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王海讨官惹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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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气急败坏地回到于府，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他吵吵着要找杨贤行，让杨贤行带他去见于恩庭。他正闹着，却始终不见杨贤行，反而是另一个更为细嫩的哥儿走了进来。那哥儿朝他长揖：“杨哥儿上大街去了，有什么事您吩咐我。”
“你是什么东西，让杨贤行回——”王海转头看，那哥儿微微笑着，颇有种味道。王海一瞧见这哥子，一瞬间不恼了，无理取闹的劲儿也下去了。
“杨哥儿还在外头，小的派人去寻了。”那哥儿躬着身子回话。
“你，”王海咧开嘴笑着，舔了舔牙齿，“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何朗，见过舅舅您。”何朗答道。
在王海的眼里，这哥儿跟杨贤行不同，是别样的风味。杨贤行看上去温和听话，实际上傲得很；这哥儿则头头尾尾都低眉顺眼的，真正把他当主子对待着。
“你带我去见阿庭。”王海这话说得却不如刚才有底气了。
“您这边请。”何朗微微低头，抬手带路。
其实王海倒也不是不知道于恩庭的卧房在哪，王海住的客房离于恩庭的卧房离得并不算远，可他不愿自己过去。一是王海要面子，二是于恩庭不常在卧室待着，如果王海独一个人进去了，丢了东西他怕于恩庭怪在他身上。
说不远是真不远，也才几步路的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王海就站在了于恩庭卧房前。
也巧，于恩庭正在卧房里歇着呢。
他听外头一声报，说是王海来了，他本来微阖的双眼又睁了开，从卧榻上坐了起来，满脸的不耐烦。
王海推门进去，看见于恩庭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心里头有些慌忙，跟着又很快盖下去了。
他的手上拿捏着于恩庭的把柄，量于恩庭也不敢拒绝他。
心里头默念了几句壮胆的词，王海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于恩庭。
“给常侍公请安了。”嘴上说着，王海并没有跪，也没有揖礼，他咧开嘴，笑得奸诈。
“舅舅多礼什么。”于恩庭也不抬眼看他。
这下则点燃了王海本来平息了的怒火，他不再拘礼，冷哼一声坐在了于恩庭旁边。于恩庭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又立马改了脸色，那副奴颜媚骨的模样直让人犯恶心。
“阿庭，”王海的语气里满是苦口婆心，“舅舅知道你当大官了，了不得了，可你不能也丢下舅舅不顾啊。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来找一找舅舅。舅舅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于恩庭用余光轻瞥了他一眼，接着转脸过去，好似赔着笑：“您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事，”王海知道此事十有八九能得逞，已经得意起来，“舅舅不能白吃白喝你的，你给我讨个官做吧。”
于恩庭闻言便笑，“舅舅想做什么官？”
“舅舅也没什么大能耐，撑不住大的场面。你有本事做大官，我没本事就做小官。”王海看于恩庭往深了问，心里头更是喜不自胜。
“舅舅直说便是。”于恩庭眼角一蔑，不露声色。
“给我个什么县令的做做就行。”王海的语气听来，仿佛自以为给于恩庭省了事儿。
于恩庭没说话，外头候着的何朗嗤笑出了声。先不说王海有没有当县令的能耐，就说现在哪个县再缺人也没有缺县令的。于恩庭心里头想笑，但他知道不能招惹麻烦，得委婉周旋。
“现在各个地方也没有缺官儿的，再说我也没那么大能耐，管不到那么远的事儿，”于恩庭思虑许久，开口道，“我在圣上身边侍着，总能知道些消息，如果哪个县有空的了，我给圣上举荐舅舅便是。”
“如此甚好，甚好。”王海也不是什么乐意当官的人，本来只是被人一激，心里头堵着气来讨的官。他大字不识，又好吃懒做，比起去偏远地方做官，还是赖在于恩庭的常侍府上舒服。
于恩庭并非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他此时没有想这个的时间。张万明邀他去团香楼是什么意思，他心里虽然明白，可还是忐忑。若是拉他入伙也罢，就怕又是蔡子由摆的鸿门宴。
