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恩庭初入团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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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这个点就有着比肩继踵景象的平康坊里，有一幢最为繁丽的花楼，飞檐入云，楼高百尺。它总是这条街里最为热闹的地儿，宾客填门，座无隙地。
在觥筹交错c推杯换盏之间，这幢花楼里不知谈成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这幢楼，叫团香楼。
“来来来，于常侍，我给你介绍一下。”张万明并不是独身来的，身边跟了几个看起来比他年纪轻一些的官员。
“这是光禄寺卿周元。”张万明指着一个中年男子说道，那人眉毛细长，目光却浊的很，鼻子柱直，腮骨突出，腰背挺立，貌似忠直，是容易迷惑人的长相。那人朝于恩庭长揖，于恩庭也回了礼。按说本是不用回的，但于恩庭是后辈，总还是谨慎礼貌些好。
“这是御史台中丞赵令松。”张万明指着另一位说，那位额宽眉薄，颧高眉低，身材肥硕，听张万明提到他名字，连连对于恩庭长揖。
“小的是礼部侍郎王立端。”最后那位瘦小的男子上前道，这男子眼珠比常人要小一些，留着山羊胡子，透着股假精明。
于恩庭和几人互相寒暄过后，一同上座。一行人刚一坐好，外头就进来了几个柳腰花态c娉婷袅娜的姑娘，手里端着各色菜品，往桌上递。
几位姑娘动作娇弱柔美，让人看着整个人都酥了，想抱入怀里好好疼一疼。
于恩庭没想到真有人这么做了。周元将身边的那个姑娘抱入怀中，打算一亲芳泽。那姑娘本应该顺着周元，任他动手的，这一回她却挣开了，帕子往周元鼻子前轻轻一绕。
“您急什么，后边来的姐妹才是服侍您的，那些姐姐妹妹的长相身姿，我这等庸脂俗粉比不上的。”姑娘娇笑道，迈着小步走了出去。
周元一听，更加心动，并不避讳急色的样子。几人等了一会儿，有四个姑娘互相调笑着走进来。
于恩庭也好奇这几位该是多貌美，探着脑袋等姑娘们掀帘子进来。姑娘们不着急，轻轻迈着步子，缓缓而来。按说也不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却异样的吸引人。几位姑娘顾盼之间皆有一种迷人的气质，风情但不艳俗。
为首的姑娘走向张万明，挽住他的手臂靠在了他的身上，另外几位姑娘也都四散开来。
陪侍于恩庭的是一位有些英气的姑娘，她没有急着坐在于恩庭怀里，而是寻了个胡床坐在他的旁边。于恩庭心中擦了把汗，还好她没有直接坐在他身上，不然他会不适应到从榻上蹦起来的。
“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于常侍吗？”张万明身边的姑娘柔声问道，“奴家还是第一次见，没成想这么年轻。”
“年轻还不好？”赵令松反问道，“像我们这种糟老头子，你们年轻小姑娘都不喜欢了。”
“您和于常侍是不同种的。”赵令松身边的姑娘说。
“我能有什么这种那种的，”赵令松跟姑娘调笑，“你还不是惦记着我的钱吗？”
“人家才不是呢。”那姑娘笑嘻嘻地说，手中拿了盏酒，劝着赵令松喝了下去。
“于常侍，”坐于恩庭身边的姑娘低了低眉，“我敬您。”
于恩庭自知不该太过端坐，他手从姑娘身后环绕她，凑近了将那杯酒喝下。另外几人相视一笑，都放松下来。
“我一个阉人，你们带我来这个地方，若不是我晓得张阁老不是那种人，我还以为是几位故意笑话我呢。”于恩庭打趣道。
周元c赵令松c王立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尽是窘迫。张万明虽不言语，心中也捏了一把汗。这少年的口舌真是够尖锐的，丝毫不给四人留情面。
