是千百个不愿意。
狗皇帝要死了！他心中其实还悄悄地这么欢呼雀跃了一下，他回想起进宫之前的经历，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当年就是那狗皇帝害得他家破人亡，还被塞进这深宫之中伪作不男不女的模样。
恶有恶报。于恩庭心中这么安慰自己道。
很快二人就到了太极殿外头，这可让他大开了一回眼界。来来往往的人们成堆地跪在地上，时有走动的，也都匆匆而过。有不敢抬头互相撞在一块儿的，道一声歉，又忙着跑开。
原来皇宫内的宫人这样多！他暗自感慨。
钱德海拉着于恩庭跟在俩宫女后边跪下，二人均低着头。于恩庭虽小，也不是什么道理都不懂，他闭上嘴，自知这个时候绝不该多话。他暗暗瞥了一眼钱德海，发现钱德海的眼中已经润湿。
于恩庭心中白话嫌钱德海做作，然而他一转眼，满宫的宫人均带着泪痕。于恩庭对皇帝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可这上上下下的宫人们都哭作一团，自己不挤点眼泪出来怕是不合适。
“呜呜呜呜呜”于恩庭正想着怎么挤眼泪呢，身边忽然传来一阵痛心入骨的哭声，惨得于恩庭泛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转眼瞧去——好嘛，是魏恩裕那家伙。
魏恩裕和于恩庭是同年进宫的小子，小孩子一来二去熟得很快，便交上了朋友。要说魏恩裕，那可真是活宝儿，每次犯错都有他的份。
于恩庭是很喜欢和魏恩裕相处的，这冷冷清清的宫中，大家伙儿都不爱说不爱笑，经常板着个脸。他们这刚入宫的还算好，老一辈的那叫一个可怖，据说跟着最老的使唤公的那位郎君，进宫两年了，连抬头看使唤公一眼双腿都得打颤。
于恩庭叹了口气偷偷给魏恩裕递去了帕子，告诉他他鼻涕都快流嘴里了。
魏恩裕“嘿嘿”地笑了一声，胡乱用帕子将鼻涕擤了，团成团揣进了兜里。
“我们要跪多久啊？”魏恩裕小声问道。
“没两个时辰铁定起不来。”于恩庭说着调整了一下跪姿。
老一辈的宦官是都会在膝盖前垫东西的，比如说缠个布子什么的。于恩庭看见好几回钱德海膝盖前边的熊皮了。
可他是新来的，要是这么干得被揍。
于恩庭心疼起了自己的膝盖，明儿走路肯定又会腿软。
赶来的宫人愈来愈多，放眼望去是成片的宦官与宫女，千人一面地低着头哭丧着脸。
这真是作戏作全套。于恩庭心中腹诽起来。
一不留神，两个时辰过去了。天已经大亮，鸟叫声入耳。于恩庭往一边斜看过去，发现魏恩裕已经有些摇摇欲倒了。
于恩庭连忙低声询问：“喂，你还行吧？”
“困死爷了”魏恩裕打了个呵欠，眼皮子已经睁不太开。
“喂，醒醒，今天这个场合睡不得。”于恩庭悄悄捅了捅魏恩裕。
魏恩裕向来不是个有意志力的主儿，他眼睛一闭，就快要倒下去。于恩庭伸手一拉，倒拉住了他，只是他又往于恩庭这边倒了下来。于恩庭条件反射地一推，没想到魏恩裕居然直接躺在了一旁。
于恩庭急得头上冒冷汗，正准备把魏恩裕拉起来，却发现魏恩裕正枕着什么。
他暗叫不好，抬头一看——
这黑色儿的袍子除了快没气的那位，也就只有一位敢穿了啊！
他赶紧在魏恩裕腰间一掐，接着跪下喊道：“问太子爷安！”
魏恩裕腰间被于恩庭那么一拧，又听见于恩庭那声问安，自知是惹着事了。不敢抬头看太子爷的脸色，只匆匆爬起来跪着：“问太子爷安！”
“父亲驾崩，举国皆丧，你居然在这儿瞌睡——”太子语气中都满是怒火。
“小可该死，小可该死！”魏恩裕已经吓得全身僵硬，匍匐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于恩庭深吸一口气，转头对魏恩裕就是一巴掌。这巴掌下去可真是把魏恩裕打懵了，他愣着看向于恩庭，嘴角被扇出了血。
