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虚妄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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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惰多和晏鱼杳刚一走到村口，就看到倚在树下打盹的庄稼汉见鬼似的跑开了，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急急忙忙往这边奔来。
那老头看到二人，脸上立马笑得堆起褶子，热情地向前吟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沈惰多：“”
只见小老头脚下一滑，被旁边的庄稼汉一把扶住。
“哎呀我说村长，你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了，人都要给你吓跑了。”庄稼汉在一旁抱怨道。
“你懂什么，”村长一把挥开他的手：“这两位贵客一看就仪态不凡，天人之姿，你个大老粗站在这儿都碍眼。”老头中气十足的把庄稼汉往旁边一推，就要过来和二人热情握手。
晏鱼杳僵硬的往旁边一躲，老头扑了个空，气氛一阵尴尬。
沈惰多连忙补上，一把握住村长颤抖的双手。
“村长您好，我们路过贵村想讨口水喝，惊扰了您真是不好意思。”
村长的手有了归宿，抓着沈惰多的手大力摇晃着，道：“什么惊扰不惊扰的，我们这个村子很久没来外人了，天色不早了，这座山上也没其他村子，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留宿一宿？”
沈惰多回头和晏鱼杳对视一眼，才笑着回道：“那就叨扰了。”
村长领着二人沿着村里唯一一条石板路往里走，来往的老少妇孺看到陌生人，都凑到街边三三两两的看热闹。
村长不好意思的回头道：“都是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见笑了。”
沈惰多连忙礼貌回笑，摇头表示不介意。
二人跟着村长走到河边的一方茅草屋前，老头推开门，往里面喊道：“文衾。”
房中光线阴暗，隐约有一个人影在里面走动，渐渐露出面容来。
那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年轻人，弯弯的眉，尖尖的鼻头，走路的动作却不太利索，手上摸索着，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眸如一潭死水，没有光亮，竟是一个盲人。
“文衾，你今日没去学堂教书？今天咱们村里来了两位贵客，今晚住咱家，你把你屋腾出来，今晚和我睡吧。”村长复又回头对着沈惰多说道：“这是我儿子，在村里干点教书的活。这屋子太小，今晚上得麻烦二位挤挤了。”
文衾也朝二人大致的方向笑了笑，摸索着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三杯茶。
“二位坐坐吧，阿爹你也坐，我正打算出门，小孩儿们吵着要我给他们讲故事，今天大概晚点回。”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拿起门边的拐杖，带上斗笠，沈惰多连忙拉着晏鱼杳让出一条道来，文衾微微欠身示意，便走出了门。
沈惰多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感叹道：“令公子真是一表人材。”
村长走到桌边灌一口茶，笑得眉眼弯弯：“我儿虽与常人有异，但打小就脑子灵光，是我们村里一顶一的文化人喏，带得我这个粗老头也咬文嚼字的，让二位见笑了。”
沈惰多笑笑，走到桌边，又反应过来晏星君还木头似的立在门口，复又走回去，拉着晏鱼杳过来坐下，顺手往人手里塞了一杯茶。
“我这位兄弟性子比较迟钝，您见谅啊。”
“这位公子周身器宇不凡，一看就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啊。”村长有些敬畏的看了晏鱼杳一眼。
“您抬举了，我叫沈惰多，这位”沈惰多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晏鱼杳，脱口而出道：“这位叫晏小鱼。我俩就是结伴四游的闲云野鹤，今天早些时候在这山里迷了路，幸而得到村长的收留，话说这么大座山，居然只有你们一个村子，平时生活上怕是多有不便吧。”
晏鱼杳猝不及防被这么改了名字，面上一僵，手微微拂过腰间的玉佩，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沈惰多。
“公子你有所不知啊，我们这凤鎏山多年来都和外界不通，我们的前辈先祖是为了躲避战乱才来此隐居的，过了这么多年，这山上还是只有我们一个村子，自给自足，生活倒还是过得去，只可惜村里那么多孩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看外面的世界。”村长一边感叹着，一边看向窗外。
只见文衾正巧领着一群孩子从河边走过，文衾手里抱着一个圆滚滚的胖小子，另外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扯着他的衣角，给他带着方向，其余的小孩都乖乖跟在他身后，文衾一边走着，一边神采奕奕的说着什么，倒是一副美好景象。
“不涉世事，未免不是件幸事。”
晏鱼杳在一旁突然出了声，沈惰多惊讶的看过去，只见他盯着远处的文衾，不知在想着什么。
沈惰多突然有点不满，心想这人未免也看得太久，忍不住出声叫道：“小鱼。”
晏鱼杳猛地回头，两人的目光撞上，沈惰多被他这么一看，手上慌忙往桌上抓起茶杯，递到晏鱼杳面前，傻乎乎一笑：“喝茶。”
晏鱼杳的目光在某人笑得僵硬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缓缓垂下眼睑，收敛住眸光。
沈惰多谄谄放下茶杯，对着在一旁的村长尴尬一笑。
村长连忙笑呵呵的接话道：“两位贵客初来此地，何不出去逛逛，我们这村庄虽小，但处在这深山中，景色倒是不错。”
沈惰多赶紧站起来，随手拉了拉还在一旁端坐的晏鱼杳的后领，晏鱼杳猝不及防被扯了后领，一个寒霜眼刀朝沈惰多扔去。