但张万明另一边又松了口气，于恩庭有一说一c尖利一些反而好利用。如果他圆滑世故，还需要思虑他言行的真假。
这种自以为带刺儿不好碰的少年最好利用，只要戳中他的软肋，全身的刺儿便都会缩进去，露出软软的肚皮任君摆弄了。
“于常侍说笑了，我们哪有那个能耐，”王立端平时溜须拍马多了，这种时候就数他反应最快，“这里姑娘们招待比较周全，别的地儿怕怠慢了常侍公。再说了，我们平日里来这里来得多，店家的酒菜口味也熟悉。”
“除了他们三个，我从不带别的人来这。”张万明看向于恩庭，眼底暗藏着诡谲的神色。
“玩笑话，莫要当真。”于恩庭笑着将话圆过去，“张阁老，我敬您。”
张万明握住酒杯，将杯中酒皆饮下，气氛恢复如初。
“我们可都是久仰于常侍的大名，”赵令松说，“一直未能见您一面。”
“本应我一一递帖子拜访的，只是一直未能有时间。多亏今儿大伙儿协谋办宴，总算在这里见到了。”于恩庭回捧道。
张万明扇子轻敲了两下桌面，周元斜着脑袋点点头，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红木盒子。
“见面礼，您笑纳。”他将箱子推向于恩庭。
于恩庭愣了愣，犹豫道：“这里头是？”
“您打开瞧瞧就知道了。”
于恩庭将盒子掀开，里头是一尊雕花细致的青花玲珑瓷碗，能看出来不是凡品。只是这几人不可能这么雅。
“这什么呀——”于恩庭皱起眉头，故作嫌弃状，“我家里头不缺碗的。”
几人闻言皆捂嘴偷笑，片刻后周元才解释说：“旁边的东市有一家邸肆叫‘广迎’。那里有个牙子叫王福，你把碗给他，做生意的钱隔天有人给你送府上的。”
于恩庭这才听明白他从前闻所未闻的这种行贿的本事。他瞪大了眼睛，拍桌叫好。
“原来还能如此钱货两讫！”他大笑道。
“这些门道不是什么新鲜事，于常侍初入官场，和同僚们还未熟络，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张万明喝了口酒，话说得有些慢悠悠的。
于恩庭知道这几人有事拜托他，也不跟人周旋，开诚布公地问道：“您们想知道些什么，还是拜托我办些什么事？”
“于常侍见外了，”王立端忙接住话茬，“不过是一份小小的见面礼。”
“得了，知道你们有事求我，尽管说。”于恩庭翘起腿，手抱住身边姑娘，想故作潇洒地去亲一口，可一离近了又害臊起来，只嗅了嗅姑娘的肩颈。
“也没什么，”周元也不装假客气了，“近来我们往宫里送的姑娘不少，美艳的c清丽的，各色各样百花齐放的。圣上虽说是照单全收，也让她们陪着，可没见留了哪个过夜，也没见特别偏好亲近的”
于恩庭闻言心笑，那些个脂粉气息那么浓重的也往宫里头送，真以为小皇帝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么？就算是傻小子，这个年岁，也不该爱那些花里胡哨的莺莺燕燕。
没想到这些老狐狸居然参不透小皇帝的口味。于恩庭并不理解，按说男人总该了解男人的。
“还问我呢？你们瞧瞧你们送去的都是什么货色，”于恩庭眉毛抬高，一侧的嘴角轻微上翘，神色顷刻从疑惑变轻蔑，“小皇帝能喜欢那些涂脂抹粉的妖魔鬼怪吗？”
“那您说该送什么样的？”王立端心情忐忑，他发觉他讨好的那些老东西，似乎并不如这个少年。至少他对小皇帝的了解，比那些老东西多。
王立端已经在谋划如何巴结于恩庭，最好与他关系再亲近些。蔡子由若是倒了，他还另有一个靠山。
“当然是那些水嫩嫩的c未经人事的，”于恩庭作出一副沆瀣一气的表情，“小皇帝后宫里那些都是他娘给安排的，小皇帝还没尝过拉拉手都会害羞的小姑娘的滋味呢。”
张万明闻言含糊不明地笑了一声，另外三人已经拍手大笑起来，皆夸于恩庭了解皇帝心思。
于恩庭心里头则觉得反胃，李世昭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其实完全不了解，他亲力亲为服侍李世昭的那些日子也不见他如何近女色。这些人以为天下男人都是耽于女色与享乐之辈吗？
他冷冷地看着这些人。左拥右抱c谈笑玩乐，好一副不知今夕何夕的姿态。