“刚刚我都教训你多少回了！说了让你不要那么伤心，瞧瞧你都差点晕过去了，”于恩庭骂道，“居然还挡了太子爷爷的路，你说说你该当何罪？我看你该凌迟万死！”
魏恩裕初听于恩庭这话还有些犯傻，听到尾巴处便已反应过来，他在宫中调皮捣蛋被打惯了，眼泪更是说来就来。
“呜我只是”魏恩裕霎那间泣不成声，“圣上怎么就呜呜呜那么着呢”
于恩庭看他这说来就来的样色，心中暗笑他机灵，表面上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你小子还哭！太子爷那么伤心，你还在他面前哭！我看你小子脑袋是不要了！”于恩庭骂道。
“哦？原是晕倒的？”太子好像是信了，语气缓和了许多。
于恩庭抬头瞥了一眼太子衣襟，却丝毫不敢瞥他的脸。他低头解释道：“您莫怪，这小子对主上是莫大的感情。得知消息那一刻起就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凄凄惨惨的哭声两个时辰没停过。我劝他他也不听，非说‘圣上仁政爱民，就跟我亲爷爷似的’。这小子真是没了王法，居然哭得昏倒过去还挡您的路”
“既是这样，我是定不能罚你二人的。”太子道。
“谢太子爷爷恩！”于恩庭摁着魏恩裕二人就是三叩首，赶紧爬回了原位。
“太子爷，得往前走了。”太子身后一位出声，于恩庭抬头瞥了一眼他，这人看上去少说六七十岁，长得十分可亲，圆脸促眉，那双眼睛尤为和善，可于恩庭却自发地觉得这位不是个善茬儿，不敢看他第二眼。
“嗯。”太子随即往前走去。
看到太子走远了，于恩庭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你说说你，你怎么能惹出这么大祸！”于恩庭道。
“嘿”魏恩裕吐了吐舌头，跟着拍了拍身上的灰。
这时太子已经站上了太极殿，身边跟着刚才那位面善的官，另一侧站着皇后，余下留了两位服侍过先皇的给使，其他均没有上殿。
只见太子面露苦色，精神气也差了很多。于恩庭望着太子，心中有些同情，因为二人经历相似。
他看见太子那双悲泣着的眼睛其中含着的无限情绪，一怔，年纪轻轻遇见这事，想必太子也是十二分的无助。
太子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此时那面善的官向身旁二位给使使了眼神。
二位给使看到那官的眼神后倒是默契，齐声道：“圣上崩了——”
声音里还有着一丝颤抖着的痛楚情绪，也不知是与于恩庭众人一般的伪作还是真的对先帝爷有感情。
“殿下节哀——”群臣及宫人齐道。
道完哀，这宫苑中居然还留下了声声回音。
太子显然是有些承受不住，扶着脑袋一言不发，将众人唤退了。
浩浩荡荡的宫人往外散去，如俯视来不知是怎样一种壮观的局面。
“哎，于兄，圣上驾崩了，接下来那位就是太子爷啊？”魏恩裕跟在于恩庭后边吵吵嚷嚷着。
于恩庭没有情绪理会魏恩裕，他回想起太子那双眼睛。
他甚至觉得有些苦楚。
“于兄，于兄，你说话啊？我今天在太子爷面前表现得还不错吧？”魏恩裕道，他伸手晃了晃于恩庭的肩膀。
“阿裕，钱公嘱咐我做事，先回去了。’于恩庭拍了拍魏恩裕的肩膀，快步离开。
“说好今日陪爷爷搏戏去的！”魏恩裕愤愤叫嚣道。
“下回，下回陪你。”于恩庭道，他已经习惯了魏恩裕满口街头巷尾的粗鄙话，其实时不时他也会学来两句说着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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