张万明一伙人当然没有摆鸿门宴的聪明才智，就怕蔡子由过于狡猾，将张万明一伙人也骗过去。若是张万明不知道真相，演技自然毫无破绽。
要是如此，于恩庭此行凶多吉少了。可他已然没有拒绝的权利，上有皇帝压着，下又和张万明已经约定。借口改期必定会引起怀疑。
箭在弦上，似乎不得不发了。
杨贤行在外头逛得晚，天黑用完晚饭才到家。此时于恩庭被李世昭传去伺候着，府里比平时清静。略有清洗碗碟c扫洒庭除的声响，更显得冷清。
杨贤行没往自己屋里走，他拐了弯往何朗的住处去。何朗身边围着人正说笑，看杨贤行来了，连忙遣散了人请杨贤行进里屋坐。
杨贤行见他神色里满是笑意，心里虽有不解，也猜得七八分，对他说：“于爷的那‘便宜亲戚’闹笑话了？”
何朗听杨贤行猜到他憋着笑的来由，也不闷着了，“噗嗤”笑出了声。
“你是没瞧见，他跟主人要官做呢，”何朗盘起一条腿，“说是要当县令。”
“于爷答应他了？”嘴上问着这话，杨贤行绝不可能有这意思，不过是为了听下文，特地搭了个腔。
“哪能啊，”何朗笑吟吟地说，“主人说‘现在县令没有亏空了，等哪个下任了，我再给你安排吧’糊弄过去了。那‘舅舅’真是不明事，哪里有袒着要官做的。主人就是有那能耐，也没理由给他安排去了。”
“那是。”杨贤行说完，待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回于恩庭处伺候了。
杨贤行刚走到府里的小花园处，就听见了熟悉的嬉闹声。他本以为是府里的下人在打闹，想去制止，越走近越觉得不对，听到于恩庭的声音才明白自己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于爷。”杨贤行见其他几位都不太认识，略能看出是宫里头的人，不敢随意请安，就象征性地跪了跪。
“这是你府里伺候的？好一个清秀的哥子！”杨贤行闻言，心想谁家姑娘如此大胆，抬头看了看。
那姑娘正对他笑，两只眼睛眯得紧紧的，露齿笑着，两个酒窝在脸上相映成趣，一双腿在裙子里不停前后晃着。杨贤行一向不喜欢听人说他清秀，被这位姑娘说，却不觉得烦厌。
“贤行，来，见过海棠姊姊，”于恩庭看上去明显比平日里放松许多，他又指着另外两位姑娘和一位郎君，“这二位是你蕙兰姊姊和秋英姊姊，那位你应当打过照面的，是你魏爷。”
杨贤行忙一一问了安，大伙儿也不是拘礼的人，三言两语就把话题带过去了，杨贤行退在一旁站着，时不时瞄海棠几眼。
海棠虽说生性豪爽，也不是缺心眼儿，她发现杨贤行的小动作，朝他瞥去。杨贤行忙转开目光，海棠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了他身上。杨贤行心里默念不该招惹这姑奶奶，眼神儿则十分诚实地也回望海棠。
海棠照理说会害羞，杨贤行也是这么盘算的，没想到她冲杨贤行眨了眨眼，吐了吐舌头，转过头与蕙兰c秋英回说了话题。
杨贤行看海棠谈笑嬉闹，心里不知哪来的莫大的欢喜。明明是初次见面，他却想一辈子看她玩闹下去。
“贤行，你去屋子里把我那几碟子糕点拿出来给几位姊姊尝尝。”于恩庭使唤道。
杨贤行愣神了些许时候，忙往屋子里头跑，过门槛的时候被绊倒，慌忙站起来，他听见小花园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知道这定是海棠笑的。他不恼海棠，只恼自己怎么这么忙乱，在海棠面前丢了脸。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到海棠看着他笑，就乱，就觉得手啊脚啊都不是自己的了，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三魂七魄一齐在发软。
杨贤行从屋子里把糕点拿出来，往石桌子上放，放的着急，瓷碟子碰石桌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小哥儿，刚才摔得疼吗？”海棠问。
“不疼的，不碍事”杨贤行羞愧难当，他知道自己丢了面，他想解释说他往常不这样的，又怕越描越黑不如不说，支吾了半天，没有冒出半个字来。
“小哥儿你若是疼，咱们让海棠给你揉揉去！”蕙兰调侃道。
“小蹄子你瞎说什么！”海棠举着手和蕙兰打作一团，蕙兰赶紧往秋英身后躲，秋英笑着脱身，蕙兰又逃魏恩裕后头去。
“姊姊你们打你们的，别牵连我，我受不住你们的锤，得把我打残废了不可。”魏恩裕道，听了魏恩裕这话，两人不再互相打闹，而是一齐开始追打魏恩裕了。掐的掐，打的打，疼得魏恩裕呲牙咧嘴的往一旁亭子里跑，二人忙追上去。
杨贤行听了蕙兰的话，脸红得很，海棠三人打闹跑远了也没注意到。