沈惰多装傻，大步流星就要朝门口走去，却不想晏鱼杳从后面站起来突然追上，两人瞬间贴近到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吓得沈惰多呆在了原地。
那呼吸声在他耳畔停留了片刻，便促然离去，一道灰色身影出现在沈惰多眼前。
沈惰多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急忙赶上。
沈惰多一边朝着站在草屋前的村长挥挥手，再一回头，晏某人已经飘然走出了一大截路，沈惰多连忙追上，晏鱼杳斜眼看他追了上来，脚步更加快起来，沈惰多咬咬牙继续追，两人就这样一追一赶走了大段路。
之间晏鱼杳越走越快，几乎有腾空之势，沈惰多连忙扑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袖角，咬牙切齿道：“星君腿真长，我们腿短的都要追不上了。”
晏鱼杳被抓了袖角，缓缓的低下头，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沈惰多，眼中仿佛蒙着一层雾，叫人看不清情绪。
沈惰多被他这么愣愣的看着，不自在起来，忍不住叫了一声：“晏小鱼。”
晏鱼杳被他这么一叫，浑身一震，眼神瞬间清明起来。
他往后退一步，猛地甩开沈惰多的手，厉声道：“别这样叫我。”
一出声才发现，声音竟已是暗哑。
沈惰多呆了呆，复又讪笑着搓手道：“抱歉星君，是小的无理了。”
晏鱼杳呼下一口气，再定睛看了看眼前笑得谄媚的人，忽觉有些恼怒，甩开袖子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沈惰多站起来跟上，脸上瞬间没了笑意，始终和前面的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看着前面那道飘渺的灰影，咧开嘴角自嘲一笑。
两人复又这样沉默着走出数里，走出了小小的村子，走到崎岖山路的尽头，一方峭壁伫立在山头。
晏鱼杳整个人堪堪停在崖边，向远处眺望去，沈惰多无言站在他身后，忍住把这人拉回来的欲望，不断在心里默念。
鱼杳星君艺高人胆大，不怕摔，摔不怕。
摔下去也好，摔死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家伙。
想着想着，沈惰多的眼神变得恶狠狠起来，却不想前面的晏鱼杳突然转过身来。
晏鱼杳就看到身后这人脸上保持着滑稽的表情，要笑不笑要哭不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星君有何吩咐。”
“这村子有问题。”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朝天上望去。
沈惰多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才猛然发觉，天上的太阳竟已是落下之势，天边泛起了红霞。自他们进村也不过一柱香时间，太阳竟已升起又落下。
“这？”沈惰多疑惑。
“虚妄之境。”晏大仙轻飘飘丢下一句，也不多作解释，便又要往回走。
多说几句会掉块肉吗。
沈惰多默默在原地翻了个白眼，又吭哧吭哧的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在夕阳的余晖中，影子在狭小的山路间拖出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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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头看到二人，脸上立马笑得堆起褶子，热情地向前吟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沈惰多：“”
只见小老头脚下一滑，被旁边的庄稼汉一把扶住。
“哎呀我说村长，你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了，人都要给你吓跑了。”庄稼汉在一旁抱怨道。
“你懂什么，”村长一把挥开他的手：“这两位贵客一看就仪态不凡，天人之姿，你个大老粗站在这儿都碍眼。”老头中气十足的把庄稼汉往旁边一推，就要过来和二人热情握手。
晏鱼杳僵硬的往旁边一躲，老头扑了个空，气氛一阵尴尬。
沈惰多连忙补上，一把握住村长颤抖的双手。
“村长您好，我们路过贵村想讨口水喝，惊扰了您真是不好意思。”
村长的手有了归宿，抓着沈惰多的手大力摇晃着，道：“什么惊扰不惊扰的，我们这个村子很久没来外人了，天色不早了，这座山上也没其他村子，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留宿一宿？”
沈惰多回头和晏鱼杳对视一眼，才笑着回道：“那就叨扰了。”
村长领着二人沿着村里唯一一条石板路往里走，来往的老少妇孺看到陌生人，都凑到街边三三两两的看热闹。
村长不好意思的回头道：“都是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见笑了。”
沈惰多连忙礼貌回笑，摇头表示不介意。
二人跟着村长走到河边的一方茅草屋前，老头推开门，往里面喊道：“文衾。”
房中光线阴暗，隐约有一个人影在里面走动，渐渐露出面容来。
那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年轻人，弯弯的眉，尖尖的鼻头，走路的动作却不太利索，手上摸索着，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眸如一潭死水，没有光亮，竟是一个盲人。
“文衾，你今日没去学堂教书？今天咱们村里来了两位贵客，今晚住咱家，你把你屋腾出来，今晚和我睡吧。”村长复又回头对着沈惰多说道：“这是我儿子，在村里干点教书的活。这屋子太小，今晚上得麻烦二位挤挤了。”
文衾也朝二人大致的方向笑了笑，摸索着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三杯茶。
“二位坐坐吧，阿爹你也坐，我正打算出门，小孩儿们吵着要我给他们讲故事，今天大概晚点回。”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拿起门边的拐杖，带上斗笠，沈惰多连忙拉着晏鱼杳让出一条道来，文衾微微欠身示意，便走出了门。