李世昭的江山社稷，在被这些人荼毒；黎明百姓的太平盛世，在被这些人戕害。
而他们并没有一丝悔意，每天想着如何欺上瞒下，如何官官相护，如何内外勾结，如何贿赂公行。
走上朝堂，他们是堂堂正正拿着笏板尽诚竭节为民请命的忠臣良将。
走下朝堂，他们是平康坊团香楼的常客，在这小小一隅包间中丑态毕露。
不知朝堂之上，有多少指天誓日忧国奉公的大臣，背地里也在逢迎诌媚同流合污。
于恩庭想着，歪歪斜斜地倒在榻上。一旁的姑娘倒了酒，他笑着把酒盏攥在手里，仰着头一饮而尽。酒水从他的嘴角漫出来一些，流经颌骨，从脖子顺流而下。
他不管，令身旁的姑娘再倒酒。
他把手举高，头也依旧抬得很高。他在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这些人。
“这一杯，我敬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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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觥筹交错c推杯换盏之间，这幢花楼里不知谈成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这幢楼，叫团香楼。
“来来来，于常侍，我给你介绍一下。”张万明并不是独身来的，身边跟了几个看起来比他年纪轻一些的官员。
“这是光禄寺卿周元。”张万明指着一个中年男子说道，那人眉毛细长，目光却浊的很，鼻子柱直，腮骨突出，腰背挺立，貌似忠直，是容易迷惑人的长相。那人朝于恩庭长揖，于恩庭也回了礼。按说本是不用回的，但于恩庭是后辈，总还是谨慎礼貌些好。
“这是御史台中丞赵令松。”张万明指着另一位说，那位额宽眉薄，颧高眉低，身材肥硕，听张万明提到他名字，连连对于恩庭长揖。
“小的是礼部侍郎王立端。”最后那位瘦小的男子上前道，这男子眼珠比常人要小一些，留着山羊胡子，透着股假精明。
于恩庭和几人互相寒暄过后，一同上座。一行人刚一坐好，外头就进来了几个柳腰花态c娉婷袅娜的姑娘，手里端着各色菜品，往桌上递。
几位姑娘动作娇弱柔美，让人看着整个人都酥了，想抱入怀里好好疼一疼。
于恩庭没想到真有人这么做了。周元将身边的那个姑娘抱入怀中，打算一亲芳泽。那姑娘本应该顺着周元，任他动手的，这一回她却挣开了，帕子往周元鼻子前轻轻一绕。
“您急什么，后边来的姐妹才是服侍您的，那些姐姐妹妹的长相身姿，我这等庸脂俗粉比不上的。”姑娘娇笑道，迈着小步走了出去。
周元一听，更加心动，并不避讳急色的样子。几人等了一会儿，有四个姑娘互相调笑着走进来。
于恩庭也好奇这几位该是多貌美，探着脑袋等姑娘们掀帘子进来。姑娘们不着急，轻轻迈着步子，缓缓而来。按说也不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却异样的吸引人。几位姑娘顾盼之间皆有一种迷人的气质，风情但不艳俗。
为首的姑娘走向张万明，挽住他的手臂靠在了他的身上，另外几位姑娘也都四散开来。
陪侍于恩庭的是一位有些英气的姑娘，她没有急着坐在于恩庭怀里，而是寻了个胡床坐在他的旁边。于恩庭心中擦了把汗，还好她没有直接坐在他身上，不然他会不适应到从榻上蹦起来的。
“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于常侍吗？”张万明身边的姑娘柔声问道，“奴家还是第一次见，没成想这么年轻。”
“年轻还不好？”赵令松反问道，“像我们这种糟老头子，你们年轻小姑娘都不喜欢了。”
“您和于常侍是不同种的。”赵令松身边的姑娘说。
“我能有什么这种那种的，”赵令松跟姑娘调笑，“你还不是惦记着我的钱吗？”
“人家才不是呢。”那姑娘笑嘻嘻地说，手中拿了盏酒，劝着赵令松喝了下去。
“于常侍，”坐于恩庭身边的姑娘低了低眉，“我敬您。”