这一切，自然被于恩庭尽收眼底，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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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东西，让杨贤行回——”王海转头看，那哥儿微微笑着，颇有种味道。王海一瞧见这哥子，一瞬间不恼了，无理取闹的劲儿也下去了。
“杨哥儿还在外头，小的派人去寻了。”那哥儿躬着身子回话。
“你，”王海咧开嘴笑着，舔了舔牙齿，“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何朗，见过舅舅您。”何朗答道。
在王海的眼里，这哥儿跟杨贤行不同，是别样的风味。杨贤行看上去温和听话，实际上傲得很；这哥儿则头头尾尾都低眉顺眼的，真正把他当主子对待着。
“你带我去见阿庭。”王海这话说得却不如刚才有底气了。
“您这边请。”何朗微微低头，抬手带路。
其实王海倒也不是不知道于恩庭的卧房在哪，王海住的客房离于恩庭的卧房离得并不算远，可他不愿自己过去。一是王海要面子，二是于恩庭不常在卧室待着，如果王海独一个人进去了，丢了东西他怕于恩庭怪在他身上。
说不远是真不远，也才几步路的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王海就站在了于恩庭卧房前。
也巧，于恩庭正在卧房里歇着呢。
他听外头一声报，说是王海来了，他本来微阖的双眼又睁了开，从卧榻上坐了起来，满脸的不耐烦。
王海推门进去，看见于恩庭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心里头有些慌忙，跟着又很快盖下去了。
他的手上拿捏着于恩庭的把柄，量于恩庭也不敢拒绝他。
心里头默念了几句壮胆的词，王海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于恩庭。
“给常侍公请安了。”嘴上说着，王海并没有跪，也没有揖礼，他咧开嘴，笑得奸诈。
“舅舅多礼什么。”于恩庭也不抬眼看他。
这下则点燃了王海本来平息了的怒火，他不再拘礼，冷哼一声坐在了于恩庭旁边。于恩庭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又立马改了脸色，那副奴颜媚骨的模样直让人犯恶心。
“阿庭，”王海的语气里满是苦口婆心，“舅舅知道你当大官了，了不得了，可你不能也丢下舅舅不顾啊。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来找一找舅舅。舅舅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于恩庭用余光轻瞥了他一眼，接着转脸过去，好似赔着笑：“您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事，”王海知道此事十有八九能得逞，已经得意起来，“舅舅不能白吃白喝你的，你给我讨个官做吧。”
于恩庭闻言便笑，“舅舅想做什么官？”
“舅舅也没什么大能耐，撑不住大的场面。你有本事做大官，我没本事就做小官。”王海看于恩庭往深了问，心里头更是喜不自胜。
“舅舅直说便是。”于恩庭眼角一蔑，不露声色。
“给我个什么县令的做做就行。”王海的语气听来，仿佛自以为给于恩庭省了事儿。
于恩庭没说话，外头候着的何朗嗤笑出了声。先不说王海有没有当县令的能耐，就说现在哪个县再缺人也没有缺县令的。于恩庭心里头想笑，但他知道不能招惹麻烦，得委婉周旋。
“现在各个地方也没有缺官儿的，再说我也没那么大能耐，管不到那么远的事儿，”于恩庭思虑许久，开口道，“我在圣上身边侍着，总能知道些消息，如果哪个县有空的了，我给圣上举荐舅舅便是。”
“如此甚好，甚好。”王海也不是什么乐意当官的人，本来只是被人一激，心里头堵着气来讨的官。他大字不识，又好吃懒做，比起去偏远地方做官，还是赖在于恩庭的常侍府上舒服。
于恩庭并非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他此时没有想这个的时间。张万明邀他去团香楼是什么意思，他心里虽然明白，可还是忐忑。若是拉他入伙也罢，就怕又是蔡子由摆的鸿门宴。
张万明一伙人当然没有摆鸿门宴的聪明才智，就怕蔡子由过于狡猾，将张万明一伙人也骗过去。若是张万明不知道真相，演技自然毫无破绽。
要是如此，于恩庭此行凶多吉少了。可他已然没有拒绝的权利，上有皇帝压着，下又和张万明已经约定。借口改期必定会引起怀疑。
箭在弦上，似乎不得不发了。
杨贤行在外头逛得晚，天黑用完晚饭才到家。此时于恩庭被李世昭传去伺候着，府里比平时清静。略有清洗碗碟c扫洒庭除的声响，更显得冷清。