沈惰多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感叹道：“令公子真是一表人材。”
村长走到桌边灌一口茶，笑得眉眼弯弯：“我儿虽与常人有异，但打小就脑子灵光，是我们村里一顶一的文化人喏，带得我这个粗老头也咬文嚼字的，让二位见笑了。”
沈惰多笑笑，走到桌边，又反应过来晏星君还木头似的立在门口，复又走回去，拉着晏鱼杳过来坐下，顺手往人手里塞了一杯茶。
“我这位兄弟性子比较迟钝，您见谅啊。”
“这位公子周身器宇不凡，一看就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啊。”村长有些敬畏的看了晏鱼杳一眼。
“您抬举了，我叫沈惰多，这位”沈惰多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晏鱼杳，脱口而出道：“这位叫晏小鱼。我俩就是结伴四游的闲云野鹤，今天早些时候在这山里迷了路，幸而得到村长的收留，话说这么大座山，居然只有你们一个村子，平时生活上怕是多有不便吧。”
晏鱼杳猝不及防被这么改了名字，面上一僵，手微微拂过腰间的玉佩，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沈惰多。
“公子你有所不知啊，我们这凤鎏山多年来都和外界不通，我们的前辈先祖是为了躲避战乱才来此隐居的，过了这么多年，这山上还是只有我们一个村子，自给自足，生活倒还是过得去，只可惜村里那么多孩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看外面的世界。”村长一边感叹着，一边看向窗外。
只见文衾正巧领着一群孩子从河边走过，文衾手里抱着一个圆滚滚的胖小子，另外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扯着他的衣角，给他带着方向，其余的小孩都乖乖跟在他身后，文衾一边走着，一边神采奕奕的说着什么，倒是一副美好景象。
“不涉世事，未免不是件幸事。”
晏鱼杳在一旁突然出了声，沈惰多惊讶的看过去，只见他盯着远处的文衾，不知在想着什么。
沈惰多突然有点不满，心想这人未免也看得太久，忍不住出声叫道：“小鱼。”
晏鱼杳猛地回头，两人的目光撞上，沈惰多被他这么一看，手上慌忙往桌上抓起茶杯，递到晏鱼杳面前，傻乎乎一笑：“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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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连忙笑呵呵的接话道：“两位贵客初来此地，何不出去逛逛，我们这村庄虽小，但处在这深山中，景色倒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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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呼吸声在他耳畔停留了片刻，便促然离去，一道灰色身影出现在沈惰多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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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晏鱼杳越走越快，几乎有腾空之势，沈惰多连忙扑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袖角，咬牙切齿道：“星君腿真长，我们腿短的都要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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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惰多被他这么愣愣的看着，不自在起来，忍不住叫了一声：“晏小鱼。”
晏鱼杳被他这么一叫，浑身一震，眼神瞬间清明起来。
他往后退一步，猛地甩开沈惰多的手，厉声道：“别这样叫我。”
一出声才发现，声音竟已是暗哑。
沈惰多呆了呆，复又讪笑着搓手道：“抱歉星君，是小的无理了。”
晏鱼杳呼下一口气，再定睛看了看眼前笑得谄媚的人，忽觉有些恼怒，甩开袖子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沈惰多站起来跟上，脸上瞬间没了笑意，始终和前面的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看着前面那道飘渺的灰影，咧开嘴角自嘲一笑。
两人复又这样沉默着走出数里，走出了小小的村子，走到崎岖山路的尽头，一方峭壁伫立在山头。
晏鱼杳整个人堪堪停在崖边，向远处眺望去，沈惰多无言站在他身后，忍住把这人拉回来的欲望，不断在心里默念。
鱼杳星君艺高人胆大，不怕摔，摔不怕。
摔下去也好，摔死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家伙。
想着想着，沈惰多的眼神变得恶狠狠起来，却不想前面的晏鱼杳突然转过身来。
晏鱼杳就看到身后这人脸上保持着滑稽的表情，要笑不笑要哭不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星君有何吩咐。”
“这村子有问题。”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朝天上望去。
沈惰多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才猛然发觉，天上的太阳竟已是落下之势，天边泛起了红霞。自他们进村也不过一柱香时间，太阳竟已升起又落下。
“这？”沈惰多疑惑。
“虚妄之境。”晏大仙轻飘飘丢下一句，也不多作解释，便又要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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