于恩庭自知不该太过端坐，他手从姑娘身后环绕她，凑近了将那杯酒喝下。另外几人相视一笑，都放松下来。
“我一个阉人，你们带我来这个地方，若不是我晓得张阁老不是那种人，我还以为是几位故意笑话我呢。”于恩庭打趣道。
周元c赵令松c王立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尽是窘迫。张万明虽不言语，心中也捏了一把汗。这少年的口舌真是够尖锐的，丝毫不给四人留情面。
但张万明另一边又松了口气，于恩庭有一说一c尖利一些反而好利用。如果他圆滑世故，还需要思虑他言行的真假。
这种自以为带刺儿不好碰的少年最好利用，只要戳中他的软肋，全身的刺儿便都会缩进去，露出软软的肚皮任君摆弄了。
“于常侍说笑了，我们哪有那个能耐，”王立端平时溜须拍马多了，这种时候就数他反应最快，“这里姑娘们招待比较周全，别的地儿怕怠慢了常侍公。再说了，我们平日里来这里来得多，店家的酒菜口味也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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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都是久仰于常侍的大名，”赵令松说，“一直未能见您一面。”
“本应我一一递帖子拜访的，只是一直未能有时间。多亏今儿大伙儿协谋办宴，总算在这里见到了。”于恩庭回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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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说该送什么样的？”王立端心情忐忑，他发觉他讨好的那些老东西，似乎并不如这个少年。至少他对小皇帝的了解，比那些老东西多。
王立端已经在谋划如何巴结于恩庭，最好与他关系再亲近些。蔡子由若是倒了，他还另有一个靠山。
“当然是那些水嫩嫩的c未经人事的，”于恩庭作出一副沆瀣一气的表情，“小皇帝后宫里那些都是他娘给安排的，小皇帝还没尝过拉拉手都会害羞的小姑娘的滋味呢。”
张万明闻言含糊不明地笑了一声，另外三人已经拍手大笑起来，皆夸于恩庭了解皇帝心思。
于恩庭心里头则觉得反胃，李世昭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其实完全不了解，他亲力亲为服侍李世昭的那些日子也不见他如何近女色。这些人以为天下男人都是耽于女色与享乐之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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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昭的江山社稷，在被这些人荼毒；黎明百姓的太平盛世，在被这些人戕害。
而他们并没有一丝悔意，每天想着如何欺上瞒下，如何官官相护，如何内外勾结，如何贿赂公行。
走上朝堂，他们是堂堂正正拿着笏板尽诚竭节为民请命的忠臣良将。
走下朝堂，他们是平康坊团香楼的常客，在这小小一隅包间中丑态毕露。
不知朝堂之上，有多少指天誓日忧国奉公的大臣，背地里也在逢迎诌媚同流合污。
于恩庭想着，歪歪斜斜地倒在榻上。一旁的姑娘倒了酒，他笑着把酒盏攥在手里，仰着头一饮而尽。酒水从他的嘴角漫出来一些，流经颌骨，从脖子顺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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