杨贤行没往自己屋里走，他拐了弯往何朗的住处去。何朗身边围着人正说笑，看杨贤行来了，连忙遣散了人请杨贤行进里屋坐。
杨贤行见他神色里满是笑意，心里虽有不解，也猜得七八分，对他说：“于爷的那‘便宜亲戚’闹笑话了？”
何朗听杨贤行猜到他憋着笑的来由，也不闷着了，“噗嗤”笑出了声。
“你是没瞧见，他跟主人要官做呢，”何朗盘起一条腿，“说是要当县令。”
“于爷答应他了？”嘴上问着这话，杨贤行绝不可能有这意思，不过是为了听下文，特地搭了个腔。
“哪能啊，”何朗笑吟吟地说，“主人说‘现在县令没有亏空了，等哪个下任了，我再给你安排吧’糊弄过去了。那‘舅舅’真是不明事，哪里有袒着要官做的。主人就是有那能耐，也没理由给他安排去了。”
“那是。”杨贤行说完，待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回于恩庭处伺候了。
杨贤行刚走到府里的小花园处，就听见了熟悉的嬉闹声。他本以为是府里的下人在打闹，想去制止，越走近越觉得不对，听到于恩庭的声音才明白自己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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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府里伺候的？好一个清秀的哥子！”杨贤行闻言，心想谁家姑娘如此大胆，抬头看了看。
那姑娘正对他笑，两只眼睛眯得紧紧的，露齿笑着，两个酒窝在脸上相映成趣，一双腿在裙子里不停前后晃着。杨贤行一向不喜欢听人说他清秀，被这位姑娘说，却不觉得烦厌。
“贤行，来，见过海棠姊姊，”于恩庭看上去明显比平日里放松许多，他又指着另外两位姑娘和一位郎君，“这二位是你蕙兰姊姊和秋英姊姊，那位你应当打过照面的，是你魏爷。”
杨贤行忙一一问了安，大伙儿也不是拘礼的人，三言两语就把话题带过去了，杨贤行退在一旁站着，时不时瞄海棠几眼。
海棠虽说生性豪爽，也不是缺心眼儿，她发现杨贤行的小动作，朝他瞥去。杨贤行忙转开目光，海棠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了他身上。杨贤行心里默念不该招惹这姑奶奶，眼神儿则十分诚实地也回望海棠。
海棠照理说会害羞，杨贤行也是这么盘算的，没想到她冲杨贤行眨了眨眼，吐了吐舌头，转过头与蕙兰c秋英回说了话题。
杨贤行看海棠谈笑嬉闹，心里不知哪来的莫大的欢喜。明明是初次见面，他却想一辈子看她玩闹下去。
“贤行，你去屋子里把我那几碟子糕点拿出来给几位姊姊尝尝。”于恩庭使唤道。
杨贤行愣神了些许时候，忙往屋子里头跑，过门槛的时候被绊倒，慌忙站起来，他听见小花园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知道这定是海棠笑的。他不恼海棠，只恼自己怎么这么忙乱，在海棠面前丢了脸。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到海棠看着他笑，就乱，就觉得手啊脚啊都不是自己的了，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三魂七魄一齐在发软。
杨贤行从屋子里把糕点拿出来，往石桌子上放，放的着急，瓷碟子碰石桌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小哥儿，刚才摔得疼吗？”海棠问。
“不疼的，不碍事”杨贤行羞愧难当，他知道自己丢了面，他想解释说他往常不这样的，又怕越描越黑不如不说，支吾了半天，没有冒出半个字来。
“小哥儿你若是疼，咱们让海棠给你揉揉去！”蕙兰调侃道。
“小蹄子你瞎说什么！”海棠举着手和蕙兰打作一团，蕙兰赶紧往秋英身后躲，秋英笑着脱身，蕙兰又逃魏恩裕后头去。
“姊姊你们打你们的，别牵连我，我受不住你们的锤，得把我打残废了不可。”魏恩裕道，听了魏恩裕这话，两人不再互相打闹，而是一齐开始追打魏恩裕了。掐的掐，打的打，疼得魏恩裕呲牙咧嘴的往一旁亭子里跑，二人忙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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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自然被于恩庭尽收眼底，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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